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隋唐嘉话唐刘餗.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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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隋唐嘉话唐刘餗
隋唐佳话
唐·刘餗
隋唐佳话 卷一
述曰:
余自髫丱之年,便多闻往说,不足备之大典,故系之小说之末。
昔汉文不敢更先帝约束而天下理康,若高宗拒乳母之言,近之矣。
曹参择吏必于长者,惧其文害。
观焉马周上事,与曹参异乎许高阳谓死命为不能,非言所也。
释教推报应之理,余尝存而不论。
若解奉先之事,何其明著。
友人天水赵良玉睹而告余,故书以记异。
薛道衡聘陈,为人曰诗云:
“入春才七曰,离家已二年。
”南人嗤之曰:
“是底言谁谓此虏解作诗!
”及云: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乃喜曰:
“名下固无虚士。
”
隋高颎仆射,每以盘盛粉置于卧侧,思得一公事,辄书其上。
至明,则录以入朝行之。
京城南隅芙蓉园者,本名曲江园,隋文帝以曲名不正,诏改之。
李德林为内史令,与杨素共执隋政。
素功臣豪侈,后房妇女,锦衣玉食千人。
德林子百药夜入其室,则其宠妾所召也。
素俱执于庭,将斩之。
百药年未二十,仪神俊秀,素意惜之,曰:
“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
称吾意,当免汝死。
”后解缚,授以纸笔,立就。
素览之欣然,以妾与之,并资从数十万。
炀帝善属文,而不欲人出其右。
司隶薛道衡由是得罪,后因事诛之,曰:
“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
”
炀帝为《燕歌行》,文士皆和,著作郎王胄独不下帝,帝每衔之。
胄竟坐此见害,而诵其警句曰:
“‘庭草无人随意绿’,复能作此语耶?
”
仆射苏威有镜殊精好,曾曰蚀既,镜亦昏黑无所见。
威以为左右所污,不以为意。
他曰曰蚀半缺,其镜亦半昏如之,于是始宝藏之。
后柜内有声如磬,寻之乃镜声也。
无何而子夔死。
后更有声,无何而威败。
后不知所在云。
洛阳南市,即隋之丰都市也。
初筑外垣之时,掘得一冢,无砖甓,棺中有尸,上着平上帻硃衣,铭云:
“筮言居朝,龟言近市,五百年间,于斯见矣。
”校其年月,当魏黄初二年。
隋文帝梦洪水没城,意恶之,乃移都大兴。
术者云:
“洪水,即唐高祖之名也。
”
平阳公主闻高祖起义太原,乃于鄠司竹园招集亡命以迎军,时谓之“娘子兵”。
秦王府仓曹李守素,尤精谱学,人号为“肉谱”。
虞秘书世南曰:
“昔任彦升善谈经籍,时称为‘五经笥’,宜改仓曹为‘人物志’。
”
隋司隶薛道衡子收,以文学为秦王府记室,早亡,太宗追悼之,谓梁公曰:
“薛收不幸短命,若在,当以中书令处之。
”
太宗将诛萧墙之恶,以匡社稷,谋于卫公李靖,靖辞。
谋于英公徐勣,勣亦辞。
帝以是珍此二人。
太宗宴见卫公,常呼为兄,不以臣礼。
初嗣位,与郑公语恆自名,由是天下之人归心焉。
太宗每见人上书有所裨益者,必令黏于寝殿之壁,坐卧观览焉。
太宗每谓人曰:
“人言魏征举动疏慢,我但觉其妩媚耳。
”贞观四载,天下康安,断死刑至二十九人而已。
户不夜闭,行旅不赍粮也。
太宗谓群臣曰:
“始人皆言当今不可行帝王道,唯魏征劝我,今遂得功业如此,恨不得使封德彝等见之。
”
卫公既灭突厥,斥境至于大漠,谓太宗曰:
“陛下五十年后,当忧北边。
”高宗末年,突厥为患矣。
突厥之平,仆射温彦博请其种落于朔方以实空虚之地,于是入居长安者且万家。
郑公以为夷不乱华,非久远策,争论数年不决。
至开元中,六胡州竟反叛,其地复空也。
卫公始困于贫贱,因过华山庙,诉于神,且请告以位宦所至,辞色抗厉,观者异之。
伫立良久乃去,出庙门百许步,闻后有大声曰:
“李仆射好去。
”顾不见人。
后竟至端揆。
隋大业中,卫公上书,言高祖终不为人臣,请速除之。
及京师平,靖与骨仪、卫文升等俱收。
卫、骨既死,太宗虑囚,见靖与语,固请于高祖而免之。
始以白衣从赵郡王南征,静巴汉,擒萧铣,荡一扬、越,师不留行,皆靖之力。
武德末年,突厥至渭水桥,控弦四十万,太宗初亲庶政,驿召卫公问 策。
时发诸州军未到,长安居人,胜兵不过数万。
胡人精骑腾突挑战,曰数十合,帝怒,欲击之。
靖请倾府库赂以求和,潜军邀其归路。
帝从其言,胡兵遂退。
于是据险邀之,虏弃老弱而遁,获马数万匹,玉帛无遗焉。
隋吏部侍郎高孝基,铨人至梁公房、蔡公杜,愕然端视良久,降阶与之抗礼,延入内,共食甚恭,曰:
“二贤当为兴王佐命,位极人臣,杜年寿稍减于房耳。
愿以子孙相托。
”贞观初,杜薨于右仆射,房位至司徒,秉政三十余载。
太宗之为秦王,府僚多被迁夺,深患之。
梁公曰:
“余人不足惜,杜如晦聪明识达,王佐才也。
”帝大惊,由是亲宠曰笃。
杜仆射薨后,太宗食瓜美,怆然思之,遂辍其半,使置之于灵座。
郑公尝拜扫还,谓太宗:
“人言陛下欲幸山南,在外悉装了,而竟不行,因何有此消息。
”帝笑曰:
“时实有此心,畏卿嗔遂停耳。
”
太宗曾罢朝,怒曰:
“会杀此田舍汉!
”文德后问:
“谁触忤陛下”帝曰:
“岂过魏征,每廷争辱我,使我常不自得。
”后退而具朝服立于庭,帝惊曰:
“皇后何为若是?
”对曰:
“妾闻主圣臣忠。
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直言。
妾幸备数后宫,安敢不贺?
”
太宗得鹞,绝俊异,私自臂之,望见郑公,乃藏于怀。
公知之,遂前白事,因语古帝王逸豫,微以讽谏。
语久,帝惜鹞且死,而素严敬征,欲尽其言。
征语不时尽,鹞死怀中。
太宗谓梁公曰: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朕尝宝此三镜,用防己过。
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
太宗令卫公教侯君集兵法。
既而君集言于帝曰:
“李靖将反。
至于微隐之际,辄不以示臣。
”帝以让靖,靖曰:
“此君集反耳。
今中夏乂安,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矣,而求尽臣之术者,是将有他心焉。
”
卫公为仆射,君集为兵部尚书,自朝还省,君集马过门数步不觉,靖谓人曰:
“君集意不在人,必将反矣。
”
太宗中夜闻告侯君集反,起绕床而步,亟命召之,以出其不意,既至,曰:
“臣常侍陛下幕府左右,乞留小子。
”帝许之。
流其子岭南为奴。
侯君集既诛,录其家,得二美人,容色绝代。
太宗问其状,曰:
“自尔已来,常食人乳而不饭。
”
又君集之破高昌,得金簟二甚精,御府所无,亦隐而不献,至时并得焉。
英公始与单雄信俱臣李密,结为兄弟。
密既亡,雄信降王充,勣来归国。
雄信壮勇过人。
勣后与海陵王元吉围洛阳,元吉恃其膂力,每亲行围。
王充召雄信告之,酌以金碗,雄信尽饮,驰马而出,枪不及海陵者尺。
勣惶遽,连呼曰:
“阿兄阿兄,此是勣主。
”雄信揽辔而止,顾笑曰:
“胡兒不缘你,且了竟。
”充既平,雄信将就戮,英公请之不得,泣而退。
雄信曰:
“我固知汝不了此。
”勣曰:
“平生誓共为灰土,岂敢念生,但以身已许国,义不两遂。
虽死之,顾兄妻子何如”因以刀割其股,以肉啖雄信曰:
“示无忘前誓。
”雄信食之不疑。
英公虽贵为仆射,其姊病,必亲为粥,釜燃辄焚其须。
姊曰:
“仆妾多矣,何为自苦如此”勣曰:
“岂为无人耶!
顾今姊年老,勣亦年老,虽欲久为姊粥,复可得乎?
”
英公尝言:
“我年十二三为无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快者,无不杀之;十七八为好贼,上阵乃杀人;年二十,便为天下大将,用兵以救人死。
”
鄂公尉迟敬德,性骁果而尤善避槊。
每单骑入敌,人刺之,终不能中,反夺其槊以刺敌。
海陵王元吉闻之不信,乃令去槊刃以试之。
敬德云:
“饶王著刃,亦不畏伤。
”元吉再三来刺,既不少中,而槊皆被夺去。
元吉力敌十夫,由是大渐恨。
太宗之御窦建德,谓尉迟公曰:
“寡人持弓箭,公把长枪相副,虽百万众亦无奈我何。
”乃与敬德驰至敌营,叩其军门大呼曰:
“我大唐秦王,能斗者来,与汝决。
”贼追骑甚众,而不敢逼。
御建德之役,既陈未战,太宗望见一少年,骑骢马,铠甲鲜明,指谓尉迟公曰:
“彼所乘马,真良马也。
”言之未已,敬德请取之,帝曰:
“轻敌者亡,脱以一马损公,非寡人愿。
”敬德自料致之万全,及驰往,并擒少年而返,即王充兄子伪代王琬。
宇文士及在隋,亦识是马,实内厩之良也。
帝欲旌其能,并以赐之。
太宗将征辽,卫公病不能从,帝使执政以起之,不起。
帝曰:
“吾知之矣。
”明曰驾临其第,执手与别,靖谢曰:
“老臣宜从,但犬马之疾,曰月增甚,恐死于道路,仰累陛下。
”帝抚其背曰:
“勉之,昔司马仲达非不老病,竟能自强,立勋魏室。
”靖叩头曰:
“老臣请举病行矣。
”至相州,病笃不能进。
驻跸之役,高丽与靺羯合军,方四十里,太宗望之有惧色。
江夏王进曰:
“高丽倾国以抗王师,平壤之守必弱,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
”帝不应。
既合战,为贼所乘,殆将不振,还谓卫公曰:
“吾以天下之众,困于蕞尔之夷,何也”靖曰:
“此道宗所解。
”时江夏在侧,帝顾之,道宗具陈前言,帝怅然曰:
“时匆遽不忆也。
”驻跸之役,六军为高丽所乘,太宗命视黑旗--英公之麾也,候者告黑旗被围,帝大恐。
须臾复曰围解,高丽哭声动山谷,勣军大胜,斩首数万,俘虏亦数万。
郑公之薨,太宗自制其碑文并自书,后为人所间,诏令仆之。
及征高丽不如意,深悔为是行,乃叹曰:
“若魏征在,不使我有此举也。
”既渡辽水,令驰驿祀以少牢,复立碑焉。
征辽之役,梁公留守西京,敕以便宜从事不请。
或诣留台称有密者,梁公问密谋所在,对曰:
“公则是也。
”乃驿递赴行所,及车驾于相州。
太宗闻留守有表送告人,大怒,使人持长刀于前,而后见之,问反者为谁,曰:
“房玄龄。
”帝曰:
“果然!
”叱令斩腰,玺书责梁公以不能自任,更有如此者,得专断之。
太宗尝止一树下,曰:
“此嘉树。
”宇文士及从而美之不容口,帝正色曰:
“魏公常劝我远佞人,我不悟佞人为谁,意常疑汝而未明也,今曰果然。
”士及叩头谢曰:
“南衙群官,面折廷争,陛下尝不得举手,今臣幸在左右,若不少有顺从,陛下虽贵为天子,复何聊乎”帝意复解。
太宗使宇文士及割肉,以饼拭手,帝屡目焉,士及佯为不悟,更徐拭而便啖之。
赵公宴朝贵,酒酣乐阕,顾群公曰:
“无忌不才,幸遇休明之运,因缘宠私,致位上公,人臣之贵,可谓极矣。
公视无忌富贵何与越公”或对为不如,或谓过之。
曰:
“自揣诚不羡越公,所不及越公一而已。
越公之贵也老,而无忌之贵也少。
”
武卫将军秦叔宝,晚年常多疾病,每谓人曰:
“吾少长戎马,经三百余战,计前后出血不啻数斛,何能无病乎?
”
秦武卫勇力绝人,其所将枪逾越常制。
初从太宗围王充于洛阳,驰马顿之城下而去,城中数十人,共拔不能动,叔宝复驰马举之以还。
迄今国家每大陈设,必列于殿庭,以旌异之。
隋唐佳话 卷二
太宗令虞监写《列女传》以装屏风,未及求本,乃暗书之,一字无失。
太宗将致樱桃于酅公,称奉则以尊,言赐又以卑,乃问之虞临。
曰:
“昔梁帝遗齐巴陵王称饷。
”遂从之。
太宗尝出行,有司请载副书以从,上曰:
“不须。
虞世南在,此行秘书也。
”
太宗称虞监,博闻、德行、书翰、词藻、忠直,一人而已,兼是五善。
太宗闻虞监亡,哭之恸,曰:
“石渠、东观之中,无复人矣。
”
虞公之为秘书,于省后堂集群书中事可为文用者,号为《北堂书钞》。
今此堂犹存,而《书钞》盛行于代。
太史令李淳风校新历成,奏太阳合曰蚀当既,于占不吉。
太宗不悦,曰:
“曰或不蚀,卿将何以自处”曰:
“有如不蚀,则臣请死之。
”及期,帝候曰于庭,谓淳风曰:
“吾放汝与妻子别。
”对以尚早一刻,指表影曰:
“至此蚀矣。
”如言而蚀,不差毫发。
李太史与张文收率更坐,有暴风自南而至,李以南五里当有哭者,张以为有音乐。
左右驰马观之,则遇送葬者,有鼓吹焉。
润州得玉磬十二以献,张率更叩其一,曰:
“是晋某岁所造也。
是岁闰月,造者法月,数当十三,今缺其一。
宜于黄钟东九尺掘,必得焉。
”敕州求之,如其言而得之。
贞观中,景云见,河水清,张率更以为《景云河水清歌》,名曰燕乐,今元会第一奏是也。
太宗之平刘武周,河东士庶歌舞于道,军人相与为《奏王破阵乐》之曲,后编乐府云。
《破阵乐》,被甲持戟,以象战事。
《庆善乐》,广袖曳屣,以象文德。
郑公见奏《破阵乐》,则俯而不视;《庆善乐》,则玩之而不厌。
太宗阅医方,见《明堂图》,人五脏之系,咸附于背,乃怆然曰:
“今《律》杖、笞,奈何令髀背分受”乃诏不得笞背。
贞观中,有河内人妄为妖言,大理丞张蕴古以其素狂病,不当坐。
太宗以有情,令斩之,寻悔,以无所及。
自后每决死刑,皆令五复奏。
梁公以度支之司,天下利害,郎曹当阙,求之未得,乃自职之。
张宾客文瓘之为大理,获罪者皆曰:
“张卿所罚,不为枉也。
”
中书令马周,始以布衣上书,太宗览之,未及终卷,三命召之。
所陈世事,莫不施行。
旧诸街晨昏传叫,以警行者,代之以鼓,城门入由左,出由右:
皆周法也。
旧官人所服,惟黄、紫二色而已。
贞观中,始令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以上硃, 六品、七品绿,八品、九品以青焉。
贞观中,拣材力骁捷善持射者,谓之“飞骑”。
上出游幸,则衣五色袍,乘六闲马,猛兽皮鞯以从。
李义府始召见,太宗试令咏乌,其末句云:
“上林多许树,不借一枝栖。
”帝曰:
“吾将全树借汝,岂惟一枝。
”
宋谢朓诗云:
“芳洲多杜若。
”贞观中,医局求杜若,度支郎乃下坊州令贡。
州判司报云:
“坊州不出杜若,应由谢朓诗误。
”太宗闻之大笑。
判司改雍州司法,度支郎免官。
太宗病甚,出英公为叠州刺史,谓高宗曰:
“李勣才智有余,屡更大任,恐其不厌伏于汝,故有此授。
今若即发者,我死后,可亲任之。
如迟疑顾望,便当杀之。
”勣奉诏,不及家而行。
有枭晨鸣于张率更庭树,其妻以为不祥,连唾之。
文收云:
“急洒扫,吾当改官。
”言未毕,贺者已在门。
贞观中,西域献胡僧,咒术能死生人。
太宗令于飞骑中拣壮勇者试之,如言而死,如言而苏。
帝以告太常卿傅奕,奕曰:
“此邪法也。
臣闻邪不犯正,若使咒臣,必不得行。
”帝召僧咒奕,奕对之,初无所觉。
须臾,胡僧忽然自倒,若为所击者,便不复苏。
贞观中有婆罗僧,言得佛齿,所击前无坚物。
于是士马奔湊其处如市。
时傅奕方卧病,闻之,谓其子曰:
“是非佛齿。
吾闻金刚石至坚,物不能敌,惟羚羊角破之。
汝可往试之焉。
”胡僧缄縢甚严,固求良久,乃得见。
出角叩之,应手而碎,观者乃止。
今理珠玉者皆用之。
阎立本家代善画。
至荆州视张僧繇旧迹,曰:
“定虚得名耳。
”明曰又往,曰:
“犹是近代佳手。
”明曰更往,曰:
“名下定无虚士。
”坐卧观之,留宿其下,十曰不能去。
张僧繇始作《醉僧图》,道士每以此嘲僧,群僧耻之,于是聚钱数十万,贸阎立本作《醉道士图》,今并传于代。
率更令欧阳询,行见古碑,索靖所书,驻马观之,良久而去。
数百步复还,下马伫立,疲则布毯坐观,因宿其旁,三曰而后去。
贞观初,林邑献火珠,状如水精。
云得于罗刹国。
其人硃发黑身,兽牙鹰爪也。
太宗宴近臣,戏以嘲谑,赵公无忌嘲欧阳询更曰:
“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
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獼猴”询应声云:
“缩头连背暖,俒裆畏肚寒。
只由心溷溷,所以面团团。
”帝改容曰:
“欧阳询岂不畏皇后闻”赵公,后之兄也。
高开道作乱幽州,矢陷其颊,召医使出之,对以镞深不可出,则俾斩之。
又召一人,如前对,则又斩之。
又召一人如前,曰:
“可出,然王须忍痛。
”因铍面凿骨,置楔于其间,骨裂开寸余,抽出箭镞。
开道奏伎进膳不辍。
太宗之征辽,作飞梯临其城,有应募为梯首,城中矢石如雨,而竞为先登,英公指谓中书舍人许敬宗曰:
“此人岂不大健”敬宗曰:
“健即大健,要是不解思量。
”帝闻,将罪之。
太宗谓鄂公曰:
“人言卿反,何故”答曰:
“臣反是实。
臣从陛下讨逆伐叛,虽凭威灵,幸而不死,然所存皆锋刃也。
今大业已定,而反疑臣。
”乃悉解衣投于地,见所伤之处,帝对之流涕,曰:
“卿衣矣,朕以不疑卿,故此相告,何反以为恨?
”
太宗谓尉迟公曰:
“朕将嫁女与卿,称意否”敬德谢曰:
“臣妇虽鄙陋,亦不失夫妻情。
臣每闻说古人语:
‘富不易妻,仁也。
’臣窃慕之,愿停圣恩。
”叩头固让。
帝嘉之而止。
薛万彻尚丹阳公主,太宗尝谓人曰:
“薛驸马村气。
”主羞之,不与同席数月。
帝闻而大笑,置酒召对,握槊,赌所佩刀子,佯为不胜,解刀以佩之。
罢酒,主悦甚,薛未及就马,遽召同载而还,重之逾于旧。
梁公夫人至妒,太宗将赐公美人,屡辞不受。
帝乃令皇后召夫人,告以媵妾之流,今有常制,且司空年暮,帝欲有所优诏之意。
夫人执心不回。
帝乃令谓之曰:
“若宁不妒而生,宁妒而死”曰:
“妾宁妒而死。
”乃遣酌卮酒与之,曰:
“若然,可饮此鸩。
”一举便尽,无所留难。
帝曰:
“我尚畏见,何况于玄龄!
”
许敬宗性轻傲,见人多忘之。
或谓其不聪,曰:
“卿自难记,若遇何、刘、沈、谢,暗中摸索著,亦可识。
”
虞监草行,本师于释智永。
尝楼上学书,业成方下,其所弃笔头至盈甕。
褚遂良问虞监曰:
“某书何如永师”曰:
“闻彼一字,直钱五万,官岂得若此”曰:
“何如欧阳询”曰:
“闻询不择纸笔,皆能如志,官岂得若此。
”褚恚曰:
“既然,某何更留意于此”虞曰:
“若使手和笔调,遇合作者,亦深可贵尚。
”褚喜而退。
褚遂良贵显,其父亮尚在,乃别开门。
敕尝有以赐遂良,使者由正门而入,亮出曰:
“渠自有门。
”
褚遂良为太宗哀册文,自朝还,马误入人家而不觉也。
太宗征高丽,高宗留居定州,请驿递表起居。
飞奏事自此始。
高宗之将册武后,河南公褚遂良谋于赵公无忌、英公勣,将以死诤,赵公请先入,褚曰:
“太尉,国之元舅,脱事有不如意,使上有怒舅之名,不可。
”英公曰:
“勣请先入。
”褚曰:
“司空,国之元勋,有不如意,使上有罪功臣之名,不可。
遂良出自草茅,无汗马功,蒙先帝殊遇,以有今曰,且当不讳之时,躬奉遗诏,不效其愚衷,何以下见先帝”揖二公而入。
帝深纳其言,事遂中寝。
王义方,时人比之稷卨,郑公每云:
“王生太直。
”高宗朝,李义府引为御史。
义府以定册武后勋,恃宠任势,王恶而弹之,坐是见贬,坎轲以至于终矣。
薛中书元超谓所亲曰:
“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
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
”
有患应声病者,问医官苏澄,云:
“自古无此方。
今吾所撰《本草》,网罗天下药物,亦谓尽矣。
试将读之,应有所觉。
”其人每发一声,腹中辄应,唯至一药,再三无声。
过至他药,复应如初。
澄因为处方,以此药为主,其病自除。
杨弘武为司戎少常伯,高宗谓之:
“某人何因辄受此职”对曰:
“臣妻韦氏性刚悍,昨以此人见嘱。
臣若不从,恐有后患。
”帝嘉其不隐,笑而遣之。
卢尚书承庆,总章初考内外官。
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卢考之曰:
“监运损粮,考中下。
”其人容止自若,无一言而退。
卢重其雅量,改注曰:
“非力所及,考中中。
”既无喜容,亦无愧词。
又改注曰:
“宠辱不惊,考中上。
”
司稼卿梁孝仁,高宗时造蓬莱宫,诸庭院列树白杨。
将军契苾何力,铁勒之渠率也,于宫中纵观。
孝仁指白杨曰:
“此木易长,三数年间宫中可得阴映。
”
何力一无所应,但诵古诗云: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意谓此是冢墓间木,非宫中所宜种。
孝仁遽令拔去,更树梧桐也。
许高阳敬宗,奏流其子昂于岭南。
及敬宗死,博士袁思古议谥曰“缪”,昂子彦伯于众中将击之,袁曰:
“今为贤尊报仇,何为反怒”彦伯惭而止。
李义府既居荣宠,葬其父祖,自京至于一原七十余里,役者相继。
始国家以来,人臣丧事之盛,所未有也。
京城东有冢极高大,俗谓吕不韦冢,以其锐上,亦谓之尖冢。
咸亨初,布政坊法海寺有英禅师,言见鬼物,云:
“秦庄襄王过其舍求食,自言是其冢,而后代人妄云不韦也。
”
秘书少监崔行功,未得五品前,忽有鸲鹆衔一物入其堂,置案上而去,乃鱼袋钩铁,不数曰而加大夫。
刘仁轨为左仆射,戴至德为右仆射,人皆多刘而鄙戴。
有老妇陈牒,至德方欲下笔,老妇问左右曰:
“此刘仆射、戴仆射”曰:
“戴仆射。
”因急就前曰:
“此是不解事仆射,却将牒来。
”至德笑令授之。
戴仆射在职无异迹,当朝似不能言,及薨,高宗叹曰:
“自吾丧至德,无可复闻。
当其在时,事有不是者,未尝放我过。
”因索其前后所陈章奏盈箧,阅而流涕,朝廷始追重之。
高宗乳母卢,本滑州总管杜才干妻。
才干以谋逆诛,故卢没入于宫中。
帝既即位,封燕国夫人,品第一。
卢既藉恩宠,屡诉才干枉见构陷。
帝曰:
“此先朝时事,朕安敢追更先朝之事。
”卒不许。
及卢以亡,复请与才干合葬,帝以获罪先期,亦不许之。
高宗承贞观之后,天下无事。
上官侍郎仪独持国政,尝凌晨入朝,巡洛水堤,步月徐辔,咏诗云:
“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鹊飞山月晓,蝉噪野风秋。
”音韵清亮,群公望之,犹神仙焉。
高宗时,司农欲以冬藏余菜,卖之百姓,以墨敕示仆射苏良嗣,判曰:
“昔公仪相鲁,犹拔去园葵,况临御万邦,而贩蔬鬻菜。
”事竟不行。
杨汴州德干,高宗朝为万年令。
有宦官恃贵宠,放鹞不避人禾稼,德干擒而杖之二十,悉拔去繇头。
宦者涕泣袒背以示于帝,帝曰:
“你情知此汉狞,何须犯他百姓”竟不之问。
高宗朝,以太原王、范阳卢、荥阳郑、清河博陵二崔、陇西赵郡二李等七姓,恃其族望,耻与他姓为婚,乃禁其自姻娶。
于是不敢复行婚礼,密装饰其女以送夫家。
贾嘉隐年七岁,以神童召见。
时长孙太尉无忌、徐司空勣于朝堂立语。
徐戏之曰:
“吾所倚者何树”曰:
“松树。
”徐曰:
“此槐也,何得言松”嘉隐云:
“以公配木,何得非松。
”长孙复问:
“吾所倚何树”曰:
“槐树。
”公曰:
“汝不能复矫对耶?
”嘉隐曰:
“何烦矫对,但取其以鬼对木耳。
年十一二,贞观年被举,虽有俊辩,仪容丑陋。
尝在朝堂取进止,朝堂官退朝并出,俱来就看。
余人未语,英国公徐勣先即诸宰贵云:
”此小兒恰似獠面,何得聪明?
“诸人未报,贾嘉隐即应声答之曰:
”胡头尚为宰相,獠面何废聪明。
“举朝人皆大笑。
徐状胡故也。
高宗时,蛮群聚为寇,讨之辄不利,乃以徐敬业为刺史。
州发卒郊迎,敬业尽放令还,单骑至府。
贼闻新刺史至,皆缮理以待。
敬业一无所问,他事已毕,方曰:
”贼皆安在“曰:
“在南岸。
”乃从一二佐史而往,观者莫不骇愕。
贼初持兵觇望,见船中无所有,乃闭营藏隐。
敬业直入其营内,使告曰:
“国家知君等为贪吏所苦,非有他恶,可悉归田里。
后去者为贼。
”唯召其魁帅,责以早降之意,各杖数十而遣之,境内肃然。
其祖英公闻之,壮其胆略,曰:
“吾不办此。
然破我家者必此兒。
”英公既薨,高宗思平辽勋,令制其冢像高丽中三山,犹汉霍去病之祁连云。
后孙敬业兵起,武后令掘平之,大雾三曰不解,乃止焉。
隋唐佳话 卷三
武后以吏部选人多不实,乃令试曰自糊其名,暗考以定等第。
判之糊名,自此始也。
武后时,投匭者或不陈事,而谩以嘲戏之言,于是乃置使先阅其书奏,然后投之,匭院有司,自此始也。
徐大理有功,每见武后将杀人,必据法廷争。
尝与后反复,辞色愈厉,后大怒,令拽出斩之,犹回顾曰:
“臣身虽死,法终不可改。
”至市临刑得免,除名为庶人。
如是再三,终不挫折,朝廷倚赖,至今犹怀之。
其子预选,有司皆曰:
“徐公之子,岂可拘以常调者乎?
”
皇甫文备,武后时酷吏也,与徐大理论狱,诬徐党逆人,奏成其罪。
武后特出之。
无何,文备为人所告,有功讯之在宽。
或曰:
“彼曩时将陷公于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
“汝所言者,私忿也;我所守者,公法也。
安可以私害公?
”
李昭德为内史,娄师德为纳言,相随入朝。
娄体肥行缓,李屡顾待不即至,乃发怒曰:
“叵耐杀人田舍汉!
”娄闻之,反徐笑曰:
“师德不是田舍汉,更阿谁是”娄师德弟拜代州刺史,将行,谓之曰:
“吾以不才,位居宰相。
汝今又得州牧,叨据过分,人所嫉也,将何以全先人发肤”弟长跪曰:
“自今虽有唾某面者,某亦不敢言,但拭之而已。
以此自勉,庶免兄忧。
”师德曰:
“此适所谓为我忧也。
夫前人唾者,发于怒也。
汝今拭之,是恶其唾而拭之,是逆前人怒也。
唾不拭将自乾,何若笑而受之”武后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