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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界的论辩
博士界的论辩
安罗支博士著
刘慧时居士译
第一章缘会
第二章经验
第三章业果
第四章识神
第五章劝导
第六章归依
附录:
成佛之启端
第一章 缘会
有一天,伦敦学术界中心的学术研究会,正要开演说会的时候,一般素有研究科学、哲学、神学的各位大博士,个个笑容满面高视阔步的都前来集会,济济一堂,将要发表他们所研究的心得,互相来交换意见和讨论。
当时有一位身穿深黄色衣服,手拿黑钵,好像锡兰仰光所有的佛教徒模样,很安祥的慢慢走到这座庄严伟大的学术研究会场门前。
这种奇装异服,为伦敦一般人所不能常见到的缘故,所以很惹路上行人的注目,并且有很多人随行,尤其儿童妇女占大多数,因此人声渐渐的嘈杂,同时有一位博士自己驾著车子正待下车想进入学术研究会,忽然看见一群人围绕著一个奇装异服的人,感到惊讶。
经过细细的察看后,才知道并不是印度或缅甸种族,实在是道道地地的条顿种族人,于是走到这个人面前,不由脱口叫道:
“你不是五年前公布所著的‘唯物哲学新研究’之后,远道去游历东方的柏克森博士吗?
今日怎么也仿效穿著印度比丘的衣服?
这不是沾染了他们的习气,故意做出这种奇怪形状吗?
也许是故作神奇,以博得亲朋故旧们的一笑吧?
”说完了哈哈大笑不止。
这位端庄严肃沉默穿著比丘服装的人,也抬起头来向他望了一眼说:
‘唉!
你不是我的老朋友麦惕逊博士吗?
我确是柏克森,我之所以如此,大有因缘。
也是我游历东方所获得的大利益,决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特别是我所研究的心得,也很不容易找个机会告诉你们。
’麦惕逊惊愕了片刻又说道:
‘你说的,我有点不大明白,好像你的性情似乎都改变了,我们在这里谈话,我不大了解您的意思。
但是今天是学术研究会召开每年例定的大演说会,你从前也常到这里演说,屡次都以你的研究心得给大众报告。
我想你也还能够记得吧。
你的一些老友,亚赛波脱博士、萨蒂尔博士、温特式利文博士、约翰默得博士、汉留生博士等,自从与你分别以后,他们都时常思念著你,假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早已跑到你的面前来欢迎你了。
现在他们这些人,想必都已聚集在会场里了,你看怎样?
我们一同进到会场叙叙多年来阔别的情况。
同时我还要请教你,走吧!
’柏克森点点头接受他的意见,于是和麦惕逊一同进入这学术研究会的大门。
柏克森博士才四十来岁的人,亚赛波脱和约翰默德,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博士,麦惕逊也有五十多岁了,五年前,柏克森和这些博士,时常以学术互相切磋,交谊的感情,如同师友一般,当麦惕逊偕同柏克森走进会场的时候,会场里大众的眼光都为他们所吸引,不期然的聚集在一起。
最先发言的人为汉留生博士,他很惊奇诧异的说:
‘奇怪!
麦惕逊博士,和你同来的这位,莫非是往年的同学柏克森博士吗?
怎么仿效印度乞徒的装京呢?
’麦惕逊答覆著说:
‘是,是,他正是柏克森博士!
他正是柏克森博士!
’于是会中,百数十位的科举、哲学、神学大博士,有看,看柏克森的;有听,听柏克森的,柏克森博士于是成为众博士精神贯注的焦点,大家都若已忘记他们今天来到此地是为参加演说的事了。
柏克森前所发布的‘唯物哲学新研究’一书,旨在排斥神教,破除迷信,于科学上、哲学上颇具有价值,早为一般学者所熟读深知和景仰钦佩的人,所以不唯是素来相识,并且对这位阔别五年的老友,为之惊喜交集;即或闻名还没有见过面的人,也莫不欢欣鼓舞,却又继之以面面相觑的神色。
柏克森则雍容自若,和颜悦色的微笑,慢慢将手中所持的黑钵放置腰间,向众大博士行合十礼。
于是众博士们请柏克森坐于上座,个个博士渐次各就各的座位坐下。
亚赛波脱博士对大众宣告说:
“我的意思以为今天是柏克森博士离国很久远游才回来,又为这一个特别奇异的装束,使我们的神经都为他所激动,极想和他作一个长谈,以便知道他游历所得的究竟。
打算将演说会改在明天举行,今天专和柏克森博士作一席的谈话,各位博士想必定都能赞成我的提议吧。
”所有博士们大家都鼓掌赞成,于是亚赛波脱博士对柏克森说:
“自从你到东方去游历后,伦敦方面的朋友们迄未得到你的一点消息,我们对你游历的情况一无所知,就是你对于欧美间几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大概也不大明白罢!
你所著的‘唯物哲学新研究’出版后,一卖而光,连续发行至十七版,法、德、美等各国都出了翻译本,有的还数次再版,早已风行一时了,所以你的人离开了欧洲很久,你的心却把欧洲也忘记了,但是你的声誉却是与日俱增的名满欧美两洲。
我们大家都正在希望你能步我国奈端达尔文的后尘,增加我国学术的光荣于世界,你今天忽然现出印度乞徒的形相,不将令人疑惑你得了神经病,你未必不珍惜你的令名美誉吧?
”说罢,大家都很为他婉惜。
柏克森博士反而怡然自得的说:
“老博士对我的厚爱,我应当先向你致谢,但是老博士,你恐怕人们将疑惑我是个疯子,那你们是从表面看我,因我好像是带有点疯癫的特征,或者仅以我的仪态礼貌与众不同吧?
”亚赛波脱又说:
“你的头脑很冷静镇定,你的精神是和平统一,怎么说你是疯癫?
使人对你疑惑的,唯一的原因,是你为什么要仿效印度乞徒的形状?
”柏克森说:
“那么老博士你不认为我是有丝毫神经病的人了,我生平的性情,对‘理”务求其真,对‘事’应证其实,不想稍涉些微的虚伪,以诳骗炫耀于人,当然早已为老博士和诸位博士所深信的,我纵然愚蠢,从前也曾得随从老博士和诸位博士一道研究学术,共同讨论,主持正义,我确实自信为一有志之士,诸位博士和邦人君子,众口一词赞誉我为能另树一帜于学术界的人,我并非丧心病狂,不知自爱,贸然出此下策,以贻爱我的人之羞耻。
诸位!
你们当知道我以数年时间的研究,精勤、权衡、细密、审慎,然后才毅然决然的敢冒天下的大不韪,以自行其心之所安,我现在所修证的确有自得的乐土,绝不是向物质寻求追逐什么?
或是见异思迁来开倒车的。
我是因另一种思想力量已动荡我的心弦,使我无法不信仰它。
各位老博士们!
请你们想想,当知其中必有根深蒂固的道理和真理,请相信我决不是贸贸然随便改变了我的思想和信仰,至于我以前所著‘唯物哲学新研究’的拙作,我经常责备我自己认为问世太早,正在十二万分的忏侮,怎么敢望人们所妄加于我的谬誉呢?
”
温特式利文博士又说:
“柏克森博士所说的很好,我们大家是主张思想自由的,以柏克森博士酷爱自由,酷爱真理的人,今天毅然决然穿著比丘的衣服,说比丘的话,作比丘的行为,必定是已获得思想上自由研究考察的结果,而确实地有至精至当的真理存在。
所以我很愿意听听柏克森博士东游五年间所经过的情形,和所以忽然成为一个佛教徒的缘故,以及做了佛教徒后所修证悟得的真理,对我们详详细细的报告,使我们得以了解佛教的真谛,那就深深感谢了。
”座中各位博士一齐鼓掌赞成,都为了柏克森的道气禅光所潜移默化了。
第二章 经验
柏克森说:
‘善哉!
温特式利文博士,你真可谓先得我心的了,我这次回国来,固然我常常发愿以我东游所得的正法传给国人,展转流传公布于欧美各国,以共同来乐受这无上真正的正道。
在我未曾东游之前,也常自悄悄地学习一点印度的梵文、波黎文(即巴利文是南印度一种方言)既然到了印度,就专心一致的从事研究语文,一年之后,就对印度古今的典籍,日日涉猎,得以尽量窥探婆罗门古教的四吠陀典,和数论、离系胜论、顺世吠檀陀诸哲学派的书籍,终于更进一步探讨了佛教的法藏。
开始的时候,常常拿佛学和我们欧美的哲学和科学的理想相衡量,尚觉得格格不相入例。
以我从前所持的学理思想,比较研究考核以后,我渐渐的失去了自信心,又久而久之,几乎完全打破了我唯物论所建立的基本思想,大有茫茫然怅怅然,急于想另求得一安身立命的净土,于是重行取出古今东西的各种宗教、哲学思想一一罗列其大概,精密详细审查抉择,至其究竟,乃断然取得佛教为最安稳巩固的归依地了。
在我初到印度的时候,根据我们的文明,认为他们是野蛮的,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奴隶的旧有思想。
又看他们的土人,知识学问工作能力,事事相形见拙,处处都不如我们白种人,于是蔑视他们的种族,看见他们好像一群蝼蚁似的,就是我从他们学习语言文字,也常常存著一种不屑和他们为伍的心理。
久之渐渐觉得他们民族性的慈祥和霭,恺切平易,沉毅宽宏,又非我们所能及的。
由是渐生向往爱慕的心情,乐于和他们往来交接。
后来又经常游历于山林旷野,常见到有许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刻苦修行的人,考察其内在的原因,他们精神的恬静安适,生活的闲情逸致,绝非我们欧洲学者,日日憧扰其心思于外界的人所可比拟的啊!
有一位长老的仙人,经常几个月间闭著眼睛安详的坐著,不讲究穿衣和吃饭,不出入行动,乃至不卧不起,而其门徒经常有数十百人膜拜顶礼于其座下,数月或数年难得看到他一微笑,或一张目,因而悟道的人,屡见不鲜。
我因此很奇怪,就带了粮食前往,从事观察,大约经过了一月之久,终于我所挟持的欧洲粗浊空气及俱来的骄傲习气,全浸润消化于不知不觉中了。
我又时常游历于灵鹭山很高深的地方,遇见一位老人,我和他攀谈,也不大拒绝,后来和他相处久了,他才告诉我说:
“你们欧洲的学者们,度量狭小,往往将其学术不传给印度人,意思是来控制印度人的思想智慧,更想来灭亡我们印度人的种族,殊不知我们印度人的聪明智慧实在高于欧洲的学术思想百千万倍,你们英国人以其所知不传给我们印度人,我们印度人终于将原有的智慧宝藏,也不教给你们,我们印度人自己原有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心灵肺腑,你们英国想来控制其智慧,以灭亡其种族,真是梦想啊!
我今天将要引导你游历一般常人所不能够到达的地方,令你扩充眼界,你乐不乐意呢?
”我当即点头答应。
于是随著他走上山中最高深的地方,到达一座危崖削壁的前面,老人拍了崖石三掌,那个崖石豁然裂开成为一扇大门,窥见里面黝黑如漆一般,老人携著我的手一同进入,我既然为好奇心所驱使,乃冒险同进,走不了几步,忽然光明清凉,真是‘沁人心脾,使我得到毕生不能忘记的快乐”,这是我得著从来所未有的快乐,我正在惊愕四顾的时候,忽然又听到砮然一声,回头看见崖石的门已经重行关闭了。
不得已,只好随著老人向前走,大约走了一里许的路程,到达了一座广博严净好似无边际的大厦,所有阶墙栋梁门窗几床,都好像是种种光色的宝石所造成的,其形式,也为我生平所未见过,雕琢精巧,美仑美奂,都非人工所能做到的。
内中藏有书簿典册,很为丰富,装饰尤多珍宝,全碧辉煌,而又轻软非常,不可言状。
其书有论天文的,也有论地理的,有论人物之所以生化的,有论神识灵性之恒存不灭的,变化无常,及其缮炼修证的道理,其学术都是深奥玄妙,且广征事用,拿我们欧洲数百年来所认为学术上所成就的大业,一与比较,不啻放置炉火于烈日之下,转瞬即觉得黯然无光了。
尤其奇怪的,更不知此中的光明从何而来,且使我感受到有不可言喻的轻安愉快啊!
老人好似已知道我心中所念念不忘的,对我说:
“你怀疑什么?
这其中就是我的净土,光明也是出之于我的心性本体。
我因为和你夙世有师徒的因缘,知道你的因缘成熟,于今生当能得证圣果,所以才引导你来到这里,启发你的信心,你现在可以走了。
”于是相偕我一同走出,将走到门前,门自己开了,将要出门的时候,我敬谢老人并询问他是何人。
老人说:
“你能够到仰光大金佛塔前,自己誓愿出家,穿比丘的衣服,作比丘的行动,为释尊的弟子,久后自能知道,且更有相见的时期。
”说罢倏忽不见了,我于是恍然觉悟这位老人一定是一位佛教的高僧。
欧洲虽然好似物质文明已达到了极点,而较之神灵莫测,奇妙无比的印度,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了。
我到了旅居的印度已经三年了!
依照灵鹫山老人所嘱,遂前往仰光大金佛塔,绕行礼拜之后,长跪在塔前,自己誓愿唱念道:
“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陀,永不复以诸天、神、鬼为归依处;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法,永不复以异学外道为归依处;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僧,永不复以恶友邪党为归依处。
”又自誓曰:
“从今日起,尽形寿,不杀生,尽形寿,不偷盗;尽形寿,不淫欲;尽形寿,不妄语;尽形寿,不饮酒;尽形寿,常行乞食;尽形寿,日不二食;尽形寿,长坐不卧,不蓄须发;尽形寿,不积财宝。
”于是遥拜灵鹫山顶老人为师,剃除须发,露顶赤脚,披佛僧衣,持佛僧钵,以从事日中到村市乞食,及长时山林静坐的生活。
信念因果,护持戒行,勤修三十七种的觉悟法。
诸位博士呀!
我目前已证得第一须陀恒果于禅定中了。
蒙我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