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堂与碧山乡村建设的生态业态及形态比较.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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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堂与碧山乡村建设的生态业态及形态比较

郝堂与碧山乡村建设的生态业态及形态比较

任何事物都离不开生态、业态和形态，乡村建设也不除外。

通俗地说，生态指的是乡村建设所处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背景和自然环境，业态决定乡村建设的方向和内容，形态便是乡村建设呈现给我们的进展现状。

郝堂与碧山，一个注重借政府之势，举村支两委之力，发动村民顺势而为;一个坚守去国还乡的情怀，坚持以艺术引领村民精神自信，活跃乡村文化生活进而实现乡村文化复兴。

围绕中国现代乡村建设先驱梁漱溟晏阳初倡导的农村复兴志向，从重塑乡村原居民自信入手，以图乡村文化经济的振兴与村民自治的实现。

从实际效果来看，郝堂村的实践体系初成、效果较为直观，碧山村的努力深沉而细腻、进展相对滞缓。

分别向我们呈现出迥异的生态业态与形态。

一、郝堂村与碧山村的生态比较

从大体上来说，郝堂村与碧山村在宏观生态方面是一致的，同属中国当代政治经济文化体制的大背景之下，又同样毗邻名山秀川，风光优美，自然生态质量一流。

区别在于自然生态方面，郝堂村人多地少，且只能种一季水稻、在乡村建设开始之前，村民们的生计多以外出打工为主。

碧山村人多地也不少，气候更适合两季水稻种植，村民热衷于桑树种植与养蚕业，粮食加工、木雕竹编等民间工艺底蕴丰厚，

外出打工人员相对较少，仅限于年轻的村民子弟。

更多的差异出现在两地乡村建设开始之后的进程之中。

孙君与欧宁，两个来自不同人生背景的领军人物于乡建实践中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生态把握态度，从而导致了两地乡建生态完全不同的现状。

军人出身、经历复杂的孙君于中国当下的社会政治乃至文化具备更为深刻的认识，行事开放稳健又不失大刀阔斧，更具备乡村建设规划与掌控者的气质;诗人出身的欧宁背负着中国传统文人的情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感悟更深，注重软着陆的文化进入、以艺术文化传承唤醒村民的文化自信，反对资本于乡村的过度开发，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优雅的传教士和执着的布道者。

在孙君看来，如果没有政府的主导与政策支持，村党支委、村委会的

介入，村民的觉悟发动不起来，乡村建设难以展开，即使有了进展也

难以为继。

在这个认识的主导下，郝堂村的乡建在一开始就努力谋求政府的支持与村支两委的配合，主动对接当地政府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业绩需求，依靠村支两委的权威去实施展开乡村建设计划，努力构建一种政府、村干部、广大村民于乡建实践团队四方共赢共荣的和谐。

从实际效果来看，郝堂村乡建运动的生态无疑成为了中国境内乡村建设最佳的生存土壤。

它不仅最大程度地推进了孙君团队的乡建实践，更因为政府于业绩方面的宣传行为，引发了大量国家级主流媒体的关注与报道，为孙君团队赢取了更多的品牌口碑，实质上是更加巩固了其团队于乡村建设理念与模式的权威性，为团队于专业方面谋取了更多的话语权，从而最大程度地预防和排除了各方的干扰，为乡村建设运动得以静心深入提供了更为优越的生态环境。

在本文行文的前一天，笔者在微信朋友圈看到:

鉴于郝堂村的示范效应，孙君团队同时接到了郝堂周边市县政府同时启动五个村庄的乡建邀请。

欧宁的碧山计划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遇。

吸引欧宁和他的伙伴们到来的是碧山徽派乡村文化基础——底蕴丰厚、民风古朴，这种事先并无沟通的到来引起了县乡政府、村干部与村民们不同程度的怀疑和猜测。

在市县级政府毫无知晓的情况下，欧宁的团队经过与碧阳镇的干部们反复沟通，终于获得了镇干部们的认可，时至今

日，欧宁还念念有词地庆幸自己遇到了开明的镇领导。

在村里，欧宁与伙伴们则注重与村里深孚重望的族姓长辈的沟通，诉说到来的目的。

欧宁与左靖依靠自己策展人与摄影师的职业背景，顽强地策划组织了碧山丰年庆活动，随着首届碧山丰年庆成功，外部关注纷至沓来，正面口碑彼此传扬，以欧宁与左靖为首的璧山共同体们的理想与志向才逐渐被当地政府、村干部以及村民们有保留的认识与接受。

璧山共同体之所以选择了不声不响、以文化软方式进入，缘于欧宁与左靖强烈的去政府化情结，他们给自己的行为取了一个颇为深沉的口号:

去国还乡。

在他们的理想中更多地继承了梁漱溟晏阳初的平民教育与村民自治的理想色彩，以及西方乌托邦理想中人人自治互助的美好描述，建国后历次社会主义农村改造实践的后果更让他们避之若瘟。

在欧宁看来，唯有回到到中国传统乡村的经济与文化语境之后，再开始对接现代经济文明，才是构建中国现代乡村富强的必经之路，因此他们选择避开政府、乡村干部以及大资本的道路，这就给他们的乡村建设实践带来了极其脆弱乃至险恶的生态环境。

一方面，政府对于游离于自身价值观之外的璧山共同体始终没有放松戒备;另一方面，由于皖南徽派文化的丰厚遗赠以及黄山脚下大自然的慷慨赋予，大资本进一步开发旅游的野心也从来就不曾平息过。

同样是笔者提笔的前几天，网络间爆出了哈佛女博士与欧宁关于

碧山计划质疑与反质疑的笔战。

一方面，碧山乡建的生态之险可见一斑，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碧山计划业态不够清晰，容易招致误解。

二、郝堂村与碧山村的业态比较

业态始于规划，成于生态。

从规划层面来说，孙君与欧宁的最终目标显然是一致的，那就是致力于乡村文化的复兴，重塑村民的自信，发展乡村经济，实现村民自治，让农村更像农村，重新成为民族坚实的社会经济基础，成为国家民主政治的源头与支撑。

而在具体的设计中，两者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两个路径，从而导致了生态养分吸收方面的巨大差异，形成了今天两者业态的巨大差异。

与认识与借助宏观生态方面的主动一样，孙君在郝堂村的业态设计中表现出了更为强势的主动;而注重传统文化氛围恢复以及现代艺术元素注入的欧宁则显示出无为而治的淡然。

前者偏重乡村硬件设施的建设，后者倾向于乡村软件的完善。

在政界求业绩、民间奔富裕的当今社会，孙君的郝堂模式无疑更容易得到政府与村民们的欢迎，从而更容易吸收到政府与社会各方的养分给予;而欧宁的碧山计划却很难获取政府与村民们的耐心。

一方面郝堂模式的业态越来越清晰，而另一方面碧山计划的未来却让人越来越看不懂。

耸立于郝堂村头的中国乡建院似乎在向人们背书着孙君团队的专

业与整齐，这确实是一个专业分工有序、团队合作紧密的机构，汇聚

了文化概念、建筑设计、产业规划、金融支持、农业治理方面的人才，

走的是项目运作的套路。

从文脉历史以及自然条件的认识挖掘入手，进而制定乡村文脉恢复、乡村硬件美化优化、经济发展模式、自然环境治理等一整套的实施方案，最后由专业执行队伍一一执行落实。

于建筑规划中突出村民公共活动空间的比重、建筑风格设计中努力还原当地文化的传统符号;针对人多地少的自然限制，制定了培育乡村金融、以集体理财的方式积累壮大村集体收入，再以发动农民有偿参与乡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方式提高农民的收入;而在美化优化乡村硬件过程中，则结合自然环境的治理，将分散到农民手中的土地重新集中起来，统一规划水系梳理和地田山林使用，统一采用微生物土壤治理技术，完成了乡村硬件基础与环境卫生和谐共存的良性循环。

在构建郝堂乡建业态的过程中，郝堂村党支委与村委会成为了乡建执行的枢纽。

在孙君的设计中，还权于村支两委是至为关键的灵魂之笔。

两委干部产生于村民的海选，接受县乡政府的政策引导，家园情怀与政治觉悟兼具，县乡政府将自治权归还村支两委，是一种信任的必要，唯有此，村干部们才真正拥有了发动引领村民们投身乡建的权威。

以时下热火的足球界来打个比方，县乡政府好比一支足球队的领队，孙君与他的伙伴们好比聘请来的教练组，村干部与村民们就如同场上拼抢的队员，惟有各领其权方能各司其责，各方和谐球队才能踢出好成绩。

随着郝堂村乡建实践的深入、成果的逐步显现，各级政府对乡建院以及村支两委也愈加信任，村民自治的基础也必将愈加牢固。

在经济构架方面，由于分散农田的重新集中，新的意义上的村民

互助合作社也浮出水面。

今年四月，南京先锋书店正式进驻碧山，成为欧宁致力于文化兴村的一个标志性成果，似乎也在向人们昭示着碧山计划的不变初衷。

在这个计划中，首先是要让农民接触知识，认识文化，了解自己身边的艺术，知晓自己的祖辈辉煌和文化遗赠，从而树立起自治的自信。

而在经济层面，欧宁更多的是寄希望志同道合的商业知识分子到来，共同引领村民们基于传统农业复兴基础上的粮食加工业与民间手工业的繁荣。

他坚信碧山丰年庆就是这个方向与内容的雏形模式:

以极为深沉的家园情怀去发现梳理并展示村民们农耕产品及其加工工艺价值，以商业知识分子精准有效的手段加以推广，最终实现村民产出的经济价值，增加农民的收入，改善乡亲的生活。

这种理想注定了欧宁团队的松散自发性质，成功寄托于同行人的情怀与激情，更多的是依托文化与市场无形的手，而对于政府方面的有形之手，欧宁始终顾虑难消，这让人想起梁漱溟晚年的感叹:

就是担心当政者对中国动的手术太大，伤筋动骨。

如果哈佛女博士能够理解欧宁们的这份情怀，理解他们于理想的执着，于实践的扎实，或许就不会生出对碧山计划那么强烈的质疑。

碧山丰年庆的初衷是一个展示碧山以及附近乡镇农民们世代相传的

粮食加工以及民间工艺产品的商业平台，当然也是一个文化展示的平台，试图以当地的物产与文化风俗打动外来者，共同帮助碧山村民实现经济自强、文化自信、政治自治。

在执行过程中，政府的介入成为了必不可少的支撑，尽管这种支持对欧宁们看来颇有些无奈，但还是给了碧山共同体成员们不小的惊喜和收获。

当然，这种惊喜还不至于大到改变碧山计划的既定方向与执行套路，这种独善于政府影响力之外的理想行为总是让人为之捏把汗。

三、郝堂村与碧山村的形态比较

在今天的碧山，我们既可以看到中国传统文人挚爱的古朴茶室，也可以看到浓郁的布尔乔亚格调以及波斯米亚风情痕迹的咖啡屋、酒吧驿站，丰年庆已经成为碧山的年度固定盛事以及文化招牌，先有水牛学院，后继先锋书局，村里文化休闲的软硬件齐备，个别场所精致豪华程度甚至超越大都市，只是这些硬件究竟是为村民们提供，还是为都市人猎奇所备，估计谁也说不清楚。

从实际效果来看，丰年庆确实促进了村里物产的流通，前来参观采风的人群也确实增加了个别村民的收入，而对于大多数村民来说，繁荣农耕经济、提高全体村民收入的目标实现似乎路还很长。

村里的文化氛围浓了，但聚集在村委会里打麻将的人依旧不少。

乡建更多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们的事，发动村民们的真正参与既需要共识，还需要智慧与方式。

政府、村干部以及村民的耐心似乎也没那么多，在通往猪栏三吧的路上，机耕道与部分农田被推倒用于建设规划，这让猪栏系列的女主人寒玉女士大为不安，这位带着强烈儿时情结的上海女人，试图于碧山重拾下放家庭子女的记忆，其行为突出体现了碧山共同体

成员们去国还乡的深厚情怀。

客观地说，碧山计划的现状与欧宁们的初衷规划还是同步的，追求的是乡村文化深层次的变化与复兴，这显然需要时间，而这种慢节奏重内在的努力在政府的业绩需求以及村民发财致富的渴望面前，实在太过理想和脆弱。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包括笔者在内的更多关注者对欧宁以及他的伙伴们的敬意。

如果说碧山计划的现状让人更多的是牵挂揪心的话，那么郝堂村的现状却是让人振奋多余担心。

如同一个进展顺利的开发项目，规划中的目标一一实现:

村头村尾廊亭秀立、幼儿园与学校整洁明亮，设施齐备，养老院舒适体贴，农舍翻修一新，贯通之后的水系自净清澈，微生物修复的土壤带来了生态的回归，和城市一样，村里也建起了环卫队，村民们习惯了垃圾分类。

鸟来了，各地前来观光休闲的人也来了，村民的自信也回来了，村民的收入增加了，出外打工的人回来了，大妈大婶们也和城里人一样跳起了广场舞。

三农问题解决了两个，剩下的农业振兴似乎遇到了挑战。

对于耕地而言，郝堂是人多地少，而放眼村边拱围的山峦，却又是人少山多，让农村更像农村，核心是农林牧副渔其中某项或几项的繁荣。

郝堂的自然本来就得天独厚，再加上乡建的梳理恢复，自然成了城里人放松洗

肺的好去处，城里人带来了村里各项治理的压力，但也带来了村民欢喜的钞票，白花花的银子来的轻便劲爽，谁还会去惦记着村后的水稻农田，更无论山里的物藏，我仿佛看到未来的郝堂村已经更名为郝堂镇，或者，那又如何～

比较是为了看清长短得失，以图结合平衡，从而里出一个更为理想的路径。

郝堂村顺势而为，获取了政府于信任乃至资金方面的巨大支持，郝堂村搞乡建，乡建团队没掏钱，村支两委没掏钱，村民们也没掏钱，依然不同程度地享受了建设的成果，村集体在这过程中不仅收获了荣誉，更收获了政府的建设和奖励资金。

这一切都获益于孙君团队开始之初对于宏观生态的认识与把握，所谓明心、取势、建道、优术、弘

德，每个环节都得以伸扬。

这些经验足以引起欧宁团队的思考与借鉴。

而对于农业复兴这个环节的遗憾，反映出孙君团队对农业价值提升、经济价值实现方面能力的偏缺，以郝堂的自然条件，如果施以完全的生态农业技术，便足以产出贡品级的粮食产品。

分析一下孙君团队的案例，从郝堂到建设中的湖北广水桃源村，都是几近空废的山村，一张白纸上写意乡建，在政府的重视与尊重之下，得以尽情挥洒。

如果在规划中能提前预防风景点建设的演变，加大农耕经济体系构建的规划成分，当是更为合理。

而对于欧宁选择的璧山来说，村民们外出打工虽是趋势，但家园的文化遗赠和祖辈教训让这个趋势远远缓于中国其他乡村。

这更让欧宁寄希望于碧山的文化复兴。

对于欧宁与左靖的团队来说，去国还乡固然美好，但率乡迎国更加智慧，成功取势，借力实现自我情怀永远是道与术结合的佳话。

旁观者清，后来者顺。

孙君、欧宁、左靖„„这些紧随温铁军之后的名字，都足以得到中国乡建史的尊重，因为他们为后人积累提供了足够丰富的实践经验。

中国的乡建，其意义绝不仅仅是建设几处美丽的乡村，富裕几方村民。

在经由乡村硬件建设、文化复兴、经济振兴的步骤之后，都将指向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村民自治理念真正扎根于广袤的中国乡村，结出民主政治的果实。

用“乡村?

相见”乡村建设考察发起人孙麟先生的话说:

当几亿农民脑子里还停留着皇帝的概念时，你能指望这个国家的民主能真正行得通吗,

感斯言，敬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