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近代文学.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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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近代文学
中国古代近代文学
一残叶的时代
《三国志演义》现存的刊本以嘉靖壬午本(注:
“嘉靖壬午本”即学术界习称的“嘉靖本”。
严格地说,“嘉靖本”的简称是不准确的。
因为刊行于嘉靖年间的《三国志演义》刊本不只一种。
例如,叶逢春刊本即刊行于嘉靖二十七年(1548)。
因此,改称其为“嘉靖壬午本”,比较合适。
该本卷首有修髯子嘉靖壬午《三国志通俗演义引》,一般认为该本即刊行于此年。
壬午是嘉靖元年(1522)。
)为最早。
在它之前,有没有更早的刊本?
——这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问题。
《三国志演义》残叶的发现,有助于这个问题的深入探讨。
所谓“残叶”,指的是上海图书馆收藏的某个明刊本《三国志演义》的残叶。
此残叶保存于《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之中。
《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八卷,共两册,其前后衬叶恰恰是《三国志演义》某个版本的残叶。
怎样判断此残叶的刊行年代呢?
首先,可以确定,残叶所附存的《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刊行于明代嘉靖八年(1529)。
这就有了三种可能性。
可能性一:
现存《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的装订并非原来的面貌,它经过了后人的重新装订。
这里所说的“后人”,是指嘉靖之后(例如,万历年间)的人。
换句话说,残叶不是刊刻于嘉靖年间,而是刊刻于万历年间、明末;甚或是刊刻于清代,也说不定。
可能性二:
现存《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的装订并非原来的面貌,它经过了后人的重新装订。
但,这里所说的“后人”,是指嘉靖八年至四十五年(1529~1566)之间的人。
因此,残叶有可能出于嘉靖八年至四十五年之间刊行的某个《三国志演义》刊本。
可能性二实际上派生于可能性一。
可能性三:
《陶渊明集》周显宗刊本的装订保持着原先的面貌。
换句话说,残叶是在嘉靖八年被当作衬叶使用的。
因此,残叶必然出于嘉靖元年至八年之间的某个《三国志演义》刊本,甚或是嘉靖元年之前的某个刊本。
我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极小,甚至几乎没有;第二种可能性也很小;只有第三种可能性方能成立。
这是因为:
第一,上海图书馆收藏的那个《陶渊明集》,看不出有改装的痕迹。
它无疑是原装原貌。
第二,从纸张、字体、版式看,残叶断非嘉靖之后的产物。
最早发现残叶的沈津认为,残叶为成化、弘治年间刻本1。
魏安的看法和沈津略有不同。
她一方面指出,残叶“虽然仅存五百余字,但从版式及字体来看,好像出于一个很早的刊本,其刊行年代很有可能是早于任何现存版本(包括嘉靖本)”2(P5);另一方面,她又说,“《三国演义》到嘉靖元年才有刊本问世,残叶大概是出于一个嘉靖间的刊本,可能就是嘉靖元年修髯子引原本或其直接子孙本”2(P12)。
关于残叶的刊行年代,我基本上同意沈津的判断。
魏安还说,残叶“或许就是刘若愚所记录的经厂本”2(P12),“我认为上海残叶可能就是司礼监刊本的残叶”2(P92)。
张宗伟也说,“我同意魏安的推测:
上海残叶所出的版本可能就是刘若愚记录的经厂本。
”(注:
张宗伟:
《〈三国演义〉版本研究》(博士学位论文,1999年),第17页。
)
关于残叶是否经厂本或司礼监刊本的问题,我将在另一篇论文中加以探讨(注:
请参阅拙文《明人书目著录〈三国志演义〉刊本五种考略》。
)。
本文拟着重探讨:
残叶与几个现存刊本的关系,残叶与几个已佚刊本的关系,残叶的出现给予我们什么启示。
二残叶全文
兹移录残叶全文于下:
“……复兴故父之基,即当重修庙宇,四时祭祀。
”祝毕,出庙上马,回顾众将曰:
“吾欲过岭去看刘繇寨栅。
”众将皆当不住,遂同上岭,南望村林。
伏路小军飞报刘繇云:
“孙策自领十数骑,径过岭来看寨栅。
”繇曰:
“此必是孙策诱敌之计,不可追之。
”太史慈踊于前曰:
“此时不捉,更待何时?
”刘繇阻当不住,披挂上马,绰枪出营,大叫曰:
“有胆气者跟我来!
”诸将不动,惟有一小将曰:
“太史慈真猛将也,吾可助之。
”拍马赶去,众将皆笑。
却说孙策看了半晌,程普向前曰:
“可以早回。
”正行过岭来,只听得岭上叫:
“孙策休走!
”策回头视之,见两匹马飞下岭来。
策将十三骑一齐摆开,策横枪立马于岭下待之。
太史慈高叫曰:
“那个是孙策?
”策曰:
“你是何人?
”答曰:
“我便是东莱太史慈也,特来捉孙策。
”策笑曰:
“我便是,你两个齐来bìng@①我,吾不俱你!
我若怕你,非英雄也!
”慈曰:
“你便使众人都来,我亦不怕你也!
”纵马横抢,直取孙策,策挺枪来迎。
两马相交,战五十合,不分胜败。
程普等暗暗称奇:
“好个太史慈!
”
慈见孙策枪法无半点儿渗漏,佯输败走,引入深山,急回马走。
孙策赶来,太史慈暗喜,不入旧路上岭,却转过山背后。
策赶到,慈喝策曰:
“你若是大丈夫,和你bìng@①个你死我活!
”策叱之曰:
“走的不算男子汉!
”两个又斗三十合。
慈心中自忖:
“这厮有十二从人,我只一个,便活捉了他,也吃众人夺去。
再引一程,教这厮每没寻处。
”又诈败走,而大叫曰:
“休来赶我!
”策喝曰:
“你却休走!
”一直赶到平川之地。
慈兜回马再战,又到五十合。
策一枪搠来,慈闪过,挟住枪,慈也一枪搠去,策亦闪过,挟住枪。
两个用力只一拖,都滚下马来。
……
三残叶与嘉靖壬午本
在嘉靖壬午本中,和残叶相对应的文字,处于卷三第九节。
残叶和嘉靖壬午本的行款不同。
残叶为每半叶十二行,每行二十二字。
而嘉靖壬午本为每半叶九行,每行十七字。
这个差异是相当明显的。
残叶有句读,嘉靖壬午本也有句读。
但是,二者的句读不同。
例如,残叶(在下面的引文中,句号以“。
”表示,读号以“,”表示):
太史慈暗喜。
不入旧路,上岭,却转。
过山背后。
一共五个句读号。
“上岭”二字之后是个读号,位于“岭”字和“却”字的中间。
其他四个是句号,都在该字的右下侧。
而嘉靖壬午本只有三个句号,没有读号:
太史慈暗喜。
不入旧路上岭。
却转过山背后。
比残叶少了“路”、“转”二字右下侧的那两个句号。
其他的例子还有:
例二,残叶:
“众将皆当不住。
遂同上岭。
南望村林。
”(三个句号)。
——嘉靖壬午本:
“众将皆当不住。
遂同上岭南望村林。
”(两个句号。
)
例三,残叶:
“大叫曰。
有胆气者跟我来。
诸将不动。
惟有一小将曰。
太史慈,真猛将也。
”(五个句号,一个读号。
)——嘉靖壬午本:
“大叫曰。
有胆气者,跟我来。
诸将不动。
惟有一小将,曰。
太史慈真猛将也。
”(五个句号,两个读号。
)
例四,残叶:
“却说,孙策看了半晌。
程普向前曰。
可以早回。
正行过岭来。
只听得,岭上叫孙策休走。
”(五个句号,两个读号。
)——嘉靖壬午本:
“却说,孙策看了半晌。
程普向前,曰。
可以早回。
正行过岭来。
只听得岭上叫,孙策休走。
”(五个句号,三个读号。
)
二者句读的不同,表明残叶既不是嘉靖壬午本的母本,也不是嘉靖壬午本的子本。
当然,不能排除一种例外的情况:
子本在抄录、翻刻母本的时候,文字没有改动,句读却作了调整。
但是,这种情况毕竟是极少数。
一般来说,书商、工匠们是不愿意在这些方面多花时间、心思和精力的。
残叶和嘉靖壬午本,不但行款不同,句读不同,文字也有不同。
试举五例如下:
例一,残叶“众将皆笑”,嘉靖壬午本作“众皆大笑”。
字词的搭配起了变化。
例二,残叶“你两个齐来bìng@①我”,嘉靖壬午本作“你两个一齐来bìng@①我”,比残叶多了一个“一”字。
例三,残叶“也吃众人夺去”,嘉靖壬午本作“也叫众人夺去”。
“吃”和“叫”意义相同,只不过“吃”字更接近于宋元俗语。
例四,残叶“策一枪搠来”,嘉靖壬午本作“策一枪搠去来”,多了一个“去”字。
例五,残叶“都滚下马来”,嘉靖壬午本作“都滚下马”,没有最后那个“来”字。
文字的不同,同样表明,残叶既不是嘉靖壬午本的母本,也不是嘉靖壬午本的子本。
但,需要指出的是,残叶和嘉靖壬午本这种文字的不同,毕竟只限于个别字词的歧异,无妨大局。
不妨说,它们倒有可能列身于同一个版本系统之内,因为在《三国志演义》不同的版本系统之间,从内容到形式,存有着巨大的差异。
四残叶与周曰校刊本
以上说的是残叶和嘉靖壬午本的比较。
周曰校刊本和嘉靖壬午本同属于一个版本系统。
周曰校刊本和残叶之间有没有母本或子本的关系呢?
周曰校刊本现存三种:
甲本、乙本和丙本(注:
请参阅拙文《〈三国志演义〉周曰校刊本四种试论》,《文学遗产》2002年第5期。
)。
甲本是个残本,没有残叶那一节;丙本文字基本上和乙本相同,——姑且不论。
仅以周曰校刊本乙本(以下简称为“周曰校刊本”)与残叶作比较如下:
在周曰校刊本中,和残叶相对应的文字处于卷二第九节。
残叶和周曰校刊本的行款不同。
残叶为每半叶十二行,每行二十二字。
而周曰校刊本甲本为每半叶十三行,每行二十四字,乙本、丙本为每半叶十三行,每行二十六字。
若将周曰校刊本和残叶、嘉靖壬午本文字放在一起加以比较,可以举出三类例句。
第一类,周曰校刊本异于残叶,而同于嘉靖壬午本。
例如,残叶“众将皆笑”。
周曰校刊本作“众皆大笑”。
“众”下加“将”,缩小了范围,表示不包括士卒;“笑”上加“大”,强化了笑的力度。
嘉靖壬午本同于周曰校刊本。
第二类,周曰校刊本异于残叶、嘉靖壬午本。
例如,残叶:
“孙策赶来”。
嘉靖壬午本同于残叶。
周曰校刊本则作“策赶来”,只有名,而没有姓。
第三类,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而异于嘉靖壬午本。
例一,残叶:
“这厮有十二从人”。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嘉靖壬午本作“这所有十三从人”。
(关于这个例子,在下文第七节还要细说。
)
例二,残叶:
“也吃众人夺去”。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嘉靖壬午本作“也叫众人夺去”,“吃”变成了“叫”。
例三,残叶:
“策一枪搠来”。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嘉靖壬午本作“策一枪搠去来”,多了一个“去”字。
例四,“都滚下马来”。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嘉靖壬午本作“都滚下马”,没有那个“来”字。
文字虽有出入,毕竟是细微的。
这不妨碍残叶和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属于同一个版本系统。
五残叶与叶逢春刊本
试再比勘残叶和叶逢春刊本的文字。
(在比勘中,凡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之处,都一一注明;余象斗刊本独异之处,则在下文第六节加以论述。
)
叶逢春刊本和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不同。
它们不属于同一个版本系统。
因此,残叶和叶逢春刊本文字歧异的水准,要远远地大于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
在叶逢春刊本中,和残叶相对应的文字处于卷二第五节。
不难发现,残叶异于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而同于叶逢春刊本的,仅有一例。
即上文第三节、第四节所说的“众将皆笑”四字,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作“众皆大笑”。
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则同于残叶。
此外,叶逢春刊本异于残叶、嘉靖壬午本或周曰校刊本的例子,比比皆是。
试举三十六例于下:
例一,残叶:
“复兴故父之基”。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兴复故父之基”,“复”、“兴”二字颠倒。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残叶:
“吾欲过岭去看刘繇寨栅”。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吾欲过岭行看刘繇寨”,“去”变成了“行”,似乎欠通;另外,又没有那个“栅”字。
余象斗刊本全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残叶:
“遂同上岭”。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遂同下岭”。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上岭”和“下岭”,其中必有一误。
按:
上文叙述:
刘繇在“神亭岭南下营”,孙策则在“岭北下营”;孙策不听张昭的劝阻,欲去光武庙烧香,于是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等人“出寨跟策上岭,到庙烧香”。
由此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结论一:
光武庙位于岭上。
结论二:
孙策此时已在岭上。
如果孙策要“过岭去看刘繇寨栅”,那么,他下一步的行程必然是“下岭”,而不会是“上岭”。
因此,从叙事的角度说,当以“下岭”(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为是,而以“上岭”(残叶、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为非。
例四,残叶:
“南望村林。
伏路小军飞报刘繇”。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南望村林中,伏路小军飞报刘繇”(或可标点为:
“南望,村林中伏路小军飞报刘繇”),多出一个“中”字。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五,残叶:
“孙策自领十数骑,径过岭来看寨栅”。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孙策亲引十数骑,直过岭来观寨”,没有那个“栅”字;“亲引”和“自领”,“直过”和“径过”,“观”和“看”,意义基本上一样。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六,残叶:
“繇曰”。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刘繇曰”,把姓添上了。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七,残叶:
“太史慈踊于前曰:
‘此时不捉,更待何时?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太史慈踊跃于前曰:
‘此时不擒,何待?
’”“踊”下补了一个“跃”字;“擒”和“捉”是一回事;从语气上看,“何待”不如“更待何时”铿锵有力。
余象斗刊本全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八,残叶:
“刘繇阻当不住,披挂上马,绰枪出营”。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无此三句。
余象斗刊亦无此三句。
例九,残本:
“诸将不动”。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诸将皆不劝”。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残叶;“太史慈真猛将也”。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史慈真猛将也”,“太史”本是复姓,却变成了单姓“史”。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一,残叶:
“拍马赶去”。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拍马跟去”。
“跟”与“赶”有出入。
“跟”表示太史慈刚刚出营,紧随于其后即可。
“赶”却意味着太史慈的出营在时间上已有了一定的距离(哪怕是极小的距离),所以要追赶。
“赶”字再配上“拍马”二字,无疑是增强了紧迫感。
例十二,残叶:
“程普向前曰:
‘可以早回。
’”。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程普曰:
‘可早回。
’”既没有“向前”二字,也没有那个“以”字。
余象斗刊本全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三,残叶:
“正行过岭来”。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正行过岭北山坡下”,一个“来”字变成了“北山坡下”四个字。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四,残叶:
“只听得岭上叫:
‘孙策休走!
’”。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只听得岭上有人大叫:
‘孙策休走!
’”。
只要是叫出了“孙策休走”,那就必定是有人在叫,而不是有别的动物在叫。
加不加“有人大”三个字,其实是无所谓的。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五,残叶:
“策将十三骑一齐摆开”。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策将后十三骑一字摆开”。
“一字”是形容摆开的队形,“一齐”则不过是形容摆开的动作而已。
余象斗刊本全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十六,残叶:
“战五十合,不分胜败”。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约斗五十余合,胜负不分。
”“五十”是举成数而言,“五十余”则肯定说是比“五十”多,而不是比“五十”少,“斗”就是“战”;“不分胜败”和“胜负不分”,正好倒了一个过儿。
例十七,残叶:
“好个太史慈!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则无此句。
例十八,残叶:
“慈见孙策枪法无半点儿渗漏”。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太史慈见孙策枪法无半点儿渗漏”,补出了太史慈的姓。
余象斗刊本也作“太史慈”。
例十九,残叶:
“佯输败走,引入深山”。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诈败,引入深山捉他”。
其实上一句已有主语“慈”或“太史慈”,此处句首再度出现“慈”字,显得累赘。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残叶:
“急回马走”。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回马”,“慈”字仍然是多余的。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一,残叶:
“孙策赶来,太史慈暗喜”。
嘉靖壬午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策赶来,慈暗喜”,二人都不带姓。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二,残叶:
“慈喝策曰”。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回头喝策曰”,“回头”二字比较形象、生动。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三,残叶:
“你若是大丈夫,和你bìng@①个你死我活”。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叶逢春刊本则把“你”字换成了“我”字。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四,残叶:
“两个又斗三十合”。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两个再斗三十合”,“再”和“又”,半斤八两。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二十五,残叶:
“慈心中自忖”。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心中暗忖”,“暗忖”和“自忖”,区别不大。
例二十六,残叶:
“这厮有十二从人”。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这厮有十二个从人”,多了一个量词。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关于这两个例子,下文第七节还要细说)
例二十七,残叶:
“我只一个”。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无此句。
余象斗刊本亦无此句。
例二十八,残叶:
“便活捉了他,也吃众人夺去”。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
“便活捉得他,也夺了去”,谁“夺了去”,说得不明确。
例二十九,残叶:
“教这厮每没寻处”。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交这厮每无处寻”。
“交”等于“教”;“没寻处”比“无处寻”更合乎口语。
例三十,残叶:
“而大叫曰:
‘休来赶我!
’”。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口中在叫:
‘休来赶!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十一,残叶:
“策喝曰:
‘你却休走!
’”。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策叫曰:
‘你却又走!
’”“叫”换“喝”,无甚大碍;“又”换“休”,却伤了文意。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十二,残叶:
“一直赶到平川之地”。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又赶,一直到一平川之地”,“又赶”二字夹在当中,比较牵强,两个“一”字也未免离得太近。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十三,残叶:
“慈兜回马再战,又到五十合”。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慌忙兜马回,两个再战到五十余合”。
太史慈的本意就是诈败,引孙策来追,何有“慌忙”之可言?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十四,残叶:
“慈闪过,挟住枪,慈也一枪搠去”。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慈闪过,挟住,慈一枪去”。
余象斗刊本“过”、“挟”二字模糊不清。
第三十五,残叶:
“策亦闪过,挟住枪”。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叶逢春刊本作“策也挟住”。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例三十六,残叶:
“两个用力只一拖,都滚下马来”。
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而叶逢春刊本作“两个只一夹,都滚下马来”,“拖”变成了“夹”。
余象斗刊本同于叶逢春刊本。
以上一共列举了三十七个例子。
叶逢春刊本同于残叶的只有一个例子。
相反的,它异于残叶的却有三十六个例子。
36:
1,这表明,第一,残叶既不可能是叶逢春刊本的母本,也不可能是叶逢春刊本的子本;第二,残叶和叶逢春刊本的关系比较疏远,它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版本系统。
残叶和叶逢春刊本的疏远,反证了残叶和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的亲近。
六残叶与余象斗刊本
余象斗刊本(注:
余象斗刊本有甲本与乙本之分。
甲本(有的学者称之为“余象斗刊本”)封面题“按鉴批点演义全像三国评林”,“桂云馆余文台新绣”,并有余象斗识语;卷首题“音释补遗按鉴演义全像批评三国志传”、“新刻按鉴全像批评三国志传”。
版心题“三国”、“三国志传”。
书末有木记:
“万历壬辰仲夏月,书林余氏双峰堂”(壬辰即万历20年,1592)。
乙本(有的学者称之为“评林本”)卷首题“新刊京本校正演义全像三国志传评林”、“京本通俗演义按鉴三国志传”。
版心题“全像三国评林”。
本文所说的“余象斗刊本”系指甲本。
)和叶逢春刊本都属于闽刊本的行列。
余象斗刊本的修订和出版都在叶逢春刊本之后。
因此,它和残叶的关系比叶逢春刊本更为疏远。
这从下列五个独异的例子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例一,残叶:
“此必是孙策诱敌之计”。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叶逢春刊本同于残叶,而余象斗刊本作“此必是诱敌之计”,没有“孙策”人名。
例二,残叶:
“战五十合”。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余象斗刊本作“约战五十余合”。
叶逢春刊本则作“约斗五十余合”。
例三,残叶:
“慈见孙策枪法无半点儿渗漏”。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叶逢春刊本都有其中的“儿”字,惟独余象斗刊本无此字。
例四,残叶:
“慈心中自忖”。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而余象斗刊本作“慈心暗忖”。
叶逢春刊本则“心”下有“中”字。
例五,残叶:
“教这厮每没寻处”。
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同于残叶。
叶逢春刊本作“交这厮每无处寻”。
而余象斗刊本却作“交这厮没无处寻。
”
例五值得注意。
关键在于残叶的那个“每”字。
“每”即“们”,这出于宋元俗语,在小说中常见。
余象斗刊本的整理者或出版者显然不了解此字的含义,大笔一挥,妄改为“没”字。
这足以证明,在余象斗刊本的底本上,此字应是“每”,而不是“没”。
因此,存有着下述两种可能性——
可能性一:
余象斗刊本的底本是叶逢春刊本(或其母本)。
它沿袭了底本的“交”字和“无处寻”三字,而把“每”臆改为“没”。
可能性二:
余象斗刊本的底本是残叶(或其母本)。
“无处寻”三字和叶逢春刊本相同,仅仅偶合。
它重新组合了残叶的“没寻处”三字,又在其间添上了一个“无”字。
但从总体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极小。
七“十二”与“十三”之谜
这里有个小插曲。
在对残叶和嘉靖壬午本、周曰校刊本、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的文字作比勘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例子。
残叶“这厮有十二个从人”,嘉靖壬午本作“这厮有十三从人”,叶逢春刊本作“这厮有十二个从人”,余象斗刊本亦作“适(这)厮有十二从人”,周曰校刊本则同于残叶。
在它们之中,有“十二”(残叶、周曰校刊本、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和“十三”(嘉靖壬午本)的异文。
为什么会在此处产生数字的歧异呢?
原来原书上文有云:
策问土人曰:
“近山有汉光武庙否?
”土人曰:
“有,庙已倾颓,无人祭祀。
”策曰:
“吾夜梦光武邀我相见,当以祈之。
”长史张昭曰:
“不可。
今岭南是刘繇寨,倘有伏兵,奈何?
”策曰:
“神人佑我,吾何惧之。
”遂全妆惯带,绰枪上马,回顾众将,引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共十三骑出寨,跟策上岭,到庙烧香。
以上引文出自嘉靖壬午本。
其中“共十三骑”四字,周曰校刊本、叶逢春刊本、余象斗刊本均同。
“十三骑”究竟包括哪十三个人?
那个“共”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它仅仅涵盖孙策所“引”的部从,还是也笼罩着孙策本人?
——这些,原文的叙述比较含糊,模棱两可。
因此,遂有可能产生两种不同的理解。
第一种理解:
它指的是,孙策的部将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五人,再加上士卒七人以及孙策本人,一共十三人。
即:
1(孙策)+5(部将)+7(士卒)=13;或曰:
1(孙策)+12(从人)=13。
第二种理解:
它指的是,孙策的部将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五人,再加上士卒八人,一共十三人,并不包括孙策在内。
即:
5(部将)+8(士卒)=13(从人)。
两种不同的理解的区别在于——
1)孙策本人是在“十三骑”之内,还是在“十三骑”之外?
2)士卒是七人,还是八人?
第二个区别是从第一个区别派生出来的;因此,第一个区别是主要的区别。
不过无论是残叶的“二”字,还是嘉靖壬午本的“三”字,在字体上,看上去都很蹊跷。
残叶“十二从人”的“二”字,其位置为第八行第八字。
正巧同一叶中第七行第十八字也是一个“三”字(“两个又斗‘三’十合”)。
这两个“三”字的结构迥然不同。
第十八行的“三”字是正常的,和其他的字保持着一致。
而第八行的那个“三”字,却呈现异常的状态;如果把整个字位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则此字仅仅占据中部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