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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列城上

三峡列城(上)

  一、西陵峡•宜昌

  

  九月,游人已少,宜昌江边适合散步的外景地似的红星路、二马路一带人就少了。

  东山大道、夷陵大道的居民区是宜昌另一面,同样梧桐夹道、略为幽暗,充满永久循环的人气,菜市场的末梢伸出泥土味的早点铺子、大排挡。

傍晚,微雨的路灯下也有人下棋,过路的农民停下来,应一个快擂,噼里啪啦眼花缭乱下上十余手,以为来了奇人,围观起来,便似出现了《棋王》里的场面,却突然停住,再也下不快了,便也似到了普通人智力的极限了,再无甚热闹可看。

10年前我们尚会为民间智慧的惊艳喝彩,如今只处处见到民间智慧的极限和碰壁……

  入夜,代表城市形象的标兵司机拒绝让我们住附近草中有人的酒店,这湖北人的耻感很难得。

新一轮“创文明城市”反将发廊女赶进了公路绿化带,“站街”景象久违地重现主干道―再一次事与愿违、似进实退。

  城里小旅馆也多更名为快捷,还有华而不实的“文化酒店”,无非墙上喷美少女,幻听出女优的呻吟,内装胜似KTV纸房子,也是旅游城市歌厅和桑拿在严打中转型的一种出路。

  有些武汉人,像是省职机关终年组织到此来玩的,听见码头游船遥远的一声汽笛,退房人潮之后,出门时是武汉人惯有的拦的士的精明。

  冷雨里路人?

Z起来,缩起脖子,铁衣分明罩罗裙,才是秋天湖北,偶有戴斗笠的卖柑者扛着背篓光脚穿着解放鞋走过,才有了峡江人的感觉―

  沿着三峡一路,秋天少不了要见到许多柑橘、脐橙,却成了三峡原地后靠的移民们很重要的营生――但也仅仅是限于补偿了耕地的农民,大量在移民或者征地中没有了土地的,也只忍看人到中年,不能出远门打工了,甚至本地也无人要了,只等儿女们在外打工接济。

  宜昌江边这一带旅游区变得很宁静,街角仿7―Eleven三色条的北山便利店―北山是宜昌本地的商超基础,类似中百之于武汉,孝武之于孝感―深夜还坚持开24小时,告诉你,即使是旅游淡季,这里也有夜生活。

  红星路这一带本是宜昌1870年代对外开埠通商后核心发展起来的地方,建筑像租界,却又不是―当时和英国人价钱没谈好,但几乎也是任他们自建设施,宜昌招商局策动的开埠后本地人的城市也围绕它建了起来,都在这几条街。

  这是个星期六的雨夜―在周末杀到一地,难免会感到更寂静,少年宫文联风格的老房子传出提琴声,走到街尾,一个江浙口音的貌似音乐老师的老人向我问路,竟似与我同火车从上海来的,江浙口音一路已变得越来越稀薄,告诉他循声找去就是。

  当回头目送他,灯光照亮的几条街,让我想起武汉江岸民国就有的几所小学。

  地上的秋叶已比人多了,雨在旅游街区的灯饰下亮晶晶的,走着好似走在空山里,只是没有那种三峡沿岸小城的台阶―既要写三峡,就寻思要到两岸猿声啼不住的高山上去才是。

  长江边的江城―“平原系”如宜昌以及下游城市,都是平原了,即使武汉这样因物流而导致繁忙拥挤的,据了大江,也总有些空阔感;“山城系”则从秭归向重庆上溯,多有竦峙,加上“亮起来”工程刻意装点的逐层霓虹,显得资源高度集中,城中心都如一幅画立在江边。

  夏天飞机上看,宜昌相当一部分还是很平,还有一块块让人想起古老井田的水田。

  不比城市规模(宜昌160万城区人口,武汉980万)―单看江边旅游区,宜昌江边没有武汉江边中南小商品流通气氛,加上旅游业对旅游街区的肃清,在宜昌主城江边总可以看见小小的人―桥上一人,桥下一人,荒野一人,船头一人,集装箱上一人,码头一人,江边一人,车站一人,台阶一人,高台一人。

这样的地方在武汉往往行人如织。

  开埠前,宜昌是一个中转性的装船地和小码头。

当年外国开埠通商的气氛由武汉逆水推过来,让这里成为一个半闭塞的开放副本。

  此后历史中,在相对落后的鄂西,宜昌也只随武汉在中部的兴衰而兴衰,如今也与襄阳、孝感双双不温不火成为武汉发展的副中心,也算后发,近年抢修东西向交通,高铁加高速,彼此在GDP数字游戏和政策方面倒也内斗得厉害。

比如,宜昌磷矿储量中国第二,在湖北省的“十二五”规划里,湖北磷化工的首要中心的地位一度给了襄阳,后来还是修改给了宜昌。

  宜昌终究在闭塞一些、交通也不那么方便的鄂西南,仍是内陆中的内陆,若无特殊政策大力推动,习惯上作为原料产地,而加工制造和成品市场会放在更靠下游的湖北中东部的城市比如襄阳、荆沙等地―另一个例子是柑橘和脐橙的深加工的产业链,我们到秭归时会看到。

  到宜昌有点思乡,可到江边又觉武汉三镇一个没有,变成清瘦的小城,还真像我心理上的武汉―多年没回,回来无甚朋友。

这种尚未污染的江城的好空气,小时候以为只是空无,没有好好珍惜多吸几口就长大了。

  江边偶尔的货船汽笛声―经过这旅游城市江面的,好像总那么一两艘COSCO小型集装箱滚装驳船,三层高,这也是货运减少的迹象―

  这段江面不在三峡库区,自有大坝在秭归那边截流,货运量就减少了。

  三峡大坝通过有限量,交通运输部预测:

到2015年―2020年,大坝双向船闸通货能力分别达到上水8934万吨,下水9453万吨。

实际上需要通货的是11400万吨和13800万吨。

  也自有了秭归大坝口的翻坝高速公路(2011年1月12日,三峡翻坝高速公路开通,滚装船运输已实现了水陆直达),相当一部分下水的船便更不等过坝,选择在坝前的秭归上岸走公路,这就夺去了宜昌这段水路的许多运量,宜昌北的夜明珠码头地区,难免要衰落转型为徒有土地的工业园。

  夜明珠滚装船码头为缓解三峡大坝船闸通航矛盾曾起重要作用,2011年7月,因“非标准船舶”原因,夜明珠滚装码头正式停运,只准少量符合标准的船舶翻过三峡大坝走一段公路再入西陵峡,继续下水经宜昌江段。

但码头工人得到的内部通知是彻底停下来,而非“等新船造得符合标准重新开放”。

在宜昌的2010年六大物流工业园的规划里,物流重心已经转向铁路为枢纽。

  翻坝公路对夜明珠的挤压是逐渐的,今年1月22日,夜明珠运大货车的船突然不能停靠南岸,导致200多辆上行入重庆的货车滞留在岸上2000多米,堵塞了宜昌交通。

  货车不愿走刚通车的翻大坝高速的重要原因之一则是,翻大坝公路收费太贵,每公里3.5元,还不算超过吨数加收。

但7月宜昌这码头就完全停了,再也别无选择。

  我们在宜昌江边看到的那点货船,应是少量“符合标准”的滚装船,西陵峡这段于是更寂静。

  7月底我们来三峡时,径直去了隶属于宜昌的秭归县,因秭归坐拥大坝,并以翻坝公路占了三峡水路货运物流的前景,这个县城更像三峡命运的起点。

当然它在行政上也隶属于宜昌管辖,但终究有地主优势。

  但宜昌主城区―从大坝到葛洲坝一段,又是三峡工程本身,因为葛洲坝是三峡的一期工程,三峡的蓄水发电是通过两个坝梯级作用实现的。

我们尤其也想从心理地图上感受―走着走着,水位就变了,大坝出现了,并开始有了大量移民,也算形成一个反差。

  反复几次在宜昌这段江边走,发现景物一成不变,感觉城市内容不多,第二日便厌倦了,风景固定,看来清秀可人,实则有些呆板,这旅行的起点多少有点呆板,旅游区一切固定如画,却遮蔽了影像流动的匮乏,仿佛怕真舞起来露出简陋的马脚。

  江边万达广场又在这里克隆了一段豪迈的商圈。

我幻觉该有汉正街的扁担和物流半路拥过来,却没有,只稀落地开始有点零星的水上小码头和修船点,而这些小码头,在武汉早该变成了汉正街仓库。

  真真假假的麦当劳的牌子让人难以分辨是招商广告、还是真开了一大片麦当劳社区。

  宜昌终究要当地区中心,按行政区层层发展的逻辑,它不发展,它下属的一些三峡移民县就难以发展。

  等船的人中,却有不等船的―一个没有了船的老船长,似乎觉得我们是记者,欲言又止,然而终究又去旁边的游船―如今的单位―打杂去了。

我本能地也觉得这种即将开发又似乎以一种吝啬和衰落为借口拖延着的撕扯之地,定有不平事。

但我们的船已经开了。

  十多人的小船中竟主要是奔同一个丧的亲戚们,黄老太的表姐死在石牌,在宜昌采购了各种蔬菜、鱼肉、一捏就瘪的一次性杯碗,不知给活人用还是作祭,还有几大桶油,宜昌诸事更便宜,村中诸事更贵,既是水乡交通不便,也仿佛旅游区也贵了自己人,只花圈不好带在路上,也太招摇似的,鞭炮也只在村里买。

  黄老太喜说笑,已是泼辣的老太,坐在菜中,而真正的苦主―死了母亲的表侄女―眼神低落短促无光的中年女人,打着呵欠,容易困倦。

但只并不见悲伤了。

第三代人,则是那中年女人的女儿,长得又胖又甜,虽然脸大但到了下巴还是来个瓜子尖,是典型的湖北女孩,看起来才20上下,却在和身边的妯娌模样同样年轻的女子欢天喜地谈着育儿经,外婆的丧事便不在话下,多少人谈起家庭都已轻松和陌生得像一个小社会。

  这是今日石牌最大的事了。

我突然觉得红星酒楼的小覃这样年龄的女孩,若是对这样走大人的事情,也真会觉得可去可不去的。

  黄老太说这船不讲信用,中饭已是赶不赢了,这些食材都只为晚上一顿,如今道场也省却了,丧歌也不唱了,我访问过北面神农架唱黑暗传的老丧歌师,唱的人确实也死得差不多了,只来两个鼓手,通夜咚咚地轮流敲下来,各人便在麻将桌边守夜,听着鼓点,也算保持点警醒和哀悼。

  小船穿梭在矿石船极短途的下游运输队列中出湾(2005年起湖北省内磷矿已禁止外运,全国大流通受限,后来我们看见奉节煤矿禁止外运也在规划中),一转出来就山清水秀,葛洲坝那公园的气氛还在,船吃水很深,好像就是菜压的,像在半地下室里,就渐渐驶入三峡的水域,所幸水却平稳。

  陆续不断有些修船点,是在为成为高湖的长江流域新的船只标准化伤脑筋,这标准化影响了整个长江流域的造船业,包括赤水河这样的小河上的运煤船。

  20分钟后开始看见南岸赤裸的峡根涌动,北岸却是芦苇、高大茅草的浅滩,巨石变成了碎石滩,就是进入了西陵峡。

  此时,嘉陵江水已经围了重庆,弄翻了水上餐厅,秋水还未完全重压三峡大坝,汉江已首先在杜家台分洪。

  而西陵峡这段,三峡工程至少在葛洲坝之间造就了一段秋阳下的静水,二级梯度安全使石牌到三斗坪有可能完全开发为一个长江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外桃源的河段,此外任凭此季秋汛洪水滔天。

  刚能看见峡根的地方就是南津关,就是旅游者们第一声尖叫的地方,但确实,长久就是枯燥,就如长城,其实只以其连续性而特别,女船老板此刻就和那丧母的女人一样早早睡着了,而我则在勉强地审着美―在中国勉强地审美多年,很少有真正让我无可辩驳的美,似乎也只剩了乏味的言辞―面对自然,还有什么可说,而三峡沿途的旅游业的最主要思路,就是用创造象形文字的类似方法,杜撰着一个个景点,命名这些无名的山,比如兵书宝剑、神女峰……

  枯燥也因这里并没有三峡大坝175米那种淹没感―到处伸出头颅一般的树梢和被明显降伏的山头,让你更觉是擦过冰山一角,水下无数冤魂似的,也让你觉得是走在洪水中。

  但我并未真的兴味寡然,而是更想真正去到西陵峡的高山上去,从猿猴的位置重新感受。

  三、西陵峡•当阳头

  又在西陵峡中一个小时,下起雨来,船中开始漏雨,船上的菜反而显得更嫩,却也快到石牌了―好一段自然水域,峡谷倒是渐渐高耸,况且毕竟只淹没过30米,终于还是值得看了,于是也有了精明的旅游局来建设,而对虾子沟与石牌之间旅游点之外的小村,每天这两班小船,就成了它们惟一的交通工具。

  老远已能看见一堆崭新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牌坊群,就是靠旅游业致富的石牌,但眼前经过的村是平善坝,突然从芦苇丛中冒出几个上船的人,蹲在那本像洗衣妇,原来是撑了更小的船来这礁石上等候,也要去奔石牌的丧―由此去举目可见的石牌,看来越短的村与村的交通,还得靠船方便,三峡水路,在这里越微观如江南水乡的港汊。

  平善坝已是一个最普通的三峡边的小村,甚至也看不见当年码头的基石了,名为平善,却不平也不善―当年这里是三峡上最重要的盐码头,清政府在这里拦截川盐外运,却让政府利益的浙盐在这里强行入川,忒霸道了。

  到石牌村,像到一个三峡小县城的宽阔水面,到底是旅游业抬起来的,这里的要塞,抗战打过一场国军对日军的战役,赫然出现了军统服装的女特务来接黄老太的菜,却是为景点工作的女村民、亲戚,不是来查我们的票的制服。

但现在辅助执法者制服什么样式都有,如果用军统服装,也是不会让人奇怪的。

  然后是一段极为放松的长亭,沿途也一直没有人来查验,这石廊路倒是越走越清丽,偶尔走来清秀可人的土家装束的下班的女导游,很有职业感地配合照相,却是早早地把上游巴东那套装束的美貌抢去了,面对着平缓而清洁的西陵峡,只偶尔通过的维多利亚游船和那少许符合标准的滚装船让人觉得这还是长江运段。

  若是长江一路如此,倒也十分适合脆弱的心来冶游,只徒步沿着舒适的栈道走上10里,傍着这静水,听见很专业的笛声,只龙井溪码头几艘游客嬉戏的小帆船原地倾斜摇曳,可以探知些微秋汛,秋汛没有风,只是水流倾轧过来,峡谷倒是更高耸了,那投射着江面领地的鹰也更大,更高。

  沿途是村民饭馆门点,头顶上的高山所投影的区域,被沿途的村民划段承包,石牌村大,合并后更大,占了更多码头,更上游的当阳头几个小组,只占了下游一两个码头,因此这一两个码头显得更充满更密集的小摊儿,租金已经炒作起来,看来总还是挣钱的。

后来我们也才知道,旅游关卡只针对大群的人,而对我们这样形影相吊的散客,目前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在这淡季。

  这就是南岸的“三峡人家”风景区,旅游业又补偿了南岸的交通不发达,比北岸光有一条高速路穿过也许更实惠。

一条流浪狗跟随了我们走了大概10里地,我们原以为这“小肮脏”要跟随我们一直走下去,想不到它只是要去那农家饭馆堆叠的龙进溪码头就不走了,而这里也是三峡人家旅游开发目前的终点,之后正在修路。

  我们以为这里就是西陵峡那专业接待驴友的高山人家的饭馆,却不是,饭馆背后却是上山去他家的路,不知有多长。

  高山的人对山路所需的时间把握毕竟和我们不同,他们所说的15分钟的路,我们走了三个小时,山上人家非常稀疏,常有荒废的老屋,里外都是草莽,都是耐不住山上寂寞,搬走的,有的已经有年头了,在地图上被标记为某家老屋,成了地名,这种某家老屋的名字,在三峡沿途层出不穷。

  我们便是走在三峡的高山断崖间了,先是向上攀登200多米,然后又平行地贴着山崖走上两个小时,张正凯的妻子所说“马上的拐弯”隐蔽在梯田田埂里,并且藏在一个小时以后才出现,同时两三处更雄伟的山口却又被她忽略不提,真难以揣测高山人的尺度。

  3个小时后,我们看见张正凯的妻子在院子里,还隔着好几层梯田就对下面的我们说:

“你们还真快。

”这仿佛又是按照外来者的时间来估算的。

又说,一路的关卡,知道我们要来,已尽被她削去了。

  这些梯田是她家的自留地,玉米已经摘去,只剩鬼兵一般把守着最下层的玉米秆儿,红薯叶子仍然青绿,用于喂猪,猪在高高的猪圈里,最后几节石板路甚至更湿滑,因为充满了猪牛的粪便变成的青苔,几乎趔趄栽到门槛上,撞见堂屋里一桌小菜,早已狼吞虎咽起来。

  张家几乎完全自给自足,所以似乎感觉不到下面物价飞涨,除了米和醋盐要从山下买,油可以从猪身上榨取,5头猪,2头牛,门前9亩梯田,院子里还种着扫帚草,又有日夜不断的山泉灌溉,不似有些三峡高山地方缺水,也使这里足以接待20位徒步者用水和被褥洗涤的需要,成为一个高山客栈。

  土墙上写满陈年的留言,有的语言猥琐,有的半文半白,充满时代感。

其中武汉的一个狱警和宜昌一个中产女驴友来得最多,这里是他们的中转站,要去攀这西陵峡中最险峻的三把刀(属于旅游部门尚未开发的野景之一),登上那尖尖的绝壁顶端,10平米的一个峰尖平地,挤下20多人,转圈看上一眼,叫上一声,就是取代了猿声天上哀的地方。

  老张的妻子似乎是对我们抱怨,老头总被第一次来的专业登山者裹挟着当向导―仿佛一个老汉,被一些好事的年轻人一起系着绳子―爬上那么危险的三把刀,总不懂得拒绝。

  打尖的驴友们喜欢刻意不住屋里,而住门前的场院,甚至挨着猪圈,然而又好像是在这反差里过着高级帐篷和睡袋的瘾,这种扭曲的心理――张的妻子说:

“他们爱住得满山都是,就让他们住。

夏天还要跳舞通宵。

冬天又要滚在雪里”―幸亏有这高崖上的一处院子,落满四季,下面是深渊里,小溪般的长江。

  这是当阳头第二村民小组,只有三户人家,都是张家同族,靠下一排屋子,只有一对更老的夫妇(养了一群羊),这生意本是她儿子10年搞起来的,当有了第一个从山下摸来徒步要走三峡的外来者,目前这儿子已经搬到松滋,去年这生意转给了靠上的张正凯老两口。

  于是,几个老人在山上继续搞客栈,厢房贴着褪色得厉害的刘德华、钟楚红年轻时的海报,婚床样式很古朴,却是1975年建这老屋子一起造的,那时满山松木随便砍,村民互相修屋可以算工分,何乐不为呢……但厢房也看得出年轻一代早年也在此生活过,成过婚,堂屋里像捉鬼的符表一样贴着发黄的沼气表,已经坏了多年,但老两口也懒得修,只说这山中树烧不完(窗前的确堆满柴火,让人近不得窗)―与其他三峡高山地方退耕还林后抱怨没柴烧的说法不一样,尤其是到了重庆地方―

  重庆地区经济从20年前开始比湖北西部发达,公路带动开发,这也是我们一路上水而去的印象,到了巫峡往上,加上涨水将人逼到更缺水的高山顶,似乎水土流失得更严重,也更无柴可烧,已没了这等田园生活的条件,难怪重庆今年要主张拼命种树,退耕还林也重新管得更严了,以至这也成了加剧驱赶高山移民下来住的动因之一,对高山已经放弃提供柴火,放弃提供道路……也因此,重庆的高山移民似乎在乡镇聚集得更快。

  当然,也有人说,大重庆区的城乡统筹试验下,让更多的农民转为城市户口,也是以颇有排放权交易色彩的方法――通过从区内乡村的农转非置换出剩余土地指标,在国家已严控可开发土地指标情况下,在整个名义上城市化了的大重庆区,置换出更多土地给中心城区用以投资建设。

甚至与成都的城乡统筹实验相比,重庆特色也的确是“动了农民的土地”,成都的特点是“先确权――确立农民集体土地和住房的所有权”(周其仁语),而湖北这方面似乎远远没有重庆和成都的试验来得早,因此高山人在这“不作为”下倒也还安然。

  另一个因素―我后来在山下听说,也是因为山中生活的人越来越少,所以留在这里的人才略有了富足感―只要干得动。

  傍晚才见张正凯本人牵着黄牛回家,在门前那射灯般明亮的日光灯下,才发觉我们在下午的山路上遇见过,当时四五个农民一起赶着这头牛下山去看病,后来我知道,也许是去他兽医儿子那里,老头耳背,也许又一心赶着病牛,没有注意我问路。

  今天下山,也是为了选举,他是老支书,虽然60多了,但还是党小组成员,党员先选,普通村民次日再选,我问他若是为了那毫无悬念的选举,走这一趟山路是否值得,他说值得,后来我在更上游的南沱村,正逢普通村民下山投票,在费了一番周折办下选民证之后,在中学操场上投下神圣的几票,“无非三选一、二选一……”―而这其中,书记已由党员内部先选出了,更增加了一层确定性,他们提着一条鱼重新上山回家时往往笑谈这“好玩的事”,但还是有一点好的―本村书记入了乡,本乡书记入了区人大,总是个自己人。

  这高山上的夜晚,屋子里到处是土烟草颇似雪茄味道,抽全袋会晕,于是,晚上一半,第二天早晨一半,先看湖北天气预报,再隔着新闻联播,再看全国的天气预报,互相矫正一下,他说湖北对自己的预报还是准些,断定明天天晴,老张继续说,无论山外谁说世界很乱,他只说一点:

自没了农业税、农民种粮还有补贴这一点,就比其他时候好。

  那时天色已晚,我下意识地看出门外的黑暗,晚上头顶乱云飞渡,对岸的悬崖上也有对称的灯火,才再次想到这里毕竟也没有受到三峡移民的影响,留守高山的人,通过某种谋生的智慧以及……也许是烧柴的特权,倒有了平静自在的生活,又有常年外来者主动上门来凑趣,每人一顿15元,住一夜20元,同样的一桌小菜,可以吃到第二天还是这桌剩菜,再吃上三顿剩菜中的剩菜,吃到让人不想再吃,既是节约,倒也有了些利润。

  这夜就宿在山上,听了整夜山泉水急濯青衣的声音,衣服只用在泉水龙头下放一夜就自己冲洗好了,倒也省却了人力。

这水果然常年不断,只山洪暴发的时候,会把水管连根冲下来……晚上也听见帐子顶有老鼠的脚步,听见屋外的牛棚顶那千钧重的山下长江里的页岩拼成的棚顶有小兽的动静……山中除了闹点野猪,也并无什么兽患,老两口夏天往往要通宵轮班守在玉米地赶野猪,是苦事一桩。

也似乎远远能听见石牌的丧鼓咚咚。

  次日早起,果然大晴,当阳头就是为当阳头了,这张家果然选了好地方,对面的山崖,夏天太阳从山顶出来,秋天太阳从旁边的山坳出来,都是先在这西陵峡的一个拐弯处,最先照着这几户张家,太阳一照则青苔生辉,对岸绝岭半壁霞,老张那隔夜的半袋烟倒错觉为炊烟了,飘到对面高山人家去。

  我们等出了太阳便下山,在墙上也题下两句:

“当阳头高出日晚,一晒青苔半壁霞”,定然在这墙上微博里显得很乏味,很腐朽。

  别过老人,答应春节杀年猪再来,他家阿黄就开始送我们。

  下山的路,说是直插江边,只用15分钟,倒也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是最需技巧的下山路,青苔仍然滑腻,石头路也修得太懈怠,村中只着几个老人每年沿路撒点除草剂。

  手中一根竹竿,倒立刻领悟了―要向靠悬崖外的一边支撑过来,将人向里抵着才安全,而若是脚太靠山壁这边,又会陷入那个山边的石头窝窝,反而容易滑出去。

有时候干脆向下滑去,眼看滑入江中,却心下已经选定哪棵树可以抱住,倒也算弄险。

却发现三峡高山大树已经少有,多是历代砍光了,尤其是80年代,能抱住的只有藤蔓和高大的茅草,但这一摸一抱,就摸出了感情,抱出了感情―可怜再往上游,这一切都在水底了。

  回望时,便看见半山的断崖,才比昨天上山时更有点难以置信身在三峡高山中了,想不到就是几步路的感觉,从长江边的歧路上来,便是既想早点走完险路,又想盘桓,只在此山中,却只被那狗一路催促。

  下山再次遇见一个荒弃的老屋,在地图上叫赵家老屋―三峡移民之后,沿途的高山近年也在主动策动山民下山,进入乡镇的廉租房,这便可能是他们留下的,无人惊动,也无人再想进入,想起那些寻隐者不遇的古诗,若是到了现在,则是面对他人不要的东西,空把该人怀念。

  门前一堆枯萎的经年的柴火,比荒草更森然。

死气沉沉。

  就在去年底,这条下山的路,连接着江边古栈道,继续走,一直可以走到三斗坪那边,是为三峡蓄水后徒步者惟一的乐趣,而现在,这点乐趣也已经大大缩短,下到山脚,重新接近长江了,却发现古栈道春天已被炸断了―为了修眼前这条柏油路。

水没有淹,而本地已经自己毁掉了它。

杂草和荆棘丛生的古老栈道,炸出了两个新鲜的断口,并从此和山上的页岩缝隙难以区分,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阿黄也就在栈道断处对着我们吠叫了两声就回去了。

真是有礼。

  这条路正是直通三峡人家目前断头处的南岸公路―也是为了将西陵峡的旅游利益,一直贯穿到如今颇冷清的三斗坪镇,将沿途的野景也收编入官,倒也是沿途村子的需求,都想蹭上这口旅游业蛋糕,灯塔下多有写“南沱村三组,带你去三把刀,带你去黄牛崖,带你去仙人洞,带你去百步梯……”―否则也是无可如何。

  而这仙人洞在公社时期,曾经是三峡老人们放电影的山洞,1981年葛洲坝水淹30米,以前背水上山,要歇在如今的水平面、过去的半山腰一天,再爬一天到高山上的家,如今只用一天,如此举手之劳,耗费如此长时间,就和选举一样。

  到了江边,回望高山,终于望见了神秘的三把刀,果然还是很象形,想坐下来抽口烟,却见沿途都是像烟一样插着的航标灯。

  继续向前沿公路勉强走到三斗坪,沿途碰到三峡人家工程指挥部的,被我误当成三峡工程指挥部的江西工头,他证明了我的推测,一直到三斗坪那边,都是三峡人家的未来规划,充分利用这段坝下静水,去年三峡人家才刚与巴东的神农溪一起,获得5A,私人的后续资金才投入进来,推进这个项目,越来越多的船肯翻大坝过来玩,而三把刀附近的山脚下,的确正在修停车场,以后可能再无山中野地方。

  三斗坪就是未来旅游业的尽头,三峡大坝外的这段没有变化的三峡就被旅游业利用完了,穿过冷清而修缮一新的小镇,徒步再无法走过眼前的西陵大桥,这也是三峡工程专用桥似的,继续傲慢地不让本地人用。

然而移安的车好歹又来填补了空白。

  远远朝上游看去,大坝就在跟前了,地形非常明晰,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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