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事务所之人脉图》马溟海Word下载.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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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自己都知道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忘记他。
”曹一一坐回到藤椅上,轻声说,“李清根本不能取代他,而且他常年在深圳。
所以,我……就经常和乐然联系……后来……”
“可是,看刚才的情况,你心里也清楚他的选择了……”
曹一一紧紧地咬着下唇,沉默许久,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带着哭腔说:
“我是不是特别多余?
我是不是特别多余?
如果没有刘丽,如果没有她,我们也会很幸福的吧!
刘丽……刘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实在不想打碎她的幻想,但是又不能助长她没有明天的期望。
就在我辛苦措词的时候,她却突然想开了一般,擦擦眼角,一字一句地说:
“不管他了。
等李清回来了,我再联系你。
我笑着和她告别,心里却分外担心。
李清还是我印象中那种感觉,精明、干练。
他只身在繁华复杂的深圳闯荡了三年,比起以前多了几分果断决绝。
我不由得担心,曹一一的隐情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这次回来待多久?
”我问。
李清笑笑,说:
“两三周吧,公司合并的业务。
曹一一边吃边嘟囔着说:
“他已经扎根在那边了,不是因为有急事还不回来呢。
李清看着曹一一,笑着说:
“你就是急事嘛。
曹一一头也不抬地“哼哼”一声。
大段大段的沉默使得这次的“聚餐”分外尴尬,更凸显出每个人的若有所思。
所谓“亲密”也是有局限性的,感情再好的情侣也有同床异梦的时候,因为个体的发展会逐步分解群居的固习,终究自己的事情只属于自己而已。
李清突然问:
“小马,你事务所的工作怎么样?
你到底是律师还是私家侦探?
“没接活时就很清闲。
我就是个律师,不过难免还是有些窥探欲。
李清表示同感地笑了,说:
“这很正常,我们总会有窥探欲,因为别人总在极力掩饰秘密。
有时候,这种欲望源于自卫心理,因为害怕受到阴谋陷害。
我蓦地心里发虚,忍不住瞟一眼专心吃饭的曹一一。
“小马现在还是单身啊?
曹一一突然抢话道:
“哎,李清,不然从你们公司介绍个青年才俊给她嘛。
“我们公司太远了,就在北灿找一个呗。
我们的合作公司也有不少未婚精英。
”李清边说边看看曹一一,“你至少不像她,总是让我操心。
陶乐然
事情总是这么突然,甚至来不及峰回路转,径直便飞来横祸。
当黄山接完电话,面不改色地随口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即将检验的尸体的名字—我竟然摔碎了杯子。
黄山显然吓了一跳,他莫名其妙地问:
“你怎么了?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啊?
这是工作,不是做实验。
“我知道,”我两下跳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我也学过法医,也许我能帮你。
黄山盯着我,想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问:
“难道,你认识……”
“陶乐然,我认识。
印象中陶乐然的面庞清秀中略带阴柔,虽然个子高但是手却不大,用曹一一的话说,“难以给人安全感”。
现在他卧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向平和的面容分外狰狞,双眼紧闭,脸上一片污秽。
和女人一般细长的手指过度弯曲着,脖颈处有狭长的抓伤和星点淤紫。
他倒在办公桌边,办公室里狼藉一片,处处都是垂死挣扎的痕迹。
办公桌上散落着一盒冰糖、原子笔、名片夹、通讯本和钥匙;
办公椅横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地上还有很多划痕和呕吐物。
至于远靠在墙边的书柜和放着电热壶、茶杯的小柜子却貌似安好。
他已经死了一个小时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一点。
黄山蹲在尸体头侧,观察片刻,轻声说:
“是呼吸衰竭。
我也盯着这具尸体。
明明是认识的人,明明是最近才说起的人,现在却像陈列在实验室的塑料模型一般,这是多么残忍的落差。
“三氧化二砷?
砒霜一般比较容易找得到。
“不像。
砒霜的毒性很强,能强烈刺激胃肠粘膜,使粘膜溃烂、出血,也可以破坏血管,破坏肝脏。
”黄山边说边拨开尸体的眼睑,“瞳孔急剧缩小……”
我猛地一惊,和他异口同声道:
“吗啡中毒!
很多人都觉得吗啡属于毒品,应该很难在市面上见到。
但是,吗啡的临床应用非常广,很多镇痛、止咳、止泻、麻醉的药物中都含有它。
吗啡类药物中毒初期会有兴奋感,然后便心慌、头晕、出汗、呕吐,继之昏迷,呼吸抑制。
陶乐然曾参加过心理病人的同道会,也许他自己就有……我快步冲到办公桌前,上上下下地寻找吗啡类药品,但是除了乱堆的办公用品和桌下滚落的半瓶矿泉水,什么都没看到。
黄山的手及时地伸了过来,手中握着一个半透明的小塑料瓶,里面残留着几粒白颜色的小药片:
“你在找这个吗?
在他上衣口袋里。
“上衣口袋?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身旁的狼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总不会是自己服用过多吧?
“你的意思是自杀?
”黄山轻轻摇摇头,“不像,从他身上的抓痕和痉挛程度来看,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毒的。
不过若是说别人逼服的也不太可能,毕竟这里是办公区,光天化日的强行塞药风险也太大了。
我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
“依此来看也不会是被强行皮下注射。
如果那样,死者可以马上求救,注射纳洛酮就能解毒。
“是啊,”黄山表示同意地点点头,说,“他四肢和脖颈也没有针孔,如果刚注射不久应该痕迹明显的。
“所以说,有可能是死者无意识中误服的……”
我沉沉叹口气,再望向办公桌。
看来陶乐然临死前的痛苦几乎是撕心裂肺的,他掏空了身上的所有东西,却捉不到那痛苦的根源。
突然,我意识到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没有它呢—
或者说,他是被人谋害的……
江浩铮
整层办公楼已经被封锁了,留在办公室的除了警务人员,还有一个高瘦白净的男人,应该就是最先发现尸体并报警的人。
“我,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中午吃完饭回来时还和他打招呼的……”这个明显受了刺激的男人叫江浩铮,是和陶乐然共事的好朋友。
据他说,他中午十二点四十吃饭回来路过陶乐然办公室时,碰巧看到陶乐然也刚吃完饭回来。
“他情绪有什么异常么?
”警察例行公事地询问。
“挺好的,其实他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没什么情绪。
今天挺好的……”江浩铮的目光刻意地在脚背上游离—他是在避免看到好友的尸体。
也许从事法医这样的工作真正锻炼的不是克服恐惧,而是一视同仁。
尸体有时候比活着的人更加诚实,所以我曾一度疯狂地迷恋自己的专业。
“他没有什么反常举动么?
“没有吧……就和平时一样,吃药、午休。
“吃药?
”警察突然停住了,诧异地抬头盯着他,问道,“他每天都在中午吃药?
吃那个?
”说着指指黄山手上的小药瓶。
江浩铮点点头,说:
“他一年前去看过心理医生,从那里开的抗忧郁药物。
警察带着几分怀疑和不解的神色望向黄山,在后者认可似的点点头后,又开始继续盘问。
“那么,你回到办公室后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我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随手帮他把门关了。
这里的办公室都是隔音的,况且我中午也趴在桌上休息,直到一点半左右找他时才发现……”
那名警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提高了音量:
“你能不能合作一些!
你知不知道中午这层楼就你们两个人?
你的嫌疑最大,还一问三不知的!
这么大个人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注意到!
江浩铮的头垂得更低了,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根本就不想反驳。
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不安烦躁的情绪,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什么,准确地说,是在担心什么。
他在担心什么呢?
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有人说,从你的朋友圈子就能看出你的性格。
如果这句话成立,那么像陶乐然这类单纯正直的人,他的朋友也应和他一样。
但事实上,从大学起我就深刻地意识到“天天形影不离的人,不一定就是你的朋友”。
人与人的关系不再用感情去连接,而是简单的量化—用得着的、用得多的。
江浩铮对于陶乐然而言,可能是一剂良药,也可能是一颗炸弹。
作案时间他显然有,但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间下手,还在警察询问时甚至连礼貌性的悲痛都没有流露出来,这个罪犯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江浩铮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凝视的目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除了无限遗憾,还有不加掩饰的自责。
自责?
刘丽
楼道传来零乱而仓促的脚步声,我一转身,正对上一个女人焦急无助的目光—陶乐然的老婆刘丽。
江浩铮抬起头,脸上顿时露出强烈的错愕和不安,好像看到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似的。
刘丽却完全无视我们的存在,径自拨开旁人往里冲。
但是,当陶乐然的尸体完完全全暴露在她视线中的那一刻,她终于一动不动地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捂住嘴,任泪水喷薄而出。
这种绝望的场面,人的自信和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粉碎的感觉,我又何尝没有体会过?
三年了,如果不是那件事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而今天的事,又会将刘丽推到什么方向呢?
我忍不住满眼的同情。
刘丽和陶乐然的婚姻在曹一一的搅和下想必千疮百孔,而她的隐忍之深、切肤之痛从她见曹一一时言语的决绝也可见一斑。
她对曹一一有恨,对陶乐然又何尝不会有呢?
也许,还会更深。
这个在婚礼上山盟海誓的男人,在刘丽自以为尘埃落定时,生生打碎了她对于未来的憧憬。
他抽走了她的精神支柱,让她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冷冰冰的房间等候偷欢的他,守着一个圆满的面具独自饮泪。
他成就了她,然后他毁了她。
这样寒彻心扉的绝望会不会酝酿出痛下杀手的决心呢?
警察还是忽略了她的眼泪,严肃地问道:
“你是他的爱人吧。
请问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
做什么?
刘丽也忽略了警察的问题,呆呆地看着陶乐然的尸体,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在警察的反复追问下,她像终于将积压许久的感情爆发般地高声大喊着:
“我在单位!
单位!
全食堂的人都能证明!
你还要怎么样!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低头做笔录的警察都不禁呆望着刘丽。
突然,黄山指着办公桌上散落的冰糖,问:
“陶乐然习惯喝甜水?
“医生建议的,”刘丽抹抹泪,冷冷地说,“甜味可以缓解忧虑。
“这冰糖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都有卖的,只不过装在这个盒子里面比较方便。
黄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冰糖交给手下的人去化验。
看来,冰糖中掺入吗啡的可能性很高。
但这样的话,有能力犯案的人就很多了—当然也包括刘丽。
我正在暗自揣摩,刘丽突然瞪着含泪的双眼回头看向我,然后竟嚎叫了起来:
“是她!
是她逼的!
为什么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
“你是谁?
”刚才审问江浩铮的警察一脸质疑地看着我,好像我是突然从天而降的。
我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黄山解围说:
“她是名律师,认识死者。
我请她来协助的。
“协助?
”刘丽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服,问,“她呢?
她人呢?
她对我老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警察警惕地盯着我们,问:
“你是说外遇?
是谁?
能马上联系吗?
“曹一一。
”终于,还是由我说了。
紧接着,我听到从某人嘴中溜出一声轻呼—是江浩铮。
他知道曹一一的事情?
但是他刚才并没有告诉警察,难道他是在替陶乐然掩饰这段外遇吗?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啊?
趁着警察联系曹一一的间歇,我走到江浩铮身边,轻声问道:
“你是陶乐然的好朋友?
他点点头。
“我是曹一一的好朋友,”我看着他目光中的讶异,继续说,“你以前就知道他和曹一一的事情吧。
“你说什么?
”他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
“感情的事情很复杂,不能说谁对谁错,所以你也不必觉得隐瞒他们出轨像包庇犯人一样严重。
今天的悲剧没有人能想到,作为他的朋友没能保护他,就更应该在最后为他料理清楚。
你应该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我很对不起他。
”江浩铮极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压低声音对我说,“其实,今天中午陶乐然是去和曹一一吃午饭。
他临走前说曹一一昨晚约了他。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江浩铮在看到刘丽时会流露出那种错愕,因为他以为最先赶到的人会是曹一一。
“可是,曹一一的男友……”
“是,陶乐然就是打算中止这种不良关系。
我看他吃完饭回来挺平静的,还以为谈好了,放开了……我,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他去俱乐部,那样他们也不会再相逢,更不会有后面的麻烦。
李元霸
“一年前陶乐然为什么去看心理医生?
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江浩铮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不禁浑身一颤,眼神里出现了几分闪躲。
他低下头叹口气,似是在抉择般地面露难色。
终于,他抬起头看看我,然后暗示性地瞥了一眼刚刚赶到公司、正站在门口大口喘气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是谁?
“我,我是这里的经理。
”男人喘着粗气,下意识地擦擦额头的汗,说,“我叫李元霸。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听着警察的叙述,慌乱的神色中夹杂着几分紧张。
“什么?
他是一点多死的?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又擦擦微秃的头顶,急忙解释道,“那时我正在离这里六站路的庆海酒店吃饭啊。
我中午一下班就走了,和一个合作公司的经理……”
警察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嗯,啊,这个……”李元霸擦汗擦得更勤了,“我,我怕你们误会呀……”
如果这个人是凶手,那些精密的测谎仪就完全不需要了,肉眼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心虚。
更何况,如果是在死者倒水的壶里下毒,就根本没有什么“不在场”可言了。
“因为李元霸才会令陶乐然备受压力?
工作原因吗?
”我拉住江浩铮问道。
江浩铮低着头,脚尖用力地磨着地板,沉思片刻后终于说:
“一年前陶乐然为了新项目做预算时,发现李元霸以前虚报账目,挪用公款。
后来通过多方渠道探查,才知道他拿钱去炒股,都赔光了。
当时陶乐然准备的新项目要和一家大公司合作,他本来期望先取得贷款和投资,用新项目的利润来填补空缺,至少将我们的分公司维持下去。
但是,困难很多呵。
最重要的是,如果那家公司在签约后知道了我们的实际情况,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就是乐然,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李元霸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他们上个月在办公室发生冲突了,为了这次合作的事吵得很凶。
按陶乐然的性格,也许就摊牌了。
我沉重地点点头,不禁为这个占据着北灿市最好地段的公司粉饰太平之下的千疮百孔而心寒。
有这样一个上司,也难怪一向单纯正直的陶乐然会有心理障碍。
这样看来,李元霸的嫌疑也很大—杀人灭口。
黄山忽然走了过来,拿起矮脚柜上的电热壶,晃晃壶里的水,问:
“这水是每天自己换还是专门有人换?
“自己吧,”江浩铮说,“我们每个独立办公室都有。
陶乐然每天吃完午饭回来后就会到盥洗室重接一壶水烧上。
这应该是他回来时烧的。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李元霸那么匆忙地解释他中午不在公司附近了。
如果是对水壶里面的水动手脚,那应该是在陶乐然换了水之后再下毒,也就是十二点四十左右。
但是李元霸从十二点下班后就离开了。
不过,往水里投毒只是方法之一而已,他也可以在水壶或者水杯边缘涂抹毒药,或者将冰糖掉包啊。
黄山将电热壶和桌上的茶杯一并交给助手去检查。
李清
屋里的议论声没能掩盖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又有人闪身进门。
刘丽一眼看到了曹一一梨花带雨的哭相,她正准备开口,却有一个声音比她先响起—“李经理!
”—李元霸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站在曹一一身后的人的手。
李清的笑容中有几分不耐烦,他轻轻地挣脱开李元霸,镇定地问:
“请问通知我们来有什么事?
“你是哪位?
”门口的一位警察有些不满地看着李清。
“我叫李清,是深圳清远电子公司业务部经理,这次来和这家公司处理事务。
”李清边说边搂住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失神地望着前方的曹一一,说,“她是我的未婚妻,曹一一。
“她是第三者!
”刘丽终于按捺不住站了出来,她像隐忍数载的火山终于爆发般怒气冲冲地质问曹一一,“你为什么这么无耻!
明明有对象却要拆散我的家庭!
你为什么……”
一位警察拉住了刘丽,怕她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但是人类同情弱者的本性使得他在看向曹一一时,难免面露鄙色。
他冷漠地问:
“你是那个第三者?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们的问题?
你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都在干什么?
”那口气,完全已经把她定为嫌疑犯了。
曹一一还是沉默着,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伫立在那里,眼眶从进门时就红红的,蓦地涌出断了线一般的泪珠。
陶乐然的尸体已经搬走了,并不大的办公室在曹一一缄默的注视中好像完全变成了真空。
我突然想起上大学时她曾说,陶乐然是她今生的最爱,但是爱的人往往不能真正在一起,他们不能用眼神肢体接触,只能用感觉。
曹一一衣服的领口有些水渍,黑皮鞋上也沾了些类似稀饭的污秽物。
她一向非常注意仪表,看来是在慌乱中赶来的,但我却丝毫不同情她,即使我很清楚她有多么痛不欲生。
也许,我一直都觉得,只要陶乐然还在这个世界,曹一一就不可能真正开始自己的生活。
李清轻咳一声,替曹一一回答说:
“他们的确有过什么,不过都是以前的错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联系了。
中午我和李先生在庆海酒店吃饭,我目前住在那里,一一在我的房间休息。
警察不满地撇撇嘴,说:
“你一个中午都和李元霸在一起吃饭,你怎么能肯定曹一一没有离开酒店?
“李先生刚到酒店时我在大厅等他,碰巧曹一一给我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所以我的同事先带李先生去包间吃饭,我则回房陪曹一一待了一会儿,大概从十二点二十到十二点四十吧。
然后我和李先生打了个招呼,就送曹一一回家了。
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一点半。
“你知道她和陶乐然的事情吗?
“我知道他们就是熟人而已,认识许多年了,难免会有点好感。
”李清冷笑道,好像在评价肥皂剧的一个情节。
我早就该想到,凭李清的敏感聪明,即使远隔千里,他也能从曹一一的语气态度中察觉到不对。
他只是忍住不说而已,怎么曹一一就这么不知收敛呢?
但是,李清还是爱她的,至少还是愿意接受她的,不然不会明知道她有外遇还以未婚夫自居。
而且曹一一中午和陶乐然一起吃饭,就算吃完马上赶到庆海酒店至少也十二点四十了。
李清不惜作伪证替她撇清关系,可见还是愿意重新开始的。
不过……
如果说李清事先知道曹一一约了陶乐然吃饭,势必会阻止她去。
而且,按照李清果断决绝的个性,既然他知道了曹一一的私情,不可能放任自流不去管制。
是啊,原来他那天吃饭的时候,对曹一一说“你就是急事嘛”不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他这次回来本身就是准备解决这段私情的。
警察看看李清又看看李元霸,问:
“那么,你的同事能证明整个中午李元霸都在庆海酒店?
“可以吧。
”李清沉思片刻,说,“其实我们今天不是谈合作的,而是谈赔偿。
这次的项目在半年前就签订了,但是迟迟未见预期的响应。
后来我们公司深入调查才发现有人已经把这家公司的资金挪用了。
内部的事情都没有解决清楚就急着对外,怎么会没有漏洞?
蓦地,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般,警察马上将注意力聚焦在江浩铮和李元霸身上,并要求调出财务明细。
李元霸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暴露完全没有准备,他顿时崩溃般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嘴里念叨着:
“不,不是的……”
曹一一从进门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一直站在原地,只是终于低下了头。
我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巾让她擦干净衣领和鞋子,然后拉着她站到了一边。
终于,我说:
“都会过去的。
别这样。
她只是轻轻点点头,我知道她不仅仅是听到了,她相信我。
“你们中午在哪里吃的饭?
她丝毫没有惊奇的感觉,事实上,她对我的问题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轻轻地说:
“楼下。
超市旁边那家。
人脉图
事隔一日,物件取样的化验结果便出来了,电热壶里的水和茶杯都没问题,但是冰糖却掺杂着吗啡。
事件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警方将李元霸锁定为头号嫌疑犯,因为他有最充分的作案动机,还有便利的作案条件。
至于李元霸,在挪用公款曝光的压力下主动承认了他投毒的事实。
陶乐然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尽管江浩铮尽力劝慰,刘丽仍然坚决反对曹一一参加。
而曹一一,在经历这番打击之后似乎是真的精疲力尽了,她把自己锁在屋里整整哭了两天,然后卖掉常青茶社,和李清一起去深圳了。
事情似乎是结束了,但是伤痕却留在每一个人的记忆里,也许它会被覆盖,但永远不会消失。
黄山忙了几天终于消停下来,坐在我的事务所里,他沉默许久,犹犹豫豫地说: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不觉得李元霸杀人杀得太容易了吗?
“什么意思?
”我不自觉地扬扬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在冰糖里投毒啊。
他是临下班前支开陶乐然,将有毒的冰糖盒和原来的掉包了。
这种方法本身的作案时间范围太广,没有什么在场不在场之说,这个办公室每一个人都无法摆脱嫌疑。
况且,如果陶乐然当时没有喝甜水呢?
如果是别人拿他的冰糖冲水喝了呢?
我不禁笑了,说:
“是啊。
不过他的确有罪,不是吗?
黄山警觉地看着我,突然喊道:
“我就知道不对!
你还知道什么?
对了,你昨天让我检验的那个东西里面的确含有吗啡,那是什么?
你说啊。
“好了,好了。
”我站起身,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半瓶矿泉水,在黄山眼前晃了晃,说,“还记得这个吗?
掉在陶乐然办公桌下的。
“怎么了?
我把瓶子放在桌上,坐下来凝视着黄山,一字一句地说:
“你知道我们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吗?
我们都先入为主地以为陶乐然是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以后才中毒的。
事实上,他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
黄山难以置信地低呼了一声。
我不自觉地叹口气,说:
“这瓶矿泉水是陶乐然中午吃完饭在饭店旁边那家超市买的,我后来去那里问过了。
他那天中午没有喝烧开后放冰糖的水。
你知道的,吗啡中毒很快就会觉得口渴心慌,所以他回办公室后就没等到水烧开,一直喝的是这瓶水。
“当时我就觉得有几点可疑。
“在陶乐然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中,唯独缺少一样必需品—手机。
陶乐然那天中午还和曹一一联系见面,当然还需要用手机。
所以,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他死后手机被别人拿走了。
“手机是联系的工具,代表着一个人所有的关系网。
所以拿走手机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为了隐藏某些关系—和曹一一的关系—江浩铮知道他们中午见面,他为了隐瞒这件事也许会在手机上动手脚。
但是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完全有时间把联系记录全部删掉,而不用直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走。
所以说,拿走这个东西的人是另一个知道并想隐瞒这件事的人—李清,他要替曹一一摆脱嫌疑。
“还记得陶乐然的药瓶吗?
“他在呼吸困难中推乱了书桌,踢倒了办公椅,把应该放在口袋里的名片夹、钥匙都掏出来扔在桌上—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