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铜锣.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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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铜锣
湖南花鼓戏:
《打铜锣》剧本[1964年]
湖南花鼓戏:
打铜锣
李果仁改编
时间:
某年秋收时候。
地点:
湖南某农村。
人物:
蔡九——四十多岁。
林十娘——四十多岁。
〔幕启:
田野的一条大路口上,有一棵为行人遮荫的大树,活像一把绿色的大伞,背景是一片金色田野的早晨。
蔡九,穿着一套尚有几成新的中山服,系一条青布围裙。
他挑一根毫未加工的木杆,前面挂一面大锣,为了相称,后面挂一个大箩筐。
手中拿着一个做得非常讲究的锣槌,腰上还别着一个同样的锣槌,上。
蔡九:
(幕内敲三锣,喊)
收割季节,
谷粒如金。
各家各户,
鸡鸭小心。
〔敲锣上,走到林十娘门前,声音越喊越轻。
〔内声:
“蔡九癞子呃!
你要大点声音喊唦!
”
蔡九:
(对内)到了林十娘门口哒!
〔内声:
“那就更要大声喊嘛!
”
蔡九:
晓得啰。
唉呀!
这个问题……(回想起去年打锣的情况,突然振作起来,用力打了三槌锣,欲喊又停,两边望一望,叹一口气)唉!
同志们咧!
我蔡九在业余剧团唱起小花脸来,当着那几百千把观众,一不怯台,二不打顿,要别个哭就哭,要别个笑就笑,从没塌过场。
这如今是李支书亲自领导我鸣锣关鸡,保卫集体的劳动果实,本是一个严肃的任务,何解我要这样怕唦!
〔内声:
“这要问你自己呀!
”
蔡九:
我讲把你们各位同志听啰,这里面还有一丈棉布!
(内声:
“一桩缘故!
”
蔡九:
呵,我唱戏讲惯了,是桩缘故。
看,这回我准备了两个锣槌,(从腰中取下锣槌)那位同志望着不懂是吧?
提起这个锣槌呀……(唱)
我好伤心!
就是去年这时光,
大队长找我去商量。
要我鸣锣关鸡鸭,
免得糟蹋到口的粮。
各队各户都听讲,
唯有那背时的林十娘,
偷偷来把鸡鸭放,
还耍了我一个大名堂。
打锣打到林家嘴,
林十娘喊我进屋里。
一口一声——(学着林十娘的样子)
“蔡九哥,我们是亲戚,
你舅妈是我表嫂的叔伯姨。
今天不是为公事,
你这个忙人是从不来的。
硬要好好地款待你,
才显得亲戚上情面不低。
满伢子呃!
快到街上去打酒,
我就到笼里去捉鸡。
”
我一听吃酒就软了腿,
只见她一个箭步上了阶基。
前门扣,后门闭,
把我关在那堂屋里。
左等右等无消息,
正在心中暗起疑。
忽然间满伢子开门一声喊,
只喊大队长到了村里。
东家问来西家找,
要找我这个打锣的。
一听此言我着了急,
浑身上下起鸡皮。
我锣不打等酒吃,
大队长知道会批评的。
心慌意乱抽身起,
村前村后看仔细。
不见大队长踪和影,
原来我中了她的计,
一没吃到酒,
二没吃到鸡。
鸡毛都不曾见一皮,
还丢了我一个好锣槌。
我吃了大亏做不得声,
打脱牙齿往肚里吞。
上下邻坊传笑柄,
都笑我怕了个堂客们。
交了铜锣辞了职,
从此再不做打锣人。
眼下开镰就割禾,
李支书又要我打锣。
推又推不脱,
奈又奈不何。
李支书耐心教育我,
道理讲了一皮箩。
他教我,
只要自己的道行好,
哪怕个把小妖魔。
好社员应孩挺身把主做,
怎能学缩头扁龟只在壳里缩。
讲得我低头无话说,
下定决心来打锣。
先把锣槌做两个,
丢掉一个还打得锣。
(打三下锣,喊)
收割季节,
谷粒如金。
各家各户,
鸡鸭小心哪……
(打锣走圆场。
向田野张望,看是否有鸡鸭下田)
〔林十娘,四十多岁年纪,从打扮上看得出是一个能说会道、精明厉害的角色。
提着一个特制的大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湖南民间的毛蓝印花布,里面装着八只鸭子。
林十娘:
(唱)谷子黄时七月八,
田里正好放鸡鸭。
食包胀得满拍拍,
生出蛋来(做手势)这大一只。
竹篮子提,
印托布搭,
装起我这八只北京鸭。
莫让旁人看见啦,
放到田里去把谷呷。
〔林十娘放下竹篮,正欲解开印花布放鸭。
正在张望的蔡九,没有看见林十娘,放眼观察完了田野之后,打了三下锣。
林十娘闻锣声,急忙回头看一下,停止放鸭,用身遮住篮子。
蔡九:
(对着远方喊)收割季节……
〔鸭子叫声,蔡九急忙转身看着林十娘。
林十娘:
(在花布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鸭子不叫了,镇定起来,装做没事一般)
打锣的是哪一个呵?
蔡九:
(用戏腔)不才是我蔡九。
你是……
林十娘:
(一听是蔡九,放下心来)哎哟!
蔡九哥呢!
我林十娘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呀?
我们还是亲戚啦!
蔡九:
(做了做“她又跟我来这一套”的表情)林十娘呢,你只莫讲起亲戚!
林十娘:
讲起亲戚又怎么样啦?
蔡九:
(唱)讲起亲戚我就生气。
去年子打锣碰到亲戚,
害得我呕一肚子的气。
林十娘:
(插白)那你怪哪个啦?
蔡九:
(唱)也怪我自己有问题,
不该贪点子小便宜。
林十娘:
那你还没吓怕?
蔡九:
(唱)今年我心里有了底,
全心全意为集体。
林十娘:
怎么为法着?
蔡九:
(唱)不管亲戚不亲戚,
公事公办不客气。
林十娘:
公事公办啦?
蔡九:
对呀,我们队上的公约是:
“放鸡吃谷,罚谷八斤;鸭婆下田,罚谷十斤;亲朋戚友,概不留情。
”林十娘,你屋里的鸭子呢?
林十娘:
关在埘里呀!
蔡九:
没放出来吧?
林十娘:
你看你,蔡九哥来打铜锣,我还能不服从你的领导?
是吧?
蔡九:
领导就不敢,我只是先把丑话子讲在前头,跟你打个招呼,鸡箱鸭埘关稳当,免得跑出来吃了集体的谷子,那就莫怪我蔡九……
林十娘:
(冷笑一声)哼!
蔡九:
怎么,你们自己订的公约,你还不同意?
林十娘:
不是的咧,我是说你把我看错了,我林十娘不是这号人。
蔡九:
你不是这号人?
林十娘:
是呵,蔡九哥呃!
(唱)
关鸡关鸭是爱集体,
我心里最最最最最同意。
蔡九:
(插白)你去年那是……
林十娘:
(唱)那是我故意考验你,
看你是不是真积极。
蔡九:
(旁白)她倒还正确了咧!
林十娘:
(唱)谁知一下就经不起,
把锣槌都丢在我屋里。
〔蔡九惭愧地低头。
林十娘:
(唱)今年子千万要留意,
免得你又要出问题。
你还不快些去打锣去?
蔡九:
(仿佛一下子被提醒了似的)哎哟!
是吓!
那我少陪了。
(欲下)
〔林十娘在一旁得意。
蔡九:
(走几步停住,旁白)慢些,刚才明明听见鸭子叫,又没看见鸭子,这个问题……还是要调查一下看。
(转身)
林十娘呃!
林十娘:
呵!
你怎么又不去啦?
蔡九:
我想问你一句话呀!
林十娘:
什么话?
蔡九:
这一清早,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林十娘:
洗衣服啊!
蔡九:
井在那一边,怎么跑这里来了呢?
林十娘:
这……我洗完了衣服,来扯点猪菜。
蔡九:
你这篮子装的……
林十娘:
猪菜。
蔡九:
你的衣服呢?
林十娘:
放在井边上。
蔡九:
猪菜为什么要盖着?
林十娘:
怕太阳晒痨了。
蔡九:
太阳还没有出来嘛!
林十娘:
关你个屁事!
蔡九:
(走近前去)看看好吧?
林十娘:
(着急地)站开些。
蔡九:
(继续向前走)又不会看烂你的……
林十娘:
(厉声)蔡九癞子!
你锣又不去打,看见一个堂客们在这里,你就死皮赖脸不肯走,你这是什么思想?
蔡九:
我是什么思想?
林十娘:
你是什么作风?
蔡九:
什么作风?
林十娘:
还不跟老娘打锣去!
〔林十娘步步紧逼,蔡九步步退却。
蔡九:
(旁白)有鬼!
(心里有数)算我怕了你好吧!
(下)
林十娘:
不愁你不怕,哈哈!
(得意地大笑)放鸭子去!
(把篮子提到一旁,欲放鸭,停)呃!
河那边是别个大队的田,把鸭子放到那边去,叫你九癞子管也管不着。
(提篮到另一边放鸭子)
〔蔡九上,藏在树后。
林十娘:
(提着鸭子向幕内丢,唱)
八只鸭子丢过河,
只只吃得胖它它。
一日能生八个蛋,
我屋里装蛋要用箩。
(放完鸭子)
可笑蔡九不识货,
我家门前打铜锣。
一怕恶来二怕呵,
老娘的手心翻不过。
手中败将,哼!
他也来管我,
哪把他放在眼睛角。
若是他不知死活来找错,
管叫他丢了槌子又丢锣。
(下)
蔡九:
(从树后出)哎呀!
(唱)
林十娘真正不是货,
越是怕她她越恶。
如今的鸡鸭喂得多,
一天要吃谷几箩。
家家都向她来学,
这一笔损失大得恶。
不把林十娘管一管,
怎好开声喊别个。
哪怕她是只黄蜂窝,
我也要,
拿起胆子来撬一撬。
捉鸭子去,(下)
〔幕内鸭子被捉的叫声。
林十娘:
(急上,唱)
高高兴兴往回走,
忽听得鸭子叫不休。
哪个吃了豹子胆,
敢把老娘鸭子偷。
是哪个捉我的鸭子呀!
哼!
躲起啦?
你躲到九州外国我也要把你抓出来!
(下)
〔蔡九把锣盖在箩筐上,背着上。
蔡九:
(唱)
林十娘去了又回头,
量她不肯善罢休。
我心里有个总下数,
她不认错不把兵收。
(走到树下,放下箩筐,坐在上面抽烟)
林十娘:
(唤着鸭子上)唻唻……(见蔡九,停,心中有数地点头,满脸笑容地走上前)蔡九哥呃!
你怎么还在这里啦?
蔡九:
打锣打累啦,歇下气!
林十娘:
快到我屋里去坐吧!
蔡九:
这里凉快些。
林十娘:
进去吃碗茶!
蔡九:
我吃饱了来的。
林十娘:
喝杯酒唦!
蔡九:
喝酒呵?
林十娘:
正好我打了一斤虎骨酒在屋里,快去。
蔡九:
我不去!
林十娘:
何解啦?
蔡九:
我戒了酒咧!
林十娘:
那就打两只荷包蛋把你充下饥要得吧?
蔡九:
医生要我忌荤腥!
林十娘:
蔡九哥呃!
(唱)
你一身无病又无灾,
戒什么酒来吃什么斋。
分明是去年少款待,
直到如今还记在怀。
还望九哥休见怪,
这回一定补过来。
安排了现成的酒和菜,
专等你进屋饮开怀,
九哥呢!
亲戚相关莫见外,
你还要,
赏我个面子好下台。
唉!
走吧,走吧,走吧!
这个人还讲什么礼啰!
(拖蔡九)
蔡九:
(不动,甩掉林十娘的手)哎!
(唱)
叫声十娘你莫拖,
旁人看到像什么。
劝你不要空费力,
我公务在身要打锣。
纵有龙肝和凤胆,
不会把你的筷子摸。
倘若你有事要求我,
说出来听听看如何。
林十娘:
(旁白)唉呀!
这个人硬是变啦!
蔡九:
(旁白)她运神我还会上当呢!
林十娘:
蔡九哥呃!
今日多亏你帮了忙,只想请你喝杯寡酒谢谢你咧,你又不得空,那就只好下回来补礼。
你也是个忙人,莫耽搁你的事啦!
把鸭子把我拿回去算啦!
〔林十娘欲上前揭铜锣,蔡九拦住。
蔡九:
你的鸭子关在场里哒!
林十娘:
哎呀!
(唱)
蔡九哥,莫逗霸,
我跟你讲句老实话。
今朝早起忙不赢,
关了鸡来没关得鸭。
八只鸭子跑出来,
怕它把集体的谷子呷。
蔡九:
(旁白)我看到她放的。
林十娘:
(唱)搭帮你替我抓到,
快快交我带回家。
我要关起它。
蔡九:
跑出来的鸭子那我没看见。
林十娘:
(唱)蔡九哥,莫装佯,
你从来肯帮别人的忙。
左右邻居常谈论,
哪个不真心来赞扬。
上边屋里张大婶,
下边湾里李大娘。
见人告来逢人讲,
都讲你最好打商量。
蔡九:
(插白)那也不见得咧!
林十娘:
(唱)时气好,思想强,
做事聪明又大方。
私事上面带得过,
公事上面过得堂。
关公不及你讲仁义,
观音不及你好心肠。
真是个:
一不好酒,二不贪杯,三分人才,四季发财,五好社员,六(禄)位高升,七窍留心,八面玲珑的九哥哥,实实服了我林十娘。
蔡九:
(越听越舒服)你莫给我戴高帽子!
林十娘:
这是实话咧!
蔡九:
你也讲我好!
林十娘:
大家都是这样讲哒!
蔡九:
那就不是吹牛皮,我蔡九的为人,这横五里,直五里,上五里,下五里,没到哪个不讲我一个……
林十娘:
聪明!
蔡九:
不聪明唱不得小花脸。
林十娘:
能干!
蔡九:
不能干打不得铜锣。
林十娘:
把鸭子把我吧!
蔡九:
你拿起去就是。
〔蔡九欲揭铜锣提鸭,林十娘揭开篮上的印花布准备接鸭。
林十娘:
反正别人又不晓得。
蔡九:
(猛然将铜锣盖住,一下坐在上面)不行!
林十娘:
呃!
(惊退一边,旁白)又发什么癞啦?
蔡九:
(旁白)“要得大公,先要无私”,
她今天灌我几句糊米渴就把鸭子把她,这岂不是有私了!
哎呀呀,差一点子又上了她的当。
林十娘:
蔡九呃!
何解又不把我了呢?
蔡九:
你是要这八只鸭子唦?
林十娘:
是吓!
蔡九:
那容易得很!
林十娘:
哦?
蔡九:
拿八十斤谷来啰!
林十娘:
常言道得好:
“山在东来水在西,人生何处不相逢,好汉能知弯上转,四面八方走得通。
”你要想明白哪!
蔡九:
如今是“社会主义真正好,集体生产奔得高,哪个存心不爱护,坚决斗争不轻饶。
”你要想清楚哪!
林十娘:
“鸡一嘴,鸭一嘴,天老爷生它吃谷米。
”跟你说明的,鸭子是我放的,这割禾关上不让它们多吃出一点,我没得咯蠢。
蔡九:
只要你耐烦放,我就耐烦捉,一天罚谷八十斤,这笔生意也做得过。
林十娘:
我问你,鸭子是在哪里捉的?
蔡九:
对河田里捉的呀!
怎么样?
林十娘:
那是不是我们大队的田?
蔡九:
不是的。
林十娘:
老娘的鸭子吃了别个大队的谷,关你个屁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还不快把鸭子还把我!
把鸭子还把我!
〔林十娘上前抢鸭子,蔡九背起箩筐就跑,林十娘追逐着走圆场。
蔡九被追得无奈,把箩筐顶在木杆一端高高地挂在一枝断树枝上,林十娘跳起来想抓箩筐,抓了几下没有抓到,蔡九得意地坐在树下,望着林十娘笑。
林十娘:
(气极地)九癞子,你给老娘取下来!
蔡九:
嘿嘿!
我也来问下你着!
林十娘:
我不听!
蔡九:
我这个任务是李支书交的,你晓得吗?
林十娘:
李县长交的你也管不到我。
蔡九:
我的任务是党交的,只要是新中国地面上的鸡鸭吃了禾我都能管得,你的鸭子吃了邻队的谷,那就更加管得!
林十娘:
管不得!
蔡九:
管得!
林十娘:
老娘不许你管!
蔡九:
今天那就管定啦!
林十娘:
好!
看你怎么个管法?
蔡九:
好管得很!
(用传统戏中的哼腔)
“鸭婆下田,罚谷十斤”啰!
林十娘:
(气极,旁白)哎呀!
连蔡九癞子都敢在老娘面前甩起腔来了,这还了得!
蔡九:
我蔡九在她面前,历史上没有得过胜利,今天硬要搞赢一回着!
林十娘:
(厉声地)蔡九癞子!
蔡九:
十妹子!
林十娘:
我劝你还是莫管好些啦!
蔡九:
(用戏腔)管管也就无妨!
林十娘:
好呵!
(唱)
老娘的鸭子关在家,
从没出来把谷吃。
不知哪个没教的崽,
偷走了我的八只鸭。
若叫老娘抓到了啦,
剁他的手来敲他的牙。
你在这里等着莫走啦!
我要去找大队干部来帮我搜鸭子,找出这个贼古子来我要钳掉他一身毛。
(边没边夸张地做着要走的姿式)
蔡九:
(旁白)你看,倒让她反咬我一口。
林十娘:
九癞子,你要等着哪!
蔡九:
(将计就针,故意拦阻)莫嚷!
莫嚷!
林十娘:
那硬要去,老娘是这样好欺负的呀!
蔡九:
(只怕她不走)我们再研究一下好吗?
林十娘:
没什么研究的,把鸭子把我就算啦!
蔡九:
你硬要呵?
林十娘:
(威胁地)快点啦!
蔡九:
好!
(用木杆将箩筐顶下)
林十娘:
(得寸进尺地)帮我送到屋里去。
蔡九:
走吧!
(向自己上场的方向走去)
林十娘:
(暗笑,故意厉声地)这边!
蔡九:
(坚定地)这边!
林十娘:
你到哪里去?
蔡九:
到大队部去呵!
林十娘:
呵!
蔡九:
(唱)我在田中捉到鸭,
要按规定把谷罚。
林十娘:
(唱)分明把我的鸭子偷,
看你拿什么话来答。
蔡九:
(唱)就拿事实来说话,
当着众人把鸭杀。
林十娘:
(唱)无缘无故杀我的鸭,
杀了一只陪两只。
蔡九:
(唱)破开食包来对谷,
陈谷新谷分真假。
林十娘:
(唱)倘若破出来是陈谷,
蔡九:
(唱)我做检讨我赔鸭。
倘若破出来是新谷,
林十娘:
那我……
蔡九:
(唱)就请你,
大会上面把言发。
林十娘:
(气焰渐低)只怕你做不得这大的主。
蔡九:
李支书早就讲了的,走吧!
林十娘:
(害怕而又不愿意低头)我不去!
蔡九:
那我就少陪了!
(欲走)
林十娘:
(抓住箩筐)把鸭子留下来!
蔡九:
一手交谷,一手交鸭。
林十娘:
要好多谷啰?
蔡九:
八只鸭子八十斤。
林十娘:
连还不得一点价呀?
蔡九:
一言堂!
林十娘:
叫我怎么拿得出啰!
蔡九:
先打条子,秋后扣谷也要得。
林十娘:
我不打条子。
蔡九:
那就等着大队部通知开会吧!
(欲走)
林十娘:
(拦阻)蔡九哥!
蔡九:
我是蔡九癞子咧!
(欲走)
林十娘:
(又拦)你慢点走着啰!
蔡九:
我怕把锣丢在这里了!
林十娘:
看在亲戚分上,你要帮我救点威信唦!
蔡九:
你也晓得要威信啦!
林十娘:
人要脸,树要皮,何况我林十娘还是个脸上刮得金的。
蔡九:
想救威信哪,那你就站在这里莫动,听我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林十娘:
(不服地)那呀……
〔蔡九转身就走。
林十娘:
(无可奈何地)你讲唦!
蔡九:
听着!
(唱)
大家辛苦年复年,
面朝黄土背朝天。
积肥除草防虫害,
又怕干来又怕淹。
冬季风寒霜又冷,
敲开冰块要犁田。
夏天草水无日夜,
身上热得冒青烟。
这都是集体劳动结成果,
才能夺得这丰年。
一粒谷子一粒汗,
粒粒得来不轻闲。
你放鸡放鸭来糟蹋,
真的是:
一张寡嘴,两边讨好,三面光溜,四处哄人,五心不定,六神无主,七弯八拐,九九归原,实实是,自私自利讨人嫌。
我这些批评对不对呀?
林十娘:
对啰!
蔡九:
你那鸭子还是偷出来的吧?
林十娘:
是我自己放出来的。
蔡九:
认错吧?
林十娘:
认错。
蔡九:
该罚吧?
林十娘:
该罚。
蔡九:
你能够承认错挨,这就是进步的开端,不过你还要决心改正错误,才能算真正的进步,否则,你就会……
林十娘:
(不耐烦地)我改就是啰!
蔡九:
(严厉)嗯!
林十娘:
(老实地)保证改过。
蔡九:
好,把篮子拿来。
〔蔡九将鸭子捉进林十娘的篮子里。
林十娘:
唉!
(唱)
想只想,
我将蔡九抓得牢,
又谁知,
今天他着着比我高。
看起来,
为人处处要学好,
再不能,
损公肥己耍花招。
蔡九:
(交鸭给林十娘)给你!
林十娘:
那八十斤罚谷条子……
蔡九:
李支书讲啦,初犯教育,再犯警告,累教不改,坚决执行。
你回去好好地检查检查思想吧,这回不罚你的谷啦!
拿回去好些关起!
林十娘:
好。
(下)
蔡九:
(唱)
还是支书讲得好,
真金不怕火来烧。
只要自己坐正了,
哪怕旁人鬼起飚。
打锣去!
(重重地敲锣,喊)
收割季节,
谷粒如金。
各家各户,
鸡鸭小心。
关鸡关鸭呀!
(下)
——剧终
(根据柯蓝的短篇小说《三打铜锣》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