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年轻继父刘大伟我年轻的继父.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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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年轻继父刘大伟我年轻的继父

[我的年轻继父刘大伟]我年轻的继父

一:

[我年轻的继父]感人的短篇故事

感动存在于每个人的身边。

因为世界上依然存在感动,所以世界依然十分美好。

为大家分享了一些感动人的故事,欢迎阅读!

感动人的故事1

继父在我八岁那年来到了我的身边。

从那以后,他就像一棵大树一样扎根在我生命的土壤里,为我遮挡人生的风风雨雨。

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六岁那年因公殉职。

在我的记忆中,亲生父亲的印象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这些碎片无法拼接出一幅完整的图画。

而在我心里永远扎根的,永远顶天立地的人就是我的继父。

我上小学时,是他背着妹妹,领着我穿行在去学校的小路上,穿行在家属院的每条胡同里。

我写作业时,给我削铅笔的是他;我睡觉时,给我盖被子的是他;我吃饭时,给我夹菜的是他;我逃学的时候,扬起巴掌吓唬我的也是他。

1998年,父母双双下岗,为了养育我和妹妹,有心脏病的继父推着一辆三轮车,每天穿行在大街小巷,拉煤、扛面、当车夫。

什么苦活、累活、脏活,他都抢着干。

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交给母亲,兜里从不留一分钱。

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妹妹能过上像样的生活,我的继父可以说是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累都受过。

2022年春节,长期劳作的继父忽然得了脑中风。

我背着他进病房的时候,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伤感像一张网笼罩着我。

继父住院的那些日子,我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床前,每天都在为他祈祷。

一方面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另外一方面就是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我不知道生活还给不给我孝敬继父的机会,想着童年时那些不听话的举动,我的心里对继父充满了愧疚。

望着病床上已经言语不清的继父,我真的害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的爱,来不及的回报,来不及的感恩。

我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呼唤,继父,您一定要给儿子一个孝敬您的机会。

也许是我无声的呼喊唤醒了继父,也许是继父还不舍得让可怜的母亲一个人孤苦地生活,也许是继父的善良感动了上苍,二十多天后,已瘫痪的他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继父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

我背着他进病房的时候,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伤感像一张网笼罩着我。

感动人的故事2

儿子年幼时,父亲总喜欢用他的大手牵着儿子的小手。

那时,父亲在儿子眼里,魁伟而坚强。

儿子5岁那年,父亲下岗了。

坚强的父亲远赴沿海城市打工。

父亲已四十多岁,什么都做,省吃俭用,寄回来的钱比原来拿的工资还多。

8岁时,厄运降临。

对儿子无比疼爱的母亲因患胃癌去世。

生离死别太早让他遇上,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这时,父亲做出一个决定:

带着儿子去打工。

飘泊的路上,父亲扛着沉重的行李,有时还要背上儿子去赶车。

父亲宽厚的背让他觉得,被母亲带走的那个温暖的世界,正慢慢地重新回到他身边。

打工收入不高,只能住最简陋的出租房。

寒冷的冬夜,无取暖设备的房间里,父亲会把儿子搂在怀里,让他感受到父爱是如此的温暖。

年岁渐长,小小出租屋里有了儿子做家务的身影,洗衣、煮饭、扫地。

做起来得心应手。

每每遇到困难,儿子总能想起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坚强,再大的困难都能挺过去!

尽管四处寄读,可从小学到高中,儿子的成绩始终保持优良。

2022年9月,他成了一名大学生。

年已六旬的父亲,也结束了打工生涯,返回家乡。

这年年底,儿子放寒假回家与父亲团聚,可一场灾难却悄然走向父子俩。

大年除夕夜,父亲持续低烧,咳嗽不止,极度虚弱。

初一上午天刚亮,儿子忙把父亲送往医院——确诊为慢性肾功能衰竭。

面对巨额医药费,父亲摇着虚弱的头,不吃不喝不睡,不配合治疗。

儿子知道父亲心疼钱,父亲多年打工的那点积蓄,是给他上大学用的。

儿子对父亲说:

“坚强,再大的困难我们都能挺过去。

儿子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而父亲则老了。

他要坚强给父亲看。

十多天后,父亲病情稳定,儿子将他背回了老家。

父亲得继续接受治疗,可积蓄已花光。

儿子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把住的房子卖了!

父亲知道自己的病情和家底:

回家后一度放弃治疗。

儿子却拿出一沓钱来放在父亲面前。

得知是卖了房子的钱,父亲老泪纵横:

“那我们以后住哪儿?

“我要带着你一起上大学!

”儿子的话铿锵有力。

2022年春季一开学,儿子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

每天早晨,儿子早早起床做早饭,给父亲喂完饭后,迅速奔向教室。

中午,他要跑着到食堂买好午饭,跑着赶到住处,先喂父亲,自己再吃。

下午的课结束后,一样跑着到食堂,再跑着回家。

“去晚了饭菜就不热了。

”他对自己说,“我必须跑着去食堂,只有这样跑下去,才能保住父亲的命。

每隔一段时间,儿子还要带父亲去医院血透、治疗或复查。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一会儿想着父亲身体的安危,一会儿算算剩下的钱能维持多长时间。

这样的忧虑,他不能写在脸上,他要让羸弱的父亲看到坚强,他要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激励父亲生的希望。

就像在年幼时,在困难面前,父亲总带给他坚强与温暖一样。

这个在校园里始终奔跑着,在同学们眼里乐观开朗、乐于助人的80后男孩,是福建省三明学院外语系08级学生,名叫曹阳飞宇。

他说:

“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待我找到工作后,不论在哪里,我都要把父亲带在身边!

鸦反哺,羊跪乳。

这对父子的亲情故事,感动了无数人。

2022年9月,曹阳飞宇被评为第三届全国道德模范。

感动人的故事3

大二的时候,他的生活就像一个乱七八糟的调色板——逃课、玩网游、喝酒、和外校女生恋爱。

很忙,但都与学业无关。

颓废、不求上进,他自己并不是没有警醒,只是计划容易,执行好难。

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地玩个通宵。

暑假,他原打算在学校补补功课,再打份工,可是女友又邀他参加她们班同学的假期游。

无奈,他只好再次搁置计划,登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

正值暑运,车上人满为患,他们只买到两张卧铺票。

大家只好轮换去休息。

余下的就在硬座车厢里打扑克,玩得不亦乐乎。

列车在他家乡停靠的时候。

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听着浓重的乡音,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起了在家务农的父母。

每次打电话,他们都说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他于是也就真地放下心来,不再惦记。

想到这里,他有些走神,直到有人催促他发牌,他才又沉浸到游戏中。

凌晨三点,他和女友带着浓浓的困意去卧铺车厢休息。

人太多,走道里挤满了困倦不堪的人们,有好多农民工模样的人头枕在编织袋上,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在一节车厢的连接处,小小的空间里,人们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

他忽然像针扎一样,大声叫起来,只见他的父亲蜷在角落里,背倚着包裹,微仰着脸睡着。

世界很大,有时却又很小,他竟会在这里和父亲相遇。

父亲看见他也大吃一惊。

父亲说,他是去郑州的建筑队干活,农活忙完了,正好出去转转。

望着父亲皱巴巴的汗衫,乱蓬蓬的头发,黝黑苍老的脸,他知道父亲故作轻松的话语,是不想让他担心。

父亲问他去哪里,他嗫嚅着说出行程。

父亲却鼓励他,年轻人就该这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想到亮红灯的功课,他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他劝说父亲不要再出去做工,父亲说,劳动惯了,闲不下来。

父亲从不在他面前诉说生活的苦,他也很少想过父亲的付出。

现在,在这个拥挤不堪的列车上,看着年老的他背着行李外出做工,他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

那晚,父亲在他的卧铺位上睡得很香。

送父亲下车后,他发现自己的口袋里多了200元钱,两张皱皱巴巴、浸着汗渍的钞票,让他觉着沉重、烫手。

他忽然就没有了出游的兴致。

那场旅行,他的眼前老是晃动着父亲满是皱纹的面容。

从风景区回来时,他在父亲打工的城市下了车。

天闷热得像个大蒸笼,暑气滚滚,空气里冒着干渴的味道。

在郊外的建筑工地,他见到了正在忙碌的父亲。

工地刚施工不久,楼房才建起一层多高。

在机器的轰鸣声里,父亲正踩着用木板搭起的脚手架,叮叮当当地捆扎钢筋。

看见他,父亲急忙从脚手架上下来,心疼地责备他大热天里来工地做什么。

看着父亲湿透的汗衫,被暑热熏得黑红的脸膛,他只觉着嗓子发堵。

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他脸上滑下,流进嘴里,咸涩的苦。

正说着话,有工友从身边走过。

父亲自豪地介绍,这是俺上大学的儿子。

那工友又问在学校学的啥。

念的是计算机,开学就大三了,父亲大声回答,又侧头看看他,一脸欣慰的幸福的笑。

他心里五味杂陈,想想那两门挂科的功课,无地自容。

他在工地呆了两天,才知道,那天父亲在火车上把仅有的钱都留给了他,现在的生活费是拿工钱代扣的。

天气那么热,每天强体力的劳动,简单、粗糙的饭菜就是父亲全部的生活内容。

他苦劝父亲回家,他留下来做工。

父亲有些生气:

“俺是干庄稼活的,这点累算啥,这哪是你读书人呆的地方,你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比啥都强。

这些年,他变得浮躁无比,忘记了自己的来处。

如今,父亲烈日下的汗水,一滴一滴溅在他心里,唤醒了他沉睡的心。

那个暑假是他最难忘的一个假期,他感觉突然长大、成熟了许多。

从此,他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好自己的路,和以前顽劣的他判若两人。

多年后,当他和父亲聊天,还常常会提到那年夏天。

只是,他没有告诉父亲,如果没有那次火车上的相遇,他不知还要挥霍多久的时光。

感动人的故事4

小时候,他的大手牵着我的小手,我只有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抬头便看见他挺直的腰板;后来我长大了,我跑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回头看见他微弯的身躯和星星点点的白发,泪水模糊了眼眶,大声喊出一声“爸”,他惊愕地抬头看着我,我疾步转身回去,挽住他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漫步在阳光路上。

——题记

我爸爸是1965年生人,今年已经47岁了。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半辈子就这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水里泥里趟过来的。

爸爸只有小学学历,不善言辞,也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说话总是粗声粗气,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即使如此,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总能让我的泪坝决堤。

那是一个干燥的冬天,虽然没有雨雪,天气却也异常的凛冽,寒风砭人筋骨,中午在姑姑家吃过饭,爸爸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往家赶,也许是中午喝得有点高了,爸爸骑着车有点晃,我坐在爸爸身后,小心地说:

“爸,看着车,小心路滑。

”“呵呵!

”爸爸略带醉意地笑了笑,说:

“没事,你爸心里有数,再说了,你爸爸这条命贱,不值钱,俺闺女的命可值钱啊!

”也许是由于酒精的缘故,爸爸这话说得是这般轻松与自然,可听的我却内心一片汪洋,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曾经见过的问题:

如果用你十年的光阴去换父母的长寿,你会吝惜吗?

忘记初见此题时的感触了,而现在的我却有了更加明确的答案了。

爸,你说你的命贱、不值钱,就算用你的命换你女儿的命你也会毫不犹豫,可爸爸,你知道吗?

在女儿心里,你的命的确也不“值钱”,因为它是无价的,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换。

若世上真有如果,莫说10年、哪怕是20年、30年,直至一生,做女儿的也无怨无悔。

抬头看着爸爸头上滋生的白发,我陷入了沉思。

良久,忽然看见迎面驶来一辆摩托车。

骑车的人全副武装,将身子紧紧贴在车背上,弯着前身来躲避迎面而来的寒风,“嗖”的一声与我们擦边而过,看着远去的车影,我内心一阵绞痛,因为我注意到爸爸是直挺着腰板的,风灌进他的衣服里,涨鼓涨鼓的,像一个兜满风的帆,忽然泪不争气地涌出,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爸爸他傻吗?

他为什么不也趴下,那样就可以少挨点冻了!

或许他傻也有他的道理,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是他的宝贝女儿,他如果趴下的话,受冻的将会是他的女儿啊!

为了不让女儿受冻,他只有尽可能地挺直身子,只是为了给女儿更好地挡风。

爸,你真的好傻好傻,我摘下头上的帽子用僵直的手戴在爸爸头上,有点小,还盖不住耳朵,我用力往下拉尽可能地盖住爸爸冻红的耳朵,爸爸侧了侧脸,有点哽咽地说:

“快戴上,我不冷。

”手环上爸爸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任凭汹涌的泪水濡湿衣服,只在心里默道:

我也不冷,因为我心暖。

是不是人大了,懂的东西多了,就会变得对一切敏感,通常一些小小的细节就能让我感伤半天。

每每看到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我就会心酸流泪,实在是不愿去想象爸爸是如何从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儿慢慢与时光磨合成现在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

看着爸爸爬满皱纹的脸,和夹杂着银色的头发,还有那被岁月压弯的腰和逢天下雨就酸痛的脊椎,爸,你知道吗?

我有多想,多想把我的生命平均给你一半,多想把你的容颜定格在那风华正茂的时代,多想让你永远青春不败,多想替你分担一些痛楚,爸,你知道吗?

我有多想,多想——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喊过他为“父亲”或“爹”,因为“父亲”这个词太沉重,我喊不出口;“爹”这个词有太过于苍老,我不想喊,也许就是在刻意回避他在慢慢变老的这个事实吧。

我只会略带稚气的喊他“老潘”,每当这时他都会吹胡子瞪眼,我就乐呵呵地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

想起过往的美好旧事,笑过之后只有无尽的苦涩,老潘正在慢慢变老。

每次看到别人的生老病死,总会想到自己,想到总有一天老潘也会离我而去;看着别人撕心裂肺痛苦离世的亲人,我就会转过头,但早已泪眼婆娑。

记得小时候就曾问过爸爸“爸爸,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再也不要我,让我一个人受别人欺负啊?

”当时你摸着我的头说:

“傻闺女,爸爸怎会离开你呢!

”得到答案的我高兴不已。

我慢慢长大才发现,那只是爸爸编的一个美好的童话。

我已长大,相信童话的年龄已过,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这是不可改变的规律。

爸,从小你就对我百依百顺,这次你也一定要答应我:

不可以离开我,你要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出嫁,看着我和你一样为人父母,等着我尽孝膝下。

爸,若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女儿,还要尽享你的宠爱。

不,若真有来世,我祈祷自己能做你的爸爸,那样我就可以把今生你对我的爱来世加倍补还你。

爸,我们拉钩,不要耍赖啊。

二:

[我年轻的继父]张爱玲《年青的时候》原文赏读

潘汝良读书,有个坏脾气,手里握着铅笔,不肯闲着,老是在书头上画小人。

他对于图画没有研究过,也不甚感兴趣,可是铅笔一着纸,一弯一弯的,不由自主就勾出一个人脸的侧影,永远是那一个脸,而且永远是向左。

从小画惯了,熟极而流,闭着眼能画,左手也能画,唯一的区别是,右手画得圆溜些,左手画得比较生涩,凸凹的角度较大,显得瘦,是同一个人生了场大病之后的侧影。

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眼睛,从额角到下巴,极简单的一条线,但是看得出不是中国人──鼻子太出来了一点。

汝良是个爱国的好孩子,可是他对于中国人没有多少好感。

他所认识的外国人是电影明星与香烟广告肥皂广告俊俏大方的模特儿,他所认识的中国人是他父母兄弟姊妹。

他父亲不是坏人,而且整天在外做生意,很少见到,其实也还不至于讨厌。

可是他父亲晚餐后每每独坐在客堂里喝酒,吃油炸花生,把脸喝得红红的,油光腻亮,就像任何小店的老板。

他父亲开着酱园,也是个店老板,然而。

既做了他的父亲,就应当是个例外。

汝良并不反对喝酒,一个人,受了极大的打击,不拘是爱情上的还是事业上的,踉踉跄跄扶墙摸壁走进酒排间,爬上高凳子,沙嗄地叫一声:

“威士忌,不搁苏打。

”然后用手托住头发起怔来,头发颓然垂下一绺子,扫在眼睛里,然而眼睛一瞬也不瞬,直瞪瞪,空洞洞──那是理所当然的,可同情的。

虽然喝得太多也不好,究竟不失为一种高尚的下流。

像他父亲,却是猥琐地从锡壶里倒点暖酒在打掉了柄的茶杯中,一面喝一面与坐在旁边算账的母亲聊天,他说他的,她说她的,各不相犯。

看见孩子们露出馋相了,有时还分两颗花生米给他们吃。

至于母亲,母亲自然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在旧礼教压迫下牺牲了一生幸福的可怜人,充满了爱子之心,可是不能够了解他,只懂得为他弄点吃的,逼着他吃下去,然后泫然送他出门,风吹着她的飘萧的白头发。

可恶的就是:

汝良的母亲头发还没白,偶然有一两根白的,她也喜欢拔去。

有了不遂心的事,并不见她哭。

只见她寻孩子的不是,把他们呕哭了。

闲下来她听绍兴戏,叉麻将。

汝良上面的两个姊姊和他一般地在大学里读书,涂脂抹粉,长得不怎么美而不肯安分。

汝良不要他姊姊那样的女人。

他最看不上眼的还是底下那一大群弟妹,脏、惫赖、不懂事,非常孩子气的孩子。

都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父母和姊姊每每忘了汝良已经大了,一来便把他们混作一谈,这是第一件使他痛心疾首的事。

他在家里向来不开口说话。

他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

他冷眼看着他们,过度的鄙夷与淡漠使他的眼睛变为淡蓝色的了,石子的青色,晨霜上的人影的青色。

然而谁都不觉得。

从来没有谁因为他的批评的态度而感到不安。

他不是甚么要紧的人。

汝良一天到晚很少在家。

下课后他进语言专修学校念德文,一半因为他读的是医科,德文于他很有帮助,一半却是因为他有心要避免同家里人一桌吃饭──夜校的上课时间是七点到八点半。

像现在,还不到六点半,他已经坐在学生休息室里,烤着火,温习功课。

休息室的长台上散置着几份报纸与杂志,对过坐着个人,报纸挡住了脸,不会是学生──即使是程度高的学生也不见得看得懂德文报纸。

报纸上的手指甲,红蔻丹裂痕斑驳。

汝良知道那一定是校长室里的女打字员。

她放下报纸,翻到另一页上,将报纸折叠了一下,伏在台上看。

头上吊下一嘟噜黄色的鬈发,细格子呢外衣。

口袋里的绿手绢与衬衫的绿押韵。

上半身的影子恰巧落在报纸上。

她皱皱眉毛,扭过身去凑那灯光。

她的脸这一偏过去,汝良突然吃了一惊,她的侧面就是他从小东涂西抹画到现在的唯一的侧面,错不了,从额角到下巴那条线。

怪不得他报名的时候看见这俄国女人就觉得有点眼熟。

他再没想到过,他画的原来是个女人的侧影,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

口鼻间的距离太短了,据说那是短命的象征。

汝良从未考虑过短命的女人可爱之点,他不过直觉地感到,人中短了,有一种稚嫩之美。

她的头发黄得没有劲道,大约要借点太阳光才是纯正的、圣母像里的金黄。

唯其因为这似有如无的眼眉鬓发,分外显出侧面那条线。

他从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喜悦,仿佛这个人整个是他手里创造出来的。

她是他的,他对于她,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她是他的一部份。

仿佛他只消走过去说一声:

“原来是你!

你是我的,你不知道么”便可以轻轻掐下她的头来夹在书里。

他朝她发怔,她似乎有点觉得了。

汝良连忙垂下眼去看书。

书头上左一个右一个画的全是侧面,可不能让她看见了,她还以为画的是她呢!

汝良性急慌忙抓起铅笔来一阵涂,那沙沙的声音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探过身来向他书上望了一望,笑道:

“很像,像极了。

”汝良嗫嚅着不知说了点什么,手里的笔疾如风雨地只管涂下去,涂黑了半张书。

她伸手将书往那边拉,笑道:

“让我瞧瞧。

本来我也不认识自己的侧面──新近拍了照,有一张是半边脸的,所以一看见就知道是我。

画得真不错,为什么不把眼睛嘴给补上去呢”

汝良没法子解释说他不会画眼睛同嘴,除了这侧面他什么都不会画。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为难的样子,以为他说不惯英文,对答不上来,便搭讪道:

“今天真冷。

你是骑自行车来的么”汝良点头道:

“是的。

晚上回去还要冷。

”她道:

“可不是,真不方便。

你们是哪个先生教”汝良道:

“施密德。

”她道:

“教得还好么”汝良又点点头,道:

“就是太慢,叫人不耐烦。

”她道:

“那他也是没法子。

学生程度不齐,有些人赶不上。

”汝良道:

“随班上课,就是这点不好,不比私人教授。

”她将手支着头,随意翻着书,问道:

“你们念到哪儿了”掀到第一页,她读出他的名字道:

“潘汝良。

我叫沁西亚·劳甫沙维支。

”她提起笔来待要写在空白上,可是一点空白也没有剩下了,全书画满了侧面,她的侧面。

汝良眼睁睁看着,又不能把书给抢过来,自己兜脸彻腮胀得通红。

沁西亚的脸也红了,像电灯罩上歇了个粉红翅的飞蛾,反映到她脸上一点最轻微的飘忽的红色,她很快地合上了书,做出随便的神气,另在封面上找了块空地将她的名字写给他看。

汝良问道:

“你一直住在上海”沁西亚道:

“小时候在哈尔滨。

从前我说得一口的中国话呢,全给忘了。

”汝良道:

“那多可惜!

”沁西亚道:

“我还想从头再学起来呢。

你要是愿意教我的话,我们倒可以交换一下,我教你德文。

”汝良笑道:

“那敢情好!

”正说着,上课铃朗朗响起来了,汝良站起身来拿书,沁西亚将手按在书上,朝他这面推过来,笑道:

“这样:

明天晌午你要是有空,我们就可以上一课试试。

你到苏生大厦九楼怡通洋行来找我。

我白天在那儿做事。

吃中饭的时候那儿没人。

”汝良点头道:

“苏生大厦,怡通洋行。

我一定来。

欢迎访问三秦记

当下两人别过了。

汝良那天晚上到很晚方才入睡。

这沁西亚。

她误会了,以为他悄悄地爱上了她,背地里画来画去只是她的脸庞。

她以为他爱她,而她这么明显地给了他一个机会与她接近,为什么呢难道她。

她是个干练的女孩子,白天在洋行里工作,夜校里还有兼职──至多也不过他姊姊的年纪罢人家可不像他姊姊。

照说,一个规矩的女人,知道有人喜欢她,除非她打算嫁给那个人,就得远着他。

在中国是如此,在外国也是如此。

可是。

谁不喜欢同喜欢自己的人来往呢难道她非得同不喜欢她的人来往么沁西亚也许并没有旁的意思。

他别误会了,像她一样地误会了。

不能一误再误。

果真是误会么

也许他爱着她而自己没有疑心到此。

她先就知道了──女人据说是比较敏感。

这事可真有点奇怪──他从来不信缘分这些话,可是这事的确有点奇怪。

次日,汝良穿上了他最好的一套西装,又觉得这么焕然一新地去赴约有些傻气,特意要显得潦草,不在乎,临时加上了一条泛了色的旧围巾。

清早上学去,冬天的小树,叶子像一粒粒胶质的金珠子。

他面迎太阳骑着自行车,车头上吊著书包,车尾的夹板上拴着一根药水炼制过的丁字式的枯骨。

从前有过一个时候,这是一个人的腿,会骑脚踏车也说不定。

汝良迎着太阳骑着车,寒风吹着热身子,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汝良把手按在疾驰的电车上,跟着电车飕飕跑。

车窗里望进去,里头坐着两个女人,脸对脸嘁嘁喳喳说话,说两句,点一点头,黑眼睫毛在阳光里晒成了白色。

脸对脸不知说些什么有趣的故事,在太阳里煽着白眼睫毛。

活人的太阳照不到死者的身上。

汝良肚子里装满了滚烫的早饭,心里充满了快乐,这样无端端的快乐,在他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今天他想,一定是为了沁西亚。

野地里的狗汪汪吠叫。

学校里摇起铃来了。

晴天上凭空挂下小小一串金色的铃声。

沁西亚那一嘟噜黄头发,一个鬈就是一只铃。

可爱的沁西亚。

午前最后一课也没有去上,赶回家去换围巾,因为想来想去到底是那条簇新的白羊毛围巾比较得体。

路上经过落荒地带新建的一座华美的洋房,想不到这里的无线电里也唱着绍兴戏。

从妃红蕾丝窗帘里透出来,宽亮的无表情的嗓子唱着《十八只抽斗》。

文化的末日!

这么优美的环境里的女主人也和他母亲一般无二。

汝良不要他母亲那样的女人。

沁西亚至少是属于另一个世界里的。

汝良把她和洁净可爱的一切归在一起,像奖学金,像足球赛,像德国牌子的脚踏车,像新文学。

汝良虽然读的是医科,对于文艺是极度爱好的。

他相信,如果不那么忙,如果多喝点咖啡,他一定能够写出动人的文章。

他对于咖啡的信仰,倒不是因为咖啡的香味,而是因为那构造复杂的,科学化的银色的壶,那晶亮的玻璃盖。

同样地,他献身于医学,一半也是因为医生的器械一概都是崭新灿亮,一件一件从皮包里拿出来,冰凉的金属品,小巧的,全能的。

最伟大的是那架电疗器,精致的齿轮孜孜辗动,飞出火星乱迸的爵士乐,轻快、明朗、健康。

现代科学是这十不全的世界上唯一的无可訾议的好东西。

做医生的穿上了那件洁无纤尘的白外套,油炸花生下酒的父亲,听绍兴戏的母亲,庸脂俗粉的姊姊,全都无法近身了。

这是汝良期待着的未来。

现在这未来里添了个沁西亚。

汝良未尝不知道,要实现他的理想,非经过一番奋斗不可。

医科要读七年才毕业,时候还长着呢,半路上先同个俄国女孩子拉扯上了,怎么看看也不大合适。

自行车又经过一家开唱绍兴戏的公馆,无线电悠悠唱下去,在那宽而平的嗓门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仿佛在白昼的房间点上了电灯,眩晕、热闹、不真实。

绍兴姑娘唱的是:

“越思越想越啦懊啊悔啊啊!

”稳妥的拍子。

汝良突然省悟了:

绍兴戏听众的世界是一个稳妥的世界──不稳的是他自己。

汝良心里很乱。

来到外滩苏生大厦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宁,愁的却是另一类的事了。

来得太早,她办公室里的人如果还没有走光岂不是窘得慌人走了,一样也窘慌。

他延挨了好一会,方才乘电梯上楼。

一推门,就看见沁西亚单独坐在靠窗的一张写字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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