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3篇.docx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3篇.docx》由会员分享,可在线阅读,更多相关《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3篇.docx(17页珍藏版)》请在冰豆网上搜索。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3篇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
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
3篇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
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
1《幽梦影》主要着眼于以优雅的心胸、眼光去发现美的事物,可以说是求美的著作。
书中没有强烈的、尖锐的批评,只有不失风度的冷嘲热讽。
而这些不平、讽刺,其表现形式也都是温和的。
《幽梦影》这样的书绝不是匕首投枪,而更像中药里的清凉散。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
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
2幽梦影》清代文学家张潮著的随笔体格言小品文集。
30岁时开始写,45岁时方成。
张潮,字来山,号心斋(心斋一词,来源于庄子《人间世》)、仲子,安徽歙县人,生于清顺治八年(1650年),曾著有《花影词》、《心斋聊复集》、《幽梦影》等书,其中以《幽梦影》最闻名。
===
幽梦影序
(一)
余穷经读史之余,好览稗官小说,自唐以来不下数百种。
不但可以备考遗志,亦可以增长意识。
如游名山大川者,必探断崖绝壑;玩乔松古柏者,必采秀草幽花。
使耳目一新,襟情怡宕。
此非头巾能戴、章句腐儒之所知也。
故余于咏诗撰文之暇,笔录古轶事、今新闻,自少至老,杂著数十种。
如《说史》、《说诗》、《党鉴》、《盈鉴》、《东山谈苑》、《汗青余语》、《砚林不妄语》、《述茶史补》、《四莲花斋杂录》、《曼翁漫录》、《禅林漫录》、《读史浮白集》、《古今书字辨讹》、《秋雪丛谈》、《金陵野抄》之类,虽未雕版问世,而友人借抄,几遍东南诸郡,直可傲子云而睨君山矣!
天都张仲子心斋,家积缥缃,胸罗星宿,笔花缭绕,墨沈淋漓。
其所著述,与余旗鼓相当,争奇斗富,如孙伯符与太史子义相遇于神亭;又如石崇、王恺击碎珊瑚时也。
其《幽梦影》一书,尤多格言妙论。
言人之所不能言,道人之所未经道。
展味低徊,似餐帝浆沆瀣,听钧天之广乐,不知此身在下方尘世矣。
至如:
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气。
婢可以当奴,奴不可以当婢。
无损于世谓之善人,有害于世谓之恶人。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境乃学佛。
超超玄著,绝胜支许清谈。
人当镂心铭肺,岂止佩韦书绅而已哉!
曼持老人余怀广霞制。
幽梦影序
(二)
心斋所著书满家,皆含经咀史,自出机杼,卓然可传。
是编是其一脔片羽,然三才之理,万物之情,古今人事之变,皆在是矣。
顾题之以梦且影云者,吾闻海外有国焉。
夜长而昼短,以昼之所为为幻,以梦之所遇为真;又闻人有恶其影而欲逃之者。
然则梦也者,乃其所以为觉;影也者,乃其所以为形也耶?
广叟辞之隐语,言无罪而闻足戒,是则心斋所为尽心焉者也。
读是编也,其可以闻破梦之钟,而就阴以息影也夫!
江东同学弟孙致弥题
幽梦影序(三)
张心斋先生,家自黄山,才奔陆海。
丹榴赋就,锦月投怀;芍药辞成,敏花作馔。
苏子瞻“十三楼外”,景物犹然;杜枚之“廿四桥头”,流风仍在。
静能见性,洵哉人我不间而喜嗔不形!
弱仅胜衣,或者清虚日来而滓秽日去。
怜才惜玉,心是灵犀;绣腹锦胸,身同丹凤。
花间选句,尽来珠玉之音;月下题词,已满珊瑚之笥。
岂如兰台作赋,仅别东西;漆园著书,徒分内外而已哉!
然而繁文艳语,止才子余能;而卓识奇思,诚词人本色。
若夫舒性情而为著述,缘阅历以作篇章,清如梦室之钟,令人猛省;响若尼山之铎,别有深思。
则《幽梦影》一书诚不能已于手舞足蹈、心旷神怡也!
其云“益人谓善,害物谓恶”感仿佛乎外王内圣之言;又谓“律己宜秋,处世宜春”,亦陶溶乎诚意正心之旨。
他如片花寸草,均有会心;遥水近山,不遗玄想。
息机物外,古人之糟粕不论;信手拈时,造化之精微入悟。
湖山乘兴,尽可投囊;风月维潭,兼供挥麈。
金绳觉路,宏开入梦之毫;宝筏迷津,直渡文长之舌。
以风流为道学,寓教化于诙谐。
为色为空,知犹有这个在;如梦如影,且应做如是观。
曼持老人余怀广霞制
幽梦影序(四)
记曰:
“和顺积于中,英华发于外。
”凡文人之立言,皆英华之发于外者也。
无不本乎中之积,而适与其人肖焉。
是故其人贤者,其言雅;其人哲者,其言快;其人高者,其言爽;其人达者,其言旷;其人奇者,其言创;其人韵者,其言多情思。
张子所云:
对渊博友如读异书,对风雅友如读名人诗文,对谨饬友如读圣贤经传,对滑稽友如阅传奇小说。
正此意也。
彼在昔立言之人,到今传者,岂徒传其言哉!
传其人而已矣。
今举集中之言,有快若并州之剪,有爽若哀家之梨,有雅若钧天之奏,有旷若空谷之音;创者则如新锦出机,多情则如游丝袅树。
以为贤人可也,以为达人、奇人可也,以为哲人可也。
譬之瀛洲之木,日中视之,一叶百形。
张子以一人而兼众妙,其殆瀛木之影欤?
然则阅乎此一编,不啻与张子晤对,罄彼我之怀!
又奚俟梦中相寻,以致迷不知路,中道而返哉!
同学弟松溪王拜题
●幽梦影卷上
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
经传宜独坐读;史鉴宜与友共读。
无善无恶是圣人;善多恶少是贤者;善少恶多是庸人;有恶无善是小人;有善无恶是仙佛。
天下有一人知己,可以不恨。
不独人也,物亦有之。
如菊以渊明为知己;梅以和靖为知己;竹以子猷为知己;莲以濂溪为知己;桃以避秦人为知己;杏以董奉为知己;石以米颠为知己;荔枝以太真为知己;茶以卢仝、陆羽为知己;草以灵均为知己;莼鲈以季鹰为知己;瓜以邵平为知己;鸡以宋宗为知己;鹅以右军为知己;鼓以祢衡为知己;琵琶以明妃为知己……一与之订,千秋不移。
若松之于秦始;鹤之于卫懿;正所谓不可与作缘者也。
为月忧云;为书忧蠹;为花忧风雨;为才子佳人忧命薄;真是菩萨心肠。
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人不可以无癖。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内乃声;方不虚生此耳。
若恶少斥辱;悍妻诟谇;真不若耳聋也。
上元须酌豪友;端午须酌丽友;七夕须酌韵友;中秋须酌淡友;重九须酌逸友。
鳞虫中金鱼;羽虫中紫燕;可云物类神仙,正如东方曼倩避世金马门,人不得而害之。
入世须学东方曼倩;出世须学佛印了元。
赏花宜对佳人;醉月宜对韵人;映雪宜对高人。
对渊博友,如读异书;对风雅友,如读名人诗文;对谨饬友,如读圣贤经传;对滑稽友,如阅传奇小说。
楷书须如文人;草书须如名将。
行书介乎二者之间,如羊叔子缓带轻裘,正是佳处。
人须求可入诗;物须求可入画。
少年人须有老成之识见;老成人须有少年之襟怀。
春者天之本怀,秋者天之别调。
昔人云:
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
予益一语云:
若无翰、墨、棋、酒,不必定作人身。
愿作木而为樗;愿在草而为蓍;愿在鸟而为鸥;愿在兽而为鹿;愿在虫而为蝶;愿在鱼而为鲲。
古人以冬为三余。
予谓当以夏为三余——晨起者,夜之余;夜坐者,昼之余;午睡者,应酬人事之余。
古人诗云"我爱夏日长。
"洵不诬也。
庄周梦为蝴蝶,庄周之幸也;蝴蝶梦为庄周,蝴蝶之不幸也。
艺花可以邀蝶;垒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种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蝉。
景有言之极幽,而实萧索者,烟雨也;境有言之极雅,而实难堪者,贫病也;声有言之极韵,而实粗鄙者,卖花声也。
才子而富贵,定从福慧双修得来。
新月恨其易沉,缺月恨其迟上。
躬耕吾所不能,学灌园而已矣;樵薪吾所不能,学草而已矣。
一恨书囊易蛀;二恨夏夜有蚊;三恨月台易漏;四恨菊叶多焦;五恨松多大蚁;六恨竹多落叶;七恨桂荷易谢;八恨薜萝藏虺;九恨架花生刺;十恨河豚有毒。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花;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山之光;水之声;月之色;花之香;文人之韵致;美人之姿态;皆无可名状,无可执着。
真足以摄召魂梦,颠倒情思!
假使梦能自主,虽千里无难命驾,可不羡长房之缩地;死者可以晤对,可不需少君之招魂;五岳可以卧游,可不俟婚嫁之尽毕。
以爱花之心爱美人,则领略自饶别趣;以爱美人之心爱花,则护惜倍有深情。
美人之胜于花者,解语也;花之胜于美人者,生香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
窗内人于纸窗上作字,吾于窗外观之,极佳。
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
吾欲致书雨师:
春雨,宜始于上元节后,至清明十日前之内,及谷雨节中;夏雨,宜于每月上弦之前,及下弦之后;秋雨,宜于孟秋之上下二旬;至若三冬,正可不必雨也。
为浊富不若为清贫,以忧生不若以乐死。
天下唯鬼最富,生前囊无一文,死后每饶楮镪;天下唯鬼最尊,生前或受欺凌,死后必多跪拜。
蝶为才子之化身,花乃美人之别号。
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诗文。
闻鹅声如在白门;闻橹声如在三吴;闻滩声如在浙江;闻羸马项下铃铎声,如在长安道上。
雨之为物,能令昼短;能令夜长。
诗僧时复有之,若道士之能诗者,不啻空谷足音,何也?
当为花中之萱草;毋为鸟中之杜鹃。
女子自十四五岁至二十四五岁,此十年中,无论燕、秦、吴、越,其音大都娇媚动人。
一睹其貌,则美恶判然矣。
耳闻不如目见,于此益信。
寻乐境乃学仙,避苦趣乃学佛。
佛家所谓极乐世界者,盖谓众苦之所不到也。
富贵而劳悴,不若安闲之贫贱;贫贱而骄傲,不若谦恭之富贵。
目不能自见;鼻不能自嗅;舌不能自舐;手不能自握,惟耳能自闻其声。
目不能识字,其闷尤过于盲;手不能执管,其苦更甚于哑。
并头联句,交颈论文,宫中应制,历使属国,皆极人间乐事。
《水浒传》武松诘蒋门神云:
"为何不姓李。
"此语殊妙。
盖姓实有佳有劣——如华、如柳、如云、如苏、如乔,皆极风韵;若夫毛也、赖也、焦也、牛也,则皆尘于目而棘于耳也。
花之宜于目而复宜于鼻香,梅也、菊也、兰也、水仙也、珠兰也、莲也;止宜于鼻者,橼也、桂也、瑞香也、栀子也、茉莉也、木香也、玫瑰也、腊梅也。
余则皆宜于目者也。
花与叶俱可观者,秋海棠为最,荷次之。
海棠、酴箝、虞美人、水仙,又次之。
叶胜于花者,止雁来红、美人蕉而已。
花与叶俱不足观者紫薇也、辛夷也。
高语山林者,辄不喜谈市朝事。
审若此,则当并废史汉诸书而不读矣。
盖诸书所载者,皆古之市朝也。
云之为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人;或如兽;或如鸟毳;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画,惟云不能画,世所画云亦强名耳。
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
人生如此,可云全福。
养花胆瓶,其式之高低大小,须与花相称。
而色之浅深浓淡,又须与花相反。
春雨如恩诏;夏雨如赦书;秋雨如挽歌。
十岁为神童;二十三十为才子;四十五十为名臣;六十为神仙,可谓全人矣。
武人不苟战,是为武中之文;文人不迂腐,是为文中之武。
文人讲武事,大都纸上谈兵;武将论文章,半属道听途说。
斗方止三种可存:
佳诗文一也;新题目二也;精款式三也。
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
凡花色之娇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层者,多不结实。
甚矣全才之难也。
兼之者,其惟莲乎。
著得一部新书,便是千秋大业;注得一部古书,允为万世弘功。
延名师,训子弟;入名山,习举业;丐名士,代捉刀,三者都无是处。
积画以成字,积字以成句,积句以成篇,谓之文。
文体日增,至八股而遂止。
如古文、如诗、如赋、如词、如曲、如说部、如传奇小说,皆自无而有。
方其未有之时,固不料后来之有此一体也。
逮既有此一体之后,又若天造地设,为世所应有之物。
然自明以来,未见有创一体裁新人耳目者。
遥计百年之后,必有其人,惜乎不及见耳。
云映日而成霞,泉挂岩而成瀑。
所托者异,而名亦因之。
此友道之所以可贵也。
大家之文,吾爱之、慕之,吾愿学之;名家之文,吾爱之、慕之,吾不敢学之。
学大家而不得,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也;学名家而不得,则是画虎不成。
反类狗矣。
由戒得定,由定得慧,勉强渐近自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清虚有何渣滓。
虽不善书,而笔砚不可不精;虽不业医,而验方不可不存;虽不工弈,而楸枰不可不备。
方外不必戒酒,但须戒俗;红裙不必通文,但须得趣。
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傍之石宜瘦;盆内之石宜巧。
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气。
厌催租之败意,亟宜早早完粮;喜老衲之谈禅,难免常常布施。
松下听琴;月下听箫;涧边听瀑布;山中听梵呗,觉耳中别有不同。
月下谈禅,旨趣益远;月下说剑,肝胆益真;月下论诗,风致益幽;月下对美人,情意益笃。
有地上之山水,有画上之山水,有梦中之山水,有胸中之山水。
地上者妙在丘壑深邃;画上者妙在笔墨淋漓;梦中者妙在景象变幻;胸中者妙在位置自如。
一日之计种蕉;一岁之计种竹;十年之计种柳;百年之计种松。
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检藏;冬雨宜饮酒。
诗文之体,得秋气为佳;词曲之体,得春气为佳。
钞写之笔墨,不必过求其佳,若施之缣素,则不可不求其佳;诵读之书籍,不必过求其备,若以供稽考,则不可不求其备;
游历之山水,不必过求其妙,若因之卜居,则不可不求其妙。
人非圣贤,安能无所不知。
只知其一,惟恐不止其一,复求知其二者,上也;止知其一,因人言,始知有其二者,次也;止知其一,人言有其二而莫之信者,又其次也;止知其一,恶人言有其二者,斯下之下矣
藏书不难,能看为难;看书不难,能读为难;读书不难,能用为难;能用不难,能记为难。
有工夫读书谓之福;有力量济人谓之福;有学问著述谓之福;无是非到耳谓之福;有多闻直谅之友谓之福。
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
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
天下之乐,孰大于是。
文章是案头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
《水浒传》是一部怒书;《西游记》是一部悟书;《金瓶梅》是一部哀书。
读书最乐,若读史书,则喜少怒多,究之怒处亦乐处也。
发前人未发之论,方是奇书;言妻子难言之情,乃为密友。
●幽梦影卷下
风流自赏,只容花鸟趋陪;真率谁知,合受烟霞供养。
万事可忘,难忘者名心一段;千般易淡,未淡者美酒三杯。
芰荷可食而亦可衣,金石可器而亦可服。
宜于耳复宜于目者,弹琴也,吹箫也。
宜于耳不宜于目者,吹笙也,汜管也。
看晓妆宜于傅粉之后。
我不知我之前生当春秋之季,曾一识西施否;当典午之时,曾一看卫?
?
否;当义熙之世,曾一醉渊明否;当天宝之代,曾一睹太真否;当元丰之朝,曾一晤东坡否。
千古之上相思者,不止此数人,而此数人则其尤甚者,故姑举之以概其余也。
花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美人不可见其夭。
种花须见其开,待月须见其满,著书须见其成,美人须见其畅适,方有实际。
否则皆为虚设。
以松花为粮,以松实为香,以松枝为麈尾,以松阴为步障,以松涛为鼓吹。
山居得乔松百余章,真乃受用不尽。
玩月之法:
皎洁则宜仰观,朦胧则宜俯视。
凡事不宜刻,若读书则不可不刻;凡事不宜贪,若买书则不可不贪;凡事不宜痴,若行善则不可不痴。
酒可好不可骂座,色可好不可伤生,财可好不可昧心,气可好不可越理。
文名可以当科第,俭德可以当货财,清闲可以当寿考。
不独诵其诗,读其书,是尚友古人,即观其字画,亦是尚友古人处。
无益之施舍,莫过于斋僧;无益之诗文,莫过于祝寿。
妾美不如妻贤,钱多不如境顺。
创新庵不若修古庙,读生书不若温旧业。
字与画同出一原。
观六书始于象形,则可知已。
忙人园亭,宜与住宅相连;闲人园亭,不妨与住宅相远。
酒可以当茶,茶不可以当酒;诗可以当文,文不可以当诗;曲可以当词,词不可以当曲;月可以当灯,灯不可以当月;笔可以当口,口不可以当笔;婢可以当奴,奴不可以当婢。
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
不得已而谀之者,宁以口,毋以笔;不可耐而骂之者,亦宁以口,毋以笔。
多情者必好色,而好色者未必尽属多情;红颜者必薄命,而薄命者未必尽属红颜;能诗者必好酒,而好酒者未必尽属能诗。
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春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秋海棠令人媚,松令人逸,桐令人清,柳令人感。
物之能感人者,在天莫如月,在乐莫如琴,在动物莫如鸟,在植物莫如柳。
涉猎虽曰无用,犹胜于不通古今;清高固然可嘉,莫流于不识时务。
所谓美人者:
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吾无间然矣。
蝇集人面,蚊嘬人肤,不知以人为何物。
有山林隐逸之乐而不知享者,渔樵也,农圃也,缁黄也;有园亭姬妾之乐,而不能享、不善享者,富商也、大僚也。
黎举云:
"欲令梅聘海棠,橙枨臣樱桃,以芥嫁笋,但时不同耳。
"予谓物各有偶,拟必于伦。
今之嫁娶,殊觉未当。
如梅之为物,品最清高;棠之为物,姿极妖艳。
即使同时,亦不可为夫妇。
不若梅聘梨花,海棠嫁杏,橼臣佛手,荔枝臣樱桃,秋海棠嫁雁来红,庶几相称耳。
至若以芥嫁笋,笋如有知,必受河东狮子之累矣。
五色有太过有不及,惟黑与白无太过。
阅《水浒传》,至鲁达打镇关西,武松打虎,因思人生必有一桩快意事,方不枉生一场。
即不能有其事,亦须著得一种得意之书,庶几无憾耳。
春风如酒,夏风如茗,秋风如烟,冬风如姜芥。
鸟声之最佳者,画眉第一,黄鹂、百舌次之。
然黄鹂、百舌,世未有笼而畜之者,其殆高士之俦,可闻而不可屈者耶。
不治生产,其后必致累人;专务交游,其后必致累己。
昔人云:
妇人识字,多致诲淫。
予谓此非识字之过也。
盖识字则非无闻之人,其淫也,人易得而知耳。
善读书者无之而非书:
山水亦书也,棋酒亦书也,花月亦书也;善游山水者,无之而非山水,书史亦山水也,诗酒亦山水也,花月亦山水也。
园亭之妙,在邱壑布置,不在雕绘琐屑。
往往见人家园子屋脊墙头,雕砖镂瓦,非不穷极工巧,然未久即坏,坏后极难修葺,是何如朴素之为佳乎。
清宵独坐,邀月言愁;良夜孤眠,呼蛩语恨。
官声陋于舆论。
豪右之口,与寒乞之口,俱不得其真;花案定于成心。
艳媚之评,与寝陋之评,概恐失其实。
胸藏邱壑,城市不异山林;兴寄烟霞,阎浮有如蓬岛。
多情者不以生死易心,好饮者不以寒暑改量,喜读书者不以忙闲作辍。
蛛为蝶之敌国,驴为马之附庸。
立品须法乎宋人之道学,涉世宜参以晋代之风流。
古谓禽兽亦知人伦。
予谓匪独禽兽也,即草木亦复有之。
牡丹为王,芍药为相,其君臣也;南山之乔,北山之梓,其父子也;荆之闻分而枯,闻不分而活,其兄弟也;莲之并蒂,其夫妇也;兰之同心,其朋友也。
豪杰易于圣贤,文人多于才子。
牛与马,一仕而一隐也;鹿与豕,一仙而一凡也。
古今至文,皆血泪所成。
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才之一字,所以粉饰乾坤。
有青山方有绿水,水惟借色于山;有美酒便有佳诗,诗亦乞灵于酒。
严君平以卜讲学者也;孙思邈以医讲学者也;诸葛武侯以出师讲学者也。
镜不幸而遇嫫母;砚不幸而遇俗子;剑不幸而遇庸将;皆无可奈何之事。
天下无书则已;有则必当读;无酒则已,有则必当饮;无名山则已,有则必当游;无花月则已,有则必当赏玩;无才子佳人则已,有则必当爱慕怜惜。
秋虫春鸟,尚能调声弄舌,时吐好音。
我辈搦管拈毫,岂可甘作鸦鸣牛喘!
媸颜陋质,不与镜为仇者,亦以镜为无知之死物耳。
使镜而有知,必遭扑破矣。
作文之法:
意之曲折者,宜写之以显浅之词;理之显浅者,宜运之以曲折之笔;题之熟者,参之以新奇之想;题之庸者,深之以关系之论。
至于窘者舒之使长,缛者删之使简,俚者文之使雅,闹者摄之使静,皆所谓裁制也。
笋为蔬中尤物;荔枝为果中尤物;蟹为水族中尤物;酒为饮食中尤物;月为天文中尤物;西湖为山水中尤物;词曲为文字中尤物。
买得一本好花,犹且爱怜而护惜之,矧其为解语花乎?
观手中便面,足以知其人之雅俗,足以识其人之交游。
水为至污之所会归,火为至污之所不到。
若变不洁而为至洁,则水火皆然。
貌有丑而可观者,有虽不丑而不足观者;文有不通而可爱者,有虽通而极可厌者。
此未易与浅人道也。
游玩山水,亦复有缘。
苟机缘未至,则虽近在数十里之内,亦无暇到也。
贫而无谄,富而无骄,古人之所贤也;贫而无骄,富而无谄,今人之所少也。
足以知世风之降矣。
昔人欲以十年读书,十年游山,十年检藏。
予谓检藏尽可不必十年,只二三载足矣。
若读书与游山,虽或相倍蓰,恐亦不足以偿所愿也。
必也如黄九烟前辈之所云"人生必三百岁",而后可乎。
宁为小人之所骂,毋为君子之所鄙;宁为盲主司之所摈弃,毋为诸名宿之所不知。
傲骨不可无,傲心不可有。
无傲骨则近于鄙夫,有傲心不得为君子。
蝉是虫中之夷齐,蜂为虫中之管晏。
镜中之影,着色人物也;月下之影,写意人物也。
镜中之影,钩边画也;月下之影,没骨画也。
月中山河之影,天文中地理也;水中星月之象,地理中天文也。
能读无字之书,方可得惊人妙句;能会难通之解,方可参最上禅机。
若无诗酒,则山水为具文;若无佳丽,则花月皆虚设。
才子而美姿容,佳人而工著作,断不能永年者,匪独为造物之所忌。
盖此种原不独为一时之宝,乃古今万世之宝,故不欲久留人世取亵耳。
闲人之砚固欲其佳,而忙人之砚尤不可不佳;娱情之妾固欲其美,而广嗣之妾亦不可不美。
才子遇才子,每有怜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无惜美之意。
我愿来世托生为绝代佳人,一反其局而后快。
予尝欲建一无遮大会,一祭历代才子,一祭历代佳人。
俟遇有真正高僧,即当为之。
圣贤者,天地之替身。
掷升官图,所重在德,所忌在赃。
何一登仕版,辄与之相反耶?
动物中有三教焉:
蛟龙麟凤之属,近于儒者也;猿狐鹤鹿之属,近于仙者也;狮子牯牛之属,近于释者也。
植物中有三教焉;竹梧兰蕙之属,近于儒者也;蟠桃老桂之属,近于仙者也;莲花葡萄之属,近于释者也。
佛氏云:
"日月在须弥山腰。
"果尔则日月必是绕山横行而后可。
苟有升有降,必为山巅所碍矣。
又云:
"地上有阿耨达池,其水四出,流入诸印度。
"又云:
"地轮之下为水轮,水轮之下为风轮,风轮之下为空轮。
"余谓此皆喻言人身也:
须弥山喻人首,日月喻两目,池水四出喻血脉流通,地轮喻此身,水为便溺,风为泄气。
此下则无物矣。
予尝偶得句,亦殊可喜,惜无佳对,遂未成诗。
其一为"枯叶带虫飞",其一为"乡月大于城"。
姑存之以俟异日。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二句,极琴心之妙境:
"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二句,极手谈之妙境:
"帆随湘转,望衡九面"二句,极泛舟之妙境。
"胡然而天,胡然而帝"二句,极美人之妙境。
镜与水之影,所受者也;日与灯之影,所施者也,月之有影,则在天者为受而在地者为施也。
水之为声有四:
有瀑布声,有流泉声,有滩声,有沟浍声;风之为声有三:
有松涛声,有秋草声,有波浪声;雨之为声有二:
有梧蕉荷叶上声,有承檐溜筒中声。
文人每好鄙薄富人,然于诗文之佳者,又往往以金玉珠玑锦绣誉之,则又何也?
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
居城市中,当以画幅当山水,以盆景当苑囿,以书籍当友朋。
邻居须得良朋始佳。
若田夫樵子,仅能办五谷而测晴雨,久且数,未免生厌矣。
而友之中,又当以能诗为第一,能谈次之,能画次之,能歌又次之,解觞政者又次之。
玉兰,花中之伯夷也。
葵,花中之伊尹也。
莲,花中柳下惠也。
鹤,鸟中之伯夷也。
鸡,鸟中之伊尹也。
莺,鸟中之柳下惠也。
无其罪而虚受恶名者,蠹鱼也;有其罪而恒逃清议者,蜘蛛也。
黑与白交,黑能污白,白不能掩黑;香与臭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