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学生的竞争优势.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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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学生的竞争优势
农村学生的竞争优势
作者:
吴澧2013-08-16
即使在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农村经验仍然受人尊重
2013年7月4日的《南方周末》,刊登了浙江嘉兴市一中杨胤同学的来信,题为《贫寒子弟的竞争优势》。
信中说:
暑假来临,班里不少同学报了各种各样的进修班。
但是,“全国到底有多少同龄人可以共享这些资源呢?
……在知识、信息日新月异的今天,社会各界有识之士也该设法帮助贫寒子弟扩大竞争优势、开阔眼界。
这,也是促进教育公平的题中之义!
”
贫寒子弟是否有竞争优势?
仅是一般而言,笔者倒也说不上来。
不过,有一个与贫寒子弟高度复合的群体——农村学生,愚意以为,还是有相当竞争优势的。
首先,非常明显的一条,中国传统文化是农耕文化,如果你有农村生活经验,必然有助于理解古文古诗。
比如,李白有首小诗《秋浦歌》(其十四),古典诗歌中很少见地描写冶炼作坊: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这诗很浅显,城里孩子肯定读得懂。
何况家庭经济条件好的还可以买参考书。
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唐诗鉴赏辞典》有关文章说:
“冶炼工人一边劳动,一边歌唱,那嘹亮的歌声使寒冷的河水都荡漾起来了。
”这样理解,字面意义上,当然也是正确的。
不过,笔者读这首诗时,虽然李白描写的是安徽贵池地区的古代炼铜工人,本人想到的却是老家山村里的临江铁匠铺子。
那不是城里电焊工,有石棉防护衣;乡间的铁匠,一年四季,都是光着上身打铁。
敝人想来,那是寒夜里穿不上棉袄的大汗淋漓的重体力劳动,才让诗人有了“歌曲动寒川”的感觉。
本人没有打过铁,不过有类似经验。
高中时也算个劳力,冬季劈柴,竖起一截圆木,高举长柄斧子,“嗨”的一声劈成两片。
劈到衣服一件件飞出去,只剩敞胸穿衬衫;劈得全身关节灵动,青春焕发,似乎与古人相通,颇有呼声动雪野之意。
人们现在常说,素质教育和大学自主招生对农村学生不利。
面试时,你坐在那里闷声不响,等着教授问你名画《蒙娜丽莎》收藏在哪所博物馆,或许农家子弟只能莫名微笑。
不过,要是你抓住机会说,“这类问题的答案,网上一查就出来,我还是对网上查不到的解释更感兴趣,比如从切身农耕经验来鉴赏唐诗宋词……”相信一定会有教授欣喜微笑。
古文古诗是中文的基础,语言文字又是一切科目的基础。
农村学生有很多新科技新玩艺接触不到,但是,将课本里的古文古诗学得好一些,统统背下来,却还是可能的。
如果你的语文水平高,就是做数学应用题都比别人理解得快一点,更别说今后工作和提拔中的种种便利。
笔者后来在美国与人野营,操起斧子劈柴生篝火。
美国朋友立即说:
你干过这活的。
这是农村学生的另一竞争优势:
世界上大部分人仍然生活在农业文明之中;即使在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农村经验仍然受人尊重。
美国学生想进哈佛,光是成绩好不行,还得显示社会责任感和领导能力。
于是不少人去非洲和拉丁美洲做好事,在当地教英语或宣传卫生知识。
国内现在有样学样。
2013年8月12日的《中国青年报》有篇报道,《高中“出国党”始于功利终于公益》,说是一群决心考美国大学的山西中学生,去柬埔寨做好事。
他们的本来目的是让履历表更符合美国大学的政治正确,但当“他们换下了光鲜的衣服,身上沾满水泥和油漆,学会了锯竹子、搬砖,更大的收获则是‘了解真实的自己’,自身的成长反而远远超过了对当地的帮助”。
不过,如果你是农家子弟,只要平时不太懒,锯竹子和搬砖,需要特地学吗?
你不用跑得那么远,从山西飞到柬埔寨。
要申请美国大学,你把中国的农村生活经验直接写入申请表就是。
你可以写自己怎么根据农村经验为古文古诗洗出当年真面目;你也可以写自己运用知识改善农村环境,比如,根据物理课上功率等于力乘速度的公式,规劝愣头青拖拉机手上坡时换慢挡——上坡时要克服的重力分量远大于平地上要克服的滚动摩擦力,同样输出功率下,速度应降低——减少排放的黑烟也避免烧坏汽缸;你还可以写如何为小学生补课,或督促邻居给新生儿打防疫针;或告诉某大叔,种子站供应的外地良种应该先种三分之一面积,试过了没有水土不服,才能全面推广,等等。
你把这些写上去,再怎么说,也是万城丛中一枝村(春)啊。
(作者为旅美学者)
穷人的孩子自我当家
作者:
吴澧2012-06-10南方周末
穷人的孩子进了城,如何融入如何成长?
样板戏《红灯记》里,铁路工人李玉和夸奖女儿李铁梅的一句唱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文革”以来家喻户晓。
近日,见到某报有文章,《请别再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作者说身为穷人的孩子,他觉得该唱词自欺欺人:
“在讨论城乡孩子的差距时,作为占尽了教育资源的城市人,应该做的不是用这句话来搪塞农村学生,而是从言行上给予农村学生正常、公平的对待。
”虽说现在穷人的孩子也未必像李铁梅那样“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总是一句好话。
好话都不愿别人讲,是否有点太敏感?
那篇文章讲的是农村孩子进城后的融入问题。
其实,太阳底下无新事,成长和融入是古今中外的永恒大难题,但也是无数人走出了经验的常见难题。
美国小说有个大类,人称“移民小说”,就是本人或祖先来自世界各地的作家描写自身或自己家族融入美国社会的故事。
美国人流动性大,就是美国人自己,也有融入的问题。
写了描述中国农民生活的小说《大地》(TheGoodEarth),并因此获得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女作家赛珍珠(PearlS.Buck,2012年是她诞辰120周年),就遇到过这一困难。
她的应对,颇具借鉴之处。
赛珍珠虽是美国出生,但随即被母亲带回中国。
她父亲是传教士;母亲则忙于救济妓女等慈善工作。
赛珍珠是中国保姆带大的,而且整天跟中国孩子一起玩,她是先会讲汉语,再会讲英语。
19岁回美国读大学,她那些伦道夫-梅肯女子学院的同学,都是南方好人家的女儿。
而赛珍珠穿着中国裁缝按美国杂志广告赶制的土布衣服,虽说式样也有点像,但脖颈处仍是当时中国女装不露皮肤的高领子,在美国显得怪怪的。
女生们纷纷来她的寝室看东洋景。
赛珍珠当然不可能劝全校女生不要这样或不要那样,她只能如孔老夫子讲的“君子求诸己”。
先是在亲戚家里,她踩着缝纫机自己改制衣服。
然后吸收同学们的习惯用语,包括学校所在地弗吉尼亚州的发音。
赛珍珠回忆说:
到第一学年结束,她和其他女生在外表上已经没区别了。
在二年级,她就被邀请加入条件最严的姊妹会(sorority,美国大学里成员住在一起的小型学生团体)。
当然,融入过程并不像赛珍珠在一、二年级想的那么简单。
四年级的时候,她本来有机会担任学生会主席。
当同学问她谁会选上时,她直率地说“我想我应该会”。
这一不谦虚,让赛珍珠落选。
一百年前的美国,对女性的要求,倒是离当时的中国更近,离现在的美国很远。
赛珍珠先是换器物;接着换语言;最后最难的还要换脑筋,要整套地学会淑女们的行事规则。
不过,这一败选也表明,融入并不等于丧失自我,赛珍珠性格仍在。
她在美国读书期间的融入,并不是简单地顺从环境,不情不愿地委屈自己。
她是在保持本分的前提下,主动创造一个新的自我,扩大性格展现空间。
毕业后回到中国,她既能跟来华的美国学者打交道;也能像中国人那样,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大妈大婶街上闲聊。
再回到美国,她又能用美国人的习惯语句,为中国的抗战呼吁。
新的自我使她理解美国人,保持本分使她亲近中国人,从而成为中美两大民族间令人感念的文化桥梁。
学生时代的赛珍珠虽然又穷又怪,作为女性,天性上应该比较善于与人谐调。
人类社会几百万年前就跟黑猩猩社会一样,是女性要走出父母的族群,融入新的族群寻找配偶。
女性的融入能力天生强一些。
但赛珍珠并不羞于表现她的中国一面,比如她就是喜欢穿宽松衣服,不爱穿美国女子的紧身胸衣。
她要去基督教女青年联谊大会发言时,同学们特地送了两套胸衣给她。
这说明赛珍珠有一种内在的自信。
自信来源之一,应该是她有宗教信仰,生活有目的,从而意志相对坚定。
另外,她幼年在中国跟着旧学人读过孔孟之书。
前辈儒家那种“我善养吾浩然之气”的淡定,大概也起了作用。
穷人的孩子要早早当起自己的家。
要别人如何如何的话,说说无妨;但真正能够帮助自己的,还是自我努力。
即使不是女性,基因里融入趋势弱一些,也可以读读《论语》等古籍。
古人的生活,远比现在艰难,他们不会留给你嗲溜溜的教诲,什么感情被伤害之类。
对古人的道德规范择善从之,心理上就不那么容易受到他人风评之影响。
一旦有了这种内在的自信,就能以开放的态度调整自己,既融入却又不丧失自我。
(作者为旅美学者)
我是农民我怕谁
作者:
吴澧2009-10-26
如今媒体里,经常能感到农民身份的阴影,其实世界上多数人仍是农民,农村经历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经验
“布老虎”丛书里有部小说,首发在新世纪的第一年,曾被拍成收视率不错的电视剧。
书中有如下妙语:
“他抚摩着刘云的身体,像贪婪的农民抚摩自己肥沃的土地。
”农民对肥沃土地的天然感情,居然被城里女作家当作“贪婪”。
猜想女作家这一比喻,源自中小学课本的党八股。
“翻身农民贪婪地抚摸着新分到的土地,一遍一遍地说:
感谢恩人共产党,感谢毛主席”,诸如此类的。
“贪婪”本是形容一个动作,借以表达农民对土地的热爱,却被女作家无意识地移作形容农民本身。
这一移动,或许象征了从土改到新世纪的农民地位的变化。
如今媒体里,经常能感到农民身份的阴影。
比如,某报9月3日报道,“这是第七次,张一男在应聘简历的‘家庭经济状况’栏选择了空白。
……‘见过的人民币从不超过10张,家庭收入怎么写?
’张一男反问。
她来自福建贫困农村,红薯是她年少记忆里的主食。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填上“农民,无现金收入”?
如果公司嫌贫爱富,不填也是不要你。
据实填了,说不定还有公司认为这样的青年更有奋斗的动力,反而愿意考虑。
我国曾经有过人们故意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以艰苦朴素为荣的时代。
笔者读大学时,这一时代已经过去,而且农民早已是一项为农民所痛恨的“职业”,是农民的都在千方百计跳农门,但农民身份和贫穷还不算一种负面标签,还不至于因此而在社会上感到很大压力。
变化似乎是从1990年代开始的。
宣传的重点是中国将在生活水准上赶上西方国家。
如果与西方国家产生了某些摩擦,我们的解释,或者是因为穷而被西方人看不起,或者是奔向富裕的中国人遭到了西方经济下滑者的妒忌。
外交是内政的延续,对外态度其实是内部价值观的反映。
有这样的对外态度,我们势必形成相应的内部价值观。
曾听一位同学说,他的大学里,某次发现一位外教拍摄了雨天里农民工在建筑工地光着膀子坚持干活的照片。
校方认为,这家伙对中国不友好。
本人不知道这位外教为什么要拍农民工的照片,但在西方见过洋人放映他们的中国所见。
比如,山道上的农村妇女,拉着装满毛竹的板车,上身弯到与道路平行。
照片映上屏幕,下面一片惊叹,几位女士开始擦眼睛。
我们不见得需要别人的同情,但拍摄者并无恶意。
其实,在西方,博物馆和教堂里见到的最多的画,是耶稣扛着十字架、被罗马士兵押去处死。
路边为耶稣哭着送行的,全是穿得破破烂烂的穷人。
这是他们的文化背景。
嫌贫爱富者到处都有,但西方国家整体而言,对穷人相当友善和尊重。
倒是我们的校方,似乎觉得那些农民工见不得人。
而且世界并不只是西方。
全世界总有三分之二的人仍是农民,农村经历其实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经验。
2004年台湾大选,陈水扁得票率为50.11%,连战为49.89%,两者仅差0.22%。
国民党选民认为民进党作弊,要求点算废票,并发起全台大游行。
陈水扁借着所谓“枪击”事件,大打悲情牌,将那些从未投过票的山地老阿妈都动员出来了。
本人很肯定地对台湾朋友讲:
这次大选废票率比以前高,看着可疑,但在不可能作弊的情况下,多出来的废票应该来自多出来的选民,就是那些没文化的农村老人,他们是投民进党的。
后来点算下来,废票里真的是投民进党的多。
泛蓝主要是城市中产阶级,他们对农村没感觉,想不出一个整辈子没拿过笔的老人,拿笔画圈有多么困难。
本文说了其他国家并没有看不起农民,本文也说了农村经历很有用,但是,似乎仍然不解决实际问题,比如,求职时怎么填写“家庭经济状况”那一栏?
其实,一旦心里放下了农民的负担,眼界开阔了,横行不怕的路子也就出来了。
富人斗富斗什么?
他们斗洋名牌,很爱国地显示中国人现在也用得起了。
那你就给他填洋文。
用习俗以为的高级手段做低级事情,效果就中和了。
从边上画条线指向那一栏,再在边上写英文。
Myfatherisahard-workingfarmer.Heownsnopropertybuthasaproudtreasure——hishard-workingdaughter,thatisme(我的父亲是个勤劳的农民,他没有财产,但有一项骄傲的财富——他的勤劳的女儿,就是我)。
在这样的青年或许更有奋斗动力之外,表示你英语不错,表示你性格开放。
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我是农民我怕谁?
(作者为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