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1960年代美英的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身份探究.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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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1960年代美英的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身份探究
1950―1960年代美英的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身份探究
[摘要]1950-1960年代美英的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部分来自政治、历史研究领域,部分来自中国古典文学、文化研究领域,少有专业学者。
“冷战思维”、“西方中心主义”观念等对其影响深刻,使他们的言说大多意识形态色彩浓厚,并倾向于采用西方艺术标准评价“十七年文学”。
但族裔身份差异使西方本土解读者与华裔解读者两部分力量,深层次文化立场并不同,促使本时期美英对中国“十七年文学”的言说呈现出了复杂性特征。
[关键词]美英解读者;“十七年文学”;身份;族裔
[中图分类号]I206.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1763(2014)01―0108―06
文学研究并非纯粹是学理层面上的话语系统,它与研究者的身份息息相关,是研究者在身份制约下的外在言说体现。
研究者的身份认同产生于具体的历史语境,与其族裔、教育经历、从事职业等密不可分。
本文即探讨1950-1960年代美英两国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的身份问题,以重要的、有代表性的人物为例,考察哪些人在研究“十七年文学”,其身份如何影响了他们的言说。
一
1950-1960年代美英的中国“十七年文学”解读者主要如下:
1950-1960年代美英学界中国“十七年文学”的解读者,主要由西方本土学者与华裔学者两部分组成。
他们间由于所处社会历史文化语境等因素的一致,对“十七年文学”的言说存在着相似,却也因族裔身份差异而有所不同,促使本时期美英对中国“十七年文学”的言说显示出了复杂性特征。
就出生时间看,这些解读者都出生于20世纪初。
对西方本土研究者而言,20世纪上半期正是西方个人主义思潮兴盛之时。
生命哲学、存在主义等的相继出现,使西方世界愈加关注个体存在价值,追求个人权利与自由。
大学阶段是价值观确立与成熟的另一重要时期,这些解读者接受大学及研究生教育集中于1940-1960年代中期,正值以美英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与共产主义国家开始冷战、双方处于严重对峙时期。
新中国作为世界上仅次于苏联的第二大社会主义国家,在西方引起了普遍恐慌。
其采取的土地改革、剥夺地主财产、改造民族资本主义经济成分等活动,都被西方视为暴力极权做法。
双方的互相封锁增加了彼此的隔阂。
华裔研究者则基本都于国内完成学士学位教育,其后赴美深造取得硕、博学位,再留美任教。
他们可谓是在五四精神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五四摧枯拉朽式的反传统、要求西化、实现民主与自由的号召,在他们内心留下了深刻印记;出国后进一步接触到西方民主与自由思想,加深了对这种思想的认同。
而其时西方强烈的反共氛围、他们自身脱离中国大陆带来的思想隔阂,都使这些人在政治立场上基本倾向于西方学者,不认同新生社会主义政权。
西方本土学者与华裔学者这种政治身份认同,影响到这一时期美英对中国“十七年文学”的研究相当程度上被意识形态化,解读中包含了大量抨击新中国之语。
富有意味的是,本时期,很多解读者并不来自文学研究领域,而是来自政治与中国近现代史研究领域,以政治、历史研究者身份介入“十七年文学”研究。
这些人主要并不关注“十七年文学”作品,而是文学批判运动。
在上述政治立场制约下,研究目的多为表现作家与新中国政权间的矛盾,证明共产主义统治的残暴。
如其主要代表人物谷梅。
该学者毕业于哈佛大学远东历史与语言专业,主要研究中国近现代史。
这一时期,谷梅尤其关注新中国文学批判运动,笔下《共产主义中国文学异端》一书,几乎谈到了新中国文学领域所有重要批判事件。
她毫不掩饰对这些运动的兴趣,言:
“共产主义中国革命作家的生平经历比其作品更重要。
”[1](P273)谷梅高度同情并赞扬那些与新中国正统文学规范不符的个人,但潜在的价值取向正如有学者所指出:
“似乎胡风、丁玲、冯雪峰未能抵挡住社会主义文学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是一个悲剧”,而这正是“具有‘冷战’偏见的学者所共有的”[2]。
谷梅由此被视为西方“反共派”学者代表。
另一位言说者包华德亦擅长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曾任职于美国在中国的外事机构。
他将中国文学视为“特定政治、社会条件下的产物”,因此以历史视角研究“政治对文学的影响”[3]。
在政府部门的任职经历则促使他对中国文学管理机构产生了兴趣,《毛泽东统治下的文学世界》一文就主要研究新中国的文学管理。
当然,也有学者言说了“十七年文学”作品,如施拉姆。
他将毛泽东主要写于建国后的十首诗译为英文,并对其进行了简要分析。
不过其探讨的并非为作品艺术性,而是思想性,译介原因主要是因为毛诗包含的时事政治信息,“可以从中看出的近几年来毛的态度中某些更为引人注目的见解”[4](P215)。
分析这些诗歌时,施拉姆的视角主要是政治、军事的,如《登庐山》被其视为是毛对苏联撕毁帮助中国研制原子弹协议的回应,毛以陶渊明自喻,不为苏联“五斗米”折腰。
经考察,这些人的言说是这一时期美英研究中国“十七年文学”的重要组成。
其关注的新中国文学批判运动,正是该阶段两国的研究热点,较之文学作品,得到了更多、更系统的言说。
因此这一群体是本时期美英解读者的主要人物,相当程度上影响了解读的整体趋势。
其余来自文学研究领域的解读者,视角确实能更多置于作品,着重对文本的言说。
但值得注意的是,除夏志清、许芥昱少数人外,这些人主要来自中国传统文学、文化研究领域,而非当代中国文学,由此,对新中国文学的言说多为偶发式的,非持续、系统的,并多停留于一般的印象式研究。
专业队伍的缺乏使这一时期美英对中国“十七年文学”的解读并不深入。
且研究者们整体上还倾向于以西方艺术标准评价中国“十七年文学”。
西方学者长期浸润于“西方中心主义”观念中,这种倾向自不待言。
白之在《艺术的质点》一文中,曾谈到如何研究共产主义中国文学,说:
“在思考‘他们的’观点前,必须先要找到能满足我们观点的‘质点’。
”[5]这里,“我们”是包括美英解读者在内的西方学界,而“他们”则是中国大陆学者。
白之设置了二者间的对立,并明确指出要从自身观点出发进行研究。
华裔研究者在国内即已接受了五四新文学的熏陶,接触到受西方影响深刻、崇尚个性与自由精神的新文学作品,出国后又在美国大学里接受了西方学术训练,因此价值标准大多也倾向于西方,要求文学脱离意识形态控制独立存在,崇尚人物描写的心理深度等。
由此出发,他们对新中国文学多持否定态度,认为其政治性远高于艺术性。
时钟雯就认为新中国描写农业合作化与人民公社的小说高度“公式化”,艺术价值“非常有限”[6]。
三
就华裔研究者而言,从表1可知,他们除夏志清、许芥昱二人主要精力置于现代中国文学研究外,其余都主治中国传统文学、文化。
这既与他们整体上较二人出国时间早,国内新文学影响还未如后来重大相关,也因为其时西方学界主流更注重中国古典文学研究,现代文学研究处于边缘位置。
因此,几人中除陈世骧对新中国文学言说较多、较为深入外,其余并未深入探讨。
然而,华裔研究者在深层文化立场上与西方本土研究者并不同,最明显的是双方对中国传统的态度。
与白之、夏默等孜孜以求寻找新中国文学与传统的关系,并很大程度上以此作为评价新中国文学的标准不同,华裔研究者更乐于寻求新中国文学的现代质素,对传统态度也更冷静。
究其原因,正在于这些人在接受西方观念前的“前视景”作用。
华裔研究者从小浸润于中国传统文学、文化中,相对于白之等“外部”观察者,本身就是这种传统的继承者,对西方学者视为新奇的东西,他们可能习焉不察。
另一方面,作为受到五四新文学传统影响、接受了西方学术训练的研究者,他们也更倾心于文学中的现代质素。
西方、五四、传统三种层面影响的交汇,在陈世骧、夏志清、许芥昱对“十七年文学”言说较多、也更为深入的学者身上,体现得更为复杂与明显。
此三人出国前,在国内所修专业均为英语,对西方文学已有一定了解,其后赴美留学,接受了西式学术训练,对于西方民主、自由思想及西方文学观念更为倾心,也能够运用西方文艺理论研究中国文学。
如陈世骧《统一中的多样性:
诗歌与大跃进》一文探讨了“无意识”对诗人创作的功用,这明显受弗洛伊德理论影响。
夏志清以细读方式研究中国现代小说,方法来自美英新批评派。
许芥昱在《二十世纪中国诗歌选》序言中谈及李金发、戴望舒所受西方象征派诗人影响,显示出了西方理论视野。
而强调个性解放、反对专制主义的新文学传统对三人也有深刻影响。
陈世骧就读北京大学时,与“汉园三诗人”卞之琳、李广田、何其芳同为诗友,既创作新诗,也撰文品评新诗,是“北京大学诗人群里的批评家”,只是出国后逐渐从新诗的创作、评论转向古典文学探索,“但怀旧的情绪不时产生,常对学生说北大时代饮酒赋诗的掌故”,并且似乎是美国大学里“唯一再三强调新诗在中国文学的正统地位的大学文科教授”[13](P23-31)。
正是这段经历使他对新中国诗歌投入了较多精力,并能够肯定其中某些体现了现代诗歌节奏、感情的诗作。
夏志清本身即以现代中国小说研究闻名学界。
许芥昱中学时已阅读鲁迅、冰心、沈从文的作品,较之中国传统文学,他更喜欢“1919年文学革命以来的文学”,因其提供给了他渴望的“所有东西”。
在西南联大读书时,许曾受到冯至、卞之琳、沈从文等人的教导,并树立了文学应与意识形态保持一定距离的观念:
“文学,不考虑其与社会、政治的关系,应有自己之价值。
”[14](P12-17)但与另两人不同,西南联大师生对国民党的猛烈抨击,影响到了许芥昱对国共两党的看法,使他对共产党领导的革命相对持一种客观态度,也更能理解新中国文学的政治色彩。
总之,五四新文学传统对三人影响深刻,使其出国前即认同个性主义、自由主义的观念,也使他们能够继续关注继中国现代文学之后出现的新中国文学。
但这三人并非以空白身份接受西方影响,他们并没有脱离中国传统,反之都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底。
夏志清曾评价陈世骧:
“五六十岁的中国人中间,不论在台湾、在大陆、在美国,有世骧兄这样的旧学根底、古诗文修养的人实在已经不多了。
”[15](P101)夏志清自己则在小学时即已熟读《三国演义》[15](P4-12)。
许芥昱“能诗、工书、善画,对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理解颇深”[7](P272)。
中国传统的影响也时时体现在他们的研究中。
陈世骧谈“无意识”,也谈“意象”,这正是中国古典文论一个重要概念与古诗的重要特征。
夏志清并未完全否定新中国文学的价值,肯定了周立波《山乡巨变》继承了现代中国“感时忧国”的精神,而“感时忧国”与儒家“文以载道”的思想一脉相承,夏本人也曾谈到他对儒家的赞赏:
“……中国的文学传统应该一直是入世的,关注人生现实的,富有儒家仁爱精神的……我自己也越来越向这个中国现代文学传统认同。
”[16]许芥昱在《二十世纪中国诗选》序言中介绍了中国古诗传统,贴切中肯,却未如白之等人以中国传统作为价值判断的标尺。
族裔身份带来的言说差异,在夏志清、白之对赵树理《三里湾》的评价中,得到了清晰反映。
如上文言,白之认为小说反映了中国农村婚姻风俗传统,因此有趣。
夏志清却完全否定了《三里湾》的爱情描写,认为其中男女双方由于对方工作积极、思想上进而结合,缺乏真正的爱情质素:
“……作者也插入一段牵涉六个年轻人的恋爱关系。
赵树理极力想把这些浪漫插曲描写得生动有趣,可是他失败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在共产党的统治下,一个人对自己爱人的评价,完全是以政治意识及工作能力为标准,主观的浪漫情感是绝对不许可的。
”[17](P421)因此,华裔研究者的中西双重文化身份认同,使他们在言说新中国“十七年文学”时,在表层的价值倾向上,显示出了与西方本土研究者相似的特征,但又由于族裔身份的差异而产生了深层次文化立场上的不同。
他们的研究共同丰富了1950-1960年代美英学界对中国“十七年文学”的言说。
[参考文献]
[1]MerleGoldman.LiteraryDissentinCommunistChina[M].M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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