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威尼斯中世纪商业发展的因素.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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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威尼斯中世纪商业发展的因素

初探威尼斯中世纪商业发展的因素

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李光海

内容提要黑暗的中世纪，欧洲世界彷如一潭死水。

威尼斯这个意大利著名的城市共和国的商业却异常活跃，为欧洲带来了一缕光。

威尼斯商业的发展条件复杂，地理、政府、军事、宗教，不一而足。

本文从内部原因与外部原因对此加以探讨。

关键词威尼斯中世纪商业发展

威尼斯在中世纪，特别是十世纪以后的商业非常繁荣，在欧洲世界可谓独占鳌头。

本文结合时代背景与威尼斯自身发展脉络，参考其他城市商业发展条件，拟论述其商业发展条件。

一、外部因素

亨利皮雷纳在《中世纪的城市》一书中说到：

“这就是说，商业复兴是外部刺激的结果。

”这句话不无道理，也在某种程度上适用于威尼斯商业的发展。

众所周知，中世纪是一个颇为纷乱的时代。

但是时间的轮盘转到十世纪时，情况有所改善。

“诺曼底让予罗隆（912年）标志着在西面斯堪的纳维亚人大规模入侵的结束，同时在东面捕禽者亨利和奥托沿易北河阻止住了斯拉夫人，在多瑙河流域阻止住了匈牙利人（934、955年）”，“意大利南部的城市……仍旧承认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威尼斯也这样做，它位于亚得里亚海首端，从未严重地畏惧萨拉森人的扩展”。

当然，与此同时在其他地方不可避免地有大大小小的战争，我们只能说此时的西欧是一个相对和平的世界。

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欧洲暂时得到了喘气的机会，欧洲人民恢复了信心。

一个安稳的社会环境对商业的发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况且此时“社会当局又开始履行其应尽之职责”，“公共安全保障着商人”。

威尼斯的商人从此开始活跃于西欧的商贸场合，因为他们的安全得到了更多的保障。

商路也因和平而从新开通。

中世纪的商道自然不如今天四通八达那样发达，可是如果威尼斯商人觉得有利可图，他们绝对有耐心通过北方商道跨过多瑙河、易北河到达波罗的海，在途中可以转头向西边与欧洲城市贸易；通过南边商道扬帆亚得里亚海、地中海到君士坦丁堡等地中海沿海城市大发横财，在安提阿上岸还可以直抵东方得到梦寐以求的香料。

十一世纪或者更早的时候，欧洲出现了高出生率，人口开始回升。

人口的增加是经济社会重新变得活跃的首要原因。

首先，劳动力增加，农业生产必定随着当时劳动工具、技术的进步而迅猛发展；然后人口增加而土地面积不变，即使“就在1000年左右，开始了垦荒的时期，开垦面积不断扩大，一直继续到十二世纪末”，可是耕地面积还是不能满足人口的增长，所以很多年轻人或许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进了城里，从事工业或者商业；最后人口的增长对商业发展的直接作用也是非常可观的。

威尼斯人可以从西欧世界进口粮食，提供威尼斯城内销或者运往君士坦丁堡；从事工业或商业的市民都是威尼斯的贸易伙伴；西欧日益增长着的人口形成巨大的消费市场，使得威尼斯的商人忙碌地从东方进口香料以满足供不应求的市场。

随着人口回升，商业的初步发展，集市也逐渐繁荣。

在中世纪，集市大量地存在于欧洲各个国家，而且从十一世纪至十四世纪，数量不断增加，规模不断扩大。

而集市的繁荣对威尼斯这种严重依赖对外贸易的城市的商业的推动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集市繁荣是欧洲中世纪商业复兴的见证，也是商业发展水平局限于某一水平的体现。

“在商业还不固定的时代，集市达到全盛；后来商人们慢慢坐定下来，集市也就随着衰落了。

”这些对我们的话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集市的特点和分布是怎么给威尼斯商人带来利润的。

“集市却是职业商人定期集会的场所。

他们是交易的中心，特别是批发交易的中心，他们吸引尽可能多的人和货，不限于当地的需要。

”资料显示，在十一世纪刚开始的时候，拜占庭还是威尼斯的主要贸易对象。

如今集市建立，威尼斯的商业贸易的对象更多了。

“最繁忙的集市都集中在由意大利和普罗凡斯通往法兰德斯海岸的贸易大道靠近中点的地方。

”我们可以很惊讶地发现，威尼斯自身并没有集市。

所幸威尼斯不远的邻居都有集市，而且规模不小。

每当我们说到中世纪，都会提到那场声势浩大的十字军东征。

它的影响是如此的大，在社会生活、政治、文化、经济中各方面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

《中世纪的城市》第五十六页里，对于十字军恢复了基督教徒对地中海的控制，商路重开有着非常精彩的描述，这里只能引述片言只语：

“从此（第一次十字军东征解放耶路撒冷）以后，整个地中海想西部地区的航运开放，更确切地说，向西部地区的航运重新开放。

”地中海航线的重开对威尼斯而言既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一个来自竞争对手的挑战。

热那亚人和比萨人也从十字军东征打开商路中的到了利益，对威尼斯的垄断贸易构成了威胁。

等到威尼斯的忍耐到极限的时候，向来不择手段的威尼斯对热那亚人和比萨人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打击。

这是后话了。

让威尼斯商人如虎添翼的外部条件中，还有一点，就是商法。

在十一世纪初，由商业活动所形成的一些常规的汇编构成的商法萌芽。

“在市集和市场上，他们之间制定了一种商业习惯法，最早的记载见于十世纪”，“商人们统一从他们中间选出能了解他们的争论并能迅速予以处理的仲裁人”。

这两句话阐述了商法萌芽及“灰脚法庭”的诞生。

司法自治使威尼斯旅外商人远离了传统法律程序拘泥而狭隘所带来的烦恼，不再使用神判法、司法决斗以及从农村居民中选拔出来的法官。

而在外部因素中，对威尼斯商业发展影响最深的、最重要的是威尼斯与拜占庭的关系。

“当西部欧洲与东部地区分离的时候，威尼斯继续是东部地区的一部分。

”这是威尼斯的选择，而且，似乎他们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得从拜占庭的君士坦丁堡说起。

在中世纪那样的年代，人口过万就可以说是大城市了，事实上当时整个欧洲人口过十万的城市没几个。

可是君士坦丁堡的人口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万。

这是一个拥有巨大的消费市场的城市，这是一个有着“城市生活极其奢侈要求”的城市，还是一个有着商品供应的市场，“威尼斯在君士坦丁堡购买香料和贵重的纺织品，然后把他们卖给欧洲的封建贵族，获得不少盈利”。

自八世纪起，威尼斯就开始向君士坦丁堡供应意大利的小麦和酒，达尔马提亚的木材，威尼斯本身的荣誉出品----盐，还有从亚得里亚海沿岸得到的奴隶。

返程的时候，威尼斯商人可以从君士坦丁堡购得织品和香料。

威尼斯几乎没有工业可言，恰好君士坦丁堡工商业都很发达，可以提供威尼斯人加工过的织品和香料，给予威尼斯人巨大的利润。

更令人疯狂的是君士坦丁堡与威尼斯签订的商约。

公元992年，威尼斯商船免关税；十一世纪末期，威尼斯宣告垄断处在君士坦丁统治者掌握下得欧亚各省的交通权；1082年，阿列克塞康乃奴颁给威尼斯总督特许状……威尼斯垄断了这样庞大的一个市场，还拥有其他的欧洲市场，它的繁荣也就不足为其了。

“威尼斯不仅因这个世界而出现商业繁荣，而且从那里学到高度的文明，熟练的技术，经商的才智以及政治与行政的组织。

”）

二、内部因素

外部因素使威尼斯的商业在短时间内发展到了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高度，但是，在分析找到的资料的过程中，笔者越来越觉得，威尼斯商业能崛起的，内部因素才是至关重要的。

首先要说的是威尼斯特殊的地理位置。

查看地图可以发现，威尼斯是位于意大利东北方、亚得里亚海北端的环礁湖中的岛屿。

这对刚逃难至此的威尼斯开拓者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些荒岛是一片淤泥，完全找不到可以生产粮食的土地，淡水也缺的像沙漠地区。

如布罗代尔所言：

“威尼斯是个安全但又生活不便的奇怪地方：

没有淡水，没有食物。

”不幸中的万幸，这片岛盛产海盐。

“捕鱼和制盐立即保证了威尼斯人的生计，因为这是他们能够拿自己的产品与附近沿岸居民换取小麦。

”威尼斯人是被匈奴人、哥特人和伦巴德人这些侵略者“逼上梁山”从而经商的。

威尼斯地处海岛，建立了比较完备的城防，而且当蛮族攻打过来，威尼斯人就放弃海岸的市街，退守本岛利亚托。

多次尝试也无法越过威尼斯的天然“护城河”，侵略亚平宁半岛的征服者都对它是去了兴趣，威尼斯得以在混乱的中世纪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安宁。

威尼斯另外一个优势是，它四面环海，又与欧洲大陆很近，无论发展陆路贸易还是海上贸易都非常方便。

如果要问中世纪时候谁最敌视商业活动，答案就是教会教会。

教会谴责贪婪，而营利在他们眼中与贪婪无异。

“圣杰罗姆写的一部著作中说：

‘商人难以取悦上帝。

’”许多商人到了弥留之际回忆一生都会害怕自己会受到上帝的“裁决”因而立遗嘱将财产用于慈善或捐给教会以减轻罪孽。

所以说，宗教思想对商业的阻碍作用是比较明显的。

不过威尼斯人似乎不吃这套，他们的活动触犯宗教的地方太多了。

“威尼斯虽然名义上信奉天主教，但它不受教皇的约束。

”教会在威尼斯并没有形成像在欧洲其它城市那样的政治势力。

威尼斯形成了自己的传统，从平民到贵族甚至总督都不会觉得经商会有什么不妥，就像食人族不会觉得吃人有什么不妥。

摆脱了宗教思想的束缚，威尼斯人放开手脚通过借贷来经商。

教会禁止买卖奴隶，禁止商人与异教徒交易，并以开除教籍作为惩罚，但是高利润让威尼斯还是把斯拉夫人卖到伊斯兰控制的埃及与叙利亚。

同时出售到这些地方的还有木材和铁。

威尼斯人的唯利是图、目光短浅又心狠手辣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伊斯兰世界用木材和铁来干什么？

造船铸兵，对付基督徒，包括伪基督徒威尼斯人。

威尼斯人结合自身的特点与需要，实行比较特殊的军事政策。

威尼斯没有强大的常备军，它自身没有陆军，只是采用雇佣兵做陆军；威尼斯长期实行战时体制，商业舰队几乎与海军挂钩。

在强大的财力支持下，威尼斯的军队保持着极强的战斗力。

“威尼斯协助拜占庭舰队于1002年从巴里驱走了萨拉森人。

”“十一世纪初……威尼斯肃清了亚得里亚海的斯拉夫海盗，降服了伊斯特利亚。

”1100年春，威尼斯舰队埋伏攻击竞争对手比萨舰队，后来又打压热那亚的商业。

至1204年甚至促使十字军攻打拜占庭帝国。

由上可以得到一些信息。

首先，威尼斯自十一世纪初以来不断通过军事、外交手段打压竞争对手，以维护自己商贸的垄断，获得对自己有利的商约，保障商船海上之路的安全等；然后，威尼斯的军事力量一直保持着强大占优势的地位。

参考其他时期其他城市、国家的商业的发展就不难发现，商业的发展对军事力量有一定的依赖性。

而且作为威尼斯这样带着流氓色彩的城市，拳头够硬是必须的。

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威尼斯当局的经济政策所发挥的作用。

威尼斯政府的经济政策是马克思所言的追求满足本城市利益的中世纪城市经济政策的典型。

即一方面要求城市本身有足够的供应，另一方面要求城市的、贸易有一个稳定的市场。

首先，是强制性地使外面的粮食运进城内，比如和拉文那签订商约，规定拉文那的谷物只能卖给威尼斯。

威尼斯作为一座拥有十万人口却几乎，没有粮食生产的“社会寄生虫”式的大城市，充足的粮食供应是必须的。

然后，强制使它的市场成为商品集散地。

威尼斯通过各种手段，勒令所有的运粮船一律要到威尼斯卸货；强迫要求拉文那大部分对北意大利的贸易和全部海外贸易必须经过威尼斯城。

在后世资本主义萌芽与形成时期，荷兰与英国都曾借鉴威尼斯这种做法从而从中获得巨大利润。

还有，威尼斯独特的税收。

它的抽税以间接税（关税、货物转口税、食盐公卖等）为主。

最后，威尼斯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民法与航海法，对商业进行有效的管理。

上面说到的军事、经济政策中，体现了政府在威尼斯商业发展中所起的作用。

只是威尼斯政府的伟大并不仅限于此。

说到政府，首先要说说为你的阶级结构。

诚然，管理威尼斯的大部分都是贵族。

但贵族与平民之间具有流动性。

平民可以通过经商或军功升为贵族，贵族也可能沦落到贫困潦倒，靠救济为生的地步。

威尼斯也不存在着专制的烦恼。

威尼斯的行政机构有统领、大议会（最高立法和检察机关）、元老院（行政）、十人委员会（1335年后，常设机构），而且这些机构互相牵制，无法独立行事。

威尼斯政府通过同业公会对工商业者进行管理，保证信誉，保证商人能以最低价从外面得到货物。

比如，“政府规定某些商品必须共同购买以压低买价”。

政府对于监管工业也是相当的感兴趣。

威尼斯的造船业相当发达，而参议院负责监督造船厂工作。

船只尺寸有规定，船龄在十年以上的船只，政府派专家定期检修。

最引人注目的是威尼斯政府的外交。

第一，是阵营的选择。

威尼斯不仅甘当拜占庭帝国的臣民，而且在拜占庭遭遇危险时，威尼斯积极派遣舰队前往救援。

这样威尼斯就有了“靠山”与“金山”。

如1082年，威尼斯政府支援皇帝亚力修在都拉索港口歼灭抱有征服拜占庭企图的诺曼统治者罗伯特，因而获得了在全帝国范围内不下于30个港口（包括君士坦丁堡在内）的经营权，并且都可以免进口税、售货税、港口税和船坞税。

第二，是与君士坦丁堡等城市签订了一系列的商约，保证了垄断性，这一点上文已经提到过；第三，为了利益，平定海盗，以武力打击竞争对手甚至贸易伙伴，开始是亚得里亚海海盗，后来是热那亚、比萨，到后来，甚至指挥十字军进攻君士坦丁堡。

威尼斯的商业崛起的姿态一点都不美，很多时候都向世人展现卑鄙的一面。

但是这并不影响威尼斯的商船在欧洲世界的海洋扬帆破浪。

时代的机遇对于每个人、每个国家都是平等的。

十世纪开始，欧洲进入相对和平稳定的时期，商路渐通，人口增长，集市发展，提供了商业的发展的基本条件。

但是绝大多数的国家都错过了这个机会。

探究其原因，不难发现是内部因素在作怪。

试问有几个城市的政治、经济、文化条件对商业的推动作用可以有威尼斯那样的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