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宋词发展的承袭期及其代表作品选讲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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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词则直抒胸臆,多用口语,写得比较直露。
柳永在北宋前期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柳词在艺术上有新的创造:
一是大量使用长调慢词,改变了以小令为主的传统,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使铺叙手法进入了词中;
二是大量吸收俗语入词,使词更接近下层人民,从而具有广泛的群众性;
三是采用了许多新曲调,使词与当时的流行音乐结合得更紧密。
柳永的词既属于北宋初期,又不完全属于中初期。
在某种意义上,柳永也可算作这一时期的异类,清人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说“词自晚唐五代以来,以清切婉丽为宗,至柳永而一变,如诗家之有白居易”。
指出了柳永最大的特点就是使词走向平民化、通俗化。
二、张先
张先的词从内容来说,并无特别之处,仍以伤春伤别为主,写的多是“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
故号为“张三中”。
艺术上则有两个方面是比较独特的:
第一,善于炼字。
这方面最经典的故事便是他得名“张三影”的传说。
《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三十七载,有人称张先为张三中,“公曰:
何不目之为‘张三影’?
客不晓。
公曰:
‘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压卷风影’、‘柳径无人,堕风絮无影’,余平生所得意也。
”张先之所以对三个“影”字得意,原因在于炼字之精。
第二是长调的运用。
沿袭期的词人大多用小令,而张先的词则较多地采用了长调,在这一点上,他与柳永有相似之处。
例如《卜算子慢》(溪山别意)长达九十字,这在北宋初中期是较少见到的。
张先词的特色虽不很突出,但在当时地位很高,被认为是与柳永齐名的大家。
三、晏殊
晏殊生活优裕,人生道路没有太大的起伏。
叶梦得《避暑录话》说他“性喜宾客,未尝一日不燕饮,每有嘉客必留,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
”这就明确地道出了晏殊的词是为了遣兴娱宾,筵宴助兴。
这两个方面决定了的词不可能具有太深刻的思想内容。
总体来看,晏殊的词仍与晚唐五代词没有多大区别,多写男欢女爱、离愁别恨,艺术上多用折描手法。
例如《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这首词,是晏殊的代表作之一,典型地表现了晏殊词的特点:
以代言体的方式,用折描的手法写离愁别恨,既不用曲,也不用工笔,借景抒情而表现含蓄。
当然,晏殊的某些词也表现了他自己的一些真实的人生感受,但没有强烈的矛盾冲突。
如《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其中虽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样的名句,也真实地表现了他内心情感的波动,但缺乏深刻厚重之感。
四、欧阳修
欧阳修的词也同当时的大多数词一样,多写男女爱情、离愁别恨。
正如他自己所说,是“翻旧阕之辞,写以新声之调,敢陈薄伎,聊佐清欢”(《采桑子·
西湖念语》),大体上也是为了消遣娱乐。
但是,与其他词人的作品相比,欧阳修的词有两个方面是比较独特的:
首先,欧词在内容上已不再完全局限于写男女爱情、离愁别恨,而把山水自然、身世感慨引入词中,这就扩大了词的表现范围。
例如,他的《采桑子》十首,就写的是自然景色。
在《临江仙》中,则有“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负曲江花”的感慨。
这些都是当时的词作中较少见到的。
而且就是写爱情,欧阳修也不完全像其他词人一样,多写闺中女子的离愁别恨,而写的多是闺房之外女子的爱情,特别是采莲女的爱情,使恋情词走出了闺阁,走向了广阔的天地。
其次,欧词在表现手法上虽然以白描为主,但写得更加细腻生动。
例如《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写一位女子的苦闷,其中“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二句极尽曲折。
《南歌子》(凤髻金泥带)写一位新婚女子的生活情态,生动形象,惟妙惟肖。
欧词艺术上的这一特点,来自于他深厚的艺术功力。
五、晏几道
从生活的时代来说,晏几道应属于北宋后期,他的词却与北宋前期的词比较接近。
在内容上,基本不出传统的男女爱情的题材,但已有自己的特点,那就是带有浓厚的感伤色彩,多表现人生变化的梦幻感。
在艺术上往往运用今昔对比的手法,融情入景,并巧妙地融化前人的诗句,将情感表现得既真实动人,又耐人寻味。
例如他的名作《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通过今昔对比的手法,借对一位歌女的思念,表现了对人生变幻的独特感受,读来极为动人。
其中的“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二句借景抒情中又有对比,更是传诵的名句。
第二节 沿袭期代表作家作品选讲
张先《天仙子》赏析
张先传世之作《安陆集》(又名《张子野词》),存词160余首,《天仙子》是其中名篇之一。
词前小序:
一、交待了作词时间地点和词人身份;
二、交待了作者借口卧病,闲居在家,不想入府。
这两点说明:
张先当时虽已52岁,但因性格孤傲,不肯依附于人,故仕途淹蹇,很不得意,只当了个嘉禾(州名,今嘉兴)小卒,即协助知州掌管文书的小吏。
梅尧臣在《送签判张秘丞赴秀州(嘉禾)》诗中曾写道:
“嘉禾主人余久知,迹冗不拟强攀附。
倘或无忘问姓名,为言懒拙皆如故。
”这些有助于我们理解张先该词。
上片集中写伤春之情。
开篇两句是第一层。
起笔从听歌入手:
“水调数声持酒听。
”据《隋唐佳话·
补遗》载:
“隋炀帝凿汴河,自制「水调歌」”。
又《碧鸡漫志》载:
“今曲「水调歌」为炀帝自制,……声韵悲切。
”并说唐玄宗还欣赏过这个曲调,其中有“山河满目泪沾衣”之句。
可见,《水调》的旋律很悲切。
听歌目的在送春,在消愁,结果如何?
回答是:
“午醉醒来愁未醒”。
“送春春去几时回?
”至上片结尾是第二层。
这层表面伤春,重点是自伤,因为春天一去,虽然不知“几时回”但毕竟还有回归之日,而人的青春一去,却永远无重返之机了。
所以,“几时回”,问的并不是春天,而是向自己的青春发问。
“临晚镜”,就是向晚临镜自照。
“流景”,是逝去的年华,当作者临镜自照,发现自己青春老去,年华永逝,又怎能不油然而升起一丝惆怅之情呢?
“伤”字对此已表现得十分清楚了。
所以最后便发出了往事不堪回首,“后期”(今后的相约和期许)成空的慨叹。
下片描绘庭园池塘之景,并借以烘托伤春自伤之情。
“沙上”二句写目之所见,“并禽”,是成双成对的鸟儿。
这是爱情和美满的象征。
“瞑”,是暮色,这一句交待了时间之推移。
从上片的“午醉”到下片的“池上瞑”,可见作者在园中已消磨了大半天时光,惜春眷恋之情,已不言自明。
下面,“云破月来花弄影”,是千古传诵名句。
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
“着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
”“弄”字有拟人特点,并极富连贯的动作性。
通过这一“弄”字,把月下的“花”写活了。
但是,除此之外,这句之所以富于诗意和美学情趣而为后世激赏的原因,还在于有一个不曾为王国维提出的“影”字。
这个“影”字才是篇中的“词眼”,是词中美学境界焦点之所在。
“云破月来”是针对“池上螟”而言的。
当月色笼罩池塘之际,天上浮云掩月。
忽然,云散月明,皎洁月光露出圆圆笑脸,照射园中一切。
此刻,由于作者留恋春天,故而特别注意于那象征春天的花朵。
他终于发现,那即将凋谢的残花,仍在把身影投向水面,伴随春风吹拂而不断摆动自己的腰身,仿佛在对镜理妆。
词人由此而想到,连那即将凋谢的残花,面对“春去”的现实,还要顾影自怜,对生活充满了眷恋之情。
这对“往事后期空记省”的词人来说,不更加引起自己对春天的留恋,对生活的热爱么?
从“重重帘幕”到篇终是第四层。
时间由傍晚转到更深人静,写的是作者目之所见与心之所想。
这一层关键词语是“风”字。
这一“风”字贯穿整个下片。
由于有“风”,春寒料峭,沙滩上成双成对的鸟儿才依偎得紧紧的;
由于有“风”,才把浮云吹散,使月亮得以出现;
由于有“风”,月下残花才在风中摇摆,使倒映入水的花枝不断地“弄影”自怜。
这“风”,还将把残花吹落,使明天园林里的小路上落莫缤纷。
“应”,是估想之词,是由“风不定”联想到的。
篇终的“落红”与开头的“伤春”前呼后应,使上情下景,水乳交融,浑然一体。
该词有两个显著艺术特点。
第一是感情劲直激切,有一种郁结于胸的自伤和怅惆之情,这种感情是非直接表现出来不可的。
第二是“影”字传神,作者善于通过“影”字来开拓美学境界。
张先对于“影”字似乎怀有特殊感情。
据《苕溪渔隐丛话》、《古今词话》等记载,当时人们曾送给张先一个美称:
“张三中”,“谓能道得心中事,眼中景,意中人也。
”子野却自我介绍说:
“何不曰:
‘张三影’?
‘云破月来花弄影’,‘帘压卷花影’,‘堕风絮无影’,吾得意句也。
”(后两影,有人传为“浮萍断处见山影”、“隔墙送过千秋影”)。
这说明“张三影”美称是其自起的。
在张先之前,已有不少诗词家描绘过“影”字。
南朝梁诗人何逊《夕望江桥》:
“风声动密竹,水影漾长桥。
”李白《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李煜「浪淘沙」: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宋代林逋《山园小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些诗句,都注意了“影”的作用,但是,象张先这样自觉地、反复地捕捉和挖掘“影”字的美学境界的词人,文学史上并不多见。
那么,诗人、词人为何要描绘“影”呢?
这可从现实中的鲜花美景和倒映入水的美景这两者的关系得到说明。
稍有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水中的花影、山影、人影以及亭台楼阁的倒影似乎更多一层迷人魅力。
这也就是说,“影”字具有一种美感的作用。
难怪司空图在《与极浦书》中这样说:
“戴容州(叔伦)云:
‘诗家之景,如兰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
’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岂容易可谭哉?
”张先似乎很懂这个道理。
“云破月来花弄影”,这个“影”字多传神!
它生动地表现了“花”的情趣,“花”对生活的积极态度,使全诗的境界为之一变。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名作。
其中表现出一种珍惜青春的美好感情与美的境界,它给读者的感觉不是感伤而是激发人们对青春的热爱,对生活的热爱。
尽管如此,它仍然没有跳出古诗词中司空见惯的伤春自伤之情、庭园楼阁之景的狭小范围,这是阅读时需要注意的。
范仲淹的《渔家傲》
范仲淹,字希文,其先邠bin人,后徙吴县。
生于宋太宗端拱二年(公元九八九年)八月。
真宗大中祥符间进士。
范年青时代贫苦无依,二岁死父,母亲改嫁长山朱氏(山东长山县),范又名朱说,十几岁后离开朱家,寄居庙里,发愤读书,中进士不久恢复范姓。
范仲淹是一个有理想和抱负的政治家,尝言:
“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此勉励自己。
踏上仕途后,多次建议宋王朝革弊政,固多次遭贬。
仁宗庆历三年,担任参知政事(宋宰相叫平章政事,参政,即和宰相一起揽政,即付宰相),推行一套新政,历史上叫“庆历新政”,其主要内容是整顿吏治,打击一些碌碌无为的官僚,限制一些贵族的权力,不到一年,就失败了。
庆历年间,范与韩琦率兵同拒西夏,为朝庭所倚重。
他在陕甘一带驻守四年,采取了一些措施,加修城池和工事,衽屯田,对少数民族采取安抚政策,他又爱士卒,威信极高。
当时西夏人亦很敬畏他,说“小范老子胸中有数万甲兵。
”当时民谣亦云: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
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见孔平仲《谈苑》)。
这首词就是作者五十二岁时在延安所作。
现存范词,虽只有五首(朱孝臧《彊村丛书》本《范文正公诗余》共六首,其中《忆王孙》一首,据唐圭璋考定系李重之词),但表现极复杂:
或写边塞秋思,壮怀感怆,如《渔家傲》;
或述羁旅情怀,婉曲伟丽,如《苏幕遮》;
或平淡自然,如《剔银灯》,或苍凉沈郁,如《御街行》。
作品不多,却能以少名世,足见其作品俊迈不群,俯视群流。
尤其是《渔家傲》一阙,更能远接“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之壮阔雄伟,下开车坡“大江流去”与王荆化《桂枝香》的豪纵先河。
该词写边塞的萧条景色和远离家乡、久戌边塞的将士们的沉重心情的。
上片主要是写景,而景中有情;
下片主要写情,而情中有景,风景和内地不同;
一方面又说明它和其他季节不同:
一句话已揭出此地此时的特点,以下写所见所闻,便切定此时此地,移用不得。
“塞下”加“秋来”已使人难堪,抬头所见唯有秋雁南飞,雁去而人不得去,更觉凄然。
“衡阳”句有两层意思:
既写气候之寒冷,雁不敢回来,又写家信的难通,无雁可传达,而后者尤重要,和下面的“家万里”、“归无计”互相映照。
古人写雁,往往是和怀念故乡有关:
“举头忽见衡阳雁,千声万字情何限!
”(《等前集》作李白《菩萨蛮》。
一说宋陈以庄作)“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秦观《阮郎归》),“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张炎《解连环·
孤雁》),都是例证。
雁之来去,全是适应气候,出于本能,根本不存在感情。
此说雁无留意,全是人的主观色彩:
雁犹如此,人何以堪?
可见两句虽然状景,景中隐约见出情来。
第三句写边塞上声音,作者所闻。
“边声”,包括一切自然界和人类之声,如风声、雨声、人喊、马嘶……在边塞听到这些声音,更易引人起怀乡之情。
“边声”以“回而”形容,更显其无所不在,充满了整个空间,虽想不听,也做不到。
下面再接上“连角起”,更进一步写出这些凄凉的声音又还是伴随着军营中的号角一道发出来的,就更在凄凉之外加上了悲壮的气氛。
“千嶂里”两句,极写边地荒凉景象。
在千峰环抱里,残阳静悄悄地吻着一座紧紧闭着只见长烟不见人的孤城,这是多么令人寒悚呵!
“千嶂”托之以一个“孤城”,这种在一个壮阔而苍茫的背景上突出一点的手法,而艺术效果异:
王作空灵,而范作沉郁。
境界既然不同,给人的印象也自有别,这当然和作者的生活感受分不开。
王作是《使至塞上》,压根儿无难堪心绪,因而对边地风光多少带点欣赏态度;
范是守将,饱经忧患,苦闷至极,思乡之情很切,何带欣赏。
这从一些用字上可看出:
“烟”是“长”,“日”是“落”日,“城”是“孤城”,多么令人寒悚!
一“闭”字,更显示了戒备森严,在冷落的背后,隐隐露出了紧张的局势。
所感、所闻、所见如此,那么处在这样氛围之中的人,就自然会产生去国怀乡之感了。
因此,诗人很自然转入下片的借酒浇愁了。
下片以抒情为主。
在这种环境中,欲归不得,惟有借酒浇愁了。
但是,“浊酒一杯”,怎能排遣离家万里的乡愁呢?
结果只能如李白所说的“举杯消愁愁更愁”了。
“一杯”和“万里”相对为文,是强烈之对照。
“家万里”,点出路途之遥,回乡困难,但它却不是不能回家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还是没完成朝庭交给的任务,还没能如东汉窦宪那样,打退匈奴统治者侵扰,在燕山勒石纪功,然后班师回朝。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当时既有杀敌立功壮志,又不能恝然忘怀久别家乡,心情是极矛盾的。
国难家愁,交织在一起,因此他久久不能入睡,听“悠悠”的“羌管”,看“满地”的凝“霜”,思乡之情不能自已,不禁掉下泪水来。
“将军”一句便把自己和战士们长夜不寐,感慨流泪的生活情况作了描绘。
“霜满地”既极写环境之苦,又透出时间推移:
由上面的黄昏进入到深夜,深夜方闻羌管,可知思乡之情之切之浓了。
这里和“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写法一样,触景生情,闻笛而思乡。
末数句极言将军与三军将士之愁苦,欧化认为士气太低,何以能克敌制胜?
故讥为“穷塞主”。
其实是不确的,须知,封建统治阶级对人民痛苦常常是漠不关心的,更不会想起戌边将士的辛苦,“春风不度玉门关”。
范在此提出这问题,在他之前,还不曾有文人在词中反映过,以后亦不多,是值得重视的,庶有戒焉。
贺裳《皱水轩词筌》云:
“按宋以小词为乐府,被之管弦,往往传宫掖。
范词如‘长烟落日孤城闭’、‘羌管悠悠霜满地’、‘将军白发征夫泪’,令‘绿树碧檐相掩映,无人知道外边寒者’听之,知边庭之苦如是,庶有所警触。
此深得《采薇》、《出车》、‘杨柳’、‘雨雪’之意。
”(“绿树”二句,见吴融《华清宫二首》之一)这话颇有见地。
范氏之写将士戌边之苦是有其目的。
据说他写过好几首这样的《隐家傲》,每首开篇都有“塞下秋来”句,均已散失,可见其是有意写“塞下”将士之愁苦的,是“愿得天子知”的。
相传欧阳修在王素出守平凉时,亦作《渔家傲》送王素。
其末句云:
“战胜归来飞捷奏,倾贺酒,玉阶遥献南山寿。
”顾谓王曰:
“此真元帅之事也”。
后人有谓范词可使人主知边庭之苦,欧词止于阿谀人主耳。
可见内容与风格均不同。
晏殊词
晏殊,(991——1055),字同叔,江西抚州临川人,生于宋太宗淳化二年,七岁能属文。
真宗景德初(公元1004年,时殊年仅十三岁),张知白安抚江南,以神童荐。
真宗召见,与进士千余人,并试庭中,殊神气不慑,援笔立成,帝异之,赐进士出身。
擢秘书省正字,使尽主动性秘阁书,每有所咨访,率用方寸小纸问之。
继事仁宗,尤加信爱,受特遇之知,历居显宦要职,拜集贤殿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后以疾归,留侍经筵。
本于仁宗至和二年(1055),享寿六十五岁。
帝临奠,犹以不亲视疾为恨;
特罢朝二日,以志哀悼,赠谥元献。
殊赋性刚峻,遇人以诚,一生自奉如寒士。
为文赡丽,应用不穷,尢工诗词。
其词以“珠玉”题名,正显其词珠圆玉润之特色及丰腴富贵之气。
他一生显达,作为太平宰相,过着“未尝一日不燕饮”、“每有嘉宾必留”、“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叶梦得《避暑语录》卷上)。
其在政治上,虽无显赫功绩,而能汲引贤俊,以成北宋升平之治。
当时如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孔道辅皆出其门,富弼、杨察皆其婿,众皆系当时儒将、贤相、学者及外交专才。
晏殊生平著述有《临川集》、《紫薇集》、《珠玉词》,约二百四十余卷。
多散失,仅存文集一卷,《珠玉词》约一百二十余首。
晏殊词集以“珠玉”题名,正突出了其词珠圆玉润的特色和丰腴富贵之气了。
他一生显达,作为太平宰相,过着“未尝一日不燕饮”、“每有嘉宾必留”、“亦必以歌乐相佐,谈笑杂出”(叶梦得《避暑语录》卷上)的生活。
可见,他的词风形成是与他的这种太平宰相的生活是分不开的。
殊生当北宋承平之世,去五代未远,故于温韦等大词人,独能得其奥蕴,而加以融冶。
他的词,抒情温厚处,颇得力于温、韦,又受冯延已的影响。
其特异之处,在能于一切平易之境,含有一种极舒缓闲适的情绪,如微风之拂轻尘,如晓荷之扇幽香,令人暴戾之气为之顿消。
其清雅含蓄之风与其刚峻个性相反。
他和欧阳修均受花间、南唐之影响。
宋人以二人媲美“花间”和南唐:
晏元献尢喜冯延已歌词,其所自作,亦不减延已乐府。
(刘攽《中山诗话》)
欧阳公虽游戏作小词,亦无愧唐人《花间集》。
(罗大经《鹤林玉露》)
晏词中如《渔家傲》“罨画溪边倚彩舫”、“脸傅朝霞衣剪翠”、“越女采莲江北岸”等,虽不用“花间”调子,但学“花间”迹象很明显。
欧阳修《蝶恋花》数首和冯词很相分别,是欧作还是冯作,至今是悬案。
这说明他们对“花间”、南唐词都有继承。
所以刘熙载在《艺概》中云:
“冯延已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
”
晏词除祝寿之词外,余均不出男欢女爱,离情别绪。
他尤擅写女性美,通篇不着一句俗艳语,却将小儿女子神态写来如画。
他说他平生不惯作“拈绒伴伊坐”的小词,他儿子晏几道也替他声辩:
“先君平日小调虽多,未尝作妇人语也!
”这其实只是一种道学家的自辩。
翻开其珠玉词,足见其作品异常绮艳,而描写女性之作特多。
如“为我转回红脸面”(浣溪沙),“且留双泪说相思”(同上),那堪更别离情绪,罗中掩泪,任粉痕沾污,争奈向,千留万留留不住“(《殢ti人娇》)”玉椀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又如《破阵子》(燕子来时新社)。
以上难道不是“妇人语”么?
不过他写的虽是女性,却别有一种婉妙含蓄的境界,与柳永、张先、贺铸、黄庭坚等毫无顾忌的恣意描写,又大异其趣了。
《画墁录》有一段记载云:
柳三变即以词忤仁庙,吏部不放改官,三变不能堪。
诣政府。
晏公曰:
“贤俊作曲子么?
”三变曰:
“只如相公亦作曲子。
”公曰:
“殊虽作曲子,
不曾道:
‘綵线慵拈伴伊坐!
’(按,柳永《定风波》词)柳遂退。
这一段记载,不独代表晏、柳二家词采的不同,及描写的有所谓雅俗之别;
亦正足表现当时士大夫们的文学观念,和五代以来“花间“派人的见解完全相同,他们对“雅”“郑”二字,已深入骨髓,作为判断一切文学的唯一标准。
他除了描写女性外,其他作品亦婉柔而富丽,有诗意,有时且含蕴着一种凄婉的诗人意绪,如其《采桑子》(时光只能催人老)以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凄婉而不怨毒,抒情而温厚。
这种作风,欧阳修、秦观、和他的儿子晏几道深受影响,尤以欧词为甚。
欧词中的《蝶恋花》(咏春暮),秦词中的《踏莎行》(郴州旅舍作)都与上述词风格极近。
下面试析其一代表作,以见其风格之一斑:
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浅析
离愁别恨是许许多多诗人骚容吟叹过的,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种特殊心态,诗人们写来,各具情态。
本篇作者写来,情致深沉缠绵而气象高华阔大,别具风格。
本篇写法,时间是由夜到晓,地点由室内、室外而到楼上。
上片对环境进行了描绘,景生情,情生景,主人尚未露面,其处境、心曲已宛然纸上。
“槛菊愁烟兰泣露。
”写景物,既点明了时令——秋天,又写出了环境之幽美,暗示了主人公的闲雅,志趣高尚芳洁。
《离骚》中云:
“餐秋菊之落英”、“纫秋兰以为佩”,就是以服佩香草来表示诗人自己的情操的。
菊而曰“槛菊”,则是在庭院廊庑之间。
菊花笼着轻烟、兰带着露点,则是在清晓,“愁”和“泣”二字可见出,主人公把自己的离愁别恨移植到香草上去了,更显得情景交融。
这一句简单七个字,却写出了景物、地点、季节、时间和人物情绪及感觉,创造了一种离愁别恨的气氛,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或可有可无的,可见很精练。
“罗带轻寒,燕子双飞去。
”写清晨燕子从帘幕中飞了出去。
古代富贵人家,堂前多垂帘或幕。
燕紫梁上,进出必须穿过帘幕。
“轻寒”,新秋早晨的气候。
这“轻寒”是主人公的感受,是独守空房对节候的敏感;
梁间燕子的双飞而去,更反衬出人的孤寂与对自由幸福的遐想。
一大清晨,梁间燕子不顾至屋里还有一个孤独的人,双双比翼而飞走,含有主人公对燕子无情之感,从而暗中过渡到下文对明月的公然埋怨。
“明月”两句写主人公对明月的怨恨:
这明月太无情、太不懂得人间离别之苦,整整一个晚上在这“朱户”里转悠转悠,使人无法入梦,直到现在天已晓了还不肯罢休、不肯离去。
这无理的埋怨,正透露了主人公无可奈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