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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王夫人再一眼望去，王掌柜的已口喷鲜血，头慢慢垂下。
玉器行顿时慌作一团，可怜王掌柜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撒手归西。
这下苦了王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
谁曾想，王掌柜的竟和同行的伙计借了钱来赌玉。
全赔进了，人家只好来将玉器行的玉器一一拉回变卖。
眼见着父亲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大玉失声痛哭，八岁的小玉恶狠狠地看着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清朝的羊脂玉碗，冷翡翠玉白菜，两晋的青黄双色螳螂还有九龙飞旋的玉屏风等等等等悉数拉走。
王夫人欲哭无泪，不知道将来如何养活这对女儿，她自己也是去意已决，丧夫之痛让她不想苟活于世。
幸好，两姐妹颜色甚好，被两户家庭看上了，想领养。
一户是西首街的刘易得夫妇，五十多没有子嗣。
家境一般。
另一家是镇的大户，许家院里的想给自己的三小姐寻个陪读，看上了有玉德的王家千金，想收买。
王夫人彻夜想了一宿，怎么安排这两个孩子，最后决定，性情开朗、会察言观色的大玉给了许家，内敛的、寡言少语的小玉给了刘家。
大小玉早已成人懂事，对于家庭的变故、母亲的安排只能垂泪接受。
第二天，母女三人抱头痛苦一番后，各自奔向了自己未来的旅程。
（二）贫家落巢小玉感恩
先说小玉。
小玉刚一进刘家的大院，就觉得双肩冷凄凄的一阵哆嗦。
比不上以前自家的房椽大瓦，宽院阔廊。
这里仅仅是巴掌见宽的一方小院，种些凌乱的花草，全没生气。
她刚进去的时候，刘家正在吃饭，除了两夫妇外，还有个扎两小辫的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丫头。
刘易得抬头瞟了小玉一眼，淡淡地说：
“来了，没吃饭的话，进来一起吃吧。
”只有那个小女孩快活得起来帮小玉拿了行李，领进了一间小屋，她说：
“小玉姐姐，我叫秀眉，那是我大舅舅、大舅母。
你出去吃饭，我帮你收拾屋子。
”
小玉闷闷不乐地进了大厅，见刘家夫妇正埋头吃着什么团子，还有盘大杂烩般的菜蔬，一时不知干什么好。
刘易得说：
“不习惯的话，就先叫刘叔、刘姨吧。
她姨啊，吃完了就进里屋吧，让秀眉陪着她吃。
小玉这才发现，自己从进了门，一句话也没说，刘姨也是，好冷淡的一家人哪！
她又开始埋怨起母亲的偏心来，姐姐一定正热闹着呢。
秀眉说：
“姐，这些团子是给你的，快吃！
“为什么。
“大舅母特地给你做的，这里面是肉的，那些是素的。
“哦，我也不大喜欢吃肉，再说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小玉说。
小玉草草吃了两口，准备动手收拾碗筷。
秀眉忙说：
“大舅母吩咐了，可不用你做这些伙计，放下吧，我来。
从以前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子就像掉进了冰窟，小玉感到胸前一阵冰凉，那是玉珏。
没有了温度，玉珏也了无生趣。
小玉回到自己的屋内，看看周围色彩单调简朴的家具，粗制的被褥，一股幽怨又涌生了出来。
这个镇上几乎人人爱玉。
但由于家境的关系，富得玩玉，藏玉，品玉，穷的家里也一般都有块传家的玉，放在那供着。
镇上每四年一次比玉大赛，穷富都可参加，带上认为最好的玉，由专家评比。
评选的标准不单单是玉的质地、色泽，更重要的是玉主人的玉德。
就像上面提到的，玉随人性，以玉比德，比玉实际上也是比人。
年满十二岁的都可以参加。
刘家一块传家玉，是块红如鸡寇的硬玉，形如葫芦。
但因为不懂得保养，渐渐失了颜色。
上次比玉大赛，都没进去初赛，甚觉惭愧，就收了起来。
小玉的床榻虽然简陋，但始终有股芬芳，沁人心脾，让她的心境也稍稍活泼起来。
刘易得为小玉购进了些书籍，无非是些孝女经、妇人德之类的。
无奈小玉生性奇特，不爱读这些书来，还与刘易得争论了起来。
“孝、德在心，读这些个有什么作用！
“人家女娃都读，不读这些，将来你夫家要不得你。
“老传统而已。
政府早就不让裹小脚了，说是尊重女性。
您怎么还让看这个。
“政府我管不不着，我就能管着你！
“您不讲道理就罢了，再说，怎么没有孝男经，男人德之流的，男人就没德可循了么？
“哈哈哈。
”刘易得正憋着没话说，刘夫人闪进来，跟着一起笑，说：
“当初小玉的娘说小玉不爱说话，我看哪，是伶牙俐齿。
说得好，说得好。
老头子，你倒是再辩辩哪！
小玉也笑了：
“刘姨，您可是第一次在小玉面前说这么多话，来这些日子，可头回见您笑呢。
“玉啊，你说，守着这么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可说可笑的。
走，咱不看这些个没用的书，等刘姨给你买。
今天跟刘姨下厨房，教你怎么做豆腐团子，好不好，瞧你整天怪闷的。
“好，刘姨。
刘叔，您看，咱们家可是三个对一个。
这刘姨又把团子做成两种，肉的和素的。
小玉说：
“刘姨，别这么着了。
“我和你刘叔人老了，吃啥都是白费，你呀年轻轻的，好长了身体。
你别洗菜了，水凉，你不习惯的。
往后吃饭时，家里总是叽叽喳喳，爱说话的秀眉且不必说，刘姨原本也是能笑能闹的人，刘叔故作深沉，实际被逗得挺不过去，常常喷饭，刘姨便罚他洗碗。
晚上，闲来无事的时候，一家人就在一起玩刘易得自己发明的竹板牌，输了的要听赢了的命令。
常常是，小玉让刘叔双手举盆在院子里蹦跳十几个来回作为惩罚，刘叔呢，报复刘姨让他洗碗，让她一口气吃下十瓣大蒜。
院子里经常是欢歌笑语，小玉也日渐开朗。
小玉的衣物常由秀眉去洗，她觉得不好意思，非要自己来洗。
“玉姐姐，反正都这么长时间了，跟你说了也无妨。
我不是他们的侄女，而是买来的丫鬟，伺候你的。
王掌柜的生前乐善好施，帮助过他们的。
听说王家有难，想回恩。
刘家不比大户，但老两口心眼实在，想必你是大家小姐，平时有人伺候惯了，就要下我。
秀眉无亲无故的，也算是刘叔刘姨的女儿吧。
你房中的被褥每天用香草熏过的，也是刘姨吩咐的，就怕委屈了你。
玉姐姐，你一点大小姐脾气没有，人也和善，伺候你，秀眉一百个愿意。
小玉这才懂得温情的意义，也许就在默默无语中，或许就在不经意的谈笑间，形式无足轻重，关键那份感觉，是源自心底。
一日小玉上街，碰见了很久不见的姐姐大玉。
大玉衣着光鲜，粉黛双颊，但眉头幽锁，似有什么心事。
两姐妹相见，自然非常高兴。
“姐姐，怎么样，大户人家出来就是不一样呢吧，街上好多人看你呢。
瞧人家给你的穿戴，肯定对你很好，对吗。
“恩，是啊！
“姐，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呢？
“哦，怎么样呢？
“刚去的时候，我觉得没意思极了，哎呀，可冷清了。
后来才发现，一家人都很有趣。
你玩过竹板牌吗，很有意思的，就是每个人先抽一张，如果觉得自己的肯定没别人大就……”
“小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的，我今天有事，咱们再聊吧！
“哎，姐，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你啊，或者你来找我也行啊，就西首街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院子………”
“行，我记得了，到时再说吧。
（三）飞上高枝大玉落寞
简单点，我们来看看大玉的生活吧。
许家有座小洋楼，上下两层，还有个带花园的独门院子。
许家二太太，就是三小姐的亲娘，迎接了大玉。
二太太和王夫人说：
“这孩子，太俊了，浑身就透着一股灵气神儿。
哪像我们家玲珑，见人爱答不理的。
说是给玲珑当个陪读的，王夫人您就当心，我保管拿她当亲闺女看，瞧瞧，多俊哪！
进门的当天，许老爷就吩咐厨子做了一锅子的好饭好菜，说是王家的大小姐，以后下人们都尊重着点。
接下来几天，大玉是和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们一桌吃饭的。
桌子很大，模仿西餐的长形桌，这头和那头隔得很远。
开始的时候，大玉像往常一样，吃饭时嘻嘻哈哈，无拘无束。
许老爷问她：
“你父亲是个玉痴，你从小耳濡目染，了解的一定不少吧。
大玉高兴地回答说：
“玉要数软玉品性好，软玉中要数白玉更为雍容华美，新疆产的白玉最好，称羊脂玉，像羊脂那样滑腻富丽。
许老爷听得饶有趣味，说：
“大玉啊，你过来，到我这边来，我听着费劲，你再说说，怎么看好玉坏玉啊！
旁边一位颜色俏丽的女子显得满脸不高兴，不情愿得挪了挪位子，说：
“食不言，寝不语，这点都不懂，还小姐呢。
大玉一看，这个姑娘大不了自己几岁，面若桃花，神色飞扬，问：
“您是玲珑的姐姐吧，很高兴认识你啊！
“什么玲珑的姐姐，我是玲珑她妈，我是八太太，一点眼色都没有，没大没小的。
二太太接过话来说：
“八妹，人家大玉这不夸你年轻嘛，像我这样年老色衰的，人家怎么也误会不来啊，真是羡慕呢。
“二姐，您真是会夸人，怪不得外面人说，许家有了二太太，别人跨脚难迈上来。
“行了，让不让人吃饭了，一个外人说的话，也值得你们吵吵半天。
”说话的是玲珑，她极不耐烦得用筷子捣着碗。
八太太说：
“哟，还没太子呢，公主都跟着这么犟。
二姐，您这公主性子真随你，直爽，哈，老爷，咱们得加油哦，不生个一男半女的，人家可是欺负。
又一个太太插了嘴：
“八妹，你这说谁呢，瞅着自己年轻么，这桌上年轻的又不止你一个，你不也得老么？
“三姐，干嘛火气头都冲着我啊。
年轻的是不少，那也得老爷喜欢才算呢。
您那身子骨得加把劲再补补，再不生可就真不能生了。
“岂有此理，谁不能生了，你个小骚狐狸，你生给我看看！
”三太太啪把碗摔了。
许老爷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以后吃饭谁也不准说话，谁说话把嘴给我缝上！
几个月后，许老爷出差不在家。
吃饭时一桌子的太太们都各自吃着，谁也不理会谁。
开始的时候，大玉感到很憋，习惯了叽叽喳喳，忽然觉得气氛很诡异。
现在渐渐习惯了，在这个大家庭里，稍不小心就会说错话，祸从口出。
这次吃饭，不知缘何，八太太忽然说：
“你们觉不觉得，这桌子吃饭怎么这么挤啊！
三太太说：
“可不是，多人了呗！
“还真不舒服了呢。
二太太说：
“八妹，现在就不习惯了，要是老爷再纳一房呢，你可得容得下人家啊！
“二姐，我看哪，您就容不下我了！
大玉一听，又要开战，心里也清楚明白得很，匆匆吃完了，拾掇起自己的碗筷进了厨房。
再以后，大玉总是避着吃饭的正点，这让她很尴尬。
“玉啊，怎么最近不上桌上来吃饭了。
“二太太，还是不了……”
“你别介意，人多口杂的。
玲珑还得你多费心，瞧，我给你做了件新衣裳，穿上看看合不合适。
“二太太，还是你对我好。
“其实这家的人倒是没坏心眼，只是计较的东西多了，就失了本性。
瞧你，这小脸就和绸缎似的，看看我，抹了大堆的胭脂水粉，还是抵不住老啊！
大玉眼珠子一转，马上说：
“玉可以佩戴、玩赏，还可以美容的。
慈禧老佛爷每晚枕着玉睡呢。
这玉是有灵性儿的物件，拿咱院里上好的玉石来，做成玉锤，每早晚拿它按摩脸部、手部，时间长了，您就能看出效果来了。
二太太喜上眉梢，说：
“哟，玉儿啊，真没白疼你。
你放心，这家里有我的就有你的！
大玉在许家吃好喝好，可是因为因为这里面少了些人情味的东西，怎么也不对路了。
渐渐的，大玉也开始沉默寡言起来了。
又因为玲珑的刁钻任性，她时常觉得压抑，连个说话的人也寻不着。
这样也春夏秋冬的过着，习惯了，仿佛好些。
总是难得糊涂，私底下，太太丫鬟们的那点丑事，谁都是心照不宣的。
诺大的家院，好像一片繁芜的沙漠。
那天，大玉正在小花园的一张石桌子上吃午饭，八太太来了。
她二话没说，打翻了大玉的碗碟，指着她就破口大骂：
“下贱坯子，净会挑拨事！
大玉一脸委屈：
“没有啊，八太太。
“你会些什么伎俩，让老爷几天没进我的房了，硬往老二那跑。
她说是你教她的用玉往脸上抹。
“哦，这事啊。
二太太嫌自己皮肤不大好，我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就这么简单？
你蒙谁啊！
老二那下贱招数全是你教的。
你小小年纪，够淫的啊！
大玉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一急，眼泪就出来了：
“八太太，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不明白！
“哼，你不明白！
不是你教的，用玉在下体那摩唆，把那个破洞口子弄得滑溜滑溜的，老爷喜欢的不行！
还有，她和老爷办事的时候，还弄块玉叼在嘴里，那个淫荡哦。
到现在我看见玉器就能闻见她那股子骚味儿！
大玉是又气又羞，她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没力气去辩解了。
八太太见她不做声，就凑上去，阴阳怪气地说：
“这样吧，你也支我两招，亏待不了你。
大玉连连后退，直摇手：
“不不，八太太，您误会了，我什么都不会的，真的，您别难为我了。
八太太一变脸，狠狠地说：
“小贱蹄子，教她不教我！
她都人老珠黄了，你别等我翻了身，要不然有你老看的，我非得让你在这里呆不下去！
大玉哭了一个晚上，见着二太太了，也觉得尴尬别扭。
“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八太太仗着年轻就这样狂妄，还反了她了。
这样，我告诉你怎么做。
大玉一抹眼泪，说：
“二太太，您说，我该怎么办？
“今年多大了？
“眼见着快十四了。
“哟，正是好年纪，瞧这小脸嫩的。
告诉你个话，老爷蛮喜欢你的呢。
“哦，许老爷很慈祥，人很好。
“笨丫头，你怎么没缓过神来。
老爷喜欢你，你就得抓住机会，你不想让人家老踩在你头上吧。
好好表现，让老爷纳了你，你这辈子就甭愁啦！
大玉听来好似玉盘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个比自己父亲还老的许老爷啊，可是自己要很好的生存，就目前的状态来看，谁肯饶得过她。
二太太表面对自己和和气气，实际上还不是拿自己当筹码，要赢了那个八太太么！
大玉捉摸了一晚上，心里终于有了底。
不久前上街买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妹妹小玉。
这几年的时间，她竟然忘记了世上还有个亲人，其实离自己并不遥远。
她懒得去想了，但见到小玉一身的粗布衣服，但容光焕发的，人也开朗了不少。
似乎不大像以前那个沉默少语的小妹了。
小妹过得怎么样，她也懒得去理会了，命运，从几年前母亲把她们送去不同的家庭开始，就早已写好了剧本。
（四）尘埃落定各自纷飞
很快，镇上迎来了四年一度的比玉大赛。
这次与前几次稍微不同的是，参赛者不但所持玉器要美，要神，参赛者本身也要如玉颜色，青春娇娆。
刘易得在小玉的指引下，把那块红玉自几年前就开始，用白布包裹，全家人合力按摩，现在这块玉终于露出了凝血般惊人的娇艳，摸之，还温暖细滑如少女之肌肤。
适时刘家家境每况愈下，刘易得很希望通过这次比玉大赛，进入前三甲，则有机会重新翻身。
他对小玉说：
“玉啊，我们从没寻思让你异姓，你还姓王，等你有了能力自己生活了，就重振你们王家生威吧。
王掌柜一生的心血不能断送在这里。
“爹，我爹是我爹，您也是我爹。
等着吧，我一定在玉器界闯出个名堂，盖大房子给您和娘住，找人伺候你们。
把秀眉也风风光光嫁了。
“呵呵，怎么不给自己寻个好归宿啊！
“爹，跟您说正经的呢。
凭着这块红玉，刘易得能够进得最后一轮比赛。
最后一轮，五家进三家，淘汰两家。
刘易得举家欢庆。
那块红玉用丝绸裹了，放在祖宗的排位面前祭祀着，这既是荣耀，又是让祖上保佑明天的比赛顺顺利利。
第二天一大早，小玉去取玉，发现盒子是空的。
刘家一家人徒劳无功地找了半天，明知道是遭人眼红失了窃，还是里里外外摩唆了一遍。
刘易得心里愧疚，早知道是要锁起来的，太大意了。
刘夫人和秀眉急得连连啧声，比赛快开始了，怎么办！
小玉冥思了一会，对刘易得说：
“爹，用我身上这块玉珏吧！
它随我十二年之久，虽然没有多惊奇的模式和颜色，但它总是透着人性儿的。
“没办法了孩子，就照你说的办。
这场决赛吸引了所有的街坊邻居，在这里，能看到极品的美玉和美玉雕刻品。
李家一对玉蝈蝈，可谓鬼斧神工。
蝈蝈的触须清晰可见，两只眼睛似活物般奕奕有神。
通体晶莹清透，以奇巧为先。
贺家的玉松以岫岩玉为料，完整的一块，里面自然的沁色倒勾勒出雪后青松的纹理，似有一种“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气魄，以雄伟为先。
最惊奇的是吴家的镇家之宝——“郑和下西洋”图。
整体看，船身豪华大气、蔚为壮观，从小了来看，船上的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船头三宝太监郑和意气风发，正指挥远航。
围观的人无不叹为观止。
刘易得心中没了底数，小玉身上的玉珏虽说是殷墟文物，有年代可究，但比起其余几家，终究是逊色不少。
现在只剩下许家和刘家了。
当大玉和小玉同时出现在比赛台上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由吃了一惊。
评委们也不由吃惊，遂说：
“王掌柜逝世已经四周年了，全以此次会展来纪念玉界之泰斗。
恰好掌柜的二位千金分别代替许家和刘家参赛，无论输赢，请各位先报以掌声如何？
掌声雷鸣。
“好了，请二位小姐拿出作品来吧。
只见大小二玉都从脖颈处拿出白色小袋，取出了玉珏。
大玉深知玉之精髓不在形，而在神。
即使小玉也拿玉珏来参赛，自己的比她的多盘了两年，定有赢的把握。
为了讨得许老爷的欢心，大玉和自己说，这次比赛必须拿冠，好为自己以后在许家的地位铺平道路。
评委们小心地传着这两枚小小的玉珏，边研究边赞不绝口。
这两枚玉珏年代久远，上面温存着两位少女软香的味道。
摸在手里，感觉到遥远的天边飘来丝丝入滑的清风，从鼻口那进去，又从耳朵中溢出了妙不可言的沉沉的梵音，顿时让人如洗去凡尘般的轻松愉悦。
结果在一个时辰内出来了，大家屏息聆听：
刘家第一、许家第二、吴家第三。
全场哗然。
刘易得还不大相信，秀眉又蹦又跳，刘夫人眼里早已流出了泪水。
许老爷远远坐着，不动声色，身边的八太太诡异得撇撇嘴，一颗瓜子壳随即飞了出来。
最吃惊的还是大玉，她冲到评委们面前，要他们说出个原由来。
评委中有个姓叶的，是王掌柜生前最好的朋友，他站起来，缓缓地说：
“王掌柜生前以德服人，大家都很敬重他。
他说过，玉随人变，玉可通情。
今天，两位大小姐的玉珏本来不分上下，可是小玉的多了分”意“，即常人很难做到的”意盘“。
人可以牢记玉的美德，从玉中汲取精华，修身养性，时间长了，就会达到人玉合一的境界。
也可以说，玉即人，人即玉。
从小玉的玉珏上，我看出了多出来的两样东西是大玉没有的，一是温情，二是纪念。
小玉时刻记得的一些东西，大玉，你是不是早已遗忘了呢？
“
下面的人一片悟然。
大玉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也可以说，她承认了这些年来，她放弃的和追求的，原来根本不能兼容。
既然无法谐和，只能择其一，大玉心中早已定下了答案。
小玉利用比玉大赛的奖钱准备东山再起。
她来到王家大院，几年的功夫，早已荒草萋萋，除了那块要了父亲命的石头还立在那里，剩下的，已经变质发黄，脆弱得经不起触碰了。
小玉伤感得用手摸着石头，想着父亲的仪容，潸然泪下。
忽然，她觉得石头上面有大小不同的突起，似乎还很有形状。
她灵机一动，马上叫人把当年父亲没有开采完的石头重新凿开，里面一定有东西！
随着整个石头的全部现身，小玉惊喜地发现这裸露在外的褐色岩石，虽不是玉石，但上面的突起，一定不是偶然天成的。
她请来当局的考古研究者对其进行研究，结果，石头上卧着的十三条虫子竟然是远古时代三石虫的化石！
这一发现，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可谓无价之宝。
玉器界的，考古界的，竞相花重金购买，小玉一一拒绝。
石头上沾染了父亲的鲜血和她们一家人坎坷的命运，她无论如何也要终身收藏。
在王掌柜以前挚友的帮助下，小玉重新开起了王记玉器行。
几年后，终于实现了当时的梦想。
她让刘易得夫妇颐养天年，秀眉也嫁得很好。
望着重又热闹起来的大院，小玉心中感慨自不必说。
大玉呢，嫁给许老爷做了第九房。
虽说比玉输给小玉，但许老爷还是器重有佳，大院里仍然少不了血雨腥风，好在大玉不但习以为常、应付自如了，而且逐渐占了上风，也是辛苦经营。
她闻得小玉将玉器行管理得井井有条，也会心一笑，心中甚是安慰。
两姐妹自从比玉大赛后，竟再也没有见面。
玉珏呢，重新挂在了各自的身上，玉能传神，即是不见，也应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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