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献汇编《莱蒙托夫诗选》完整收藏版.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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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献汇编《莱蒙托夫诗选》完整收藏版
【古典文献汇编】《莱蒙托夫诗选》(完整收藏版)
莱蒙托夫简介:
(1814-1841),俄国诗人。
出身贵族,不到3岁,母亲去世,由外祖母抚养成人。
1828年人莫斯科贵族寄宿中学,开始写诗。
1830年考入莫斯科大学,中途转至彼得堡近卫军骑兵士官学校。
1834年毕业后在骠骑兵团服役。
1835年发表长诗《哈吉·阿勃列克》和剧本《假面舞会》。
1837年2月普希金遇难,莱蒙托夫写了《诗人之死》一诗,愤怒指出杀害普希金的凶手就是俄国上流社会。
这首带有强烈政治色彩的诗篇震撼了俄国文坛,奠定了诗人作为普希金继承者的地位,然而却遭到沙皇反动当局的仇视,莱蒙托夫因此被流放高加索。
同年发表《波罗金诺》,歌颂人民在卫国战争中的爱国主义热情和英雄气概。
经外祖母多方奔走,莱蒙托夫于1838年4月从流放地返回彼得堡原部队。
不久,发表民歌体长诗《商人卡拉什尼科夫之歌》,赞扬不畏强暴的精神,《咏怀》一诗谴责贵族青年缺乏思想,对生活采取冷漠态度。
1839年发表歌颂叛逆精神的长诗《童僧》。
1840年长篇小说《当代英雄》问世,作品成功地塑造了继奥涅金之后又一个“多余人”形象——毕巧林。
1841年2月回彼得堡休假,完成著名长诗《恶魔》。
莱蒙托夫本想趁休假之便设法离开军队,全力投入文学创作,但所得到的是限令48小时内离开首都。
回高加索后,一些仇恨诗人的彼得堡贵族唆使青年军官马尔蒂诺夫与莱蒙托夫决斗,结果诗人饮弹身亡,年仅27岁。
莱蒙托夫虽然仅在世上生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但他以四百四十九首抒情诗和二十七篇长诗攀上了俄罗斯浪漫主义诗歌的顶峰,在读者心目中树立起一尊“自由之子”的雕像,飘扬着一面反抗暴政的大旗,唱响了一首首昂扬激越的战歌。
莱蒙托夫诗选:
1、诗人2、回答3、短歌4、题伦伯朗画5、春6、天使7、太阳8、墓志铭9、告别10、不,我不是拜伦11、十四行诗12、给···13、帆14、诗人之死15、祈祷16、每逢黄澄澄的田野泛起麦浪17、云18、祖国19、别了,涤荡不净的俄罗斯20、在阴冷、神秘的半截面具下21、悬崖22、孤独23、雨后黄昏24、斯坦司25、乞丐26、战士之墓27、心愿28、我俩分离了,但你的姿容29、剑30、惶恐地瞻望未来的一切31、她一歌唱——歌声消融了32、沉思33、哥萨克摇篮曲34、苦闷又忧愁35、致谢谢尔巴托娃36、被囚的骑士37、因为什么38、谢39、梦40、叶41、我独自一人走到大路上
诗人
当着拉斐尔充满了灵感,
用生动的画笔即将画完
圣母玛利亚神圣的容颜,
醉心于自己精美的艺术,
他猝然倒在圣像的面前;
但在奇异的激动很快地
在他那年轻的心中消散,
他困倦乏力,又沉默无言,
渐渐忘却了天国的火焰。
诗人也是这样的:
当思想
刚刚放出光芒,他立即
拿起笔倾吐全部衷肠,
用琅琅琴声魅惑着人间,
沉入天国之梦,在寂静中
歌唱您、您!
他心灵的偶像!
而双颊的烈焰突然冷却,
内心的激荡也渐渐平息,
幻想也终于从面前消亡!
但是心里还长久、长久地
保留着那些最初的印象。
余振译
回答
谁要是曾经尝到过苦痛,
谁要是对爱情闭起眼睛,
那么由于风险以及希望
他的心不会第二次跳动。
他只爱孤独生活的黑暗,
他不再知道什么是眼泪,
空洞无谓的幻想的陶醉
永远的出他的面前敛迹。
他失掉感觉,象一个树桩,
闪电触到了它,它被烧尽,
消灭了——再没有生命之汁,
它再也不能养育枯枝,——
它身上留下命运的烙印。
1829年
余振译
短歌
海岸上坐着个美丽的女郎;
抚爱着好人儿对他这样讲:
“跳下去,给我捞起那项链;
今天它掉进了大海的深渊!
“这样你才证实对我的爱情!
”
青年的胸膛里热血已沸腾,
他心中满怀着窘迫的烦乱,
猛然间跳入了碧色的深渊。
大海里浮起了滚滚的泡沫,
汹涌有大浪头腾起又退落,
高高的大浪头拍打着海岸,
亲爱的好人儿已到了海边。
平安地上来了,手攀着石岩,
手里头是项链,但脸色惨淡。
他不敢相信那疲累的两腿,
鬈发上带着水顺两肩分披……
”你说我是不是真心地爱你,
为明珠我不惜把性命抛弃,
“刚才我跳下了深深的海中,
那项链掉进了珊瑚的窟洞。
“给你吧!
”凄然地把两眼转向
比生命宝贵的美人儿身上。
回答是:
“亲爱的,我的好人啊,
再采点珊瑚来才真是爱我。
”
小伙子满怀着痛苦和绝望,
跳下海去寻觅珊瑚或死亡。
大海里浮起了滚滚的泡沫,
汹涌的大浪头腾起又退落,
高高的大浪头拍打着海岸,
但没有把情人送到了海边。
1829年
余振译
题伦伯朗画
阴郁的天才啊,你是理解
热情和灵感的激动、飞跃、
那场沉痛而又杂乱的梦
和拜伦使人惊异的一切。
我看到你用粗犷的笔触
画出的那半掩半露的脸;
在是否穿着神圣的僧衣、
流亡他乡的闻名的青年?
或许,什么不可知的罪行
截杀了他的崇高的思想;
四围都昏暗:
他那高傲的
目光闪烁着怀疑和哀伤。
或许,这只是一幅写生画,
这国脸并不是什么理想!
或者是在痛苦年代里
你自己画着自己的肖像?
但是冰冷的目光永远地
猜不透深不可测的秘密,
而这幅不比寻常的创作
是对无情者严厉的责备。
余振译
春
每当开春解冻后的冰块,
顺汹涌的江河奔腾激荡,
每当在草场的远远近近,
袒露一片片乌黑的土壤,
而薄雾浮云一般笼罩在
初露春意的田野的远方,
在我这颗涉世不深的心里,
险恶的遐想总孕育着忧伤;
我见到大自然一天天年轻,
唯独我的心却暮气沉沉;
时光拂过我这恬静的双颊,
将带走旺似火焰的容颜,
谁若像我这样饱尝痛苦,
他便对大自然无心眷恋。
1830年
顾蕴璞译
天使
天使在夜半的天空中飞翔,
他嘴里在轻轻地歌唱;
月儿、星星和云朵在一起
谛听他那圣歌的声浪。
他歌唱天国花园的清荫下
欢乐无边的纯洁的精灵;
他歌唱那至高无上的上帝,
赞美中未掺进半点虚情。
他抱来一个初生的灵魂
送到哀哭的尘世之上;
歌声留在这灵魂的心中,
不用歌词,却如诉衷畅。
这灵魂在人寰久久地受难,
心中仍怀着美好的希望。
人间的歌儿他早已听得厌烦,
哪能比得上天国的绝唱。
(1831年)
顾蕴璞译
太阳
冬日的太阳多漂亮,
当它在灰云里徜徉,
它徒劳无益地给白雪
投下那微弱的光芒!
……
年轻的姑娘啊也是这样,
你的丰姿在我眼前闪光;
你的秋波预示着幸福,
但岂能够复苏我的心房?
——
1832年
顾蕴璞译
墓志铭
别了!
我们俩还能不能再见一次?
死神是否愿意把这人间命运的
两个牺牲者最后再聚合在一起,
哪里能知道!
那么,永别了、永别了!
……
你给了我生命,但没有给我幸福;
你自己在人世上也是颠沛流离,
你在人间经尝过的也只是怨恨……
但是还有一个人,他能够了解你。
当人们对你的尸体低垂下头颅,
哀哀痛哭时,他一人站在你面前,
他甚至没有擦一擦自己的眼睛,
他一动不动、冷然无情、沉默无言。
所有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原故,
都同声地粗暴无礼地把他责难:
好象是你临终时的最后的一瞬
正就是他的幸福的时刻的开端。
但是他们的叫骂对他算个什么?
无知的蠢才们!
他们决不会理解,
放声大哭比起那中心在痛苦着,
却没有痛苦的表示,要更为轻快。
1832年
余振译
告别
你别走吧,年青的列兹金人,
干吗急着回你的故乡?
你的马儿倦了,山间湿雾迷漫;
这里有你的住所和安宁,
还有我对你的爱恋!
……
难道一片朝霞就带走了
对两个美妙夜晚的回想,
我无可馈赠,我贫穷得很,
但上帝给我的这颗心
和你的却一模一样。
你来这里是一个阴天,
你披着湿斗篷,愁容满面,
今天阳光如此明媚,
莫非你想要使这一天
对我变得永远阴暗,
看,四周是重重连绵的青山,
列着森严的队伍,象巨人一样,
彩霞和树林是它们的衣装:
我们自由善良;干吗你的目光
要驰往异国他乡?
相信我,爱我们的地方才是祖国;
你自己讲过,在家乡故地,
不会有和颜悦色来迎候你:
你跟我再待上一天,一个时辰吧,
听着!
一个时辰也可以!
“我没有祖国,也没有朋友,
除了钢刀和战马一无所有;
我因你的爱而感到过幸福,
但你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却无法将我挽留。
“血战的誓言压在我的心头,
多少年来我到处漂游:
只要还没有叫敌人鲜血横流,
我的嘴不对任何人说:
‘我爱你。
’
原谅我只能以此相酬。
”
1832年
顾蕴璞译
不,我不是拜伦
不,我不是拜伦,是另一个
未可知的负有使命的人,
同他一样,是人世的逐客,
但长着一颗俄罗斯的心。
我早早开始,将早早收场,
我的才智不会造诣多深;
在我心中,像大海中一样,
希望的碎片仍然在浮沉。
阴沉的大海,谁能够洞悉
你的秘密?
谁能够向人群
道出我心中深藏的思绪?
我——或是神——或是没没无闻!
1832年
余振译
十四行诗
我怀着凋残的幻想,靠回忆生活,
逝去年华的幻影蜂拥在眼前,
你的形象在它们当中,象夜半
朵朵的行云中辉耀着一轮明月。
你的威力我有时感到沉重:
你的微笑,你的使人心醉的双目
象桎梏般把我的灵魂紧紧锁住,
你并不爱我,这对我又有何用。
你知道,对我的爱情你并不鄙弃,
但你却冷冷地听取着它的哀乞;
象一座大理石雕像,面对大海
矗立着,——波浪在它脚前翻转不休,
而它满面无情的严肃的神采,
虽不想把它踢开,却总不理不湫。
1832年
余振译
给···
一
别了!
——我们将永远地再不能相会,
我们的手将永远地再不能一握;
别了!
——你的心是可以得到自由了……
但它在别人那里也找不到幸福。
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又不自禁地
带着痛苦的突发的激情而跳动,
当你一旦听到了这么早就已经
离开了人世间的那个人的姓名!
二
有一些声音——在高傲的人们看来,
它们毫无意义,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是我却决不可能把它们忘掉:
好象生命,它们同心灵融成一体;
象埋在坟墓中一样,过去的一切
被埋在这些神圣的声音的底层;
而人世上理解它们的只有两人,
也只有两人将因为它们而震惊!
三
我们俩相处的时候虽只是一瞬,
但永恒跟它比起来不过等于零;
我们突然间尝遍了千万种情感,
我们俩为同一个吻烧成了灰烬;
别了!
——不必如痴似狂地再去惋惜,
不必再去惋惜我们短暂的爱情:
对我们说来别离固然是苦痛的,
但是再度相会恐怕要更为苦痛!
1832年
余振译
帆
大海上淡蓝色的云雾里
有一片孤帆闪耀着白光!
……
它寻求什么,在迢迢异地?
它抛下什么,在它的故乡?
……
波浪在汹涌——海风在狂呼,
桅杆弓起腰轧轧地作响……
唉唉!
它不是在寻求幸福,
不是逃避幸福奔向他方!
下面是清比蓝天的波涛,
上面是那金黄色的阳光……
而它,不安的,在祈求风暴,
仿佛在风暴中才有安祥!
1832年
余振译
诗人之死
诗人殒没了!
——光荣的俘虏——
他倒下了,为流言所中伤,
低垂下高傲的头颅,胸中
带着铅弹和复仇的渴望!
……
诗人的心再不能够容忍
那些琐细非礼的侮辱了,
他起来反抗人世的舆论,
依旧是匹马单枪……被杀了!
被杀了!
……到如今哀泣悲痛、
怨诉的剖白、辩解的空谈、
空洞的赞扬,又有什么用?
命运最后的决定已宣判!
不正是你们首先凶狠地
迫害他自由勇敢的天才、
而你们只为了寻欢取乐
把隐蔽的大火煽扬起来?
好了?
你们称心了……——他已经
不能忍受这最后的苦难:
稀有的天才火炬般熄灭,
壮丽的花冠也已凋残。
他的凶手无情地射出了
致命的一击……已无可挽救:
空洞的心均匀地跳动着,
手中的枪没有些微颤抖。
何足怪?
……听着命运的意志,
给我们从远方抛来一个
好似亡命徒一样的东西,
追逐幸运、猎取高官厚禄;
无礼地讪笑、粗暴地蔑视
他方语言和他方的俗习;
对我们的光荣他不爱惜;
他在这血的瞬间不晓得
他把他的手朝什么举起!
……
他被杀了——已被坟墓带走,
正如那未可知却可爱的诗人,
不可解的嫉妒的牺牲品,
被他用惊人的力量歌唱的人,
像他一样在无情的手下丧失性命。
他为什么抛开安逸和纯朴的友爱,
而走入充满嫉妒的、使自由的心灵
和烈焰般的热情感到窒息的世界?
他为什么向渺小的中伤者伸出手,
为什么相信那花言巧语、虚情假义,
他年轻时已看穿人们的鬼胎?
……
他们摘掉他从前的花冠——给他戴上了
一顶满插着月桂枝的荆棘的花环:
但荆冠上看不见的芒刺
生生地刺伤美好的容颜;
可笑的无知的蠢才用奸黠的流言
毒害了他在弥留时的最后的瞬间,
他死了——带着复仇的无用渴望,
带着被欺骗的希望的隐秘的憾念。
奇妙的歌声已经沉默了,
再不会发出嘹亮的声音:
歌手隐身处阴森而狭小,
他的嘴唇上还打上烙印。
* * *
你们,以下流卑贱著称的
先人们孳生下的傲慢无耻的儿孙,
你们用你们那奴隶的脚踵践踏了
幸运的角逐中败北的人们的迹踪!
你们,蜂拥在宝座前的贪婪的一群,
这些扼杀自由、天才、光荣的屠夫啊!
你们躲在法律荫庇下,对你们
公论和正义——向是噤口无声!
……
但是还有神的裁判啊,荒淫的嬖人!
严厉的裁判等你们;
他决不理睬金银的清脆声响,
他早看透你们的心思、你们的行径。
那时你们求助于诽谤将徒然无用:
鬼蜮伎俩再不帮助你们,
而你们即使用你们那所有的污血
也洗不净诗人正义血痕!
1837年
余振译
祈祷
圣母啊,我如今向你祈祷,
对着你的圣容和你的光轮,
我不求你拯救,不为战事祝祷,
我不向你忏悔,也不对你谢恩,
我祈祷,更不为我这空寂的灵魂,
不为我这个人世漂泊者受苦的心,
我要把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
交给这冷漠尘世中热忱的保护人。
求你把幸福赐给这颗受之无愧的心,
求你让体贴入微的人们伴她终生,
让她那颗善良的心有个希冀的天地,
让她享受青春的光辉和暮年的宁静。
待到辞别尘世的时辰来临,
无论是沉寂的夜晚或喧闹的清晨——
求你派一名最圣洁的天使
到病榻前引接她美好的灵魂。
1837年
顾蕴璞译
①此诗是诗人因《诗人之死》而被捕后在狱中所写,
向来被认为是情诗杰作。
每逢黄澄澄的田野泛起麦浪
每逢黄澄澄的田野泛起麦浪,
凉爽的树林伴着微风歌唱,
园中累累的紫红色的李子
在绿叶的清荫下把身子躲藏;
每逢嫣红的薄暮或金色的清晨,
银白的铃兰披着一身香露,
正在殷勤地从树丛下边
对着我频频地点头招呼;
每逢清凉的泉水在山谷中疾奔,
让情思沉入迷离恍惚的梦乡,
对我俏声诉说那神奇的故事,
讲的是它离开了的安谧之邦,——
此时我额上的皱纹才会舒展,
此刻我心头的焦虑才会宁息,——
我才能在人间领略幸福,
我才能在天国看见上帝……
(1837年)
顾蕴璞译
云
天上的流云啊,永恒的飘泊者!
你们象一串珍珠挂在莽莽蓝天,
仿佛是同我一样被逐放的流囚,
从生身的北国向南方驰如飞箭。
究竟谁在迫害你们:
命运的裁决?
暗中的嫉妒,还是公然的仇恨?
莫非是罪孽压得你们抬不起头来?
莫非是朋友在恶意地中伤你们?
不,是贫瘠的田野使你们厌倦……
热情、痛苦跟你们都不关痛痒,
你们永远冷漠,永远自由自在,
你们没有祖国,也无所谓流放。
184O年
顾蕴璞译
祖国
我爱祖国,但用的是奇异的爱情!
连我的理智也不能把它制胜。
无论是鲜血换来的光荣,
无论是充满了高傲的虔诚的宁静,
无论是那远古时代的神圣的传言,
都不能激起我心中的慰籍的幻梦。
但我爱——我不知道为什么——
它那草原上凄清冷漠的沉静,
它那随风晃动的无尽的森林,
它那大海似地汹涌的河水的奔腾,
我爱乘着车奔上那村落间的小路,
用缓慢的目光透过那苍茫的夜色,
惦念着自己夜间的宿地,迎接着
道路旁荒村中那点点颤动的灯火。
我爱那野火冒起的轻烟,
草原上过夜的大队车马,
苍黄的田野中小山头上,
那一对闪着微光的白桦。
我怀着人所不知的快乐,
望着堆满谷物的打谷场,
覆盖着稻草的农家草房,
镶嵌着浮雕窗板的小窗,
而在有露水的节日夜晚,
在那醉酒的农人笑谈中,
观看那伴着口哨的舞蹈,
我可以直看到夜半更深。
1841年
余振译
别了,涤荡不净的俄罗斯
别了,涤荡不净的俄罗斯,
奴隶的国土,老爷的王国,
天蓝色的军服啊,我们别了吧,
驯顺的人们啊,你们也别了我!
也许我在高加索的山峦那边,
还能从你那些长官手里逃脱,
躲过他们窥见一切的眼睛,
避开他们无所不闻的耳朵。
1841年
顾蕴璞译
在阴冷、神秘的半截面具下
在阴冷、神秘的半截面具下
你愉快的声音就象梦幻,
你迷人:
的跟睛对着我发亮,
调皮的嘴唇微微一粲。
透过轻烟我无意中看见
你细嫩的脸颊,白净的颈项。
幸福哪,我还看见一绺
随意飘散的可爱的鬈发,象波浪……
于是我按照些微的特征
在想象中创造出自己的意中人;
从那时起我把这虚无缥缈的幻象
珍藏在心中,抚爱,温存。
我总觉得昔年曾听到过
这些历历在耳的话语,
仿佛对我说,这次见面后,
我们是老朋友,会重新相聚。
(1841)
张草纫译
悬崖
一朵金光灿灿的彩云,
投宿在悬崖巨人的怀里,
清晨它便早早地赶路,
顺着碧空欢快地飘移;
但在悬崖老人的皱纹里,
留下一块湿漉漉的痕迹。
悬崖独自屹立着沉思,
在荒野里低声地哭泣。
1841年
孤独
孤独中拖着这人生的锁链,
这样子使我们真触目惊心。
分享欢乐这倒是人人情愿——
但是谁也不愿来分尝苦辛。
我独自一人,象空幻的沙皇,
心胸中填满了种种的苦痛,
我眼睁睁看着,岁月梦般地
消逝了,听从着命运的决定;
它们又来了,带着镀过金的,
但依然是那种旧有的幻梦,
我望见了一座孤寂的坟冢,
它等着,为什么还彷徨逡巡?
任何人也不会为这个悲伤,
人们将(这一点我十分相信)
对于我的死亡大大地庆幸,
更甚于祝贺我渺小的诞生……
1830年
余振译
雨后黄昏
我眼望窗外:
天际渐渐暗淡,
落日的余晖闪耀在圆柱顶上,
照射着圆顶、烟囱和十字架,
也使一双双迷惘的眼睛发亮;
阴沉沉的乌云镶着火焰的绣边,
宛如一条长蛇呈现在天上,
一阵阵微风拂过整个花园,
把打湿的草茎掀起绿色波浪……
我在草丛之中看到一枝花,
好似一颗采自东方的明珠,
它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