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醒了.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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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醒了
妈妈醒了
寒风凛冽，我抱着编织袋，做在街上的垃圾桶旁。
今天运气不好，这几条街的垃圾桶都被我翻遍了，竟然没有找到多少可以卖钱的东西。
肚子早就不停的叫了，但是离前面的那个居民区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我真的没有力气走了。
拆迁！
那次可恶的拆迁，我家四间平房，加上那个小院总共300多平方米，竟然只给了我们不到五万块。
家境贫寒的我根本无力买那2300块一个平米的商品房。
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咬着牙站起来，我必须在废品收购站关门之前再弄些可以换钱的东西。
老妈中午只吃了半个馒头，另一半给了我，晚上我不能让她再挨饿了。
我一瘸一拐的向远处居民区走去，我可怜的右腿，那次去省里上访回来，遭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毒打，之后，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那个可恶的医生，把我被打断的腿骨接错了位置，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路，对我来说是那么长，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步履蹒跚，因为我现在是个瘸子。
“妈妈，你不是说男孩子不能穿红衣服吗？
那个人怎么穿了。
”一个天真的声音，是个小男孩。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我穿了老妈的棉袄，我实在找不到厚一点的衣服了，老妈今天把她的衣服给我穿了。
本来我没打算穿，可是她说她下午只是到附近的菜市场捡点菜，不会太久，而我要在外面走一下午。
我拗不过她，只得穿上，其实我们搭的那个窝棚里，和外面的温度没有什么区别，老妈肯定又要裹着棉被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这应该是那个孩子的妈妈，这个女人教育儿子道：
“他是要饭的，穿什么都没关系了。
佳佳，以后上学了，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不然你就和那个人一样去要饭！
”
我的心脏就像被刀狠狠的戳了一下，我也是个大学生，也曾有过自己的辉煌。
现在我也不是乞丐，我只是一个捡垃圾的，我是靠自己的双手活着的。
无心去理会那个无知的女人，我只想着老妈的晚餐，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我和老妈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如果在那个小区里能够找到些报废的铁锅之类的东西，还能卖上几块钱，我就可以买半斤肉了。
带着美好的憧憬，我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这个小区门口值班的是个老大爷儿，真是个好人，没说什么就放我进去了。
真是老天有眼，我今天发财了，这个地方可能是还没有同行来过，在第一个垃圾桶里，我竟然翻出了40多个易拉罐，废品站1个8分钱，40个就是三块两毛，应该够买半斤肉的了。
但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最后一次知道肉的价格，还是在一年半以前。
不过我不在乎，还有三个垃圾箱，过一会儿再四处转一下，应该还会有些收获。
到年关，大家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啤酒，可乐，雪碧，易拉罐很多。
看着这些东西，两年前的那个春节，在温暖的家里看着电视，有吃有喝。
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害得老妈现在一起和我住窝棚，她一个堂堂人民教师，退休后竟然以捡废品为生，每天还要去菜市场捡些人家扔了的烂菜叶。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害的，我那次去上访以后，老妈的退休金也被停发了，否则她完全可以不用发愁吃喝。
130多个易拉罐，还有些塑料瓶，以及一大堆报纸，装了整整一个麻袋，好沉啊！
腿上一阵钻心的疼，我用左肩背起了编织袋，右手拄着用来当作拐棍的墩布棒，吃力地向废品站走去！
当我经过小区门口的值班室时，看门的老大爷突然跑了出来。
“小伙子！
等等。
”
我好害怕，是不是他不让我把这些东西带出去，那我们娘俩今天晚上可怎么过呀。
“大爷儿！
您行行好吧，我家里还有个老妈呢，您就让我把这点东西拿出去吧！
”我几乎带着哭声说道。
这一年多生活，让我完全变了，所有的个性全都没了。
“哎，小伙子，我这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干那些缺的事呢，来，我这有两个馒头，豆馅的，你拿着！
”老大爷说完，从兜了拿出了两个用报纸包着的馒头，硬塞进我的兜里。
我愣愣的看着这个老人，不争气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勉强对老者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大步走开，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我还没忘记我是个男人，我也还忘记不了我的尊严。
曾经，我拥有那毁填灭地的力量，自从17岁那年我变成吸血鬼之后，只有我怜悯别人。
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如此下场，就算是我答应母亲不再吸人血，而失去力量之后，我也不曾料这个结局。
内心的悲哀让我忘却了肉体上的痛苦，我以正常人的速度走到了废品站门口。
“嗨，瘸子！
今天也来了，幸亏今天我这边有事，要不我早就回家了，你今天就卖不成了！
”废品收购站的老李说，这个兔崽子总是瘸子长瘸子短的叫我，有时候我真想打他。
“谢谢您呀，李叔。
”我不得不向他道谢，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一下老妈。
15块多，老李还算不错，给了我16块钱，弄个吉利数。
只有半年前我碰到了一个好心人，给了一辆报废的自行车，那次卖废铁赚了12块，平时我和老妈捡得废品加起来都卖不了10块钱。
有时一天都不到5块。
拿着这16元钱，我高兴得要蹦起来了，6块钱买肉，剩下10块钱，留着以后应急。
我兴奋得走到菜市场时，天都还有点黑了，肉铺的老板的儿子正在收拾东西，连忙一瘸一拐的跑了过去。
“小兄弟，肉多少钱一斤！
”我真怕他说出高价。
这个十五六岁男孩儿的打量了一下我，问道：
“你买肉？
”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我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确实不像是能买得起东西的。
我赶紧掏出那16块钱，说：
“我买，我给钱的，便宜的多少钱一斤。
”
“都是八块钱1斤，不过这里还有点碎肉，给你算6块好了！
”
我谢天谢地，小孩子还是都不错的，称了一下，不到一斤，我看旁边还有一块骨头，连忙说：
“小弟弟，把那块骨头也给我吧，算六块好不好？
”
他犹豫了一下，不情愿的点点头。
我真要感谢苍天了，老妈今天能喝到骨头汤了。
“哪来的臭要饭的！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刚付了钱把肉那到手，我又不是没给钱。
“爸，他刚才给钱了！
”小男孩和刚才说话的人说道，看来这个人是肉铺的老板。
“什么给钱不给钱的，今天腊月二十三，碰上个叫花子，真他妈的晦气！
”肉铺老板又开始骂了。
我真的火了，我到现在还从来没沿街乞讨过，什么人都说我是叫花子。
“你能不能别骂人，这肉是我花钱买得，不是向你要的！
”我对那个家伙说。
“什么，臭要饭的！
骂你怎么了，我还不卖给你呢！
”这家伙说着就过来抢我装肉的塑料袋。
我可不能还给他，我赶紧向后退，抬起左臂档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
这下我可惨了，被对方一拳打倒在地。
“把那包肉给我拿出来，老子不卖给你了！
”这个畜牲对我大吼着。
我躺在地上，赶紧把那塑料袋肉塞进怀里，对他说道：
“你干什么，别太欺负人了！
”
这个人真是疯子，在我身上一脚接一脚的踢了起来，还不断的满口脏话。
我无力反抗，阵阵剧痛从我的后背传来，但我还是紧紧地抱住怀里的那袋猪肉。
“行了，别打了，一个臭要饭的，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吗呀，再打出人命来！
”肉铺老板的媳妇出来了，这时，我已经记不清被踢了多少下了，后背，胳膊，都很痛。
“他妈的，以后看还敢顶嘴！
快滚！
”肉铺老板停下来，对我骂道。
我咬牙起来，去拾我的那个拐杖。
刚弯下腰，屁股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我迎面摔倒在地上，鼻子被撞出血。
哈哈哈！
后来传来了一家三口的笑声，这一窝畜牲！
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爬起来，拄着拐棍，一步三摇得向我们的窝棚走去。
半路上，我把身上的脚印尽量擦干净，这是老妈唯一的一件棉袄。
身上干净了，但是脸上被那个王八蛋打肿了，我又要骗老妈了，用平时常用的借口——不小心摔的。
“妈！
我回来了，今天我买肉了！
”我笑着冲进窝棚里。
老妈裹着棉被，靠在木板和砖头搭的床上。
“怎么这么晚，我都急死了。
”老妈有气无力的说到。
我赶忙把棉袄脱下来，给老妈披上，明年她就六十了，冻了一下午，真够她受的。
“小风，你的脸怎么了，你今天买肉了？
哪来的钱，是不是偷人家的肉被打了！
”老妈在我给她披棉袄时，看到了我的脸。
“怎么会呢，今天去了一个以前没有到过的小区，捡了很多易拉罐，您明天可以去问一下老李，他可以证明。
捡东西的时候看到那么多易拉罐，太高兴，没注意摔的。
”我赶紧向老妈解释道，她现在最怕我被别人欺负。
“妈，今天卖了15块多，老李给我凑了个吉利数，16块，卖肉花了六块，还剩10块呢。
”我拿出了剩下的10元钱，给了老妈。
“哎，好孩子，现在真能干了，能养活妈了。
”老妈爱怜的看着我，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我肿起来的脸。
我真很惭愧，这算是养活吗？
我都28了，让老妈住窝棚，每天出去捡废品，还吃不饱饭，这也是能干！
“妈，今天我去的那个小区，值班室有个老大爷儿，人很好的，给了我两个豆馒头，您吃。
”我把那两个馒头拿了出来。
老妈高兴的看着我，说：
“好，我去做饭，把馒头热热，咱们娘俩今天吃顿好饭！
”
“妈，你歇着吧，我来！
”我不想让老妈再受累了。
老妈已经把从菜市场捡来的菜都洗好了，坏的部分都切掉了。
我用家里唯一还算不错的用具——菜刀，把肉切成小块，和骨头以及菜煮在一起。
老妈今天肯定在外面也忙了一下午，我们用砖头搭的灶旁边，有一大堆树枝，树林离这里可不近呢。
终于，饭好了，我们娘俩吃了一年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豆馒头，猪肉炖青菜，一年多没吃肉了，味道可真香啊。
老妈把馒头掰成两半，吃着那个小一点的。
夹了一块肉，在嘴里嚼了好久。
“妈，您多吃点！
”我看老妈吃完那块肉，就一直慢慢的喝汤。
“妈老了，吃不多，而且肉吃多了，肚子消化不了，你多吃点，今天肯定很累吧。
”老妈微笑着看着我说。
我低下头，老妈又在说假话了，我不敢抬头看她，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眼泪。
这一顿，老妈依旧只吃了半个馒头，肉也只吃了一块。
“小强，你过来。
”老妈吃完饭后，把我叫到身边。
“当初要不是妈管你，不让你吸血，你也不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你不恨妈吧！
”老妈突然问我这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妈，真的没有，其实都是怪我太傻，以为去上访就能有人给咱们主持公道呢！
”我安慰老妈，我真的没有恨过她。
“哎，你爸爸是个警察，被坏人打死的，当初我是不想看到你变成坏人呀！
”
老妈看了看继续说道：
“妈这一辈子，总是希望老老实实的做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就行了。
从来都没干过坏事，也没得罪过人，就算是别人欺负我，也是一忍再忍，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下场！
”
我的鼻子酸了，说道：
“妈，都怪了，是我害了您，要是我早听您的话，也不会这样。
”
“儿子呀，妈没怪你，是妈害了你呀！
妈总希望你也和我一样，一辈子谁也不得罪，安分守己的活着，才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老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妈活了一辈子，到现在才看明白，这个世道，好人没好报呀，做人就不能太老实了！
”
老妈看着了，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好久好久！
我不知道老妈今天到底怎么了，但我却再次体验到了儿时的感觉，五岁那年，爸爸自己攒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我坐在老妈的腿上，三口人一起看电视。
可现在，老爸在我刚上小学时就牺牲，而他攒的那台电视机，也在被城管在强制拆迁的时候砸烂了，当时老妈为了保护那台电视，还被城管的畜牲打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妈深深地叹了口气，拿出了我今天给她的那10块钱，说道：
“小强，出去给妈买瓶桔子味的饮料，妈想喝点。
”
听了这话，我高兴极了，老妈终于有想要的东西了，总算能孝敬她一次了。
然而，当我拿着那瓶3块钱的桔子汁回到我们的窝棚时，我惊呆了！
老妈用菜刀割开了自己的右腕，血流进了我们吃饭的锅里，已经很多了。
老妈脸色苍白，看到我回来，露出了凄惨的微笑。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哭着说到。
“儿子，妈不行了，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不要为了妈伤心，你要好好活下去！
把妈的血喝了，以后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
“妈！
”我嚎啕大哭。
“给妈喝点水。
”老妈边喘气边说。
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那瓶饮料，喂她喝。
老妈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笑容，对我说道：
“你这么孝顺，妈一辈子也没白活，知足了！
”
停了一会儿，喘了几口气，又说道：
“儿子，现在妈总算看透这个世道了，你这辈子，千万别学妈了，做人不能太老实！
”
带着幸福，老妈走了。
一辈子除了吃苦就是受气，她是这个社会里最标准的良民，是烈属，是人民教师，却这样凄惨的走了。
咸咸的，略带点腥气的液体，这是老妈那略带余温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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