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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鸠摩罗什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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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鸠摩罗什的足迹-地理论文

寻访鸠摩罗什的足迹

撰文·摄影/朱纪臻

鸠摩罗什绝不仅仅是一位佛典翻译家，更主要是一位佛学思想家，其译作并不能代表其全部的思想。

包括中观学派的译作，至多也只能反映其思想历程中的一个阶段。

如今，从我们口中说出的“世界”“未来”“心田”“爱河”“回光返照”等等，都是鸠摩罗什留给我们的一笔财富。

从开始到现在，鸠摩罗什就是一个传奇。

实际上，它一直沉睡在佛的梦境里，从未醒过……

鸠摩罗什绝不仅仅是一位佛典翻译家，更主要是一位佛学思想家，其译作并不能代表其全部思想，其中观学派的译作至多也只能反映其思想历程中的一个阶段。

如今，从我们口中说出的“世界”“未来”“心田”“爱河”“回光返照”等等都是鸠摩罗什留给我们的一笔财富。

鸠摩罗什（公元344—413年），又称罗什，出生于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一带），他的父亲来自印度，名鸠摩炎，母亲是龟兹王妹，字耆婆。

鸠摩罗什不仅是享誉东晋时代的西域高僧，而且是中国佛教史上不可替代的文化名人。

他7岁随母出家，游学于北印度、疏勒、莎车等地。

401年至长安后大规模译经并组织僧团，其门徒弟子遍及中原。

西域僧侣东土弘法至鸠摩罗什达到巅峰，所译佛经也成为中国佛教学派藉以开宗立派的基本经典。

库车朝圣一如似梦

我行走在库车的文物古迹里，去过苏巴什、龟兹古城、克孜尔尕哈烽燧、大峡谷、克孜尔千佛洞等，徘徊多日，晚上回到龟兹宾馆住宿，一日日被大厅屋顶上的一组色彩鲜艳的壁画缠绕，我非常惊讶，不禁好奇地询问宾馆的负责人，他说，在库车呆久了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这是千佛洞临摹的壁画，这就是龟兹的灿烂艺术瑰宝，“要想写龟兹，我劝你先不要急着动笔”。

我说，我想写的是龟兹佛子鸠摩罗什，因为我对他的印象是从我凉州故乡、在我七八岁懵懂的时期开始，听姥姥念经，一边指着窗外的佛塔对我说：

“我们念的佛经都是这位龟兹圣人鸠摩罗什翻译的，他就在姥姥住的这个院落生活了18年。

”那时起，我就听了很多有关他的故事。

他为了渡凉州王吕光成佛，略施佛法让一根铁棒生根，吕光服输后就修了这个罗什寺。

后来，唐朝开国大将尉迟敬德携好友大书法家欧阳询、天竺高僧伽梵达摩到凉州巡视，游历罗什寺时被佛子的精神所感动，又修建了罗什塔，宝塔一直矗立到现在。

晚上睡觉后，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是鸠摩罗什向长安东去的背影，想象着龟兹佛国曾经的繁华，久久不能入睡。

凌晨3点，我终于打开台灯，伏在桌上一气呵成写出了鸠摩罗什在龟兹佛国王宫的成长故事,及《龟兹古国的礼佛与乐舞》，此后脑海中不断闪现鸠摩罗什的影子，而后沿着佛子论法的足迹，来到温宿国（今阿克苏地区）、喀什、莎车、叶城等地寻访。

走在库车老城的街道上，时间已经荡涤了从前的历史留给后人的大部分印记，今天我只能在远逝者们口中和笔下的遗存发现佛国曾经的辉煌。

这个丝绸之路的要冲之地，自汉至唐初经历了它最繁华的怒放。

那年，我有幸参加纪念鸠摩罗什诞辰165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国学大师冯其庸一行来克孜尔石窟参观考察，龟兹石窟研究所敬请冯老给鸠摩罗什塑像题记。

世界各地云集而来的专家、学者、国内外诸山长老及弟子等数百人参加了这场热烈而庄重的揭幕典礼。

这真得归功于鸠摩罗什这位举世无双的龟兹佛子的前世因缘，否则，克孜尔石窟艺术的光彩魅力怎么会又一次重新展现!

除了史书上有关龟兹国的一些片断文字，以及残存在这块土地上让人吃惊的千佛洞窟与古城遗址，库车的历史从来就没被谁清晰地看见过。

当我虔诚地一次次走进克孜尔千佛洞时，默立在鸠摩罗什像前，眼前不由出现姥姥慈悲的面孔，怀着对姥姥的敬意，我揣着初唐大书法家欧阳询书画鸠摩罗什翻译的大悲经刻印的唐卡经文对照，佛国再也见不到玄奘当年见过的金碧辉煌，也不见了顶礼膜拜的信众，只有无边的黄沙，留下无尽的荒凉寂寞。

轮台辩经拯救萨满

这几年，我在寻访鸠摩罗什的足迹时，在敦煌寻访的日子，偶然从一位出家人口中得知，秦大将军吕光破龟兹城后，挟罗什翻越天山古道，率大军迅速占领了车师国的都城轮台（今乌鲁木齐），当时车师国都城受匈奴控制，吕光大军兵锋气盛，一举击溃盘踞在轮台的匈奴主力。

城破时，几万匈奴人为了活命，丢下刀枪，卸下铠甲信奉了萨满教。

轮台大寺，一下多了10000萨满弟子。

吕光部队很快包围了轮台大寺，鸠摩罗什听闻后，急去将军府速见吕光。

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滥杀无辜。

”

吕光道：

“以你之见，如何处置？

”

鸠摩罗什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吕光大笑道：

“迂腐啊，我看你如何劝这些凶神恶煞从善。

国师你不知啊，这萨满天师在轮台大庙邀请了敦煌惠岸大师、于阗头陀、吐蕃喇嘛，正等你这佛子去论法，本将军话说在前，你若让这些道士信佛，我就不杀这些匈奴人。

”

鸠摩罗什道：

“将军就给三天，如若这些人不从善，我自断一臂。

”

吕光笑道：

“军中无戏言，就等你结果。

”

鸠摩罗什带着他的弟子走进轮台大庙，抬头发现大殿上供奉的是一尊十余米高的萨满圣女青石像，辩经硝烟弥漫。

就在此时，吕光部将率兵进寺宣布将军命令，说萨满弟子聚众骚乱，将汉军十余人杀害。

大将军有令，现在开始清查萨满弟子，入寺不足3月者斩！

鸠摩罗什看着广场上官兵将萨满弟子（匈奴人）拉出去斩了一大半，急忙去见吕光，阻止杀戮。

对吕光说道：

“将军言而无信，吾已说服萨满天师信佛。

”

吕光眉头一皱，对手下传令：

“停止斩杀！

”

鸠摩罗什一声：

“罪过罪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现在，残破千年的轮台大寺已看不到当年的烟云，只有民间流传的一丝清风明月。

被挟东归敦煌造塔

历史记载，前秦符坚因为仰慕鸠摩罗什的学问，不惜调派大军，遣吕光率领西征龟兹。

公元382年，吕光攻破龟兹，当年40岁的鸠摩罗什被挟东还长安。

沿途经过轮台、高昌、伊吾、玉门关、敦煌，到达凉州后，吕光得知符坚被害，便就地建立后凉政权，鸠摩罗什则滞留凉州，为吕光所得。

我来到敦煌，在敦煌城西的党水河畔，看到一座白马塔。

据了解，当年吕光挟鸠摩罗什来到这里，因为长途跋涉，鸠摩罗什的坐骑白马疲惫而死。

后人为了纪念，才建了一座白马塔，塔身高9层，高约12米。

这不仅让人联想到同为我国佛教三大翻译家之一的唐代高僧玄奘，以及传说中陪他至西天取经的白龙马。

两个同样具有传奇色彩的佛界高僧，两个也同样具有传奇色彩的白马。

1000多年前的鸠摩罗什经过此地，疲惫不堪，心力交瘁，此时此地，他是否也痛苦迷离？

塞外轻风吹佛，白马塔巍巍屹立，在风中缄默不语。

凉州佛乐龟兹音律

在故乡凉州武威，不仅怀想的是逝去的姥姥，还有心中割舍不掉童年记忆里的鸠摩罗什寺，姥姥说，这是当年鸠摩罗什初入此地弘法之处。

该寺道安法师向我讲解了鸠摩罗什寺的历史渊源，及寺院修建情况，并带我参观了供奉在这里的部分鸠摩罗什舌舍（骨灰）和他的舌舍利塔。

在这里，鸠摩罗什居住了长达18年。

后凉政权轻视佛法，仅让鸠摩罗什为后凉咨询军事政务，但是也不强烈反对佛法。

因此，18年间，鸠摩罗什并没有停止弘法传译。

其间，他熟练地掌握了汉语，为后来到达长安广译经文奠定了坚实的语言基础。

我接连走访了一些当地民间上了年纪的老人，试图在他们中间发现点滴关于鸠摩罗什寺的故事。

遗憾的是，历史的烽烟几乎将曾经的一切掩埋殆尽，只有那1600多年的鸠摩罗什寺斑驳陆离的面孔向人们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身在鸠摩罗什寺，思绪似乎就回到了1000多年前的西凉古国。

而走出鸠摩罗什寺，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才发现故乡已经有了现代文明的脸孔，只是那份沧桑和冷傲依然。

忽然飘来一阵远古、凄然而独特的乐器弹奏声，这让我精神为之一振。

这里的古凉州乐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和发扬，其民间舞乐粗犷、豪放、通俗、活泼，似乎和龟兹乐舞很相近。

那么，如今民间保存的这些音乐，应该就是当年鸠摩罗什随行音乐艺人留下的影子。

《旧唐书·音乐志》记载：

“自周隋以来，管弦杂曲将数百，多用《西凉乐》；鼓舞曲多用《龟兹乐》。

”是的，凉州乐、龟兹乐都曾是隋唐时代的宫廷乐，它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吗？

答案是，有。

根据裴孝增介绍，鸠摩罗什随行人员的确将龟兹乐舞带入中原。

从一定程度上说，凉州乐和龟兹乐同承一脉，在《龟兹文化研究》里，也有专家做过这样的论述。

圣树枯死哀乐流传

不久，我在西安郊区户县鸠摩罗什寺，看到了一块独特的碑，而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碑。

据介绍，立碑的目的是为了纪念一棵海内独一无二的圣树。

史书记载，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遣兵伐吕隆（吕光儿子），隆败，遂迎请鸠摩罗什东行至长安。

在户县，民间则流传着一个奇异故事。

据说，当鸠摩罗什刚到长安，因为路途劳顿，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并脱下鞋子倒出里面的沙粒，沙粒里面竟包裹着一粒种子。

后来，此地就长出了一棵树，树皮一年四季都脱落，叶子长得像手掌，春华秋实，果肉像泥土，所以命名为“净土树”。

不少见过这棵树的老人都说此树散发出一股脚汗味，所以又叫它“脚汗树”。

户县县志记载，“今考此树唯存四株，一大三小，然树旁萌蘖而生者尚多”，并配有照片。

至今为止，这棵树在全国各地当数唯一。

可惜这棵珍贵稀有的圣树由于某种原因，在1944年前后逐渐枯死。

了解到户县有一个村被命名为罗什村。

为了寻找更多的与鸠摩罗什有关的情况，我第二日赶到该村，寻找“罗什”的“足迹”。

在罗什村，据说还流传着一种特有的音乐，叫吹龟兹，其乐器类似于南方的唢呐。

据介绍，这种音乐在当地并不是用来娱乐的，而是人去世以后，表示悼念的一种哀乐。

据了解，户县如今流传的吹龟兹，其实就是由古龟兹流行的筚篥演变而来，因为不了解龟兹故国历史，不明白龟兹文化渊源，故而被当地人从通常的字面拼音上念为龟兹。

这似乎可以说明，随着龟兹文化从西域传播到中原，龟兹乐在长安则演变成了今天的吹龟兹。

佛子睿光千年财富

鸠摩罗什来到草堂寺以后，姚兴待以国师之礼，并为他设立了一个“逍遥园———大寺译经场”，有“三千弟子共翻经”的佳话。

由于姚兴的倡导，当时佛教在长安得到了空前兴盛，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都是空前的。

由于在凉州18年研习汉文，这为鸠摩罗什形象地翻译经文提供了便利条件。

鸠摩罗什广译经目，以及他的雄辩口才，我们似乎可以用“三寸不烂之舌”来形容。

而事实上，这个成语正出自于鸠摩罗什的典故。

让所有人大为惊诧的是，他们看到了1000多年前的鸠摩罗什的舌头！

其形状就和正常人的舌头一般大小，微红，就像真的一样，只是摸起来硬硬的，像石头。

草堂寺方丈释谛性介绍，鸠摩罗什对他自己一生的译述十分自信，在他即将离开世人时，与众生告别并发誓：

“若所传无谬，使焚身之后，舌不焦烂。

”到他死，以火焚尸，果然唯舌不烂，印证了他舌耕传道的“坚确不欺”。

奇异的是，2005年草堂寺老方丈宏林大和尚圆寂前，也说过同样的话。

圆寂后，尸体活化，其舌头也完整保留。

如今，这两个舌头都保存在草堂寺。

鸠摩罗什不仅是一个翻译家，还是一个佛教思想家，他开创了由直译转为意译的先河。

如今从我们口中说出的“世界”“未来”“心田”“爱河”“回光返照”等等，都是龟兹佛子留给我们的一笔财富。

在译经中，积极推广大乘佛教理论，推进了中国佛学的发展。

他在中国佛教史、思想史上，都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对世界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他所译经典，广泛流传日本、朝鲜、越南及中亚国家和地区。

丝绸之路，在东方造就了中国汉唐盛世；在西方，激发了西方人寻找黄金和丝绸之国———也就是探求外部世界的热情，而中国传出的指南针恰恰为这种热情的实现提供了科学的保证；中国的纸，印刷术是文明得以传播的翅膀，火药则以强烈爆炸力宣告了中世纪的结束，西方因此进入了文艺复兴时期，一个崭新的世界展现在人们面前。

这条路不仅是商路，也是一条文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