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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语被动句

云南省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研究

摘要：

云龙县白语属于分析型语言，其被动句主要通过语序和词汇手段来表达。

根据被动标记的不同，云龙县的白语被动句主要分为以下几种：

（1）用介词sɛ̃33/ʨɔ33（让/叫）作为被动标记的被动句；

（2）用处置句的变式来表达被动义的被动句；（3）用受事格助词标记以及自主动词表达被动义的被动句；（4）零形式的被动句。

同时，白语和汉语长期接触，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形成了一些特殊的用法。

关键词：

白语被动句；被动句分类；语法标记；语义特征

白语是藏缅语族语言中一种特殊的语言，不仅仅因为仍存在分歧的白语系属问题，还因为白语被动句的一些特征。

近年来，在汉藏语系语言语法研究的影响下，学者们的研究领域扩大。

除了对白语系属的讨论，更多的是从语音、语汇和语法等方面进行研究，取得了很大成就。

有具体到某个地方白语的描写研究，如王峰的《西山白语概况》、赵燕珍的《赵庄白语描写研究》；从语音上研究的，如杨晓霞的《白语白石话语音与白语三大方言的比较》；从语法方面研究的，如段伶的《白语肯定动词和否定动词》。

从总体上来看，研究中涉及到对汉藏语系语言在语法上的共性作了系统研究，其中有对白语语序、语法的研究，认为白语是藏缅语中唯一的一种有介词型被动句的语言，在不同土语里有e42“挨”、ʨo55“着”、tɯ44“被”等被动标记词，被动句以“受事+e42/ʨo55/tɯ44+施事+VP”为基本结构。

①而李洁的《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句研究》一书则是对白语被动句进行总体分析和研究。

在研究方法上，除了描写研究，学者们也尝试着从其它方面来研究，也取得了很大进步。

学者们不再局限于单一语言特征的描写，更多的是通过多种语言的比较和反观来认识一种语言的特征。

虽然有很多论文都论及白语被动句的一些特征，但是没有对白语被动句进行全面的研究。

本文选取云南省大理州云龙县的白语被动句作为研究对象，采用田野调查和描写研究的方法，从被动句的基本结构、分类、语义特征、语法标记以及语言接触中白语被动句的发展状况几个方面展开分析。

根据语音、词汇、语法上的差异，将白语分为三个方言区：

北部（碧江）、中部（剑川）、南部（大理）。

②在同一个方言区内，随着时间的发展，语音上会有不同，有时在语法方面也会有不同，本文搜集属于南部方言（大理）的云龙县诺邓镇杏林村的白语作为语料，对大理州云龙县白语被动句进行系统分析。

本文以大理州云龙县诺邓镇杏林村的白族话为例，下面简称“白语”。

一、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的基本结构

在汉语中，被动句的定义界定很严格，必须有严格的标记和完整的被动义。

但是在藏缅语族中，有的语言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被动句，所以应该参照汉语的评判标准来界定被动句的定义。

黄行、唐黎明认为，“被动句主要是指表示被动意义的句子，其中主语是谓语动词所表示的行动者、受事者，而不是主动者和施事者”。

③还有在汉藏语系语言的研究中，学者认为除了有标记的被动句，还有无标记的被动句，因此李洁在著作中首次提出“类被动句”的概念，即“被动句是用于表示被动义并以被动结构做谓语的被动句式”。

④在以上两种观点中，都指的是广义的被动句。

考虑到白语的特殊性，本文中的也采用他们的观点，即被动句包括有标记的真正意义上的被动句和没有标记的“类被动句”，只要表达被动义的句子都在研究的范围内。

认为用被动结构做谓语，且主语是受事者的表达被动义的句子都是被动句，其基本结构是“受事者+被动结构”。

例如：

镰刀被弟弟丢了。

ji21phi33ni21a42thi44ka44ta55sao44la42.

镰刀把（话题助词）阿弟把丢掉了

ji21phi33ni21sɛ̃33a42thu44ka44ta55sao44la42.

镰刀把（话题助词）让阿弟把丢掉了

ji21phi33ni21a42thi44ta55sao44la42.

镰刀把（话题助词）阿弟丢掉了

二、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的分类

本文在给云龙县白语被动句分类时，不只是根据某个单一的标准来划分，主要是根据句子中被动标记的有无和表达被动义的语法手段来划分，可以分为四类，具体分析如下：

（一）用介词sɛ̃33/ʨɔ33（让/叫）作为被动标记的被动句

这一类被动句以sɛ̃33/ʨɔ33（让/叫）为语法标记，引出施事者，受事者提前做主语，整个句子表达被动义。

此类被动句以“受事者+sɛ̃33/ʨɔ33（让/叫）+施事者+谓语动词（VP）”为基本结构。

例如：

zɯ31tɯ21nɔ44tɔ55sɔ33ua42ka44tei55khɤ33la42.

苍蝇只（受事格助词）蜘蛛网把缠住了

苍蝇被蜘蛛网缠住了。

pɯ55tsei21ja42sɛ̃33tɯ42tɯ21ta31tsi31la42.

他的钱些让贼头偷去了

他的钱被贼把它偷去了。

从以上两个例子来看，这种句式以受事者提前做主语的语序和介词sɛ̃33/ʨɔ33（让/叫）为被动标记，表达完整的被动义。

一般有完整的句子成分，有施事者和受事者，受事者提前做主语，整个句子表达被动义。

（二）用处置句的变式表达被动义的被动句

1、变式句的基本特征

“变式句”是处置句的一种特殊形式，这种类型的被动句是用受事者提前的语序和介词ka44（把）为标记的语法手段，表达被动义。

介词ka44（把）在句中，引进实施结果，和语序共同表达被动义。

这种句式与处置句不同，处置句是主动句，表达强烈处置意味的句子，强调处置结果，因而是处置句的一种变式。

例如：

ʦha42pei44ja42sə33ja42ka42ta55ɣiɯ44la42.

粮食些老鼠些把偷吃了

粮食被老鼠偷吃完了。

mei21tɕi42mi33nɔ44si55ɣɯ33tsɯ31a55na44ȵĩ21ka44ʦu55xɯ42la42？

门前面的杨柳树阿哪人把砍（语气助词）了

门前的杨柳树被谁砍了？

下面对处置句和变式句进行比较，首先是基本结构的比较。

处置句以“施事者+ka44（把）+受事者+谓语动词（VP）”为基本结构，句子表达的是主动义；而处置句的变式以“受事者+施事者+ka44（把）+谓语动词（VP）”为基本结构，句子表达的是被动义。

其次是句子意义的比较。

在处置句中，主语是施事者，ka44（把）后直接接上受事者，后面接上施动行为的结果，有强烈的处置意味，表达主语把宾语怎么样，强调结果表达主动义。

而在处置句的变式句中，主语是受事者，受事者提前强调受事者的受动状态，介词ka44（把）引进施动结果，在强调受事者的同时，也起到引进处置结果的作用，从而在完整的施受关系中表达被动义。

例如：

kei35sei24khui55ni21ŋɔ31ka44tu44na31la42.（处置句、主动义）

鸡蛋个（话题助词）我把打碎了

我把鸡蛋打碎了。

kei35sei24khui55ni21ŋɔ31ka44tu44na31la42.（变式句、被动义）

鸡蛋个（话题助词）我把打碎了

鸡蛋被我打碎了。

在两个句子中，前一句是处置句，主语是人，有强烈的处置意味，后一句的主语是受事者（“鸡蛋”），突出和强调“鸡蛋”这一受事者，介词ka44（把）后面是施事行为的结果，区别于处置句，表达被动义，所以说两个句子不同。

2、变式句的使用频率高

用处置句的变式表达被动义，作为口语使用，既方便又明了，所以在生活中使用频率很高。

例如：

ŋa55xa31tɤ55ni21tsɯ42tɯ21ka44tao55na31tao55ɕiu31.

我们的家（话题助词）贼个把弄烂弄遭

我们家里被小偷弄的一团遭。

si33vʋ33nɯ33thɛ55pa55ka44ʦhua35tɕhi44la42ni44mu33？

事情这台他们把传出去了（语气助词）不

这件事被她们传出去了吗？

在这些句子中，受事都提前做主语，强调受事主语，ka44（把）后直接接上谓语部分，强调结果，在强调中表达被动义。

（三）用受事格助词nɔ44作为被动标记的被动句

1、基本特征

云龙县白语中除了用介词标记和语序共同作为语法手段表达被动义，还有格助词和语序共用在句子中，表达被动义。

在李洁的专著中认为，结构助词型被动句以结构助词表示与被动有关的施受关系，在表明施受关系中放映被动义，其句型结构是“受事者+（受事格助词）+施事者+（施事格助词）+动词结构（VP）”。

⑤而在白语中只存在受事格助词nɔ44，没有施事格助词。

⑥所以，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也存在以“受事者+受事格助词nɔ44+（施事者）+动词结构（VP）”为基本结构的被动句。

当施受关系容易混淆是，在受事者后面加上受事格助词nɔ44，标明受事者，表明施受关系。

当受事者提到主语位置上成为受事主语时，既标明受事者又强调主语，在标明施受关系中反映被动义。

例如：

khɯ33tshei44ȵĩ21nɔ44tɕiɯ31tsha35xɔ33fa35pɯ55nɔ44tsei21la42.

开车人（受事格助词）警察们罚他上钱了

那个司机被警察罚款了。

a55sao35nɔ44a55kao44xɛ̃55pɔ31la42a31xui44.

阿嫂（受事格助词）阿哥骂她了一顿

嫂嫂被哥哥骂了。

nɯ55nɔ44pa55tɛ44la42ni42mu33？

你（受事格助词）他们打了（语气助词）没

你被他们打了吗？

在以上例句中，施事者和受事者的生命度都很强，是人或动物，施受关系容易混淆，所以用受事格助词nɔ44来标明受事者，同时受事者提前，强调受事者。

2、谓语动词

在这种句式中，谓语动词都是像“咬、打、踢、骂”这样的自主动词⑦，受事者提前做句子的主语，加上受事格助词nɔ44标明受事者，后面接上自主动词，表达被动义。

有时会省略施事者，不影响交际效果。

而省略施事者主要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在交际语境中，交际双方都知道施事者，为了交际的方便，省略施事者，而不影响交际双方的理解，同样有很好的交际效果。

另一种是在施事主体不明的情况下，只知道施事结果时，也不出现施事者，同样表达被动义。

例如：

pɯ55nɔ44ŋa44tɯ44a31tɕy33.

他（受事格助词）咬得一嘴

他被狗咬了。

（说话人与听话人都知道施事者是“狗”）

pɯ55nɔ44tɛ55tɯ44a31tui33.

他（受事格助词）打得一顿

他被打了一顿。

（同上一句只知道结果或过程也知道）

总之，用受事格助词作标记和受事者提前的语序表达被动义的被动句，受事者提到主语位置做主语，受事格助词标记和强调受事者。

自主动词以及其后的补语构成的动补结构来表达被动义。

同时，在一定情况下，省略施事者，也能表达完整的施受关系，且整个句子表达很强的被动义。

（四）零形式被动句

零形式，主要是指没有任何语法标记的，通过语序来表达被动义的一类被动句，所以命名为“零形式被动句”。

这类被动句在学术界颇有争议，有的学者认为是被动句，有的则认为这类句子不是被动句。

在本文中，把这类句子归入广义的被动句中，作为单独的一类，叫做“零形式被动句”。

1、零形式被动句的基本特征

这类句子没有语法标记，主要靠受事者提前和自主动词的受动性来表达被动义，以“受事者+施事者+谓语动词（VP）”为基本结构。

例如：

la35tsi21tɕhi55khu44la42ni21mu33？

被辣椒辣哭了吗？

辣椒辣哭了（语气助词）没

a55mei31nɔ44tɕin35tu44.妹妹没被吓到了

阿妹（受事格助词）吓没

2、零形式被动句可省略施事者

零形式被动句在很多情况下省略施事者，同样表达被动义，且句子更加简洁，在交际中使用频率很高。

例如：

khə31nei31kho55tɕhio44la42.床铺好了

床张铺好了

jə33ko21ɕi55ta55sao24la42.耳环丢了

耳环串丢掉了

sə35pei31ni21sə31tsei33la42.梳子梳断了

梳子（话题助词）梳断了

zi31khui55phi21su55tsa35la42.饵块烧糊了

饵块个烧糊了

在以上这些句子中，施事主语是人或施事主语不明的情况下省略施事者，举止通过受事者居前和施事行为结果共同表达微弱的被动义。

三、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的语法标记

白语被动句以语序（受事者居前）和虚词作为其语法标记，其中语序是主要的、强制性的，虚词是辅助性的，但是必不可少的。

白语被动句汇总的语法标记，虽然不是专有的被动标记，但在被动句中和语序一样重要。

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的语法标记主要有介词标记sɛ̃33/ʨɔ33（让/叫）、受事格助词nɔ44和话题助词ni21，下面具体分析说明。

（一）介词标记sɛ̃33/ʨɔ33（让/叫）

1、被动句中的介词sɛ̃33/ʨɔ33（让/叫）

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介词sɛ̃33/ʨɔ33（让/叫）引进施事者，起到强调施事者的作用，同时也有指责之义。

sɛ̃33/ʨɔ33（让/叫）在白语被动句中是介词，充当被动标记。

在主动句中是使役动词，表达使动义。

有学者认为，介词sɛ̃33/ʨɔ33（让/叫）是由使役动词演变而来，表示被动句的“让”和“叫”来源于以“让”和“叫”为标记的弱使役义。

⑧例如：

sei33tɕiu33ŋui33pa31nei21sɛ̃33ȵĩ21kɛ55pu33fei44xɯ44la42.

洗脸盆个让人补好（语气助词）了

洗脸盆被人补好了。

ŋɯ55nɔ44sɛ̃33khua44tɯ21ŋa55la42.

我（受事格助词）让狗只咬了

我被狗咬了。

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sɛ̃33（让）和ʨɔ33（叫）是介词，语法功能是引进施事者，起到强调施事者的作用，和句子语序表达完整的被动义。

2、主动句中的动词sɛ̃33/ʨɔ33（让/叫）

但是sɛ̃33（让）和ʨɔ33（叫）两个都不是专有的被动标记词，只是在被动句中才是介词，其他还充当使役动词，和后面的词语构成兼语短语，充当句子的谓语，表达“使……怎么样”的意思。

例如：

a55mao33sɛ̃33/ʨɔ33ŋɔ31ta35pɯ55ɣɯ24mɛ35ʦhɯ21.

阿妈让/叫我帮她（助词）买菜

妈妈让（叫）我帮她买菜。

lao31si44ȵĩ21sɛ̃33/ʨɔ33ŋɔ31khui44ŋɛ35si55.

老师个让/叫我重写字

老师让（叫）我重新写字。

在以上两个句子中，sɛ̃33（让）和ʨɔ33（叫）是使役动词，后面接上兼语短语做谓语，表达主动的使动义。

（二）受事格助词nɔ44

1、被动句中的受事格助词nɔ44

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除了有介词标记sɛ̃33/ʨɔ33（让/叫），还有受事格助词nɔ44做语法标记。

白语中只有受事格助词nɔ44，没有施事格助词。

⑨在被动句中，受事格助词nɔ44放在受事者后，其语法功能是标明受事者，确保整个句子的施受关系完整而明确，整个句子通过受事提前的语序和受事格助词标明受事，来表达被动义。

例如：

狗被人牵走了。

khua44tɯ21nɔ44ȵĩ21kɛ55xɔ33ka44khei44tsi31la42.

狗只（受事格助词）人们把牵去了

khua44tɯ21nɔ44ȵĩ21kɛ55xɔ33khei44tsi31la42.

狗只（受事格助词）人们牵去了

他被狗咬了。

pɯ55nɔ44khua44tɯ21ŋa44la42.

他（受事格助词）狗只咬了

pɯ55nɔ44ŋa44a31tɕy33.

他（受事格助词）咬一嘴

2、助词nɔ44的其他用法

助词nɔ44，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不是专有的被动标记词，只有在被动句中，nɔ44作为受事格助词，起到标明受事的作用。

在白语中，nɔ44是一个助词，在不同的句子中充当不同的句子成分，因而对nɔ44的分析要看具体的语境，在什么样的句子中充当什么样的助词。

在参看学者们的研究后，对助词nɔ44的用法做一下几点归纳。

⑩助词nɔ44的用法如下：

（1）助词nɔ44做定语标志

助词nɔ44做定语标志，相当于汉语的“的”。

例如：

贵的东西：

kɛ35dao55nɔ44ɣu33ʨi31

剩下的米：

zɯ31ta33nɔ44mei33

（2）助词nɔ44做状语标志

助词nɔ44做状语标志，相当于汉语的“地”。

例如：

慢慢地走：

khua55lɤ44khua55lɤ44nɔ44pei33

大声地笑：

tɔ55ʦhe44tɔ55ʨhi44nɔ44sao31

（3）助词nɔ44做补语标志

助词nɔ44做补语标志，相当于汉语的“得”。

例如：

红得好看：

ʦhɛ55nɔ44ɑ44fei35

骂得好：

xɛ̃33nɔ44ʨhao33

（4）助词nɔ44做词缀

助词nɔ44附着在动词、形容词后构成名词性短语，相当于汉语的“的”字短语。

例如：

吃的、穿的、住的、行的：

ɣɯ55nɔ44、ji35nɔ44、kə35nɔ44、pei55nɔ44

好的、绿的、花的：

ʦhɛ55nɔ44、lə55nɔ44、xua55nɔ44

（5）助词nɔ44做方所名词

助词nɔ44做方所名词，相当于汉语的“……上面”。

例如：

桌子上：

ʦao55ʦi44ʦao35nɔ44

地上：

ku55mɯ33nɔ44

（6）助词nɔ44做宾语标志

助词nɔ44做宾语标志，在倒装句中放在宾语后，标明句子的宾语。

例如：

他，我不认识。

pɯ55nɔ44,ŋɔ31zɯ55tu44.

花，我已经浇水了。

xao35ja42nɔ44,ŋɔ31ɣu55ɕy44la42.

受事格助词nɔ44，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表达中，与语序共同完成对被动义的表达。

（三）话题助词ni21

和其他汉藏语系语言一样，白语也是话题突出型语言，行为动作的主动者、受动者，都可以做主谓句的话题，但是被动句中的话题只能是受事者。

“被动句中的受事者居于句首，为了凸显话题则加上话题助词。

”

白语被动句中的被动义的表达与话题助词ni21无关，二者属于不同的范畴。

话题是语用范畴，被动句是语法范畴，话题句和被动句有时会重合，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话题助词ni21。

在句子中，话题助词ni21一般放在话题后，标明话题。

在白语被动句中，当话题恰好是受事者时，话题助词的使用不影响被动义的表达。

例如：

孩子被你吵醒了。

si55tsi44ȵɤ33ȵi21nɔ44ni21nɔ31ka44pɯ21ɕɛ33ɕe33la42.

孩子个（受事格助）（话题助词）你把吵醒了

si55tsi44ȵɤ33ȵi21nɔ44ni21sɛ̃33nɔ31pɯ21ɕɛ33ɕe33la42.

孩子个（受事格助）（话题助词）让你吵醒了

电视机被我弄坏了。

ti55si42tɕi33tɕa44ni21ŋɔ31ka44la35na31la42.

电视机架（话题助词）我把弄坏了

以上几个例句中，被动句和话题句重合，受事格助词nɔ44在句子中总是放在话题助词ni21前，我们可以看到表示被动的受事格助词nɔ44和表示话题的话题助词ni21同时出现在一个句子中，并不影响句子被动义的表达。

在句子中发挥不同的功用，使得句子表达效果更好。

所以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经常可以看见表达被动的受事格助词nɔ44和表达话题的话题助词ni21用在同一个句子中，但是不影响句子意思的表达和交际的效果。

四、云龙县白语被动句的语义特征

一般来说，白语用于口语交际，人们习惯用主动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在特殊的情况下，需要使用被动句表达特定的意思，达到预期的表达效果，这种用法与被动句本身的语义特征有关。

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从说话人角度来看，它的语义特征可以分为三种：

一是被动句所要表达的意思对于说话人来说，是消极的、不好的遭受义；二是被动句所要表达的意思对于说话人来说，是积极的、高兴的意义；三是被动句所要表达的意思对于说话人来说，无所谓好与坏，因为说话人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述说一件事情，所以被动句表达的是中性义。

下面分别论述如下：

（一）云龙县白语被动句可表达消极义

1、表达消极义的语用环境

在云龙县白语被动句中，从说话人角度来看，大多数句子都是用来表达消极义、遭受义。

通常有两种情况，即：

第一种是说话人用被动句表达内心的不满与愤怒，有时甚至是谴责之义；第二种是说话人用被动句表达出乎意料的事情，或者是令人惊讶的事情。

例如：

ji21phi33ni21sɛ̃33a42thu44ka44ta55sao44la42.

镰刀把（话题助词）让阿弟把丢掉了

镰刀被弟弟丢了。

（表达内心的不满）

tsha42pei44ja42sɛ̃33sə33ja42ta55ɣiɯ44la42.

粮食些让老鼠些偷吃了

粮食被老鼠偷吃了。

（表达谴责之义）

pa44tɯ55tɯ21ni21sɛ̃̃33pɔ31ɕa55na31la42.

板凳只（话题助词）让他坐坏了

板凳被他坐坏了。

（表达出乎意料之义）

si55tshɤ42tei44nei21ni21pɔ31ka44nɔ33ta55sao44la42.

书包个（话题助词）他把（它）丢掉了

书包被他弄丢了。

（表达惊讶之义）

2、不同类型的被动句所表达的语气强弱不同

在表达消极义、遭受义的时候，白语被动句的语气很强烈，在几种句式中，尽管语气强弱有区别，但都透出不满和责备之义。

下面具体分析如下：

（1）以介词sɛ̃33/ʨɔ33（让/叫）为标记的被动句

ɕy55miɛ42ja42ni21sɛ̃33a55na44xo44pa55si55tsi33jɤ33xo44

石榴些（话题助词）让谁家（他们的）小孩子们

ɕy33ta35khua55xɯ44la42？

（语气助词）偷摘完了

（2）以处置句的变式表达被动义的被动句

ɕi42ŋei31ʦei33ni21pɔ31ka44la35xɯ44la42.

新鞋子双（话题助词）她把弄黑了

新鞋子被她弄脏了。

（3）以受事格助词nɔ44为标记的被动句

石榴被哪家的小孩子偷摘了？

pa55xa31tɤ55nɔ44mɛ33tɯ21tsɯ42ja42ka44ta42tsi44la42.

他们家的马匹贼些把偷去了

他们家的马被贼偷去了。

（4）零形式被动句

nɯ55tshei21ja42tsɯ42tɯ21ta42tsi21xɯ44tɕi55ɕiu33？

你的钱些贼个偷去（语气助词）多少

你的钱被偷了多少？

在以上几个句子中，

（1）类句式以介词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