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与暗香比较李煜、李清照词的差异性.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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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l2月第2l卷第6期枣庄师范专科学校学报JOURNALOFZAOZHUANGTEACHERsCOUECEDec2o（）4V012lN06冷月与暗香比较李煜、李清照词的差异性纪海燕（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250014）摘要李煜和李清照一个是才气横溢的南唐后主，一个是中国古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才女。
共同的“真”与“美”使二李词在数以万计且星光璀璨的词作中脱颖而出，但在意蕴、抒情方式等方面二李词存在着差异。
关键词真；美；梦；愁；恨中图分类号1207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7077（2004）06002002沈谦在填词杂说一书中曾说：
“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
”何谓“当行本色”呢?
所谓“当行”指的是词作所呈现出来的婉约之美符合人们对词这一文体的个性期待。
而“本色”除了兼有与“当行”相似的意义之外，还可指词在抒情风格上的自然纯美。
沈谦关于二李词的这一评断几乎赢得了当时及后世学人的一致认可。
但正像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一样，李煜和李清照的词风其实也是同中有异。
李煜的词风是清丽兼劲爽，而李清照的词风是清丽兼婉雅。
从意蕴方面来说，二李词存在着理悟与感悟的不同。
李煜后期词作中的“愁”与“恨”带有浓厚的理性色彩，更具形而上的意义。
如“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人生愁恨何能免”等等，在大痛大悲之后李煜似乎在致力于传达他对于生命本体的参悟与认知。
亡国之后的他越发觉得“浮生若梦”，也更加体会“人生是苦海”的真谛只要是人生就难免忧愁与痛苦，无论此人是平民百姓还是帝王贵胄。
虽然李煜在临终前的绝唱虞美人中仍念念不忘他南唐故国的雕栏玉砌，仍有“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样无穷无尽的浓愁。
他做不到庄子那遗世独立，物我两忘式的超脱。
他生性懦弱，又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13夕只以眼泪洗面”。
深深的痛苦如何排遣?
他曾试着到梦中去逃避，所以，李煜的词中经常有梦。
如：
望江南其一：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
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子夜歌中有：
“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
”然而，“梦”终有醒时，梦前梦后，他仍需“直面惨淡的人生”。
梦醒之后他“何以解忧”?
李煜毕竟是一个有着高深学养的“翰林学士”。
他会时不时地以佛教对于人生的阐释来开解自己，宽慰自己。
既然所有的人生都免不了痛苦。
我又怎能例外呢?
而在李清照的词作中我们便很少能读到类似于“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人生愁恨何能免”这样的对人生、对生命的必然性的进行反思和把握的表述。
在清照前期衣食无忧的13子里，她词中的愁与恨，要么是缘于爱情婚姻生活中因男女角色地位的不平等而产生的爱的不对等，要么是缘于爱的呼唤的无应答或应答的不及时，要么是缘于对时间流逝的痛惜在易安前期衣食无忧、夫妇相知相得、清佳无尘的岁月里，她的愁与恨不是来自对生命本体的认知，这很是正常，也可以理解，但即使是在遭遇国破家亡夫死这样重大的人生变故之后，易安词中也没有出现过像“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这种反思人生，定义人生的举措。
她词中出现更多的是“如今憔悴，风鬟雾鬓”的伤感，“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以及对于未来无法预料和无从把握的忧虑。
二李词蕴差异的原因如下：
其一，他们的人生处境不同。
虽然李煜和李清照都经历了国破家亡这种地老天荒式的巨变，但同样的国破家亡却因他们不一样的身份、地位而让他们处在了不同的人生境地上。
对亡国之后的李煜来说，他所体验的痛苦更多的是生存的痛苦李煜原本是南唐国主。
亡国之后，他由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
不仅做人的尊严丧失殆尽，就连人身自由也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他的痛苦除了亡国的悔恨，无法从头再来的无奈，以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之外，就该是生之为人的痛苦了。
而李清照与李煜不同，她后期所经受的痛苦更多的是生活的痛苦国破家亡的痛苦，乱世流离的辛苦，孤身无依的凄苦，念国思家的悲苦，缅怀亡夫的酸苦，以及对于渺茫难定、无从把握的未来的忧虑和恐惧。
其二，他们对不幸应负的责任不同。
虽然南唐的覆国并不全是李煜一个人的过错。
收稿日期200410一l8作者简介纪海燕（1977一），女，山东潍坊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2002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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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海燕冷月与暗香但他作为一国之主，却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他本人又是一个有着深厚修养的“翰林学士”式的人物，自然不会像“乐不思蜀”的阿斗那样麻木不仁，随遇而安。
他定然会对以前的种种进行反思和追问。
他也许能想到南唐亡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政治上的懦弱无能。
但他想的更多的也许是命运的捉弄“天教心愿与身违”。
封建宗法的皇权继承制和伦理政教责任把李煜这位“心疏利禄”的人推上了历史舞台的前沿。
南唐亡国和李煜本人的人生悲剧也正是在此基础上产生的，但李煜在反省自己悲剧遭遇的成因时，是不可能把它归之于自己生活于其中的社会制度的。
他只能把它归结为自己命运的不偶，把苦难当成自己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来解释。
而李清照人生的不幸多是由外界的因素造成的。
前期的痛苦多是因为爱情婚姻生活中因男女地位的不平等而造成的爱的付出的不对等而产生的怨尤，男方对爱的呼唤的无应答或不及时不是她的过错；后期的不幸更是因北宋当政者的昏庸无能而造成的。
所以，李清照不会也不必把不幸的根源指向自己。
她无需反思自己的人生。
她生活的社会更值得她去关注和质疑。
其三，他们对词体的见解不同。
李清照在词论一文中首次明确提出了“词别是一家”的高论。
她认为词是主情致的文体，与主情志的诗歌在题材、风格及美感等方面应存有差异。
李清照对词体的这种见解无疑会影响到她的诗词创作。
所以李清照词作中很少有关于人生的理悟性的表达也就不足为怪了。
与李清照不同，虽然李煜并没有像李清照那样以词论的形式系统明确地提出自己对于词体的见解，但通过对他的词作的阅读，我们不难发现并总结出他对于词体的认识。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
“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在静安看来，词在李后主这里已经由歌伶乐女侑酒佐欢的工具转变为士大夫寓意抒情的手段。
也就是说，词在李煜手里并不只限于言情的，也可以言志。
在抒情方式上，二李词还存在着“直”与“曲”的不同。
李煜词抒发情感“任真直率，如生马驹，不受捉控”，尤其是他后期的词作，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等，抒“愁”泄“恨”的情势直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
而李清照抒发感情，无论是前期的离愁别恨，还是后期因国破家亡夫死而生的沉痛悲凉，多是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很少直言相告，一语说尽。
他们的这种不同，既与他们抒发情感时的处境不同有关、也与他们承受痛苦的心理容量的大小不同有关。
李煜当时的处境让他情感处在了一种梁启超所形容的“感情突变”状态上“一烧烧到白热度，便一毫不隐瞒、一毫不修饰，照那情感的原样子，进裂到字句上。
”他情感的状态容不得他不想便喷涌而出了，所以李煜的抒情多是直率。
而李清照虽然身为女子，但她似乎有着比李煜更大更强的承受并消解不幸和痛苦的能力。
再加上时间的作用，李清照所遭遇的那些程度上不逊于李煜的痛苦，表现在她的词中，已不像李煜那样急切和迫不及待，相反，她有着更多的耐心。
她总是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且极尽腾挪跌宕、回环曲折之能事。
这也与她大家闺秀的身份和“温柔敦厚”“婉约为上”的美学追求有关。
二李词在意蕴、抒情方式等方面的种种不同，并不意味着他们在词作艺术上的存在着优劣之别，高低之分。
李后主词中多有“月”的意象，如果人生像他所感喟的那样“浮生若梦”那么后主的人生，可否用梦中之月来形容?
那“暂满还亏，暂圆还缺”的冷月岂不像极了那他繁华过后，悲哀尽是的苦乐人生?
注定摆脱不了“残缺”和痛苦。
而李清照呢?
她更像她着意吟咏的花，纵然“天教憔悴度芳姿”，却馨香永在，暗香时来。
知人以论世，他们的词作是否也有着“冷月”与“暗香”的不同?
参考文献1詹安泰，校注李碍李煜词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2邓红梅、女性词史M济南：
山东教育出版社20003郭预衡中国古代文学史
（二）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ColdMoonandSecretFragrance-DiscussthesimilaritiesanddifferencesofLiYuandLiQingzhaoCiJlHaiyan（Collegeofliterature，ShandongNormalUniversity，Jinan250014，China）责任编辑：
吕艳Abstract：
UYuisthelastemperoroftheNanTangDynastyatalentoverflowsidewaysandLiQingzhaoisafarfamedaccomplishedladyattheChineseancienthistorywhatistheSanlepomtsintheirwork?
Theauthorthinksitisthetruthandbeauty，thatmaketheirworkshowtheirtalentofactingduringtensthousandsofworkKeywor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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