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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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

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

课程前言

主持人：

学术前沿，思想对话。

欢迎走进世纪大讲堂。

关于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土地改革的新决定当中有以下两点：

建立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以及允许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出让、租赁和入股，那么，这让中国土地制度改革成为大家再次关注的焦点。

那么，回望过去30年经济改革的历史，土地上的改革无疑成为了显著的改革红利，这轮改革我们将如何去看待，它会有哪些具体措施。

我们今天请到的嘉宾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宏观经济研究室主任党国英教授，他给带来的演讲题目是“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有请。

解说：

党国英，经济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宏观经济室研究室主任，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国土资源部法律中心等机构及若干地方政府顾问，长期从事中国农村发展与改革研究，有大量相关的著述发表，出版有《政治经济学的范围与方法》、《驻足边缘》、《经济学理性》、《中国农业、农村、农民》、《数字与影像——中国改革30年》、《变革的理性》。

主持人：

党教授您好。

党国英：

您好。

主持人：

在这次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当中也提出要赋予农民更多这样的权利，怎么样来理解这个事情，它是不是一个积极的方面？

党国英：

是非常积极的。

首先我理解财产权，它应该是人权的一部分，财产权应该是各项其他人权的一个基础，再一个，我国决定要让市场在以后的经济当中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市场要发挥作用，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产权要明晰，不然的话，要素交易非常困难。

再一个，这个说法还有一个意义是，它让我们国家开始注意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叫公权和私权要分开，而且公权应该是空间要压缩，私权要扩大。

所以，我们赋予农民多项财产权，其实是扩大私权的一个重要的步骤。

主持人：

像这次的土地改革，会有人有些担心，比如说像土地流转最终造成土地私有化的这种情况会发生吗？

党国英：

我国差不多有150亿亩的国土，大量的国土都是公有的，所以，即使说有人把土地财产权赋予农民，认为它和私有制好像比较接近，这样涉及到的土地面积不大，谈不上私有化。

这个问题，人们更担心的是，就是我要说的一个相关的问题，土地财产权扩大以后，比如土地的流转、交易，放得比较活了，会不会土地集中。

土地过度集中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这是人们所关心的。

我自己的思考研究，特别和国外的一些情况比，我就发现，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过度担忧的。

如日本和台湾，它们所遇到的问题，产权清晰以后，土地的集中度提升不了，对农业现代化有影响。

所以，它们遇到的问题早期曾经以为是土地会集中，后来发现集中不了，不适应农业现代化的要求。

所以这个问题基本上是很多人想象出来的一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大。

主持人：

好，我们接下来有请党国英教授给我们带来他今天的演讲，他的演讲题目是“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有请！

解说：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关于深化土地改革的内容成为亮点，为什么说土地制度改革与未来国家的繁荣息息相关？

中国土地制度的弊端是怎样的？

现行土地制度是如何损失经济效率的？

怎么看待中国土地制度对社会平等的影响。

《世纪大讲堂》，《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正在播出。

一、中国土地制度的弊端

党国英：

非常高兴跟大家交流这样一个题目，土地制度改革与中国未来。

中国未来的发展，我们都很关心，新一届国家领导人特别讲一句话，叫“中国梦”，要让中华民族复兴，所以，这个问题在中国人当中具有共识，希望我们经济繁荣，希望老百姓收入增加，希望国家强大，希望我们社会稳定。

这是一个共识。

但如何做到这一点？

根据我长期思考的这样一个认识，我们在战略上，主要要讲三个东西：

一个是经济效率要提升；一个是收入分配的平等程度要增加；还有，我们要保持社会稳定。

所谓效率、平等、稳定，这三个目标当中，最重要的是效率。

如果效率不高，平等可能做不好，它可能是以人身依附为条件的。

如果效率不能提高，社会也不能稳定，或者说，如果稳定的话，它可能是在一种压力之下的稳定，所以一定是要以效率提高为基础。

怎么样提高效率？

两个方面：

如人力资本，我们要尊重知识产权，要发展我们的教育。

社会分工的深化，我们要使市场的自由度提升，我们靠市场的拓展来提高社会的专业化程度，提高效率。

如何去建立一个自由度比较高的市场？

要以产权为基础。

而这个产权包括土地产权，土地产权不是一切，但土地产权非常地重要，这是我们认识一个国家走向繁荣的一个基本逻辑，如果这样一个基本逻辑得到尊重，那这个社会的繁荣，解决它的效率、平等、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我们从国家领导人，政治家的操作来看的话，我们要有一个整体的战略构想，我理解的这个战略构想其实是三个要素，一个，我们要以中产阶层的崛起、壮大为核心，围绕这个核心，我们做两件事情，一个是加快城镇化的速度，一个是要促进农业的现代化。

所以未来中国，我们关心中国未来30年能否继续的繁荣，所谓大家关心的是，能否走出中等收入陷阱。

把这三点抓住问题就不大，可是抓住这三点，把这个战略布局搞好，的确和土地制度关系非常密切。

我想我们现在的土地制度不适应我们部署这样一个战略架构，我们的土地制度的确是有弊端的，我愿意对这个弊端做一个大略的分析。

第一个弊端，土地制度丧失效率。

这个效率可以从多个方面去刻画，第一个，我国的土地利用率不高，我国以土地为基础计算的经济密度太低，我这儿有一个图表，我愿意给大家展示看一下，我拿这个表做一个比较，中国的经济快速增长时期和日本的经济增长时期相比的话，我们发现一个情况，中国的GDP每增加一个百分点，我们占用的耕地大体上是日本的8倍左右，这个差距是十分惊人的。

我进一步做一个方面，我们的国土，刚才讲150亿亩左右，我们拿60亿亩来算的话，如果按照这样一个浪费来发展中国的经济，我们把这60亿亩全部做成城市，中国的人均收入水平都难以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所以这个土地资源的浪费，我们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这是一个方面。

再一个方面，中国的土地制度对社会平等也没有发挥到一个保障作用，特别是财产占用的平等。

我国的土地制度发挥了一个负面的作用，中国的住房价格比较高，高得离谱，可住房的建安成本不高，它就两三块钱，那个钱从什么地方走了？

工业零地价，所以有一部分其实补贴了工业，这个贴补造成了我们产品价格比较低，我们出口了，其实补贴了外国政府，补贴了外国的老百姓，大家可以想一下，这样一个因为土地制度作为因素之一，引起的这样一些问题，给我们社会存量财富的分配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个不用多说，我们能看出这个负面作用是相当大的。

土地制度问题的第三点是它对社会稳定的影响。

我们已经有大量的报道，也有很多的调查，我们在农村征地过程当中，因为农民的抵触产生出一些集体的抗争，这是一个方面。

我们忽视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从长远看，我国要社会稳定的话，刚才讲中产阶层要崛起、要壮大，这次中央的三中全会也用了一个词，我们要形成一个“橄榄型”的收入分配格局，达到这样一个目标是要扩大中等收入阶层（中产阶层），什么叫中产阶层？

说起来话长，我在这儿跟同学们强调两点：

一个，中产阶层一定是自己认为自己是中产阶层，同时他愿意接受社会的主流价值，即自我认同和社会认同在他那儿是统一的，这是一个特点。

再有一个特点，中产阶层一定有一个自己的财富形态，这个财富形态特别表现为他拥有或他使用独栋房屋。

最近我国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小女孩把一个幼儿，一个男孩，虐待了一番，大家就议论特别多，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案例，但我自己注意到，其实环境心理学对类似的现象都有一个解释，我在这儿给大家要读一段环境心理学研究的一个结论，这个环境心理学说，住在多层或高层住宅中的孩子，在一些生活技巧的学习上，发展较迟钝，且容易感染呼吸道疾病，较富于侵略性，容易失眠，神经系统的病变发作机率比较高，社交能力差。

我想他们其实要揭示一个规律，人口密度太高以后容易产生负面的心理。

这个问题特别击中了我国现在人口布局的一个要害，中国城市的平均人口密度不高，如一平方公里是八、九千人，但我们有一个特点是，一个城市当中居住区的人口密度相当高。

我掌握的数据，欧美一般的国家在一个城市当中，居民区用地所占的比重一般为45%左右，中国是25%以下，可见我们的人口密度是比较高（的），特别是居住区的人口密度高。

我在这儿有一个图表，我给大家看一下，这个图表的左边的这两列，它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一般的城市用地规划的这样一个布局，居民区占城市建成区的面积比较小，这个和欧美国家不一样。

那我们要关心一个问题，我经常给人们讲起这个事情以后，很多人给我提出一个在他们看来难以回答的问题，中国没有土地！

分析数据以后，我发现这个理由不能成立，欧洲荷兰的人口密度按国土算的话是中国的3倍，我们去掉三分之二所谓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那中国的人口密度和荷兰差不多，但你去看看荷兰的老百姓怎么样居住，看他们的农民怎么样居住，我们看不出中国国土上有这样一个城市的风貌，他们没有把老百姓挤压在一个城市的角落里头，在我看来中国解决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触动土地红线，60亿亩的人类适合居住的这样一个国土，我们就划出25亿亩的农业区，我们抛掉10%的河流、道路占地，我们再有些其他的，如公共资源占地，我们不难看出，我们老百姓所需要的住房建设用地多的是，全国我们如果给两亿个城市家庭提供独栋房屋，使它们成为中产阶层的建设用地，需要多少土地？

全国不需要7千万亩地，至于我们的农民就更不用说了，农民就是分散居住的，特别是专业农户一定要分散居住，基本上是独栋房子。

我们的农民再加上城市三分之二的家庭，如四亿个家庭的话，三亿个家庭有独栋房子，这个土地资源根本不存在，没有问题，也就是说根本不影响我们的耕地保护红线，让中国居民居住的水平更高。

这样一个居住方式，的确对社会稳定的意义特别重大，我们说效率、平等、稳定，我们现在这个土地制度都不能满足，所以的确是我们要进行改革（的），这是我说的三个弊端。

其实我愿意再加一个。

在我看来，土地制度还影响到中国的国际地位，我们希望未来的中国要强大，希望中国的国际地位要提高，但如果中国的中产阶层发育得不好，我们的资本就要外逃，有些人上升不了成为中产阶层，他也要移民。

那么，人力资本走掉了，我们的资本外逃了，中国的国际地位怎么保持，你是帮助了谁？

你的资本跑到什么地方去，你就帮助了谁。

你资本到了哪里，你就帮助了哪里。

所以，这是一个方面。

再一个，我们农业要强大，对我们的国际地位提升非常地重要。

我们经常说有些国家为什么那么发达？

忽视了人家的农产品成本低。

农产品成本低，吃饭成本低，恩格尔系数低，它有两个好处。

一个好处，使就业行为发生变化。

什么行为？

吃饭如果问题不大，就使得年轻人在以后选择职业的时候是凭着自己的兴趣去考虑，而不是说我们要找一个铁饭碗，不是这样的。

这是其一。

有了这样一个就业选择的心态，它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个国家有活力，即领导人希望的创新型国家，这是一个。

吃饭成本高，还影响到人们的消费行为，储蓄行为，中国人爱攒钱，为什么爱攒钱？

全世界最爱攒钱的一个国民，为什么？

有些人分析说，中国人有集体的饥饿意识，他怕将来没饭吃，如果我们吃饭有保障，住房有保障，我们究竟为什么攒钱？

我们本人这一代没有这个问题，下一代我们也有很好的预期，没有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攒钱。

但中国人攒钱，我们不敢消费，我们总是有后顾之忧，我们总是把饿肚子的问题装在心里。

美国的人均粮食，我掌握的数据是，人均1.8吨，大概出口了0.8吨，人均消耗1吨，吃饭成本低，它不是一个问题，所以有些人上大学，5、6年不毕业，或上2年他就退学了，像比尔·盖茨一样，生活不是问题，什么事情有兴趣我就做什么，没有活不下去的这样一个担忧。

所以，他仰赖的是美国的农业强大，我们这么一个大国，我不赞成我们这么一个大国不去把粮食平衡靠自己，要靠大量的进口，关键我们没有必要，前面我说了，如果我们的粮食单产能保持美国那样一个状态，我们可以有7亿吨的粮食，我们目前的生产需要、工业需要根本就没有问题，可我们没有美国那样的一个单产水平，为什么？

因为我国的农业竞争力弱，成本高，这种成本一定跟土地制度有关系，最直接的一个原因是规模，农户的规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