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军背影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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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入选教材版本与次数之多,在教材中保留历史之久,引起的关注之广,研究之深,研究文字之多,均堪称之“最”。
围绕《背影》所发生的事件,不但映照出中国语文教育的“影像”,也折射出中国教育历史走向的某些信息。
还没听说,哪个国家的中小学课本中,有如此神奇的文本。
这是一个太“中国化”典型的文本。
上世纪50年代初,《人民教育》杂志载文讨论此文教学,已经成为一个载入史册的著名的“教育历史事件”。
二、生命之坚韧,命命勾联生生不息
——被忽略86载的“祖、孙”
若问读过《背影》的人,文章写了几个人物?
十之八九的人脱口道,两个人物嘛,“我”与“父亲”。
错了,写了四个人物,祖母、朱自清的父亲(简称“朱父”)、朱自清、朱自清的儿子(简称“朱子”)。
无论普通读者,还是专家,都忽略了两个人物,即“祖母”和“朱子”,忽略了86载。
而祖母、朱子,这两个人物,断不可忽略!
写祖母,只在第二自然段有两句话,“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祖母亡故”似乎仅是全文的“背景”,是下文情节发展的逻辑起点,仅是为渲染“家庭祸不单行、父亲命运蹇劣”的一个远景而已,似乎最终还是为实现一个目的,突出“父爱”这个主题——父亲在那种多重困境下,仍送子并无微不至照地关爱,更令人动容。
写朱子,更少,在结尾只半句话。
父亲“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朱子,在文章中似乎只是一个道具,一个被父亲惦记的道具而已,是为衬托父亲的“爱意无限”,即父亲不但爱我,也爱我的儿,他的孙子。
于是,读者觉得,这是一个中国化的、儒家人格的老人,既疼子又念孙。
以上理解,不为错,但粗浅。
86载了,应把忽略的重视起来,把粗浅的予以细化、深化。
祖母、朱父、朱自清、朱子,四个人物,串起一根完整的链条,这根链条名叫“生命”。
这条“生命链”,血脉流通,既坚韧,又脆弱!
设想一下,若朱自清乐意,为突出“赞美父爱、表达子愧”的主旨,则开头完全可以不写“祖母”;
后文也完全可以不提孙子。
那样,也不会影响“父爱情深似海,儿子愧悔难当”的主旨,反而更集中、鲜明,更减少枝蔓。
但,那样的话,文章就显得单薄,没有“像基石一样厚重的东西”坠住全文,轻飘。
事件、线索固然单纯了,主旨固然鲜明、突出了,但意蕴轻浮了,与任一中学生写的“父爱”作文没有根本区别。
“祖母”向读者暗示什么?
死亡。
“朱子”向读者暗示什么?
新生。
四个生命向读者展示什么?
生命链。
“祖母亡故”在开首,“朱子被惦记”在文后,向读者展示,这条生命链,不是“闭合”的,是“开放”的。
在朱家的现实中,四人物,并不曾“共时性”地组成过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即“祖母”并未看到过自己的重孙,祖母1917年就去世了。
当时朱自清还在北京大学哲学门读书。
朱自清的长子朱迈(小名阿九),1918年9月30日出生在扬州。
朱家有过朱父、朱自清、朱迈三代同堂的光景,而不曾四世同堂过。
《背影》写在1925年,回忆的是1917年祖母去世时,回家奔丧,又返北京上学的情景。
但在文章中,我们恍然发现,这四个人物,四条生命,俨然组成了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
于是,读者极易产生联想,四个人物的生命勾联起来,组成一个血脉流注的完整的生命链。
由此,我们对这篇千五个朴素文字,产生了“连锁式”的深悟——
第一,父亲也是儿子。
正因文章提到了祖母,那么,我们感觉,朱自清的父亲,不仅仅是一个父亲,他也是一个儿子。
朱父,还仅是“朱自清的父亲”这个单纯身份吗?
他还是一个“刚刚永别了母亲的儿子”呀!
第二,儿子也是父亲。
正因结尾提到了朱子,让我们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被“父亲”送别的“儿子”身份的朱自清,他不仅是儿子,他也是父亲!
(当然,须说明,朱父送别朱自清时,是1917年,朱自清还没做父亲。
)
第三,儿子也是孙子。
正因为开头提到了祖母,朱自清才具有了孙子的身份。
他是以孙子的身份为祖母“簌簌”流泪。
由此,捧读这千五字的文本,就一下变得不简单,如音乐,它不是“单声部”,而是“多声部”了——
1、这不单是一篇“儿子怀想父亲”的文章,这还是“一父亲怀想另一父亲”的文章。
姑且名为“双父故事”。
朱自清只有做了父亲之后,才体悟到自己父亲当年的不易,是一位年轻父亲向一位年老父亲表达愧悔。
(“父亲”角度)
2、这不单是“父亲送别儿子”的浅薄的温情故事,这还是“一儿子送别另一儿子并牵挂儿子的儿子的故事”。
姑且名为“三子故事”。
(“儿子”角度)
3、正因为有了“祖母”与“朱自清的儿子”,朱自清在文本里才具有了三重身份:
孙子/儿子/父亲,且具有“上承”与“下启”的作用。
上承父亲、祖母,下启儿子。
朱父也具有了三重身份:
儿子/父亲/祖父。
他是朱自清“祖母”的儿子,是朱自清儿子的“祖父”。
朱自清1923年写散文《父母的责任》,1928年写散文《儿女》。
在1923年与1928年之间的1925年写《背影》。
正是这种“上承”“下启”作用的不自觉觉醒。
4、朱父不仅关爱着“眼前”的“儿子”,还惦记着“远方”的儿子的“儿子”。
其实,朱自清已是“父亲”了(写作此文时,他已做了8年“父亲”了)。
另外,读者能否想像,那个已8岁的朱迈,将来也会成为又一个“父亲”。
那时,才能体会朱自清这个父亲的不易。
由此,我们又可名曰“三个父亲的故事”:
两个“现在进行时”的父亲,一个“将来时”的父亲?
如此想像,不能说荒诞。
如此想像下去,我们会发现,本文俨然就是生命、血脉传递的故事,父父、子子、孙孙,又父父、子子、孙孙。
(生命、血脉链条“承续传递”的角度)
5、文章中的“儿子”朱自清,不仅为父亲“洒泪”,还为祖母“洒泪”。
文章四写“洒泪”,第一次、第三次、第四次皆为父亲而洒,第二次是为祖母而洒。
洒泪(而不言),是最典型、最深刻、最刻骨铭心、最中国化的“感情表白”。
如果纯粹的按照现代观念想开去,社会中每个人,是完整个体,是独立的生命,躯体皆独立,所谓“我血供我心脏”,为何因“他人”的生命亡故而“洒泪”?
“那个人”与“我”有何关系?
中国传统却有截然不同的回答:
他命非他命,我命非我命;
他命乃我命,我命乃他命;
“没有他哪有我?
”具有亲人伦理的个体生命之间血脉相联、心灵感应,这是一条没有断线的生命之河流!
我们也极容易想像得到,“朱父”看到儿子朱自清为祖母“洒泪”一瞬,会否恍然忆起自己年轻时,也曾为自己的祖母亡故而哭得一塌糊涂。
当然,我们也极易往下联想,假如朱自清的父亲亡故,朱迈也会不会像朱自清一样地为自己的祖父痛哭流涕?
!
假如朱迈有了儿子,朱自清会不会也像自己的父亲惦记孙子一样,以祖父的身份惦记朱自清的孙子?
6、由此,我们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父子情深”故事,这是一个“祖、父、子、孙,又祖、父、子、孙的生命之水不息流淌、不断传递的故事”!
(生命链“承接延续”的角度)
这是一个漫长的、生生不息的生命链,永世传承,香火旺盛!
每一男人,就像一节根,根生树,树生干,干生枝,枝生茎,茎生花,花结果,繁衍生息,枝繁叶茂。
如此下去,就会繁衍成一个宏大的图谱,一座宏伟的森林,这是一幅由人生到家庭、到家族、到民族的图谱,是一座森林。
由此角度,我们可对“父送子的故事”再进行一次命名,这是一个“无限传承着的生命故事”,是“生命不息的中国家庭、家族故事”。
只不过,《背影》只选取了这个无限传承链条上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环儿”而已。
但,我们读者,完全可以“以小见大”“见微知著”,“以一环儿想像全链”。
本文结尾提到代表着“新生”的朱自清的儿子,显示本文的生命链条,不是一个“闭合结构”,而是一个“开放结构”。
中国人的生命像森林、河流,中国人特别重家庭、家族、群体,几乎没有“独立个体”的人,每个人都是“群体中的人”,是家族图谱上的一个“笔划”,是家族大树上的“一枝一叶”。
比如,在中国农村,描述“某一个人”,常如此说:
“某某家的、某某家族的那个谁;
他父亲是谁,他叔伯是谁,他爷爷是谁”,如此,听众就豁然开朗,就明悉“某一个人”是谁了。
你看,每个个体生命,都关联到一个宏大的“图谱”上了。
因此,中国人的生命意识,往往不是关乎个体的,而是关乎群体的。
很多中国老人晚年看到子孙满堂,儿女绕膝,全家融融泄泄,他感到视死如归,乐观圆满,即使自己死去,也了无遗憾,因为自己的生命仍在延续。
所以,中国人的生命意识感,非常坚韧!
从“群体生命”看,个体生命不必担心自我生命的消亡,只要有三五个儿子,即使一子绝后,还有彼子传香火。
这就是生命的传承、接续,所以,朱父才铭心刻骨惦念朱自清的儿子朱迈,他觉得,朱迈的生命即他的生命!
1927年朱自清写散文《儿女》,提到朱父给朱自清写信嘱托朱自清务必照料好朱自清长子朱迈,朱父对朱自清说:
“我没有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
话中这个“他”指嫡孙朱迈,可掂量这语气,俨然是在说“我”,说他自己,他觉得那个朱迈就是他自己。
本文中,生命传承、命命勾联,最具象征性、寓意性的动作,共两个。
一是,朱父对朱自清的儿子遥遥、刻骨铭心的“隔代惦记”,另一个是,朱自清对于祖母的痛彻心扉、肝胆欲焚的“隔代洒泪”(朱自清写此次洒泪用“簌簌”)。
朱父“惦记”朱自清的儿子,中间隔着朱自清;
朱自清“痛哭”祖母,中间隔着父亲。
前者我们可以看作生命的“隔代下传”,后者我们可以看作生命的“隔代上承”。
课堂设计:
1、我问学生,文章中有几个孙辈?
几个儿子?
几个父亲?
几个祖辈?
2、我让学生把四条生命特征概括如下:
奶奶的背景-已逝的,
父亲的背影-将逝的,
作者的人生-壮年的,
儿子的生命—未来的。
三、生命之脆弱:
唇亡齿寒风烛残年
——被忽略86载的“死亡”
人们还忽略了《背影》文本的核心要素:
若只看到“四次洒泪”,肯定表面化了。
本文实际突出写“死亡”。
若把本文比作核弹,“死亡”是本篇的“核按扭”。
不足千五之篇幅三次写到“死亡”,极不寻常。
四次洒泪,均关乎“死亡”;
或由“死亡”引发,或让读者感受到“死亡”的叩击。
“洒泪”背后,隐藏着“死亡意识”,或曰“死亡意念”推动着“洒泪行为”。
首先,“死亡意识”促成了本篇文章。
《背影》的写作缘起,是“死亡”。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
‘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唉!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
朱自清在《关于散文写作答〈文艺知识〉编者问》中说:
“我写《背影》,就因为文中所引的父亲的来信那句话。
当时读了父亲的信,真是泪如泉涌。
我父亲待我的许多好处,特别是《背影》里所叙述的那一回,想起来跟从前一般无二,我这篇文章只是写实,似乎说不到意境上去。
朱自清在是接父亲的信之后,才提笔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