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鉴赏史记主父偃传.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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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鉴赏史记主父偃传
【诗歌鉴赏】史记?
主父偃传
史记?
主父偃传
史记?
主父偃传原文
主父偃者,齐临?
人也。
学长短纵横之术,晚乃学《易》、《春秋》、百家言。
游齐诸生间,莫能厚遇也。
齐诸儒生相与排摈,不容于齐。
家贫,假贷无所得,乃北游燕、赵、中山,皆莫能厚遇,为客甚困。
孝武元光元年中,以为诸侯足游者,乃西入关见卫将军。
卫将军数言上,上不召。
资用乏,留久,诸公宾客多厌之,乃上书阙下。
朝奏,暮召入见。
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
其辞曰:
长短纵横之术:
即战国纵横家的思想。
据《汉书?
艺文志》记载,主父偃著书二十八篇,集为《主父偃》一书。
晚:
晚年。
百家言:
诸子百家的学说。
诸生:
许多儒生。
厚遇:
宽厚相待。
排摈:
排斥。
假贷:
借贷。
元光:
武帝第二个年号(前34?
前29)。
卫将军:
指大将军卫青。
数:
屡次。
上:
指汉武帝。
阙下:
宫门之下,此指皇帝。
朝奏:
早晨进献奏书。
臣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忠臣不敢避重诛以直谏,是故事无遗策而功流万世。
今臣不敢隐忠避死以效愚计,愿陛下幸郝而少察之。
《司马法》曰: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天下既平,天子大凯,春?
秋?
,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
且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未节也。
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圣王重行之。
。
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
昔秦皇帝任战胜之威,蚕食天下,并吞战国,海内为一,功齐三代。
务胜不休,欲攻匈奴。
李斯谏曰:
“不可。
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
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不及事。
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遇其民不可役而守也。
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
靡蔽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
”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
地固泽(咸)卤,不生五谷。
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
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
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
其势不可也。
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于黄?
、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
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
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
不恶:
不讨厌。
切谏:
深切的谏言。
意谓毫不避讳的直谏君王。
博观:
广泛地观察。
重诛:
严厉的惩罚。
遗策:
失策。
万世:
万代。
效:
献。
《司马法》:
古代兵书,即《司马穰苴兵法》,原有一百五十篇,今存五篇。
以下所引文字出于《司马法?
仁本》篇。
平:
太平。
大凯:
周王所奏凯旋班师的军乐。
?
:
春天打猎。
?
:
秋天打猎。
振旅:
训练军队。
治兵:
修治武器。
逆德:
背逆的德行。
兵:
武器。
凶器:
凶恶的器物。
末节:
最末等的节操。
重行:
慎重对待。
务:
致力。
穷武事:
用尽武力。
任:
凭借。
齐:
相等。
三代:
指夏、商、周。
委积:
此泛指仓廪所蓄的粮食和财物。
鸟举:
像鸟儿飞翔。
举,飞举。
踵粮:
携带粮食行军。
重:
繁。
不及事:
无济于事。
役:
役使。
靡敝:
疲弊。
辟:
通“?
”,开拓。
河:
黄河。
泽卤:
盐碱地。
丁男:
成年的男人。
暴兵露师:
把军队暴露在荒沙野地之中。
是:
此。
岂:
难道。
蜚刍挽粟:
飞速转运粮草。
蜚,通“飞”。
刍,喂牛马之草。
挽,引、拉。
黄?
:
指黄县和?
县。
负海:
靠海。
率:
大致。
钟:
容量单位,即六斛(石)四斗。
致:
得到。
疾耕:
拼力耕种。
纺绩:
纺织、绩麻。
帷幕:
军帐。
畔:
通“叛”。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
御史成进谏曰:
“不可。
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
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窃危之。
”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
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
故兵法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
夫秦常积众暴兵数十万人,虽有覆军杀将系虏单于之功,亦适足以结怨深仇,不足以偿天下之费。
夫上虚府库,下敝百姓,甘心于外国,非完事也。
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
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属为人。
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修)〔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
且夫兵久则变生,事苦则虑易。
乃使边境之民靡敝愁苦而有离心,将吏相疑而外市,故尉佗、章邯得以成其私也。
夫秦政之所以不行者,权分乎二子,此得失之效也。
故《周书》曰:
“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
”愿陛下详察之,少加意而熟虑焉。
略:
攻取。
代古:
代郡的山谷。
从:
追。
搏影:
捕捉影子。
平城之围:
公元前二○○年,汉高帝刘邦打匈奴,被匈奴围困在平城的白登山,七天七夜方得脱离险境。
见卷八《高祖本纪》、卷五十六《陈丞相世家》、卷九十三《韩信卢绾列传》等。
刘敬:
即娄敬,他建议与匈奴和亲。
和亲:
这是汉朝出现的一种与边境部族修好的政策。
如把汉朝宗室女儿嫁给匈奴单于为妻,借以加强汉匈之间的亲善关系,换取边境的安宁。
刘敬事见卷九十九本传。
兵法曰:
“此指《孙子兵法?
用间》篇。
系虏:
俘虏。
系,拴束。
完事:
完美的事。
(9)固:
本来。
弗:
不。
程督:
按法律和道德的要求加以规范督导。
畜:
养。
统:
经验。
兵久:
战争持续很久。
变:
动乱。
虑易:
思想发生了变化。
外市:
与外国人勾结。
尉佗:
即赵佗。
他建立了南越国。
其人其事见卷一百一十三《南越列传》。
章邯:
本是秦朝将领,在秦末大乱中投降项羽,受封为王。
见卷七《项羽本纪》等。
私:
私欲。
二子:
指尉佗和章邯。
效:
效验。
《周书》:
指《逸周书》,记周代史实的史书。
以下引文非此书原文,当是变化《周书?
王佩解》之“存亡在所用,离合在出命”而来。
少:
稍微。
是时赵人徐乐、齐人严安俱上书言世务,各一事。
徐乐曰:
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于瓦解,古今一也。
何谓土崩?
秦之末世是也。
陈涉无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无乡曲之誉,非有孔、墨、曾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而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
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也)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者陈涉之所以为资也。
是之谓土崩。
故曰天下之患在于土崩。
何谓瓦解?
吴、楚、齐、赵之兵是也。
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乘之君,带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于中原者,此其故何也?
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德泽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故诸侯无境外之助。
此之谓瓦解。
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由是观之,天下诚有土崩之势,虽布衣穷处之士或首恶而危海内,陈涉是也,况三晋之君或存乎!
天下虽未有大治也,诚能无土崩之势,虽有强国劲兵,不得旋踵而身为禽矣,吴、楚、齐、赵是也,况群臣百姓能为乱乎哉!
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也,贤主所留意而深察也。
世务:
社会事务,即治国之事。
土崩:
土地崩裂,喻百姓造反。
瓦解:
屋瓦破碎,喻统治者内部的纷争。
千乘之尊:
大国诸侯的尊贵地位。
乡曲:
乡里。
孔:
孔丘。
墨:
墨翟。
曾:
曾参。
陶朱:
即春秋末年越国大夫范蠡。
他助越王勾践灭吴后,离越游齐,居于陶地,成为富有的大商人,称陶朱公。
猗顿:
战国时代的富有大商人,以经营盐池和珠宝驰名。
奋:
挥舞。
棘:
通“戟”,古代兵器。
矜:
矛柄。
按此处的“棘矜”泛指武器。
偏袒大呼:
赤臂大喊。
偏袒,露着一个膀子。
从风:
随风,指百姓积极响应。
恤:
体恤,关照。
修:
治理。
资:
凭藉。
吴、程、齐、赵之兵:
指汉景帝三年(前54)所发生的吴楚七国之乱。
这时诸侯王势力已经增大,谋划夺权的形势已出现,吴王刘濞(bì,必)乃联合楚王、赵王、胶西王、济南王、胶东王、淄川王,以诛晁错清君侧为名发动叛乱,后被太尉周亚夫领兵击败。
详见卷一百六《吴王刘濞列传》。
万乘(shèng,剩)之君:
指君王。
劝:
鼓励。
攘:
抢夺。
禽:
同“擒”。
穷处:
处于困迫之中。
首恶:
“首先作恶。
实指首先反抗朝廷,起义造反。
三晋:
指韩、赵、魏三国。
此指想要起事夺权的王公大臣们。
旋踵:
把脚跟掉转过来。
此极言时间的短促。
二体:
两种情况。
间者关东五谷不登,年岁未复,民多穷困,重之以边境之事,推数循理而观之,则民且有不安其处者矣。
不安故易动。
易动者,土崩之势也。
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明于安危之机,?
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
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
故虽有强国劲兵,陛下逐走兽,射蜚鸟,弘游燕之囿,淫纵恣之观,极驰骋之乐,自若也。
金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帷帐之私俳优侏儒之笑不乏于前,而天下无宿忧。
名何必汤武,俗何必成康!
虽然,臣窃以为陛下天然之圣,宽仁之资,而诚以天下为务,则汤、武之名不难侔,而成、康之俗可复兴也。
此二体者立,然后处尊安之实,扬名广誉于当世,亲天下而服四夷,余恩遗德为数世隆,南面负?
摄袂而揖王公,此陛下之所服也。
臣闻图王不成,其敝足以安。
安则陛下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何征而不服乎哉!
间者:
最近。
不登:
不丰收。
年岁:
年景。
复:
恢复。
重:
加上。
边境之事:
指边境上的军事活动如守边战争等。
推数:
推究事物的发展情势。
循理:
按着一般道理。
万化之原:
各种变化的原因。
机:
要害、关键。
?
:
通“修”。
庙堂:
指朝廷。
销:
通“消”。
消除。
未形:
尚未表现出来的。
要:
要领。
蜚:
同“飞”。
弘:
扩展。
游燕:
游玩宴饮。
燕,通“宴”淫:
过分。
自若:
安然自如。
金石丝竹:
泛指各种乐器。
帷帐之私:
指男女情爱之事。
俳优:
演杂耍的演员。
侏儒:
身材矮小的人,统治者常令其斗乐取笑。
宿忧:
积久的忧患。
按《小尔雅》:
“宿,久也。
”天然之圣:
天生的聪明智慧。
资:
资质。
侔:
等同。
隆:
兴隆。
南面:
面朝南方。
负?
(yǐ,倚):
背靠屏风。
王宫中门窗之间的屏风称?
,王见诸侯时当负?
而立。
摄袂:
卷起衣袖。
揖:
拱手行礼。
服:
事。
敝:
此指最差的结果。
严安上书曰:
臣闻周有天下,其治三百余岁,成、康其隆也,刑错四十余年而不用。
及其衰也,亦三百余岁,故五伯更起。
五伯者,常佐天子兴利除害,诛爆禁邪,匡正海内,以尊天子。
五伯既没,贤圣莫续,天子孤弱,号令不行。
诸侯恣行,强陵弱,众暴寡,田常篡齐,六卿分晋,并为战国,此民之始苦也。
于是强国务攻,弱国备守,合从连横,驰车击毂,介胄生虮虱,民无所告?
。
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称号曰皇帝,主海内之政,坏诸侯之城,销其兵,铸以为钟?
,示不复用。
元元黎民得免于战国,逢明天子,人人自以为更生。
向使秦缓其刑罚,薄赋敛,省徭役,贵仁义,贱权利,上笃厚,下智巧,变风易俗,化于海内,则世世必安矣。
秦不行是风,而(修)〔循〕其故俗,为智巧权利者进,笃厚忠信者退;法严政峻,谄谀者众,日闻其美,意广心轶。
欲肆威海外,乃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辟地进境,戍于北河,蜚刍挽粟以随虽其后。
又使尉(佗)屠睢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越人遁逃。
旷日持久,粮食绝乏,越人击之,秦兵大败。
秦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
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
行十余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
及秦皇帝崩,天下大叛。
陈胜、吴广举陈,武臣、张耳举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胜载也。
然皆非公侯之后,非长官之吏也。
无尺寸之势,起闾巷,杖棘矜,应时而皆动,不谋而俱起,不约而同会,壤长地进,至于霸王,时教使然也。
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者,穷兵之祸也。
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
成:
周成王姬诵。
康:
周康王姬钊。
隆:
兴盛。
刑错:
通“刑措”,刑法被搁置不用,言社会安宁,犯法之事极少。
五伯:
通“五霸”,指春秋时代先后成为霸主的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秦穆公、宋襄公等。
更:
相继出现。
匡正:
匡扶正道。
没:
通“殁”,死去。
陵:
侵犯,欺负。
田常:
即田成子,或称陈成子,春秋末期的齐国重臣,谋杀简公,立平公为君,自任齐相,逐渐篡取齐国政权。
详见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
六卿分晋:
春秋末期,晋国的韩、赵、魏和智、范,中行氏六卿把持了朝政,分割晋国领地,扩大私人势力。
至公元前四五三年,韩、赵、魏灭智氏而三家分晋。
见卷三十九《晋世家》篇。
务攻:
致力于攻伐征战。
合从(zòng,纵)连横:
战国时期诸国间的外交策略,即由北至南的齐楚等国联合抗秦的策略称合纵;而由西向东的秦、齐等国联合抗楚而实际是秦国借以各个击破的策略称连横。
从:
同“纵”。
击毂:
车毂相撞,极言车多。
毂,车轮中心用来插轴的圆木。
泛指车?
介:
甲衣。
胄:
头盔。
?
:
诉说。
兵:
武器。
钟:
古代乐器:
?
(jù,巨):
挂钟磐的木架。
“销其兵”等三句所指史实详见卷六《秦始皇本纪》。
元元:
平民。
此指善良。
更生:
获得新生。
贱:
轻视。
上:
通“尚”,崇尚。
下:
轻视。
政峻:
政治严厉。
意广心轶(yì,义):
野心极大。
按“轶”通“溢”,满。
肆威:
扬威。
辟:
通“?
”,开拓。
进境:
向前推进扩展边境。
尉:
武官名。
屠睢(suí,虽)人名。
将:
率。
楼船之士:
水兵。
百越:
即越。
监:
指监御史。
禄,人名。
构:
结。
宿兵:
驻军。
被甲:
穿铠甲,此指参军上战场。
被,同“披”转输:
运输。
转运。
输,纳。
经:
上吊。
道树:
道边的树。
举:
攻占。
这里和以下诸“举”字都有举事的意思。
陈胜、吴广举陈事见卷四十八《陈涉世家》。
武臣、张耳举赵事见卷四十八《陈涉世家》,又见卷八十九《张耳陈余列传》。
项梁举吴事见卷七《项羽本纪》。
田儋:
(dān,单)举齐事见卷九十四《田儋列传》。
景驹举郢事见卷七《项羽本纪》、卷四十八《陈涉世家》等。
周市(fú,福)举魏事见卷四十八《陈涉世家》。
韩广举燕事见卷四十八《陈涉世家》。
穷山通谷:
全部山谷。
极言遍地皆为起义者。
灭世绝祀:
世系政权全被断绝。
不变:
不会变通。
今欲招南夷,朝夜郎,降羌?
,略?
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
此人臣之利也,非天下之长策也。
今中国无狗吠之惊,而外累于远方之备,靡敝国家,非所以子民也。
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
祸结而不解,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
今天下锻甲砥剑,桥箭累弦,转输运粮,未见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
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
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旁胁诸侯,非公室之利也。
上观齐、晋之所以亡者,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观秦之所以灭者,严法刻深,欲大无穷也。
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几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
以遭万世之变则不可称讳。
南夷:
指汉代南部(今四川南部,云南和贵州)的各部族。
朝:
朝拜皇帝。
夜郎:
指汉代南方(今贵州和云南)部族名和国名,武帝时代归服汉朝。
羌:
部族名。
?
(bō,波):
部族名。
略:
攻取。
燔:
烧。
龙城:
或作“茏城”,匈奴单于王庭所在的地方。
累:
牵累。
子民:
爱抚百姓。
锻甲:
锻造铠甲。
砥剑:
磨剑。
砥,磨石。
桥箭:
矫正箭杆。
桥,通“矫”。
累弦:
聚积弓弦。
以上两句盖谓加强战备,亦即厉兵秣马之意。
形束壤制:
土地山川的形势可以控制百姓。
旁胁诸侯:
胁迫附近的诸侯。
公室:
此指朝廷。
卑削:
衰微。
非特:
不只。
遭:
逢。
万世之变:
此为“天下变乱”的委婉说法。
称讳:
为讳。
书奏天子,天子召见三人,谓曰:
“公等皆安在?
何相见之晚也!
”于是上乃拜主父偃、徐乐、严安为郎中。
〔偃〕数见,上疏言事。
诏拜偃为谒者,迁(乐)为中大夫。
一岁中四迁偃。
偃说上曰:
“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
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
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
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
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
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于是上从其计。
又说上曰:
“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
”上又从其计。
尊立卫皇后,及发燕王定国阴事,盖偃有功焉。
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
人或说偃曰:
“太横矣。
”主父曰:
“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
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
日久矣。
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
”
偃盛言朔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
上览其说,下公卿议,皆言不便。
公孙弘曰:
“秦时常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可就,已而弃之。
”主父偃盛言其便。
上竟用主父计,立朔方郡。
奏:
进献。
安在:
在哪儿。
迁:
升官。
形:
形势。
阻:
依仗。
逆节:
叛逆之事。
指吴楚七国反叛事。
适嗣:
正妻所生的长子。
适,同“嫡”。
代立:
继立。
宣:
显示。
侯之:
封他为侯。
茂陵:
汉武帝陵墓名,也是县名。
按建元二年(前39),武帝在槐里毛茂乡预修陵墓,并设县,迁豪杰并兼之家至茂陵,充实那里的人口。
豪桀:
即“豪杰”,指豪强。
并兼之家:
指富人。
乱众:
使民众作乱。
上从其计:
皇上听从了主父偃的主张。
按元朔二年(前27),武帝接受了主父偃的名为推恩,实为削弱诸侯势力的主张,下令诸侯可分封子弟。
发:
揭发。
阴事:
隐私之事。
按刘定国与其父康王刘嘉的姬妾通奸,又与三个女儿通奸,还夺取弟妻为妾,元朔元年,主父偃揭发此事,武帝令大臣议其死罪,燕王自杀。
刘定国事见卷五十一《荆燕世家》。
赂遗(wèi,魏):
贿赂和赠送。
横:
强横。
结发:
束发。
指年轻时代。
?
:
同“厄”。
困厄。
五鼎食:
指侈奢生活和显赫的政治地位。
按古代诸侯举行祭祀,用五个鼎分盛牛羊猪鹿鱼肉,以显示高贵。
五鼎烹:
用五鼎煮死人,这时古代的酷刑。
倒行暴施:
背逆情理急促行事。
阻河:
以黄河为险阻。
漕:
水上运输。
常:
通“尝”。
曾经。
元朔二年,主父言齐王内淫佚行僻,上拜主父为齐相。
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五百金予之,数之曰:
“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
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
”乃使人以王与姊奸事动王,王以为终不得脱罪,恐效燕王论死,乃自杀。
有司以闻。
主父始为布衣时,尝游燕、赵,及其贵,发燕事。
赵王恐其为国患,欲上书言其阴事,为偃居中,不敢发。
及为齐相,出关,即使人上书,告言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
及齐王自杀,上闻大怒,以为主父劫其王令自杀,乃征下吏治。
主父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
上欲勿诛,是时公孙弘为御史大夫,乃言曰:
“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主父偃,无以谢天下。
”乃遂族主父偃。
主父方贵幸时,宾客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收者,唯独?
孔车收葬之。
天子后闻之,以为孔车长者也。
元朔二年:
公元前一二七年。
齐王:
指厉王刘次景。
刘次景与其姊通奸,主父偃向武帝揭发,被派任丞相,穷究其事,齐王恐而自杀。
事见卷五十二《齐悼惠王世家》。
内:
指宫内私生活。
淫佚:
淫乱放荡。
僻:
邪僻。
不我衣食:
不给我衣食。
不我内门:
不许我进门。
内:
同“纳”。
动:
触动。
效:
仿效。
论死:
判为死刑。
居中:
身处朝廷之中。
劫:
要挟。
征:
召。
下吏:
交给法官。
服:
认罪。
?
收:
收尸。
?
?
:
县名。
孔车:
人名。
史记?
主父偃传翻译
主父偃是齐地临?
人,学习战国时代的纵横家的学说,晚年才开始学习《周易》、《春秋》、诸子百家的学说。
他游于齐国许多读书人之间,没有谁肯厚待他。
齐国许多读书人共同排斥他,他无法在齐呆下去。
他家生活贫困,向人家借贷也借不到,就到北方的燕、赵、中山游学,各地都没人厚待他,做客很难。
孝武帝元光元年,他认为各诸侯国都不值得去游学,就西入函谷关,去见大将军卫青。
卫青大将军屡次向皇上推荐他,皇上不肯召见。
他带的钱财已经花光,留在长安已经很久,诸侯的宾客们都很讨厌他,于是他向皇帝上书。
早晨进呈奏书,傍晚时皇帝就召见了他。
他所说的九件事,其中八件是法律条令方面的事,一件是关于征伐匈奴的事。
其原文是这样说的:
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不厌恶深切的谏言而是广泛观察,忠诚的大臣不敢逃避重重的惩罚而直言劝谏,因此处理国家大事的好政策才不能遗失,而使功名流传万世。
如今我不敢隐瞒忠心,逃避死亡,而要向您陈述我的愚昧想法,希望陛下赦免我的罪过,稍微考察一下我的想法。
《司马法》上说:
“国家虽然大,若是喜欢战争,就必然灭亡;天下虽然太平,若是忘掉战争,就必然危险。
”天下已经平定,天子演奏《大凯》的乐章,春秋两季分别举行打猎活动,诸侯们借以春练军队,秋整武器,用以表示不忘战争。
况且发怒是背逆的德行,武器是凶恶的东西,斗争是最差的节操。
古代人君一发怒则必然杀人,尸倒血流,所以圣明的天子对待发怒的事非常慎重。
那致力于打仗取胜、用尽武力的人,没有不最终后悔的。
从前秦始皇凭借战胜对手的兵威,蚕食天下,吞并各个交战的国家,统一天下,其功业可与夏、商、周三代开国之君相同。
但他一心取胜,不肯休止,竟想攻打匈奴。
李斯劝谏说:
“不可以攻匈奴。
那匈奴没有城郭居住,也无堆积的财物可守,到处迁徙,如同鸟儿飞翔,难以得到他们加以控制。
如果派轻便军队深入匈奴,那么军粮必定断绝;如果携带许多粮食进军,物资沉重难运,也是无济于事。
就是得到匈奴的土地,也无利可得,遇到匈奴百姓,也不能役使他们加以守护。
战胜他们就必然要杀死他们,这并非是为民父母的君王所应做的事。
使中国疲惫,而以打匈奴为心情愉快之事,这不是好政策。
”秦始皇不采纳李斯的建议,就派蒙恬率兵去攻打匈奴,开阔了千里土地,以黄河为国界。
这些土地本是盐碱地,不生五谷。
这以后,秦朝调发全国的成年男人去守卫北河地区。
让军队在风沙日晒中呆了十多年,死的人不可胜数,始终没能越过黄河北进。
这难道是人马不足,武器装备不充裕吗?
不是的,这是形势不允许呀!
秦朝又让天下百姓飞速转运粮草,从黄县、?
县和琅邪郡靠海的县城起运,转运到北河,一般说来运三十钟粮食才能得到一石。
男人努力种田,也不能满足粮饷的需求,女子纺布绩麻也不能满足军队帷幕的需求。
百姓疲惫不堪,孤儿寡母和老弱之人得到供养,路上的死人一个挨一个,大概由于这些原因,天下百姓开始背叛秦王朝。
待到汉高帝平定天下,攻取了边境的土地,听说匈奴聚积在代郡的山谷之外,就想攻打他们。
御史成进谏说:
“不可进攻匈奴。
那匈奴的习性,像群兽聚积和众鸟飞散一样,追赶他们就像捕捉影子一样。
如今凭借陛下的盛德去攻打匈奴,我私下里认为是危险的。
”汉高帝没接受他的建议,于是向北进军到代郡的山谷,果然遭到平城被围困的危险。
汉高帝大概很后悔,就派刘敬前往匈奴缔结和亲之约。
这以后,天下人民才忘记了战争的事。
所以《孙子兵法》上说:
“发兵十万,每天耗费千金。
”那秦朝经常聚积民众和屯兵几十万,虽然有歼灭敌军,杀死敌将、俘虏匈奴单于的军功,这也恰恰足以结下深仇大恨,不足以抵偿全国耗费的资财。
这种上使国库空虚,下使百姓疲惫,扬威国外而心中欢乐的事,并非是完美的事情。
那匈奴难以控制住,并非一代之事。
他们走到哪里偷到那里,侵夺驱驰,为此为职业,天性本来如此。
所以上自虞舜、夏朝、商朝和周朝,本来都不按法律道德的要求来督导他们,只将他们视为禽兽加以畜养,而不把他们看作是人类。
上不借鉴虞夏商周的经验,下却遵循近世的错误作法,这正是我最大的忧虑,百姓最感痛苦的事情。
况且战争持续一久,就会发生变乱;做事很苦,就会使思想发生变化。
这样就使边境的百姓疲惫愁苦,产生背离秦王朝的心情,使将军和官吏们相互猜疑而与外国人勾结,所以尉佗和章邯才能实现他们的个人野心。
那秦朝的政令所以不能推行的原因,就是因为国家大权被这两个人所分的结果,这就是政治的得和失的效验。
所以《周书》上说:
“国家的安危在于君王发布什么政令,国家的存亡在于君王用什么样的人。
”希望陛下仔细考察这个问题,对此稍加注意,深思熟虑。
这时,赵人徐乐、齐人严安都向皇帝上书,谈论当代重大事情,每人讲了一件事。
徐氏在上书中说:
我听说国家的忧患在于土崩,而不在于瓦解,从古到今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土崩呢?
秦朝末年就是这样。
陈涉并没有诸侯的尊贵地位,也没有一尺一寸的封地,自己也不是王公大人和有名望的贵族的后代,没有家乡人对他的称赞,没有孔丘、墨翟、曾参的贤能,没有陶朱、猗顿的富有。
但是,他从贫穷的民间起兵,挥舞着戟矛,赤臂大喊,天下人闻风响应,这是什么道理呢?
这是由于人民贫困而国君不知体恤关照,下民怨恨而在上位者并不知道,世俗已经败坏而国家政治不好,这三项是陈涉用为凭藉的客观条件,这就叫做土崩。
所以说国家的忧患在于土崩。
什么叫瓦解呢?
吴、楚、齐、赵的军事叛乱就是这样。
吴、楚等七国之王阴谋叛乱,他们都自称万乘君王,有披甲的战士几十万,他们的威严足以使其封国之民畏服,他们的财物足以鼓励其封国的百姓,但是他们却不能向西夺取很小的土地,而他们自己却在中原被擒,这是什么原因呢?
不是他们权势比平民百姓轻,不是他们的军事力量比陈涉小,是因为正当这时,先皇帝的思想还未衰弱,而安于乡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