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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临出门之前从家里抓了一把瓜子儿,这时从兜里小心摸出几颗,也一同混在喝茶吃瓜的观众中轻声嗑了起来。
她边嗑边看台上,心想这赵兟可真是有长进,当年从家里出来时无这般高,也无这般有能耐,天天被她爸—从辈分上论,应该算是赵兟的师爷,堵在墙角爆捶,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现在他能耐见长了,人也好看许多。
十八岁的小伙子一天一个模样,从前陈妙只觉得赵兟眉清目秀,如今再见却从他脸上看出了点神采,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这少年人好一身俊朗的气派!
七块板儿上系好的红穗子随着他漂亮修长的手上下翻飞,珠灰的大褂袖口被挽得整整齐齐,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褂襟垂至脚踝,偶尔动动就如微波滚来,更衬得他身形挺拔。
台上的他神采飞扬,一句挨一句,节奏分明,松紧得当。
饶是陈妙是个行外人,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点鉴赏,说到好处时她便也和其余茶客一同拍手喊好。
最后,赵兟以一句“这就是双锁山高俊保相会刘金定,到下回力杀四门,疆场以上立大功”结束了表演。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他弯弯腰,便潇潇洒洒地下台了。
陈妙一边鼓掌,一边问身边的一个老大爷:
“大爷,他们这儿的演员谢幕吗?
老大爷略一回想:
“倒是没这个规矩,主要是他们这演出时间当不当正不正,有的演员还有下场演出,所以就一直没组织过演员谢幕。
不过,这小赵倒是一直跟着谢,他家好像就住旁边那个小区。
陈妙说了句“得嘞”便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直奔了后台。
她悄悄地到了后台台口,这会儿赵兟刚把衣服换好,正坐着喝水。
陈妙从屏风边儿上露出个脑袋,喊了句“赵兟”。
赵兟抬头一看,一口水喷了出去,连咳不止。
陈妙赶忙过去拍他后背,他呛得厉害,不得不拽着她跑到里屋去咳,生怕被坐在前排的观众听见动静。
陈妙大笑:
“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见了我吓成这样?
赵兟缓了缓,抬头看着陈妙,眼睛一亮:
“你咋来啦?
你还在打乒乓球吗?
是来这儿打比赛的吗,还是来集训啊?
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爸前两天儿还念叨你们来着,不过这倒好,你们来了吧,他跟我妈倒出差去了。
陈妙摇头:
“我不去,我晚上有事。
我是听我爸说你在这儿唱快板,才想着过来看一眼的,一会儿就走。
赵兟老大不乐意了,拖长了声:
“你—什么重要事啊?
咱们这多少年没见了,怎么刚见我就要走?
“我晚上得去看场比赛,冯冠今的单打。
“你俩还没断联系?
“废话,我俩一个队的。
”陈妙伸腿就想踹赵兟一脚,无奈他躲得飞快,边躲边说:
“那看冯冠今比赛也不着急啊!
我先领你吃口饭去吧。
“小赵爷不谢幕啦?
赵兟去柜子里拿包,大剌剌地在身上挎好,过来把陈妙翻了个个儿,推着她的后背就往前走,笑嘻嘻地说:
“师姑说笑了,我哪儿担得住您叫小赵爷,叫我小赵,小赵就行……”
陈妙虽然有师姑之尊—但其实要真算起来,她生日还比赵兟晚半年。
两人打着趣出了门,直到赵兟看着陈妙这破自行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嘶嘶”地直咧嘴:
“你这个能行吗?
陈妙觑了他一眼:
“你放心就是了,我刚来那天,我爸就骑这个去火车站接的我,我还拎了不少东西呢,可牢固了,就是看着破了点。
赵兟试探性地坐上后座,还是有些不安:
“你骑自行车的技术可还行?
陈妙也跨上前座,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呵,笑话。
我当初要不是先一步被乒乓球队选走了,这指不定就去搞公路自行车了,你就放心吧。
说吧,咱们去哪儿?
“隔壁街,不过咱俩得掉个头,前面修路,有个大坑。
“行,你抱着我点儿。
赵兟连连摆手,说出的话都有些磕巴:
“不,不了吧。
这条街都是茶馆,来来往往的,我……我也都认识。
陈妙轻笑一声:
“这是你自己选的啊!
”说罢便用力一蹬,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驶了出去。
“哎哟—”赵兟一个不稳就扑到了陈妙后背上,下意识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陈妙一点儿没减速,两人耳边呼呼生风,赵兟扯着嗓子喊她:
“我就说你这破自行车不行!
你这后座整个就是松的!
我刚才差点儿就被晃出去了!
陈妙没回头,只大声喊回去:
“我又不是没提醒你!
二人重聚短短不到十五分钟,赵兟那点儿因为多年疏离而被迫产生的谦和有礼就一扫而空。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梦回十年前,十年前的自己还在上小学二年级。
那一年,不知道在多少个昏黄的灯光下,赵兟在日记本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我恨陈妙。
我最恨陈妙。
陈妙世界第一坏。
她就是世界上最坏的坏人。
似乎写下来就能发泄这满腔的憋屈了。
而现在,他一只手抱着装行头的包,一只手搂着陈妙,战战兢兢,心里也是颇为憋屈。
夏夜的风吹过来,带着雨水的味道,溽热尽消,十分凉爽。
眼下这局势看似是无比和谐,实则波澜暗涌—
陈妙仗着赵兟看不见她的表情,笑得龇牙咧嘴十分放肆;
赵兟想和陈妙打一架的想法则是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他比陈妙高出将近一头,减去车座和后座之间的高度差,他头正好能搭到陈妙的领子。
赵兟气鼓鼓地想:
我能不能再往前凑一凑?
把她大动脉咬折了得了。
二人酒足饭饱,再出门时已是夜色沉沉,星斗满天。
赵兟叉着腰摇来摆去:
“你还去看冯冠今比赛吗?
是那个老体育馆吗?
西马路那边那个?
陈妙说了句是,便低头查起地图来。
赵兟说:
“你别找了,我跟你去吧,天挺晚了,我知道在哪儿。
我也老久没见冯冠今了,想他了。
陈妙略一皱眉,一副“我怎么就不信”的模样:
“你想他?
“啊,当然啊。
冠今兄一表人才,谁能不爱呢?
”赵兟去自行车后座坐好,又拍着车座,“快来,咱抓点紧。
陈妙收起手机走过去:
“我总觉得你没安好心。
“欸,陈妙你这话说得可就不讲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赵兟不满地嚷嚷。
陈妙上下打量着:
“还真是。
赵兟耍起赖来:
“走吧走吧走吧,能行。
我去门口找个票贩子买张票,肯定做文明观众。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真得快点儿走了,那地方可不近。
要不你先把这破车扔这儿,我回头来取,咱俩坐公交车去也行。
时间已经不早了,公交车上空空荡荡的。
两人投币上车,陈妙直奔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赵兟慢悠悠地晃过去,也往她身边一坐。
他看了眼手机,七点二十五分。
七点二十六分。
七点二十七分。
七点二十八分。
也就是上车三分钟之后,陈妙就睡着了。
陈妙枕着窗户边上的栏杆睡得特香,一头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车子拐弯,她就往外蹿一下;
车子路过个坑,她也跟着磕一下,磕也磕不醒她。
赵兟把手机伸过去,对着陈妙偷偷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又想了想,轻轻扶着她的脑瓜儿想拨到自己肩膀上。
陈妙没睁眼,只是一扭,又回到了栏杆边,继续跟栏杆死磕。
赵兟几番尝试不成,只能硬从陈妙脑袋和栏杆之间挤过去一只手,托住她,做个缓冲。
他伸着胳膊,身体自然也向那边倾斜。
他俩之间的距离近点儿,再近点儿,即便是近视眼的赵兟也把陈妙看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离开时,陈妙父母正忙着打离婚官司,没人管她,再加上她一个人在球队练球,也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儿,于是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赵兟还记得那天自己上车之前,特意跑到训练中心去,把多年攒的压岁钱统统都给了她。
结果陈妙没怎么样,他自己倒是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下次见面她要还是这个体格,就再也不和她做朋友了。
再见面,就是现在了。
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陈妙的脸,心想:
还行,还有点肉。
赵兟往陈妙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却又不敢把整个人都倾过去,像是护着怀里一块珍贵得不得了的琉璃瓦,生怕它碎掉,又生怕它不见阳光,没有光彩。
他真是藏了许多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呀。
此刻忽然感到无比安心,不知不觉中,赵兟也沉沉睡过去了。
两人再醒的时候,车已经到终点站了。
陈妙是被司机叫醒的。
她一动,趴在她肩膀上的赵兟也醒了。
赵兟甩了甩麻了的手,眯着眼睛:
“这是哪儿啊?
陈妙也一脸蒙:
两人下车往地铁站走,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赵兟首先绷不住,笑出了声。
陈妙快走几步过去捶他,越捶赵兟就越笑,最后她自己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在人行路上一前一后笑弯了腰。
赵兟右手把帆布包抡成个圆儿,陈妙走在他左边。
“哎,我这左胳膊现在还麻呢,估计是坏死了,回家就得去厨房抄起菜刀自我截肢。
”赵兟捏着嗓音故意甩了甩手。
陈妙哼唧几声:
“从此您小赵爷的名头前面须得再加‘独臂’二字,‘独臂小赵爷’,听起来武力值挺高。
”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她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不让我去?
赵兟也跟着停步,浑不吝地摇头:
“反正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肯定也不信。
这样,咱俩各让一步,一半一半,你觉得行不行?
“行吧,那我就勉勉强强……”
赵兟忽然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陈妙愣住了。
“算了,你当我没问。
”他又重新迈开了脚步。
路灯的光打下来,照得陈妙头上肩上一片橙黄,过了好半晌她才开口道:
“这估计是冯冠今最后一场比赛了,他过两天就出国了。
赵兟一愣。
冯冠今和陈妙一样,也是打乒乓球的。
说起来陈妙打乒乓球,跟冯冠今还有点关系。
冯冠今比赵兟和陈妙大几岁,一直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陈妙小时候就很崇拜他,赵兟还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心里特不是滋味。
当年赵兟走之后,和他们一众人都断了联系,但好歹知道大家都还在国内,再见面也是不难的。
陈妙忽然笑起来:
“也没事,他是走了又不是死了,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赵兟张了张嘴:
“说得我心里倒有点难受了,感觉耽误了个大事。
“嗨,别内疚,这也不是你耽误的头一件了,当然我估计也不是最后一件。
”陈妙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赵兟半天没说话,走得也慢了点。
到了地铁站入口,他又把话头挑起来:
“其实我刚刚挺想说,那我以后就少跟你玩,不耽误你事了。
可咱们好几年没见了,刚碰见就让我说这话,我实在舍不得。
陈妙也站住,仰头看着他,顿了顿,伸手揪住赵兟的鼻子,话音里都带着笑意:
“你还敢不跟我玩了?
行啊赵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听到这话,赵兟也笑了,一脸的心甘情愿。
怎么会不跟你玩呢,好不容易与你重逢,我怎么舍得丢下你。
夏日沉闷,总是让人懒洋洋的,往年的这个时候赵兟最喜欢赖在空调房里,或是被爷爷赵四爷抓着练习。
但今年自从和陈妙重逢之后,他一反常态,时不时就去找陈妙,似乎是要把过去几年浪费的时间全都补回来。
陈妙本就刚搬来这里不久,球队里也正好放了一个月的假,正是闲得慌的时候,也乐得和他一块儿。
这一日赵四爷通体舒泰,正躺在阳台摇椅上瞎晃。
赵兟见左右无人,偷偷跑到他跟前:
“爷爷,我出趟门啊。
赵四爷斜他一眼:
“你小子做什么去?
这几日总是鬼鬼祟祟,莫不是和人打架闹事?
不许去,在家好好学基本功。
赵兟蹲下来,摇晃着他的手臂:
“哎呀,爷爷,我想去瞧瞧我陈师爷,他说好今天给我说活的。
说活,意为指导节目表演。
赵四爷:
“哪块啊?
赵兟眼珠子一转:
“呃,《空城计》。
“他的《空城计》还是我过的,有什么不懂的我直接给你说。
“哎呀,爷爷。
”赵兟撒娇,“您就让我走吧。
“说吧,你到底干什么去?
赵兟泄了气,往地上一坐:
“我找陈妙去。
“人家陈妙不训练吗,哪有工夫陪你玩?
噢,对了,你拨个电话给她,我要问问贤侄女何时来咱家小住?
我陈师弟又要随团下基层,前些日子将他女儿托付给了我。
赵兟一听眼睛都亮了:
“我亲自去问,这不显得挚诚嘛!
我这就去,爷爷您放心吧,陈妙不训练了,她也放短假。
”说完也不给赵四爷说话的机会,一溜烟地跑了。
离开家后,赵兟顶着烈日“吭哧吭哧”地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陈妙家楼下,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背心湿透,伸手一摸,果然身上都是汗。
停好车,他往有阴凉的地方一猫,从包里掏出一个喇叭来,一摁按钮,赵兟事先录好的声音缓缓传出,夹杂着点儿电流的响动。
“陈妙同志你好,我是你的朋友赵兟。
我希望你赶紧下楼,舅妈家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做饭了,要想赚钱,就不能睡觉……”
陈妙从三楼探出脑袋:
“你给我关掉它!
要不我一个猛子扎下去!
赵兟慢悠悠地把喇叭拽到嘴边:
“气性别这么大啊,好说好商量,倒数三分钟啊!
陈妙把头缩回去,又在屋子里叮叮当当捣鼓起来。
这二位今天这事还得从前几天说起—
那天晚上赵兟睡不着,偷偷窝在被子里跟陈妙打手机麻将。
两个人隔着耳机线一边打一边瞎聊,奈何赵兟说相声的水平不错,但这麻将打得太烂,最后成功被打成了负分。
“陈妙你假期干吗啊?
锻炼身体吗?
”赵兟关了游戏,两人索性只聊天。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好不容易放假了还锻炼?
那跟在训练中心有什么区别?
我琢磨着把胃养养,今天刚刚买了个小锅,打算学做饭。
“你想不想赚点儿钱?
”赵兟一顿,“而且还能学做饭。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小舅妈前段时间提过的一件事。
赵兟的小舅妈名叫郑佳,虽然担着一个“小舅妈”的名号,其实她岁数并不大,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毕业于某知名大学的心理学专业,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当编辑。
赵兟的小舅是个比较安稳的人,喜欢过平淡日子。
小舅妈郑佳就不是了。
他们杂志社平时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干完自己的一摊子事儿,也就可以开始摸鱼。
由于是一名面向少年儿童发行的杂志社的编辑,郑佳偶尔还要负责组织小作者培训,给孩子们上上写作课的工作。
这上课不要紧,可是郑佳一下子就上瘾了。
在教学过程中,她发现自己似乎是一名被埋没已久的人民教师。
她的天赋技能,应该是—教学!
郑佳跟赵兟说:
“大外甥我跟你讲,就我往那个台上一站,哎哟,那个感觉特棒。
郑佳跟几个朋友一商量,决定开个补习学校,主要教小孩写作和国学,还兼做心理辅导与职业规划。
地方找好了,装修的钱和租金从哪儿来呢?
换句话说就是,启动资金从哪儿来呢?
赵兟的小舅本来说这钱他掏了,可郑佳偏不,最后决定卖盒饭赚钱。
陈妙听到这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该是怎样的一位女中豪杰呢?
这位姐姐太深得她心了。
这不,两人就来帮厨了。
此刻赵兟在厨房择菜,陈妙跟郑佳一起打包盒子,郑佳爱说爱笑,很快两人就打成了一片。
陈妙仰着头活动筋骨:
“小舅妈我可真羡慕您,我以后要是也能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拘束都没有。
郑佳笑了:
“你们的人生,会跟我的一样精彩,甚至会比我的还要精彩。
陈妙垂着眼睛喃喃,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还在包盒子:
“精彩什么呀,我总觉得我这辈子一眼都能望到头,又懒又没上进心,成绩也稀松平常,什么事都做不到最好。
而且总是觉得,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爸却还是有更偏疼的人似的,跟我隔着点儿距离。
“这人生还长着呢。
你此刻是这么想,是这样的人,不代表你就得这么过一辈子。
懒当然是可以懒的,但是心得一直在跳呀,眼睛也要向前看。
“舅妈您这个学校啊,肯定能赚钱,跟您聊天,真是十分愉快。
郑佳摸摸陈妙的脑袋,然后说要去瞧瞧赵兟。
赵兟这会儿正苦大仇深地跟菜叶子做抗争。
郑佳凑过来:
“你倒是好好干啊,小心不给你工钱。
赵兟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
“舅妈,我也想去跟陈妙一起包盒子。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客厅看了一眼,陈妙正十分认真地裁一段彩带。
“噢!
”郑佳戳了戳赵兟的脑瓜儿,“你小子有私心!
我说你们赵家出了名儿的大少爷,怎么忽然跑来给我打下手?
赵兟想说点儿什么,但是一琢磨,郑佳说得也确实对。
“舅妈您就让我去吧,我俩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你看她多柔弱,那根彩带都扯不断。
你看她……多柔弱?
郑佳循着视线往那边一瞧—陈妙确实扯不断那根彩带,她四下里看看,似乎是在找剪子,没找到,然后就直接上牙咬了。
彩带应声而断!
不过,赵兟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到了陈妙身边,跟她一起负责收钱。
郑佳和她的朋友摆了好大的阵仗,谁能想到此时站在大家面前,短裙及膝,谦和有礼,看起来是一位非常靠谱的都市丽人、职场女性的“销售部经理”郑佳,其实在半个小时前,还在厨房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大铲子,站在小凳子上炒菜呢?
赵兟和陈妙跟这帮人比起来,还是太随意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陈妙折腾一天,站累了,索性现在就抱着一个钱盒子坐在路边,赵兟也凑过来,坐在她旁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个来买盒饭的小胖子的脸,真的好有肉感啊,好想捏他一把啊。
陈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魔爪”,悬着腕子捏着空气。
她忽然转过来,对着赵兟:
“让我捏一下。
赵兟立刻两手护脸:
“不行,我觉得你要把我脸皮薅下来。
“不行。
“那石头剪子布。
赵兟立刻反应过来:
“我凭什么跟你玩?
陈妙瞄到了似乎更像小胖子脸的部位,她看准了时机,收好钱盒子,十分快速地捏上了赵兟的腰。
赵兟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陈妙把钱盒子交给同行的人,在后面狂追不舍。
赵兟觉得自己做了多年的梦似乎实现了,他在前方奔跑,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一起去看那泛着粼粼波光的小河,夕阳下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
那画面充满了说不尽的青春的美好。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后来郑佳见两人也着实辛苦,索性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休息的这天,陈妙在家里洗了衣服拖了地,正躺在地板上晒太阳,赵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语气懒洋洋的:
“晚上回家吃饭啊。
“我爸上午刚走,你让我回哪儿?
”陈妙有点摸不着头脑。
赵兟理直气壮的:
“回我家啊!
我爷爷亲自下厨。
陈妙应了,多年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一早就被这位爷占了便宜?
其实陈妙爸爸本来就把她托付给了赵家,就是赵老爷子的规矩实在是有些严格,比如说他老人家就是觉得,女孩儿就该有个女孩儿的样子。
就说这衣服吧,今天陈妙穿得又跟街上跑的男孩儿没什么区别,这就不行,女孩子得穿裙子—好体现出优雅、恬静、乖巧、温和的个人气质。
陈妙对着穿衣镜想,她跟上述任何一个词,可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不过她还是愿意去,她去了,可就能充大辈儿了。
换好了衣服,带上水果,出发,半个小时后她敲响了赵家的门。
门是赵兟开的,他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火烧眉毛一样跑过来开了门,又火烧屁股一样跑回去炒菜。
赵四爷也在厨房忙活着,见是陈妙来了,连忙走过来招呼着:
“贤侄女来就来,怎么还买东西呢。
是了,论辈分,她可是赵兟的师姑啊!
陈妙笑容可掬,比春晚主持人的还标准:
“赵伯伯好。
“好好好,贤侄女稍坐啊,我去厨房看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
“赵伯伯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去沙发上坐着就行了,让那个臭小子弄去。
赵兟在厨房竖着耳朵听,只觉得这便宜被占得太大了。
他端着一盘凉拌西红柿,路过客厅,屈膝行了个礼:
“陈妙姑姑来啦,您好呀!
您身体最近可还好?
看您的精神头儿可是不错。
陈妙端坐在沙发上,继续微笑:
“这不还是托你的福气吗,兟兟。
赵兟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放下盘子快步向赵四爷走去:
“爷爷这是个假的!
这才不是陈妙呢!
爷爷您认认!
她是假的!
赵四爷拍了赵兟后背一把:
“一大早就胡言乱语。
赵四爷极重礼节,对陈家父女尤是。
原来陈妙家也算是相声界的一个小世家。
陈妙的爷爷晚年才得了她父亲这么一个儿子继承衣钵,却在辈分上犯了难。
当时为了给孩子谋口饭吃,陈妙爷爷找到了赵四爷,希望陈妙父亲能做他的代拉师弟(指帮着师父收徒弟,相声门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就是儿子不能拜父亲为师,所以子承父业说相声的通常都会拜在父亲同辈的门下),陈妙父亲为了入行,自此算是自降一辈,做了赵四爷的师弟。
但因降了之后仍是大辈,所以陈妙父亲这一生就很少收徒。
赵四爷处处强调这辈分,为的就是让陈妙父亲能在圈子里立得住,哪知习惯成自然,便也没再想着去改。
饭桌上,赵四爷忙不迭地给陈妙夹菜:
“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都很新鲜。
你哥哥嫂子,就是兟兟的爸妈啊,虽然不在跟前,但他们也表示了对你的欢迎。
陈妙其实都快绷不住了—所谓占便宜一时爽,一直占一直爽。
但她觉得人还是要适可而止,尝点儿甜头就算了,不要得寸进尺。
毕竟赵兟那边,好像已经快要杀人了。
她看着饭碗,做害羞状,强忍笑意:
“那我就谢过哥哥嫂子了。
赵兟撇撇嘴: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都在针对我。
陈妙终于笑出来:
“赵伯伯,您叫我陈妙就行,我跟赵兟也没差几岁,叫名字也无所谓。
我爸反正也不在场,咱就别顾这么多了,多累啊。
赵四爷放下筷子,笑眯眯的: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就成,反正我老头子这儿是决计改不过来了。
赵兟和陈妙相视一眼,又动起筷子吃起来。
当天晚上十点。
赵兟正在给郑佳那个盒饭事业写宣传文案,陈妙穿着睡衣躺在他的床上看《炊事班的故事》,想笑的时候也不敢出声,只能把头蒙进被子里。
赵兟敲敲桌子,不满道:
“你帮我写点儿呗,我实在想不出来话了。
我不是不会写,就是吧,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大鼓词,东一套西一套的,没一句正经玩意儿。
“凭什么?
“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睡我们家的,还不能帮我干点儿活了?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赵兟只能继续遭罪,他眼珠一转,忽然说道:
“我跟你说,我爷爷今天给我找了个捧哏的,我应该很快就可以说对口(相声、山歌等文艺形式的一种表演形式,两个人交替着说和唱)了。
陈妙不说话。
“你别装听不见啊。
”赵兟不满地提高了音量。
实在被吵得看不进剧了,陈妙懒洋洋地搭了一句:
“谁啊?
“这人我今天见了一下,一见就相中了。
”赵兟有点得意扬扬。
“哟嗬,女的?
你还一见就相中了?
赵兟撂下笔,在桌子上支着下巴:
“你这茬儿倒是接得飞快,你给我捧哏得了,我还要什么少二窦啊。
陈妙忽然摘下耳机:
“少二窦还是少三窦?
两人可差得挺大呢,你说清楚点。
少二窦也是个娃娃腿(通常指父母也是行业中人,从小就在园子里泡着,耳濡目染,而且是从小就练功,甚至有上台的经验的这类人),名叫窦园,父亲是圈内外赫赫有名的大师窦时贤;
少三窦则是少二窦的堂弟,叫窦明明,窦时贤的亲弟弟窦时存家的长子。
且不说窦时贤和窦时存在圈内如何有名望,这父辈的事先按下不表,单说窦园和窦明明这小哥俩儿—
窦明明要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