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书虫3级 15化学秘密.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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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书虫3级15化学秘密
化学秘密
1崭新的开始
“邓肯先生吗？
请进。
威尔逊先生现在要见你。
”
“谢谢。
”约翰·邓肯起身胆怯地往门口走。
他瘦高个子，大约四十五岁，身着一套灰色旧西服。
尽管这套西服已穿了10年，但仍是他最好的西服。
他头发灰白，戴一副眼镜，面带忧郁和倦容。
屋内，一个男人站起来欢迎他。
“邓肯先生吗？
很高兴见到你。
我叫大卫·威尔逊。
这是玛丽·卡特，我们其中的一位化学师。
”
约翰·邓肯与他俩握手后坐下。
这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地上铺着厚地毯，墙上悬挂着美丽的画。
大卫·威尔逊很年轻，身着一套昂贵的黑色西服，一只手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
他对着约翰微笑。
“我让卡特小姐来是因为她是我们最好的化学师之一。
事实上是她发现了我们最美妙的新油漆……我是说，如果你来这里工作，你将与她一起工作。
”
“噢，我明白了。
”约翰望着玛丽。
她比威尔逊岁数大——也许大约三十五岁，留着棕色短发，长着一副漂亮友善的面孔。
她身穿一件白外套，上方的口袋里插着许多钢笔。
她友善地对约翰微笑，但约翰却感到痛苦。
他想：
我永远不会得到这份工作。
我太老了！
雇主们现在想聘更年轻的人。
大卫·威尔逊正在看一些文件。
“我说，邓肯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生物学家。
”他说道，“你曾在大学工作过，然后又在两家著名的公司干过。
但是你作为一个生物学家9年前停止了工作，这是为什么？
”
“在我一生中我永远有两种兴趣，”约翰答道，“生物学和划船。
我太太是一位有名的水手……雷切尔·霍斯利……也许你记得她。
她独自乘小船环绕世界。
”
“是的，我记得她，”大卫·威尔逊说道。
“所以我们开始做生意，”约翰说。
“我们共同制造小船，并且出售。
”
“生意进展得好吗？
”威尔逊问道。
“一开始很好，然后我们就想造更大更好的船。
我们借了太多钱。
其后我的太太……”约翰停住了讲话。
“是的，赛文斯比赛，我现在想起来了，”大卫·威尔逊说道。
俩人都陷入片刻沉默。
威尔逊记起报纸上报道的那场风暴和海上死亡事件。
他望着忧伤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所以，我太太去世后，”约翰继续说，“我停止了生意，那是5年前的事了。
”
“我明白了，”大卫·威尔逊说，“生意界是很艰难的。
”他望着约翰那灰色的旧西服。
“这么说你想得到一份生物学家的工作。
这是一家化学公司，邓肯先生。
我们制造油漆。
我们需要一名生物学家以保证工厂的一切都安全。
我们需要有人告诉政府在这里工作是安全的，并且告诉他们城市附近有油漆厂也是安全的。
这对我们很重要。
”
“如果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们当然要改变它，”玛丽·卡特说。
大卫·威尔逊看着她，但没有说任何话。
“是的，我知道。
”约翰紧张地说，“我想我能够做。
我的意思是，当我在伦敦为哈波化学公司工作时，我……”他谈了两三分钟关于他的工作的事。
大卫·威尔逊听着，但没插话，然后他微笑着。
那是一种冰冷、严酷的笑，它使约翰感到很不舒服。
他想起他的旧西服和灰头发，他后悔来这里。
“你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是吧，邓肯先生？
”大卫·威尔逊说，“你非常迫切地需要它。
”
“是的，”他轻声地回答。
但是他想：
我恨你，威尔逊。
你喜欢看着我的这副样子。
你喜欢使人感到渺小，我恨你这样的人。
威尔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
他站起身，伸出手说：
“好吧，你什么时候能开始？
”
“什么？
”约翰很惊讶，“你说什么？
”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开始？
'邓肯先生。
我们需要你尽快到我们工厂，星期一行吗？
”
“你是说我已得到这份工作了？
”
“当然，祝贺你！
”威尔逊握着约翰的手。
“我的秘书将告诉你有关你的工资的事，你当然还有自己的办公室和公司配给你的车。
我想让你星期一就开始与玛丽一起工作，那样行吗？
”
“我……行，当然可以。
这很好，谢谢你，非常感谢。
”
2在家中
“喂，爸爸。
你的晚餐在厨房里。
”
约翰16岁的女儿克里斯汀正坐在桌旁做功课。
他13岁的儿子安德鲁正在看电视。
“谢谢你，克里斯汀，”约翰说。
“很抱歉，我回来晚了，你一切都好吗？
”
“好，谢谢。
”克里斯汀朝他匆匆一笑，又继续做作业。
约翰从厨房端出食物——炸鱼和薯条。
食物很干，不怎么好吃，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约翰自己不善于烹饪，他的孩子们更不行。
他回想起他的太太曾是很好的厨师。
约翰努力吃下这难咽的晚餐，环视着这又小又简陋的公寓。
家具是20年前买的，壁纸和地毯既廉价又脏。
所有的房间都很小，从窗口往外看去见不到树林或花园，只有从数百家别的公寓里透出的灯光。
地上到处扔着书、衣服和报纸。
以前他太太活着的时候，他有一座很好的房子，一座坐落在乡村，有很大花园的漂亮的大房子。
他们曾有很多崭新的家具、两部汽车、奢侈的假期——应有尽有。
他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他们不用考虑钱。
然后他创办了造船公司，接着他的运气结束了。
雷切尔死后，约翰一直很忧郁，太忧郁以至于无心考虑生意。
几个月以后他的公司关闭了，他失去了所有的钱。
约翰不得不卖掉乡村房子，搬进这简陋的公寓。
在过去的两年中他根本没有工作。
他是一个贫穷的人，也是一个倒霉的人，他试找了许多工作，但没有得到一份工作。
智慧、年轻的生物学家太多了。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他微笑着望着他女儿。
“今天你在学校过得愉快吗，克里斯汀？
”他问她。
“噢，我想还行，”她说。
她看上去并不很高兴。
“我有一封给你的信。
”
她把信从桌上推过来，他打开信。
信来自她的学校。
有个老师要带学生们到瑞士的山上去滑雪度假。
10天的费用是400英镑。
想让自己的孩子去的家长得在2月25日前把钱交到学校。
约翰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克里斯汀，你想参加这次度假吗？
”他问。
她奇怪地望着他。
“我当然想，爸爸。
”她说，“但是我不能去，对吧？
我们没有400英镑。
”
“是的，我估计不能。
”他透过厚厚的眼镜小心地看着她。
她是一个聪明坚强的女孩，她功课、体育都很好。
但是她从来没有滑过雪，因为约翰没有足够的钱。
“你的朋友们去吗？
”他问她。
“有些人去，那些较富的同学，如米兰达、珍妮、奈杰尔。
他们经常去滑雪，这对他们来说很容易。
我知道我不能去，爸爸。
把信扔掉吧。
”
约翰望着她，感到心跳加快。
“不，别这样做，克里斯汀，”他说，“也许你能够去，如果你想去。
为什么不能呢？
”
克里斯汀笑了。
“发生什么事了，爸爸？
难道你抢了银行或什么？
”
约翰站起身，走进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饮料。
“没有，”他回来时说，“但是，今天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克里斯汀，先把你的作业放一下，安德鲁，把那电视关上，我有事要告诉你们。
”
“哦，等一下关，爸爸，”安德鲁说，“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
约翰笑着说：
“我也有一个精彩的故事，安德鲁，过来听听。
”
约翰·邓肯的孩子们住在一间旧式杂乱的公寓里，他们没有钱，经常吃糟糕的食品。
但是他们仍愿跟他们的父亲交谈。
所以安德鲁关掉电视，坐在他的父亲和克里斯汀旁边的一张大沙发里。
故事一开始听起来并不很精彩。
约翰说：
“今天我去了一个工厂。
河边的那家油漆厂。
不，等一下，安德鲁。
油漆厂会是很精彩。
他们给了我一份工作。
我将有自己的办公室、一辆大型汽车、很多钱。
真的，我们要富起来了。
”
3富人
约翰·邓肯星期一开始工作，玛丽·卡特带他参观了工厂。
公司最重要的产品是一种新的汽车油漆，它是一种附着力很强的坚固油漆，任何东西都不易损坏它。
玛丽和她的化学师们研制出它，并在全世界测试。
它抗含酸或含盐的水，上过这种油漆的汽车从北极和撒哈拉沙漠回来如同新车一样。
公司开始从这种油漆上赚很多钱，同时也给小镇带来400个新的就业机会。
一天，当约翰正在使用油漆时，一些油漆废料溅在他腿上。
他很快把它擦拭掉，但漆料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块红色、发疼的地方，总不消退。
这使他夜间睡不了觉。
他告诉他的医生他洒在腿上的是什么，医生很奇怪地看着他。
医生小心地问：
“这么说，这些化学制品与新研制的油漆有关，对吧？
”
“是的，我说过，那是一瓶产品废料。
当时我在办公室正观察着它们。
”
“我明白了。
”医生望着窗外沉思着。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移动着。
“我想，你们公司现在正在生产大量的这种废料。
”
“是的，当然。
”约翰有急事。
他要在10分钟后见一个重要人物。
“我说，你能否给我一些涂抹的药？
”
“噢，可以。
”医生开始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早晚上药，疼痛一两天就会消失。
但是那块皮肤上的红肿恐怕要持续一两年。
它们是讨厌的化学制品，这你是知道的，邓肯先生。
”
“是的，我知道。
”约翰对他笑笑。
“别担心，医生，我们在工厂里会非常小心地处理它们。
不穿特别安全服，任何人也不能靠近它们。
如果你愿意，可以来看看。
”
医生说：
“你这么说我非常高兴。
”他把纸递给约翰。
“谢谢，”约翰说道。
他向门口走去。
“邓肯先生？
”
“啊？
”约翰吃惊地回头望去。
“工厂用完这些废料，往哪里倾倒？
是往河里倒吗？
”
“那当然，”约翰说。
“但没关系，你知道，”他很快接着说，“废料随时都经过认真检验。
河大得很，而我们每天只生产出几百公升废料。
再说，我们毕竟离大海只有两公里。
”
“这就好，我只不过不想让任何人喝带有废料的水，”医生说。
“他们不会的，医生，”约翰说，“所有饮用水来自5公里以外的上游，这你是知道的。
天啊，谁又会去喝河口处的咸水？
伦敦的化学家们也检测过水质，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律师知道这一切。
所以这并不危险，我们也没做什么错事，你不用为此担心。
”
他走出门，半小时后他忘却了这段谈话。
他现在是一个大忙人。
整天他都要测试不同类型的油漆，以确保它们的安全性。
他还正忙着为他的家庭购置一所宽敞舒适的房子，在它旁边有一片宽阔的田野，在那里克里斯汀可以养一匹马。
房子距离大海半公里远，它的花园延伸至小河。
那里有一间空船屋。
“爸爸，我们能有一艘小船吗？
”安德鲁问，“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指现在，而是将来某一天——也许是你支付完购买房子的钱后？
”
约翰笑了。
他的孩子们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穷。
但是现在他可以满足他们了。
“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买一艘，儿子，”他高兴地说。
“我既然能买得起这么大一所房子，我当然也买得起一艘小船。
我们将每星期都去钓鱼，怎么样？
晚上我教你们俩驾船。
你们知道我一直都想这样做。
”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有多么幸运。
他终于有了一份好工作，一个像样的家，他的孩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真希望他的妻子雷切尔还活着与他共享这一切。
现在只有一样他给不了他的孩子们。
他不能把他们的母亲还给他们。
4海豹
几个月以后，约翰邀请玛丽到他的新居共进晚餐。
这是一个不顺利的夜晚。
他从没邀请过任何人到他们的旧寓所，孩子们的朋友也从未来聚过餐。
新房子里非常凌乱，约翰对食物感到很担心。
他和克里斯汀认为做鸡容易，于是就烧了鸡。
但是鸡做得没有味道，米饭也太软了。
玛丽微笑着，假装没注意到。
但是晚上过得很糟糕。
克里斯汀生她的气，因为玛丽收拾了厨房，安德鲁生她的气是因为她不愿看电视。
两个孩子很早就上床睡觉，并且思念着他们的母亲。
然而玛丽在一个星期天又来了，约翰带着所有的人乘着他们的新船出游。
这次好多了。
玛丽不知如何驾船，所以孩子们不得不告诉她如何去做。
她按照指令操作，显得很快活。
约翰坐在船尾，静静地注视着孩子们。
他为他们感到骄傲，他想他们也为他感到骄傲。
玛丽和孩子们第一次在一起欢笑，约翰觉得他自己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那是5月中旬阳光明媚的一天，微风拂面，乘船游览很有趣。
小船在泛泛微波上行驶得很快。
天空蔚蓝无云。
他们行驶到河口，那里有很多小岛和沙滩。
“快看，爸爸！
在那儿！
它们是什么？
”
安德鲁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长长的低沙滩。
“海豹，”约翰答道。
“你以前从没见过海豹吗？
”
“没有，”安德鲁说，“只在电影上见过。
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
”他的脸闪着光、兴奋和喜悦。
“它们真的住在这里吗？
”
“是的。
那是一群海豹家族。
雌海豹每年到这里来产下它们的幼崽。
”
他们驶近沙滩，一直到离海豹只有约二十米远。
湿润光滑的海豹妈妈们抬起它们的头，用它们的蓝眼睛注视着他们。
幼海豹正在吸吮它们妈妈的奶，爬过它们妈妈的背，在浅水中戏耍。
这时一只大雄性海豹抬起它的头愤怒地盯着他们。
“我觉得它们很漂亮，”玛丽说，“我从来不知道它们住在这里，离镇这么近，仅仅是望着它们就足以使我感到非常快活了。
”
“真是这样，难道不是吗？
”克里斯汀说道。
“我想这个世界真美好，它们能够在此生存，完全靠自己，没有任何人照顾它们。
”
“是的，”玛丽说，“并且它们也确实很漂亮。
看那儿！
你看到那个在妈妈背上玩耍的小不点了吗？
我希望我也能那样做！
”
约翰看着玛丽和他的孩子们在一起欢声笑语，一边微笑着。
他也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好地方。
5新实验
几天以后，约翰让玛丽去观看另一个实验。
他将她带进工厂后面一个僻静的长屋子里。
屋子里充满小动物的叫声。
“我一直在测试这些废料，”他说，“看这东西。
”他递给她一张纸。
“这其中一些老鼠已经食用了搀有废料的食物和饮用水。
还没有出现真正的问题。
有一两只已经病了，但不多。
情况不是很严重。
”
玛丽仔细地读着实验结果。
她不喜欢这种实验，但是她知道这有必要。
而且约翰是对的。
还没有老鼠死亡，生病的也不多。
“那么你想证明什么？
”她问。
“这一点，”他说。
他打开靠近窗户的一个箱子。
“这10只老鼠喝了搀有废料的水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我给了它们许多——一百万分之五。
它们今天要下小崽儿了。
如果它们的小崽儿没问题，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
“哦，约翰，”她说，“做这样的事真可怕。
”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
但他并没有在听。
“看呀，”他兴奋地说，“有些已经生下了。
”
他从箱子里提出几只鼠崽儿，用放大镜观看它们。
“哦，我的天啊，”他最后懊丧地说，“也许有问题。
你瞧！
”
玛丽透过放大镜观看。
她开始感到不好受。
沉默了很长一段。
“绝对有问题。
”玛丽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又响又亮。
她盯着放大镜下面的小动物。
鼠崽儿没有眼睛，没有耳朵，6条腿！
“哎！
约翰呀约翰！
你都干了些什么？
”
他奇怪地望着她。
“很糟糕，是吧？
但我必须知道。
要记住，玛丽——它们的母亲是喝了两个星期的掺有百万分之五的这些化学物质的水。
那是很大量的，远远超过我们放入河中的。
”
玛丽的视线离开老鼠。
她想起了和约翰的孩子们共度的美好下午，航行在清澈碧蓝的河水里。
“约翰，这些废料有危险！
”她说。
“我们必须停止向河中倾倒。
”
“当然，当然。
”约翰将手放在她的臂上，安慰着她。
然而就是这同一只手曾拿过老鼠。
“如果需要，我们当然会停止这样做，玛丽。
公司会制造出机器去清理废料。
下星期我给大卫·威尔逊起草一个报告。
”
“但是……”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他的手从她的臂上落下来。
“约翰，你不认为我们应该现在就停止制造这种油漆吗？
也许要花几年时间去制造那些机器，而我们现在正在往河里倾倒化学物品！
”
一个阴影从他脸上掠过。
他双眼注视着她的双眼，然后移开，向窗外望去。
“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就需要这样做，玛丽。
目前我们只是放入河里一点点。
再说公司会制造出那些机器的，对吗？
”
她回忆起多年的工作，上百次失败的实验。
她触摸着他的手笑了。
她说，“我希望如此。
我真的希望如此。
”
她转身飞快地走出屋子。
6报告
约翰的报告花的时间比他想像的要长。
将近六个星期以后他才去找大卫·威尔逊讨论实验的结果。
威尔逊先生不是一个科学家。
他是一个商人。
他懂得怎样管理生意，怎样赚钱。
“谢谢你的到来，约翰。
”大卫·威尔逊从他的桌子后面走出来与约翰握手。
他们坐在靠窗户的两张非常舒适的大沙发里。
大卫·威尔逊的办公室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有许多漂亮的画。
从窗户望去，约翰可以看见河以及河对面的树林和田野。
他感到舒适、愉快、安全。
“我已经读了你的报告，”威尔逊开口道。
然后他止住，点燃一支雪茄。
“不太好，是吧？
”
“什么？
”约翰吃惊地盯着他。
威尔逊笑着，在烟雾中挥动着他的手。
“不，不，别担心——我不是说报告不好，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报告结尾的那些意见。
”
“它们有什么不妥？
”
“它们太花钱了。
”两个人相互凝视了一会儿，约翰感到胃部又凉又难受。
威尔逊笑了笑，但那不是约翰喜欢的那种笑。
“你瞧，约翰，”他说，“你的报告说我们应该制造一些新机器，在将废料倒到河里以前将它们净化，对吧？
而那些机器将花费两百万英镑！
你想我们能从哪儿搞到所有这些钱？
你知道钱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
“对，当然不会。
”约翰的嘴开始发干。
他喝了一口水，他感觉他的手在颤抖。
“但是我们正在卖大量的新油漆。
我们每月都从中挣上几百万英镑，不是吗？
”
“是的，我们干得非常好，”威尔逊说。
“但是如果我们花两百万英镑去造这些新机器，油漆价格就会贵些，我们就卖不了那么多。
”
“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约翰说，“这些废料比我以前想像的还要危险。
你难道没在我的报告里读到吗？
我在老鼠的饮用水里放入化学品，生出来的一些幼鼠没有眼睛和耳朵。
有一只没有腿，还有一只有6条腿。
”他战栗着。
“有些只喝了百万分之二，生出来就没有腿。
我们不能将那些化学品放入河里。
”
“我当然读到，约翰。
我的确很认真地读了你的报告。
你的报告也说到大部分日子里我们放入河里的是少于百万分之二。
不，请等一下，听我说一会儿！
我们俩都知道饮用水不是来自河的这一方，不是吗？
再流两公里，河水就进入大海。
所以怎么会有危险呢？
从没有人会去喝它，约翰！
我们不需要制造新机器！
”
约翰想到他的孩子们，乘他们的船行驶在这条河上。
他想到海豹，想到人们钓鱼，想到小孩们在河滩上玩耍，在河里游泳。
他说：
“我们不得不造机器！
”
大卫·威尔逊仔细地看着他。
他说话时的声音非常平静而且坚定。
“听我说，约翰。
你是一个很出色的科学家，我们有幸雇你在这个公司干活。
但是你不是一个商人，而我是。
你瞧。
”他拿起一张纸，从桌子对面递过来给约翰看。
它显示出公司有多少钱。
“去年我们借了1000万英镑，并且又雇用了400人。
想想对这样一个小镇来说这意味着多少？
”
“我知道，”约翰说。
“但是……”
“等等。
听我说。
如果我们制造你建议的这些净化机器，人们将会丢失他们的工作——很多人！
这个公司担负不起借更多的钱，约翰。
我们真是不能那样做。
”
约翰站了起来。
“那么如果人们因此而得病怎么办？
你想过没有？
到那时报纸会怎么说？
”
“没人会得病，因为没人喝那种水，约翰。
报纸永远不会知道此事。
”
“如果我告诉他们，他们就会知道。
”
长时间的沉默后，大卫·威尔逊站了起来，他从约翰·邓肯身旁走过，没看他，在他的桌子后面坐下。
当他抬头时，他的目光冷酷而暗淡，如同沙滩上的石头。
“如果你那样做，约翰，我会说你是一个骗子。
你将失去你的工作。
你将不得不卖掉你的房子，回去住那龌龊的小公寓。
你将永远找不到另一份工作，你再也不会有房子和任何钱了。
你将只是一个走在街上没有朋友没有钱的老头，这难道是你所想要的吗？
”
约翰没有回答。
他站了许久，盯着大卫·威尔逊，没有说任何话。
大约两分钟过后，威尔逊露出微笑——非常勉强的轻轻一笑。
“但是如果你跟我们在一起，明年你的收入将增加一倍，并且没人会受到伤害，因为没人会去喝那水。
”
他从桌子旁站起来，绕到前面，伸出他的手。
约翰一动不动地站了很长时间，然后他与威尔逊握了手。
“考虑考虑，约翰，”大卫·威尔逊说。
约翰·邓肯转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7克里斯汀和西蒙
玛丽也跟威尔逊先生谈了，但是没有用。
她走出来，看上去疲惫忧伤。
她跟大卫·威尔逊争论废料的危险性好几个月，但他就是不听她的。
所以，在约翰提出报告一年半后，玛丽决定调到其他公司。
她很高兴，因为那是一份更重要的工作，但这并不是她走的原因。
她知道净化机器永远不会被建造。
约翰看到她走很忧伤。
他喜欢跟她一起工作，在过去的一年半中她多次去过他家。
他的孩子们现在喜欢她。
他们自从母亲死后，还没跟任何女人这么友好过。
在她走的前一天，玛丽和约翰在工厂的餐厅共进午餐。
约翰说：
“玛丽，你知道你不是非走不可。
这家公司非常成功，它在不断扩大。
你的新油漆已经意味着400份新工作——全是由于你的发现！
这里不再是贫穷的小镇——它正变得成功、富有！
人们将愿意从别处迁到这里。
”
他谈到安德鲁学校里新的体育中心，那是用油漆公司的钱修建的。
镇上还有两座新的大商店、一座新的剧院和许多新房子。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他说。
“太棒了，玛丽，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朝着桌子对面的她微笑着，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中。
她静静地看着他。
他自从开始在工厂工作变了许多。
刚得到工作的头半年他确实很愉快有生气。
她总是知道他在厂里的哪个地方，因为他总是笑或者自己唱歌。
但是在后来的一年半里他沉默了许多。
他总是忙碌，但他不唱也不笑，也不常正视玛丽的眼睛。
当他独自待着时，他看上去疲倦又忧郁。
她轻轻地将手抽回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走，约翰，”她说。
“我知道河里倒入了什么，我不愿去想它。
你也应该离开，到另一家公司找工作。
”
“我太老了。
”约翰气愤地瞪着她。
“我另找工作不容易。
玛丽，公司制造这种油漆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还没有一个人遭到伤害，不是吗？
”
玛丽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说，“只有你。
”
“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我？
”
她忧虑地望着他。
他的头现在已秃了，49他开始看上去像个老头。
她曾经想跟他结婚。
现在她庆幸他没有向她提出。
“哦，我当然是指你的腿。
”约翰腿上仍有一块疼痛红肿的地方，有时他由于它走路都困难。
但这不是玛丽所指的。
约翰笑了笑。
“我的腿几乎渐好，我都快忘了。
但是，玛丽，你走以前……我想你是否能够帮助我。
这是一件家事。
”
“我明白。
那么，我怎么帮你？
我不十分了解你的孩子们，这你知道。
”
“是的，你当然不太了解。
但你是一个女人，并且……唉，有时候作为一个父亲单靠我是困难的。
克里斯汀现在已长大了，她有事没有母亲可以商谈。
我不总是知道该怎么说。
”
“是的。
”玛丽悲伤地看着他。
她经常想为什么他没更常请她去他家。
她喜欢他及他的孩子们，并且她想他也喜欢她。
“克里斯汀现在多大了？
”
“18岁，并且她打算结婚。
”
“已经想结婚啦？
她还很年轻啊？
”
约翰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
“是呀，我也这么说。
但她很生我的气，玛丽，真的很生气。
”
“那男孩是谁？
”
“他叫西蒙·麦克唐纳。
他是一个记者——他替当地报纸工作。
我想，他是一个好青年。
但是每次我跟他交谈，我们都争论。
克里斯汀总是赞同他，于是我也生她的气。
我不想如此，玛丽，但我真生气。
你瞧，我感到我正在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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