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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卢汉内爆理论
麦克卢汉“内爆”理论初探作者:
张默文章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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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6-4
引言
1964年麦克卢汉出版了《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一书,书中他提出了“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的延伸”、“地球村”等概念,这些在当时人们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名词产生了爆炸式的影响。
麦克卢汉也因此一举成为世人瞩目的传播学者,当时的《纽约先驱论坛报》便有文章称其为“牛顿、达尔文、弗洛伊德、爱因斯坦和巴浦洛夫之后的一位最重要的思想家……是现时代的神人”。
麦克卢汉是一个迷,他的著作如他所提出的那些新名词一样匪夷所思,人们通常用晦涩来形容他的文字。
不过,与日俱增的名气并没有使他得到学院派的认可,晦涩的文字反而成了学者们攻击的对象。
这位“现时代的神人”在红极一时之后,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连同他对媒介与众不同的解读。
进入20世纪90年代,马歇尔.麦克卢汉这个名字伴随着他的媒介理论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在电力技术(electictechnology)的加速度下,麦克卢汉再一次被人们记起,这一次他是带着“圣人”、“先知”的光环回来的。
20世纪最后二十年里,由于网络技术的日益完善,人们回想起了“地球村”这个当初显然是不可思议的名词,我们生存的星球仿佛真的缩小为桓龃迓洌罂寺旱拿浇槔砺劭急蝗嗣撬斫狻;蛐砀既返厮担鞘贝镏颐歉睦砺厶钌狭俗⒔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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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60年代的麦克卢汉热主要源于他的理论使世人震惊的话,那么90年代之后人们已经开始试图用冷静的态度来审视和解读他的媒介理论。
无论是“神人”还是“先知”,每一次的麦克卢汉热潮都带有将其神圣化的色彩,其实麦克卢汉无意成为先知或圣人,帮助人们不断地对媒介进行探索、更好的认识媒介的影响力才是他真正的意图。
我们曾经对麦克卢汉的理解有过两种简单化的倾向,一是因其语言的晦涩而说他违反逻辑,将其置之不顾。
一是将他的理论当成是一种圣谕或预言,把他奉为时代的先知。
这两种简单化的倾向都是我们在解读麦克卢汉时需要警惕的。
而这种警觉已经在一些研究者的探索中被提出,英国学者尼克.史蒂文森就在他的《认识媒介文化》一书中说:
“可在此我的意旨是,故意违背最畅言无忌地贬损他的人的意愿,强有力地提出,媒介研究人员需要对他的著述进行批判性的重新评估”。
[1]英国学者克里斯托夫.霍洛克斯更是直言不讳的提出:
“在新世纪和上个世纪一样,对麦克卢汉主义的批评和支持都将有持续简单化的倾向。
”[2]
本文的研究是针对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这本著作中所提出的“内爆”概念为核心的。
这个概念并非像麦克卢汉所提出“媒介即讯息”、“地球村”、“冷媒介、热媒介”等概念这样让人耳熟能详,但是人们已经意识到这个在其成名作《理解媒介》一书的第一版序中便提出的概念,正在成为理解麦克卢汉媒介理论所绕不开的基石,这对我们进一步认识这位思想家的思想颇有助益,也对认识今天的媒介社会有更多启示。
一、发现“内爆”
在阅读《理解媒介》一书时我发现,麦克卢汉所提出的“媒介即讯息”、“媒介是人的延伸”、“地球村”等概念是有着相互联系的,我们在理解某一个概念的时候需要站在其他几个概念的基础上,也就是说这些概念之间构成了它们的逻辑关系。
那么在我们了解“内爆”这个概念的时候,首先应当理清它在这诸多概念中的位置,也就是“内爆”是从何而来的。
当然这么做并不是要给麦克卢汉的媒介理论寻找什么系统框架,而是便于理解和阐述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一)作为环境的“内爆”
“任何技术都逐渐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人的环境,环境并非消极的包装用品,而是积极的作用进程。
”[3]在麦克卢汉的理论中“媒介”是一个广义概念,它并非我们习惯中所说的新闻传播媒体,这个广义的概念可以用“技术媒介”这个词语来概括,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发明的诸多技术及工具,都在麦克卢汉研究和分析的范围当中。
在他看来任何一种新技术或工具的出现都是我们身体某一感官的延伸,这种延伸是通过将某一感官的功能突出或对该感的官功能进行虚拟的方式达到的,从而使该感官的功能得到强化和放大。
因此,技术所带来的延伸将某一种感知方式从原有的均衡中剥离出来,这就打破了人们旧有的认知、行为习惯。
人发明的新技术和工具也进而为我们塑造了一种新的感知环境,它反过来不断影响着人们的行为、思维乃至心理。
用麦克卢汉自己话就是“我们塑造了工具,此后工具又塑造了我们”,这便是他的理论起点。
“‘媒介即讯息’,因为对人的组合与行动的尺度和形态,媒介正是发挥着塑造和控制的作用。
然而,媒介的内容或用途却是五花八门的,媒介的内容对塑造人际组合的形态也是无能为力的。
”[4]麦克卢汉并不是说内容就成为一种真空,但是在对社会结构演变,以及人们认知习惯的影响上,媒介本身发挥着更重要的作用,媒介的威力恰恰是它自身,而不是它所承载的内容。
麦克卢汉发现在任何一个时期,人们对世界的认知总是依赖于某种媒介的。
文字出现以前,口头表达使我们认知的主要媒介,文字出现之后书面语便取代了口头表达。
一旦某种媒介成为我们认知的主要手段的时候,媒介为我们塑造出一种认知的环境。
可以说媒介就像一个温柔的杀手,它的作用融入到了我们的生活和行为习惯当中,在不经意间重新塑造了我们对事物认知的尺度,改变着人们行为和思维的方式,它具有一种嵌入和渗透的力量。
这种渗透在我们对于网络的应用上显现无遗,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网络还是一个很陌生的东西,但是在短短的十几年内,它已经成为现如今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工具,而当我们意识到对它的依赖性时,它已经成功地杀死了我们原先的习惯,并嵌入到我们的生活中去。
媒介是人的延伸,新技术的出现产生新的认知尺度,形成新的认知环境,从而对人们的心理和社会机制产生影响,甚至使之发生变化。
“内爆”这个概念正是在这样的思维前提上建立起来的。
麦克卢汉认为,在人类社会进入电力技术发展的时代后,正在经历内向的爆炸。
“今天,经过了一个世纪的电力技术发展之后,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又得到了延伸,以至于能拥抱全球。
就我们这个行星而言,时间差异和空间差异已不复存在。
”[5]20世纪50、60年代,当时的西方世界是电力技术发展的一个加速时期,虽然它的成果还远不如今天这样发达,但是麦克卢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趋势,发现了电力技术对媒介的加速度为我们塑造了“内爆”的环境。
那么,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它带给我们什么,对我们的认知又产生了什么影响?
(二)“反环境”与“时空感的悖论”
在“内爆”的环境下,一个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时空概念的消失。
电力对信息传播的加速度,超过了过去任何一种技术。
如果说在机械时代技术媒介让人们感受到的是一种距离的拉近,那么电力技术则完全让空间消失。
因为它对信息传递的瞬间到达性已经把空间压缩在了瞬息的时间点上,“内爆”的环境真正在地理意义上打碎了距离的阻隔。
这种在意识上对时空距离的重新认定,是“内爆”改变我们认知尺度的关键点,也是改变整个认知的基础。
因为对时空观念认知的改变,进一步改变着我们在诸多行为上的态度,我们将重新去认定那些曾经还是不可思议的行为,在日常生活中的位置。
例如在瞬间完成与远方目标的联络;在短时间完成异地间的旅行等。
另一方面,电子媒介的发达为我们提供了“反环境”的工具。
所谓“反环境”就是我们对所处环境本身的认知,然而在前电力时代人们对环境的感知往往是滞后的,需要经过一个较长的时间,有时候甚至要借助记载下来的历史,在我们已经跳出环境的情况下来审视它。
这是因为在前电子时代我们对环境信息的获得是滞后的,信息的传递始终受到时空的阻碍,所以环境的面貌只能逐渐地、一片一片地呈现出来。
原先的这种滞后性,天然的让我们与自己生活的环境拉开了距离。
那么随着技术的发展,这种滞后被不断的缩短直到电力技术将这种滞后性打破,人不仅在身体上,也在意识上彻底打破了时空的障碍。
正如麦克卢汉所言,“我们正在迅速逼近人类延伸的最后一个阶段——从技术上模拟意识的阶段。
”[6]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摆脱了环境对我们的笼罩,只是增强了对环境的反应力。
如果进一步追问“内爆”到底是怎样的环境,那么它形成了一种“反环境”的环境。
由于电力技术具有“反环境”的功能,使得“内爆”状态下出现了“时空感”的悖论。
随着电力技术的不断发展,尤其是网络普及以后,我们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都更清楚地了解和感知到空间的广阔性,但同时我们又如此的不受距离的限制。
只要你拥有一定的工具,不但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取千里之外的信息,甚至是到达你所想去到的任何地点。
空间的庞大和距离感的消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让我们比电力时代之前任何一个时期都更加感到空间的拥挤。
同样,在电力技术的承载下,人们在诸多方面大大节省了时间。
可是向我们不断汹涌而来的信息潮又让我们发现时间变得越来越宝贵。
这种“时空感”的悖论,让人们在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时空在急剧的内缩从而紧紧的包裹着我们。
社会的运作也因此而不断地加速。
那么随着“内爆”的不断加剧,电力技术对人的心理和社会机制的影响也会越深。
“在电力时代,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靠技术得到了延伸。
它既使我们和全人类密切相关,又使全人类包容与我们身上”。
[7]由此,麦克卢汉看到我们所生存的这个星球已经变成一个小小村落——“地球村”,可以说“地球村”便是内爆的结果。
(三)新的困境
麦克卢汉认为,电力技术重新整合了人们的认知系统。
人类在前文字时代感知系统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这不一定说每一种感知系统都总是同时发挥作用,但至少处在多种感知系统运作的状态下。
比如在口头传播得时期,听觉和视觉是同时被运用得。
但是,文字产生之后这种平衡被打破,视觉从各个感官中被延伸、放大,这种延伸在印刷技术发明之后又被进一步的强化。
当时文字和印刷技术产生之后,人们只是克服了信息保存在时间上的困难,空间的阻隔仍然没有被打破,传递的滞后性仍然存在。
同时,文字对事物的记载,本身就已经与场景发生了剥离,人们可以将被凝固下来的事物反复审视。
那么在印刷技术时代,人们对事物的认知和审视,于时空上完全与事物拉开距离,这就使人们形成了超脱于行动之外的认知习惯。
麦克卢汉描述到,由于这种肢体的技术性延伸日益加剧专门化的发展,人们的认知处于被分解切割的状态。
然而电力技术的出现改变了这种状况,它对信息制造的强大功能,使我们无论在传播还是记载上都达到了对真实场景模拟的程度。
所谓意识的延伸,就是通过对真实的虚拟,人们可以不在现场却达到身临其境的心理满足感。
产生如此效果更关键的因素,便是电力媒介同时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限制。
人们难以再用一种超然物外的方式去认知,我们再一次被到拉回场景之中,虚拟和真实的界限被打破,在虚拟真实的环境中,感官的平衡得到重建。
麦克卢汉认为这让我们的感知重新回到了前文字时代的整体把握的状态。
这不是简单的倒退,因为当人们再一次回到感官均衡的状态时,已经由于电力技术的加速度,完全摆脱了时空对我们的阻隔。
可是伴随着电力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人们虽然在这种“反环境”的环境里获得了对环境的迅速反应力,但是却陷入了另一种困境,人们摆脱了信息传递和反馈的滞后,可是电力技术达到的对真实的模拟、对信息传递高度加速而产生的“时空感”的悖论,让置身于其中的我们无法摆脱这个庞大的信息潮流。
电力技术只是为我们了解环境提供了更便利的工具,却正在不断地压缩者我们对信息和环境的反思能力。
由此,“内爆”将人类逼入了这样的绝境,在这里人的局限性显露无遗,人在征服、打破所有的障碍之后赤裸裸的站在了自身的局限面前。
人类对于自己生存的这个星球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探索到的地方,却发现我们最终被笼罩在自己发明的技术环境下,以及面对着我们探索不尽的人的内心世界。
经历了上千年技术的高速发展之后,人真正站在了自己面前。
可以说麦克卢汉的媒介研究给我们带来了两个启示,首先是对媒介的理解上他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那就是媒介本身对社会和人的影响大于媒介传播的内容,从而我们应该开始对媒介的形式进行反思。
另一方面,媒介(或说技术)既然将人类逼向了一个绝境,那么我们需要反思,在技术高速发展并将一个越来越丰富的物质世界带给我们的时候,我们如何保持人的独立性,如何在媒介面前保持我们的主体性。
麦克卢汉是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其媒介理论的,那时电力技术的发展才刚刚开始,“内爆”环境所带来的影响,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随着电力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始终处在不断加剧的状态当中,虚拟真实的进一步深入不得不让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在如今这个网络统治的时代,人们只要拥有一台可以与互联网连接的电脑便可以获取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信息,无论是那里的历史、地理、文化还是新近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整个世界被压缩在了一台小小的机器当中。
原先由麦克卢汉所说的被电力技术拉近而形成的“地球村”是否仍然在缩小,是否已经内缩成为一个点承载在我们每一个个体的身上?
毕竟,麦克卢汉所在的年代,并没有真正看到电力技术发展的又一股巨大威力——网络。
二、与鲍德里亚观点比较
“内爆”这个概念如今已经越来越受人们的关注,并且它带给我们的思考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传播学领域,很多社会学家也纷纷借用这个概念。
由于电力技术的高速发展,电子媒介对于人们生活领域的进一步渗透,可以说传播学研究,尤其是对媒介的研究,已经深深地纳入到现代性或后现代性的话语当中。
法国思想家让.鲍德里亚便借用了“内爆”这一概念,将其融入到自己的理论中,并且就其对社会发展的影响做出了自己的解读。
(一)鲍德里亚的忧虑
让.鲍德里亚,20世纪另一位有争议的思想家,根据他的思想人们通常将其誉为后现代主义大师。
用他自己的话来概括其一生就是:
“20岁是想象科学家——30岁是境遇主义者——40岁是乌托邦主义者——50岁横越各界面——60岁搞病毒和传输——我一生的故事”。
[8]给人的感觉鲍德里亚思想所涉及的范围很广,不过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他的理论主要围绕着对消费社会的剖析而展开。
同时他也并非一位学院式的学者,虽然研究者们都在为他寻找理论的渊源,但无论对马克思主义的应用还是对符号学的倾向他都无意将自己纳入某种固定的系统。
有人问鲍德里亚这样的问题:
“您是哲学家、社会学家、诗人,以上皆非或以上皆是?
”他回答道:
“我既非哲学家亦非社会学家。
我没有遵循学院生涯轨迹,也没有遵循体制步骤。
我在大学里教社会学,但我并不认为我是社会学家或是做‘专业’哲学的哲学家。
理论家?
形而上学家?
就极端的角度而言才是;人性和风俗德行的思索者?
我不知道。
我的作品从来就不是大学学院式的,但它也不会因而更有文学性。
它在演变,它在变得比较不那么理论化,也不再费心提供证据和引用参考”。
[9]
关于媒介对社会发展影响的思考在鲍德里亚的理论中同样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鲍德里亚对媒介的分析是他作为后现代思想家的主要依据”。
[10]“仿真”、“超真实”和“内爆”构成他媒介分析的主要概念,其中“内爆”是从麦克卢汉的理论中借用的。
麦克卢汉从电力技术将我们带入人类延伸的最后一个阶段——“技术上模拟意识的阶段”入手,认为“内爆”让我们的地球逐渐变成一个村落,同时它打破过去机械时代专门化分工使人们形成的分解、切割式的看问题方式,“我们的时代渴望整体把握、移情作用和深度意识,这种渴望是电力技术的自然而然的附属物”。
在对这个概念的借用时,鲍德里亚同样看到了电力技术这种消除时空障碍的力量,而对这种力量所产生的影响的分析中,他则注意到“内爆”的影响更具有一种消除所有的界限、地域区隔(差异)的趋势。
在这个趋势中,首先是真实与虚拟之间界限的消除。
媒介所制造出的信息符号已经成为我们赖以感知世界的主要手段,媒介可以通过信息符号来建造虚拟的世界,这便是鲍德里亚所说的“仿真”,进而由此产生“超真实”的幻境。
由于媒介通过信息符号对场景的模拟,可以让接受者在不在场的同时达到身临其境的效果,比如说对9.11事故现场的报道,让全球的受众和美国人一同见证和亲历了这场灾难。
人们已经逐渐把这些虚拟符号等同于真实去接受,甚至它们比真实还要真,于是形成了超真实的幻境。
媒介的这种“仿真”和“超真实”便构成了真实与虚拟之间界限消除的过程。
大众在信息面前逐渐难以分清真实与虚拟,亦或说真实已经变得不仅仅指那些自在之物,还包括我们制造出来的“真实”——模拟环境。
在鲍德里亚看来,“内爆”是一个令人担忧的概念,它最终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是意义的虚无,因为媒介在制造“真实”的过程中也在吞噬意义,并且拼贴意义、制造意义。
这或许有些类似于传播学中的议程设置理论,媒介虽然不能控制我们怎么思考,但是它可以左右我们想什么。
但是议程设置是建立在媒介为我们提供客观事实的前提下,然而媒介为我们提供的信息真的那么真实吗?
这是值得我们怀疑的,因为媒介的确在制造符号。
鲍德里亚最终的焦虑便是整个社会的内爆,“所谓整个社会的内爆,在鲍德里亚看来,就是当媒介在人与社会之间、人与人之间把任何互动通通内爆为一个平面,内爆为一个单向度的时空现实之际,整个社会交往和社会价值都被瓦解了。
”[11]也就是说,媒介将社会的各个界限通通摧毁,整个社会的层次感消失了,所有的观念、价值都将在同一个层面下被呈现在人们共同的视野中,这时候价值判断将受到空前的冲击,超量的呈现造成了无从选择或价值的混乱。
“内爆”最终成为社会内部的破坏和颠覆力,意义和价值在内爆为平面的社会中被摧毁。
进而鲍德里亚分析,人们在这种环境下会对信息产生麻木的沉默,从而失去了反抗力,媒介真的成为社会的控制力量,那么它很有可能真的左右我们如何思考。
显然,在鲍德里亚这里,“内爆”带来的更多是负面的效应,并且偏离了麦克卢汉当初发现和使用这个概念的意义。
(二)并不忧虑的麦克卢汉
“这是忧虑的时代,因为电力技术的内爆迫使人承担义务并参与行动,它完全不顾及个人的任何‘观点’。
观点的偏颇性和专一性在电力时代完全行不通,无论观点多么高尚”。
[12]之所以说“观点的偏颇性和专一性在电力时代完全行不通”就是麦克卢汉提到的,在电力技术的时代专业化和不卷入的姿态已经变得不可能。
虽然麦克卢汉在开篇序言的这段话中也说“内爆”将带来一个忧虑的时代,但是在他的视野里,这并不会让电子媒介成为鲍德里亚所指出的失控的力量,相反人们能够抵御和跳出电力媒介所带来的这种忧虑,并且人们的参与意识将大大提升。
他激动于电力技术让人们摆脱了在印刷时代那中超然物外和脱离社会的角色:
“我们时代的标记,是厌恶强加于人的模式。
我们突然之间热心起来,希望万事万物和芸芸众生都完全宣示自己的存在和个性。
在这种崭新的态度中,可以看到一种很深的信仰。
这一信仰关注的是世间万物的太和之境。
本书的写作就贯穿着这种信仰,其宗旨是探索技术所反应的人的延伸的轮廓,且力求使每一种探索都明白易懂。
弄懂这些延伸的形式是可能的,我对此充满信心。
弄懂它们可以使之井井有条地为人服务”。
[13]
麦克卢汉要做的工作就是帮助人们理解媒介,通过解剖的方式而不是批判的方式——即我不是急于跳出陷阱,而是要将你布置陷阱的一个个机关弄清楚,从而让诸种技术的延伸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有序地为我们服务,包括电力技术。
也正因如此,不少人认为麦克卢汉是大众媒介的辩护者。
其实这种理解媒介的思路,在他的第一本著作《机器新娘——工业人的民俗》中就已经显露端倪。
麦克卢汉引用爱伦.坡的作品《大漩涡》来解释这种思路,“爱伦.坡笔下的水手逃生的办法,是研究漩涡的作用并顺势而行;同样,本书不准备去攻击那些由报纸、广播、电影和广告等机器的替身在我们周围制造的巨大潮流和压力。
然而,本书准备让读者置身这个漩涡的中心,让他钻进去观察事态的作用,取观察演变之中、人人卷入的情景。
我们希望,在分析这个戏剧性情景的过程中,许多具体的谋略能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
[14]
这种解读方法正是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中所延续下来的,或者说这始终是麦克卢汉研究媒介的深层内涵。
他希望通过对媒介的这种探索,人们能够用客观冷静的态度来观察身处的媒介环境。
可以说这一思路在当时是奇特的,但不失为是一种抵抗媒介力量的有效途径。
从这一点看来,麦克卢汉更是一位单纯的媒介研究者,媒介在他面前就好比一部文学作品之于文学批评家一样;而鲍德里亚更多的从社会学的视角出发,在他看来媒介首先是影响社会的诸多因素之一,同时是影响着现代社会变迁最突显的一个因素,因此他对媒介的分析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那么对于麦克卢汉,阅读媒介本身就是他理论探索的目的,理解了媒介便理解了社会。
这是他们在“内爆”问题各自走上不同道路的重要原因。
导致这种不同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我把它归结为时代的因素。
20世纪90年代麦克卢汉的理论再一次被我们拾起的时候,人们将他誉为电子时代的“先知”,但是麦克卢汉还没有真正看到电子媒介的威力。
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电子媒介的发展才刚刚开始,甚至电视媒介在当时也并不发达,而在1980年他逝世的时候网络技术还没有真正地建立起来。
虽然“内爆”是由麦克卢汉发现的,但可以说鲍德里亚在对内爆的借用时,更深层看到了它的威力和影响,电力技术——尤其是电子媒介——的确呈现出了鲍德里亚所分析的破坏力的趋势。
鲍德里亚针对电子媒介传播的特性,提出“仿真”和“超真实”的现象,分析其作用于社会的效果,并从中看到“内爆”带来的颠覆力。
这些是麦克卢汉没能预料到的,毕竟麦克卢汉所处的年代,电子媒介的发展并不完善,当时的电视图像技术以及拍摄和转播技术都在初级阶段。
“内爆”的强大力量使人们难以如麦克卢汉当初所设想的那样,钻进这个超量的信息社会的“漩涡”中以冷静的态度来审视他,而是迷失在了这股强大的“漩涡”里。
这些都是麦克卢汉所始料不及的。
此外,他和鲍德里亚的学科背景大相径庭。
麦克卢汉在著述《机器新娘》、《谷登堡星汉璀璨》、《理解媒介》等传播学著作之前,始终是在英语文学的道路上,尤其受T.S.艾略特、燕卜逊、利维兹等人的新批评影响。
20世纪文学理论的灵感给麦克卢汉在媒介探索上带来了敏锐的洞见力,但另一方面或许也让他的媒介理论带有一丝的浪漫主义色彩。
鲍德里亚的社会学科背景则更为深厚,媒介理论是他思想历程后期的研究,之前他对消费社会的剖析是研究的主要对象,早期还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
而这些思想历程和转变也最终影响到了他对媒介社会的分析。
从麦克卢汉和鲍德里亚的比较上看,麦克卢汉面对这个被他自己也称之为“忧虑的时代”的事实,丝毫没有表现出忧虑的态度。
对于电力技术的影响麦克卢汉似乎有一丝堂吉诃德大战风车巨人的无畏精神,他坚信通过对技术媒介的理解我们终能将其制服并为我们服务,虽然他们没能真正的在网络技术的信息狂潮中搏斗一番。
鲍德里亚则在技术媒介的浪潮中,揭示了“内爆”的汹涌及其可怕的摧毁力。
应该说“内爆”对我们的影响是一个仍未停息的过程,从麦克卢汉对其发现开始,它便逐渐的将我们笼罩,并且随着技术的发展它终将走向何方,是我们难以预料的。
电力技术走到今天,可以看到它还没有为我们带来麦克卢汉所希望的“太和之境”,相反倒有几分鲍德里亚所担忧的摧毁式的力量的苗头,但是它也没有形成彻底失控的状况。
无论是麦克卢汉还是鲍德里亚,他们对媒介的探索,都为我们继续理解和解读媒介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结束语
从麦克卢汉提出“内爆”的概念到现在,电力技术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飞速发展,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它的成熟时期,“内爆”在西方世界来说是一个未走完的历程。
而对于全球的发展中地区来说,它们在20世纪40、50年代的战后才刚刚开始进入工业化和电力技术的发展阶段,但是“内爆”这样一种卷入式的环境又不容这些地区按部就班的重新经历电力技术发展的步骤。
可以说这些地区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将承载西方发达国家用上百年走过的发展道路。
电力技术对信息的加速度,让全球各个区域都难以再自成一隅,虽然全球趋势的最初动力是资本的运作,但当电力技术出现后,“内爆”的环境无疑成为了这种进程强有力的催化剂。
技术不发达或欠发达地区自然而然对技术发达地区产生一种向心力,这时候“内爆”的环境突然间将西方用几百年时间走过的工业化进程和电力技术所带来的后工业化趋势,一下子承载到了发展中地区的肩上。
这将使发展中地区承载更大的社会压力,电子媒介所带来的“内爆”让这些地区的人们直接裸露在全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