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达的高僧辩机.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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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到达的高僧辩机

尚未到达的高僧——辩机

辩机完全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在历史上留下他的名字。

辩机没有想到，他的师父玄奘大师也没有想到，这个未来可能会继承他衣钵的，已逐渐成为僧林中新一代领袖的弟子有一天会被戴上“通奸”的罪名腰斩于世人面前，而在历史中，留下“淫僧”“恶僧”之名让后人口诛笔伐。

贞观十九年，四十六岁的佛门龙象玄奘大师从印度归来。

正月二十四日进入长安，稍作安顿，即赴洛阳面谒将伐辽的太宗皇帝。

二月初太宗皇帝见到了这位高僧，在请求玄奘还俗，和一起出征均遭婉拒后，让留守的司空房玄龄广召佛界硕学之士，在长安弘福寺准备译注，其参与者均为当世高僧大德。

后人汤用彤先生以如此之言语描述汇集在这个译注团队中的人：

“集一时还内之硕彦，且可谓历代佛徒之英华”。

辩机是这个由“硕彦”和“英华”组成的团队中最耀眼的人物之一。

当时被选入“缀文”一组，与其余八人被时誉为“九德”。

他的任务是把由梵文翻译成的汉文进行整理和修饰，前提是他必须要通熟于当时流行的大小乘经文和出众之文学才能。

玄奘法师应该是很满意这个容貌俊逸，气宇不凡，且才情横溢的小伙子。

能够进入“缀文”一组的九人，皆是唐初名噪当世的大德，辩机能解大小乘经论，为当世备受推崇，他走到玄奘面前时，年仅二十六岁。

没办法让历史回放辩机和玄奘在一起的日子。

甚至连一个轮廓历史都没有办法给出。

历史很冷漠，它记下了二十六岁的辩机风华正茂，名满天下，它记下了在贞观十九年玄奘译注工作开始后记下：

《显扬圣教论颂》一卷，六月十日译，无著造，沙门辩机笔受《六门陀罗尼经》一卷，七月十四日译沙门辩机笔受。

《佛地经》一卷，七月十五日译沙门辩机笔受。

这样的密集，译注笔受连缀不断。

同时《大唐西域记》这部旷世之书在师徒二人朝夕相处中，由玄奘口述，辩机书写紧锣密鼓的在完成之中。

后来，我们还看到辩机在贞观二十二（648年）三月二十日笔受了《天请问经》一卷。

看到在玄奘法师最受重视的百卷《瑜伽师地论》中，年轻的辩机笔受并缀文其中《摄抉择分》三十卷，足见玄奘对他的倚重。

玄奘为何西去印度，直接一点说，就是为了这部《瑜伽师地论》。

《瑜伽师地论》相传为弥勒所说，是瑜伽行宗学说的根本，是最主要的论典，也是大乘经论中规模最大，法义最完备，而且体系完整，组织谨密，说理究竟的权威之著。

玄奘认为求得此经纶，可以解决当时中国佛教“众师所论不一，验之圣典亦隐显有异，莫可适从”的混乱之状。

而回到大唐，集结天下著名义学僧人，全力以赴。

谨慎再三，各委其任，作为玄奘大师最喜欢，也最倚重的弟子，辩机当仁不让，为此论笔受者之冠。

《瑜伽师地论》自贞观二十一年五月起开译，到二十二年七月结，玄奘率辩机等弟子完成他西行之初衷，也让他内心愉快起来。

这样的岁月变成文字在历史中会积沙成金般烁烁闪着自己的光芒。

使我们在许多简单的文字中掩卷想起那日夜不停的笔，那从黄昏到黎明不断地探讨和研论，一个字词，一句话，一遍遍的推敲。

长灯掩卷，又接着一个忙碌的黎明，我们唯一的遗憾就是关于辩机，关于这位主要受笔之人，深受玄奘喜爱的弟子，关于他的文字太少了。

缀文九德，以辩机、道宣、靖迈、慧立四人为最著，辩机为“四德”之首。

许多年后，年长辩机二十岁左右的道宣在《大唐内典录》和《续高僧传·玄奘传》中，一再提及了当年的辩机执笔，录文，虽无详语，但追怀雀谊，耿耿思念之心跃然于目。

那时的辩机不足而立之年名列“九德”之首，俊朗高材，不仅仅是玄奘大师喜欢，与之相处之人，会有谁不喜欢这个年轻的僧人呢？

知道“九德”中最盛名者为此“四德”，稍稍的了解一下辩机的几位齐名的师兄，也许有助于知道和了解“四德”之首这个概念，多少也让我们对当时辩机的地位有一些了解。

道宣，佛门大德高僧，律宗之“南山宗”创始人，学识之渊博，可谓佛史少有，是中国佛教史上最负盛名的史学大师。

有律宗著作《四分戒律本疏》、《四分戒删繁补阙行事钞三卷》、《四分戒拾毗尼义钞》三卷、《四分戒删补随羯磨疏》二卷，使律学成为系统之学。

而于佛史，则著有《徐高僧传》三十卷，《广弘明集》三十卷，《大唐内典录》十卷，并有《集古今佛道论衡》，《集神州三宝感通灵》，《道宣律师感通灵》，《释迦氏谱》等著作。

其门下弟子众多。

东渡日本的鉴真大师是道宣的徒孙，将律宗传入日本，确定日本之施戒制度，奠定律宗在日本之影响和地位。

道宣之声名，玄奘在印度时就闻其“秉持第一”，并对这位年岁相仿的同道表示了欣佩。

再聊聊靖迈法师吧。

这是一个性情沉稳，志操高洁，不太擅长交往的人。

熟于大小乘的经纶，为当世众所称誉。

著有《古今译经图纪》，是今天我们研读佛教人物、著作、分辨疑伪不可或缺的目录大作。

宋《高僧传》卷四，《开元释教录》卷八皆有传。

说到慧立，先说说他的名字。

慧立的名字是高宗所赐，他本名“子立”，高宗赐名是对他智慧和勇气的赞赏。

高宗时代，这个迷恋道教的皇帝常常召集佛道两家论辩。

佛道论辩，自古有之，也是皇帝们常常疑惑时的无奈之举。

更无奈的是，不论皇帝怎么赏识道士们，道士们依旧延续着不胜的的惯例和记录。

高宗时代的佛道辩论大会，慧立是释家的代表，也是常胜将军。

在玄奘法师名满天下，为释家之首时，官居太常博士的吕才著《因明注解之破译图序》攻击玄奘因明学说，慧立立刻致书责之。

慧立法师著有《大慈恩寺三藏传》五卷。

宋《高僧传》卷十七，《开元释教录》卷九，《六学僧传》皆有传传名。

和辩机位居“四德”的其他三位师兄弟，无疑他们不仅仅是那个时代佛教中的佼佼者，放置于整个中国佛教史上，也都是名垂千秋的高僧。

三十六岁的辩机和此三人是被称“缀文九德”中四位最享时誉者，以辩机为首。

译经开始后，辩机不仅助玄奘大师译经，更受玄奘大师推荐，受旨助玄奘完成千古巨绩《大唐西域记》。

此书乃是太宗皇帝点名要玄奘完成的具有政治和军事意义的著作。

太宗皇帝雄志之下，欲了解于西域诸国，必有明了西域诸国之人玄奘无疑是最佳人选。

谁能配合大师完成这部要交给皇帝的巨著，自然是备受关注。

玄奘推荐辩机。

玄奘的译经人中不少文章好手，道宣就是负盛名者之一。

这时的推荐，除了完成这部著作，也是为了选定承继佛法之人。

历史证明，玄奘的眼光是不错的。

一千三百年后，我们翻看这部虔诚的独行求法之书，其文词精雅，文笔流畅之处，常常使阅读之人身在其中，其叙事翔实有致，一看就知出自文学修养相当之人。

此书汇集玄奘所历西域诸国一百一十国和传闻中二十八国之状况，于各国记载虽详实但繁简不一，但对各国王室，种姓，农业，物产，语言，礼仪，风俗及宗教信仰都有明确记录，成为古今以来对西域诸国和印度文化记载不可多得的地理文献。

一千三百年过去了，此书的出现，使任何同类著作都相形见拙。

隋朝史部侍郎裴矩写的《西域图志》，唐初出使西域（其实也是刺探为多）的王玄策所书《中天竺国行记》，高宗时编著的《西域图志》等等今皆不传，被历史淘汰在尘灰之中。

唯《大唐西域记》除内容翔备，更文辞优美，流传至今。

现已成为研究中外文化交流，佛教史和西域诸国史的珍贵资料，是研究印度次大陆的必读之书。

至于印度人想研究印度的历史，此书也必是压籍必读之书。

译经从贞观十九年五月开始。

《大唐西域记》也应唐太宗迫切要求在译经之中开工。

师徒二人在译经忙碌之中，由玄奘口述，辩机笔录润色。

到贞观二十年七月十三日呈给太宗，仅一年余，可见忙碌之况，更可想见师徒二人终日相对的情谊。

无疑，这个弟子给玄奘带来的欣慰和内心的喜悦从他把最认可的《瑜伽地师论》三十卷任务交予，从他把他推荐到太宗面前，点点滴滴，水乳之情，悉悉可见。

而我们在千百年后替这位年轻的才俊惋惜时，才注意到，我们今天对他的所知，零星的记载多数仅是来自《大唐西域记》卷末《记赞》中插录的叙述。

十五岁出家在长安永阳坊大总持寺，师从俱舍论名家道岳，后来道岳被任普光寺主，辩机便改住金城坊的会昌寺。

仅有这么多。

没有人敢给他立传，没人敢在文字中提到他，甚至于一个片段。

只有一些偶然的记忆，影影绰绰，才会让我们从历史记忆的深出勾勒出一个影子。

现在我们来看看那位女主角吧。

高阳公主，这可是一位在历史颇有大名的皇室成员。

当然，有名的皇室分子是很多的，但如高阳这般能折腾，并折腾出那么大的事出来的还是很不多见的。

也算是个人物吧。

高阳据说是太宗皇帝最喜欢的女儿之一。

要知道唐太宗光女儿就有二十一个，儿子十五个，能在这孩子群里让老爹喜欢，着实非易事。

太宗为什么很喜欢高阳，好像都不像其他三位姐姐记录详实，能实实在在的说出一二。

比如说襄阳公主，这是唐太宗的长女，性格脾气极好，并且孝顺，懂事，这样的性格在唐朝公主群里都是少见的，太宗下旨让诸位公主都要跟她学习，这喜欢，是打心眼的。

襄阳公主死后，她弟弟高宗李治更是望柩而痛哭。

还有不光以美貌仁厚，更有书画兼长的长乐公主，深得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喜爱。

在嫁给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冲的时候，太宗下旨要比永嘉公主的嫁妆规格加倍。

我们的女主人公当年嫁出时也是享受了这种待遇的。

长乐公主继承了长孙皇后家族都有的呼吸道疾病，仅仅二十三岁就离了人世。

太宗只要想起这个女儿便忍不住泪满衣襟，父女之爱不言语表。

太宗皇帝喜欢的另外一个小女儿晋阳公主也是此类的疾病夭折的，让当爹的“三旬不常膳，日数十哀”。

可是为什么会宠爱高阳公主，历史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记载。

不过从她的人生来看，她和其她几位受宠的姐妹性情出入还是很大的，也大概是最让太宗皇帝难为情的。

襄城公主们的善良仁厚，温和知礼，才华出众，在高阳的身上没有什么展现。

如果襄阳们是正面教材的话，刚好高阳就可以做反面教材。

她在历史上被冠上的帽子相当不少，除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外，最大的帽子就是“淫荡”。

若说“淫荡”这两个字，从古到今都是羞于言说的罪名，说出来的人脸都会红。

可是这个毛病像个传染病，在大唐的公主里感染这种病的人委实不算少数。

这大概和李氏家族起于边陲，对文化道德的规范颇为疏礼。

史学家陈寅恪就是这样叙说李唐世家的：

“唐代帝系虽源出北朝文化高门之赵郡李氏，但李虎李渊之先世，则为赵郡李氏中，偏于武勇、文化不深之一支；论唐代河北藩镇，实是一胡化集团”。

胡化的家族，你能要求他在这方面做出什么什么卓越的道德模范？

唐太宗把弟媳妇娶了做太太，太宗、高宗共用过武媚娘小姐，唐玄宗干脆抢了儿媳妇当老婆，这都算是不耻的事情了；而后来的顺宗的女儿襄阳公主更喜欢“微服私访”陪地方的风流烂仔们睡觉；即使纵观唐朝王室的公主，有二十六位公主再嫁，定安、齐国等三位公主更是三嫁，至于武则天公开召面首这种事情更是唐朝宗室文化的折射。

上有皇室之风如此，朝中也理所当然的变幻出让后人也匪夷所思的事情。

杨国忠曾经，出使江浙，其妻与人通奸生子。

杨国忠归来后不以为然，以“梦交得子”为妻子做掩饰，并且大宴宾客，也是奇闻一件。

宋代的大儒朱熹直言：

唐源流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

唐代世家门户的门风还是以儒家为主，儒礼甚严，甚至不愿娶皇室的公主为妻，一听说要选驸马，个个“辞疾不应”，也是因为李唐皇室门风混乱。

高阳公主身在这样的皇室之中，承继了这样的门风，今天看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就可怜辩机了。

《新唐书﹒列传第八﹒诸帝公主》中是这样写的：

初，浮屠庐主之封地，会主与遗爱猎，见而悦之，具帐齐庐，与之乱，更与二女子从遗爱，私饷亿计。

大约的意思是，在最初的时候，辩机的庙是在房家的封地。

高阳公主和她的老公房遗爱经常到这块封地上打猎。

有必要说的是，这个房遗爱先生是后来奉旨帮助玄奘法师选聘学僧以助译经工作的主持者，也是大唐盛世的缔造者之一房玄龄的二儿子。

房家的二儿子和当时年轻人的主流价值观相当不同，大唐雄健的脚步迈向盛世时的健儿多能文善武，并以勤学向上为时尚。

可房遗爱同志是一个遛狗斗鸡之士，且是膀大腰圆只爱武装的大老粗一个。

高阳公主是下嫁，想必当世也多半是心有不甘，可这是皇室的婚姻特点，千年以来。

没变过。

高阳公主的血液可是多少继承了边陲的风尚，并且有时候很上火，加上太宗的宠爱，更是喜欢没事找事，兴风作浪。

房玄龄死后，按照规则爵位由长子房遗直继承，高阳公主心里不爽，一直想把这爵位弄到自家男人身上，于是导演了一幕“房遗直非礼案”。

这子虚乌有的事情男女主角都是大人物，事情也闹得纷纷扬扬，太宗弄清楚了以后，大怒之下，狠狠的批评了高阳女士。

由此可见，这高阳可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儿。

这不，和老公去打猎，累了，到庙里去休息，见到了辩机和尚。

此时的辩机风华正好，玉树临风，又才华出众，高阳公主一见倾心，让随从立刻从车里搬来了床上用具，两个人就这样好上了。

辩机也因此埋下了杀身之祸。

更好笑的是另一个男主角房遗爱，他也知道老婆不喜欢自己，索性由她。

高阳为了安慰房遗爱，便送了两个漂亮的丫头，又因为是太宗宠爱的公主，得到的赏赐多，便又把大把的钱财送给了房遗爱，这私通之事居然就这样心照不宣了。

这私通之事的发生听起来像是个天方夜谭，案发更像是个突期而至的故事。

若干年后，当辩机声名鹊起，跟随了玄奘法师更是受到万方瞩目之时，一个小小的小偷改变了他的命运。

长安街上抓了个小偷。

抓个小偷本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可是差爷们发现他们缴获的居然的赃物居然是一只皇家御用，并且是女用的豪华玉枕，立刻意识到案情非同小可。

一审之下，小偷马上招出是从弘福寺一个和尚的房间里偷来的。

御用女枕和佛门高僧辩机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所有的人都惊异起来。

御史台招来了辩机问询。

辩机虽有学识，但哪经得起这群人的层层套问？

眼见无法隐瞒，便坦诚地说出这是当年分别之时，高阳公主临别的赠送之物，而此前私情已有数年之久。

案子到了此时，御史台已经知道这远非自己职责之内，便上报给了唐太宗。

皇室之耻。

佛门之辱。

太宗大怒。

上次高阳诬陷房遗直非礼调戏她，已经是让朝中大臣们看足了笑话，今天又闹出了如此荒唐和不耻之事！

一个是佛门高僧，一个是大唐公主，这件事立刻成为长安城中街头巷角人们眉飞色舞，唾沫飞洒的桃色经典故事。

大唐贞观二十三年的深秋，零落的寒霜星星点点的被寒风夹着，打了一个个小小的卷儿。

长安西市场的十字路口，巨大的柳树之下，早早的站满了百姓。

腰斩。

这一残忍冷酷之刑在整个大唐期间使用次数都寥寥无几。

唐太宗期间，上一次是有人诬陷房玄龄谋反，太宗命将其腰斩。

房玄龄贞观二十二年七月病逝，一年时间，有一个和他家族沾染关系的人又在这棵柳树下被处以腰斩的重刑。

辩机。

爱看热闹的中国人，那时候叫大唐人被鲁迅先生在千年后一再谈起这个毛病时，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是民俗性，难改。

在千年前的这天，这巨柳之下也是如此。

和皇帝的女儿通奸，和大唐前相房玄龄的儿媳妇通奸，男主角是往常高高在上，神秘的，难以见到的上流人物，又是高僧玄奘大师的爱徒，属于和高雅，和贵族有关的大人物。

平时难得一见，今天是因为通奸要被腰斩。

围观的京城群众如同过年一般，打鸡血一样的汹涌前挤，大声的嬉笑着，嘲讽着眼前这个身份高高在上的僧人。

巨斧落下。

辩机在惨叫和挣扎声里，在如潮的笑骂声里断了气。

唐太宗大怒之下，将高阳身边数十名知情不报的丫鬟们悉数处死，并下旨命高阳公主永不得入宫朝见。

在并不遥远的一座寺中，一代高僧玄奘大师默默诵念。

故事到了这里，辩机除了在一些书中偶尔留下一个影子，便渐渐的从人们的视野和记忆中消失了。

只有高阳，还在不停息的折腾着。

和她通奸的，并不在少数。

《新唐书》《旧唐书》中都一点点列了出来，陪她“留名千载”。

太宗死的时候高阳“无哀容”。

大约是父亲对她的惩罚，足够她恨上一辈子。

永微四年，作为主谋，她又参与叛乱，使房家破碎零落，受其牵连着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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