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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海

冬海

【01】

我站在木叶边境,看着这条通往远方的路,不止一次的想过,上辈子是不是欠他许多许多钱。

所以十五岁的时候,我想这辈子哪怕用一生去等待,哪怕他永远不知道我用一生去等待,亦不后悔。

那时的他已离开了木叶,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逐日成长。

而那时的我心里,他还是一脸倔强到让人心疼的孩子,在夏日蝉声喧嚣的阳光里,面容鲜活而明亮。

等待的时间越长,人往往越会忘记等待的初衷。

十六岁的时候我逐渐开始明白:

爱情有如命运,是半点不由人的。

如果我再没见过他……不,如果我一开始就没遇见他——好吧也许我的生活还是现在这个样。

不过时光无法重来,假设的如果也就不可能成立。

剧情无动于衷的继续上演,我个人内心的寂寥是这部戏中最无关紧要的部分,连带过的一笔都不用施舍。

他再次站在我面前时,我不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

他面无表情用冷硬如生铁的眼神毫无停留的掠过我的脸,他的声音像是刮过死寂荒原寒冬十二月的风,吹的我的耳朵如冻掉般生冷。

他一边结着繁复手印,一边逐字逐句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连名带性。

我听着,这在无数无限深远的黑夜陪伴我的名字,被他用初见般疏远的口吻念出来,

“宇智波——佐助。

不让开,连你也杀。

我恍惚然看见了盛大寂寞的少时岁月,清晰到毫发毕现的列队出现在眼前,如同观赏一场玻璃罩里的文物展览。

那些念着他的名字在黑夜里哭泣,暗自祈祷着用最优美的形式与他重遇,想起他脸不由自主的泛红,那些刻骨辛酸的想念与幻想恋慕甜蜜交织的岁月和着一句“连你也杀”,看得我浑身僵硬而无力,到他的剑直劈颈项时,连眼睛都无法闭合。

最后一刻,鸣人堪堪赶到,救下濒死的我。

晚来一些的,先后被佐助重伤的卡卡西老师与纲手大人一边救我,一边徒劳努力熄灭逐渐蔓延了整个木叶的黑火。

木叶犹如地狱,黑火肆意跳动吞吐着火舌,舔舐摧毁房屋与树木,隐隐有烧焦的糊味,人群逃窜哭喊,世界似乎就此崩塌。

很多年后,经历过那场灾难的小孩垂垂老矣时,还会对自己的子孙讲起这场灭天之劫。

疯狂舞动的黑色火海,倒塌坠落的房屋碎石,末世之境。

那时从木叶上空俯览,会看到一个巨大的燃烧的黑红眼睛——由天照勾画出的,只属宇智波的写轮眼。

宇智波家族最后的复辟。

史书这样说。

木叶之战,是这个以控火闻名的家族最后的一次震动忍界的谢幕华舞。

自此以后,那双预示着不详的猩红眼睛,就永远的归于了传说。

这场大战的结果,成就了鸣人的威信,另他后来毫无异议的当上了六代火影。

因为可以烧穿已逝自来也老师召唤出来的巨蛤的食道的天照,却在他意念下悄悄熄灭后,又出现在他的螺旋丸里,在佐助惊讶的不及反应时倒卷了过去,可以说,鸣人一个人扭转了木叶将覆的战局。

对此,纲手大人和卡卡西老师似乎也完全不知情,卡卡西老师事后极为苦恼的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没有写轮眼的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天照。

我亦是不明白,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鸣人的眼睛在看到天照的一瞬,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出现了暗暗的浮文,三枚勾玉的阴影转动,他明黄的眼睛背光看去竟是深不见底的黑潭。

普一接触便觉深陷入铺天盖地涌上的黑色潮水、那不属于鸣人的,悲伤的温柔。

佐助的神情那时极为惊讶的扭曲,继而愤怒,然后似是哭笑不得的无奈,还有种种我无法解读、剧烈变换的神色交织上演,最后归于平静释然。

他一动不动的任黑焰吞没,扬起头对着铅色沉沉的阴霾天空说话,脸上第一次露出细软的孩童一样愉悦天真的笑容,我听见他最后留在世上的声音。

他说,哥哥。

我眼前一黑,沉入昏迷的最后,泪水长滑而下。

【02】

我再一次站在木叶的边境,通往远方的小路跌落在夕阳下,路边是惨烈凋谢的花树。

——这熟悉到每一个发梢都记得的画面,让我知道我在做梦。

我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果然表情一直冷淡的少年正坐在树梢上,望天发呆。

他侧脸的脸线还是这样流畅优雅的弧度,年少时我为这张脸母性泛滥得自己都不忍回顾。

我一路走去,恍惚然记忆渐渐翻涌,心中悲辛不辨。

这也许就叫成长,或是老去。

那些时光,竟是如露如烟,转瞬即逝。

一步。

又一步。

算了吧。

我对自己说。

算了吧。

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要再试图靠近这个只望住天边的人了。

“你在看什么?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

梦里幼时的我在花树下仰望心中的王子,脸上一派天真。

原来我是问过的吗?

难道我不是一直在树下悄悄的偷觑而始终不敢上前?

脑子本来就昏沉的我越发分不清这是记忆,还是我心中一直后悔而产生的幻觉。

永远的少年已经低下头来。

“我在看云。

”他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果然是幻觉。

我边想边朝他望的方向抬起头。

的确是云。

火红色的、要燃烧起来的云。

“我已注视了它太久。

【03】

我从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的白杨。

它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青翠的光,显得生机勃勃。

昨夜的梦境随着夜晚消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往事,只是不论怎样,那个人都和我没有了关系。

没有爱情,还有尊严,还有责任。

劫后余生的岁月里,我心如止水的继续活在木叶。

治疗的病人越来越多,治好的病症也越来越重,我经常需要离开村子,治疗他国的病人,不知何时就被冠上了“医疗圣手”的称号。

而宇智波佐助,这个S级的叛忍,一人一剑重创木叶的传奇人物被天下传言的沸沸扬扬。

木叶方面正式做出回应,宣布他已死亡。

十九岁的冬天,我看着大雪密集无声的在窗外落下,过几日化为水便了然无痕,开始怀疑生命中是否真出现过一个叫佐助的男孩,他的侧脸是世上无双的英俊流畅。

摇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我继续收拾行李,马上就要赶去治疗隐居的上一代雷影。

昨天的一场送别会人人都大吃特吃,弄得我感觉一去不回再也没机会被宰一般。

直到井野拉着我手一脸严肃的打着酒嗝说:

怎么办好有负罪感其实我们也没想吃这么多的,但是云之国风景好好啊你这么公费旅游就算了但一去就两个月也太过分了吧喂!

……

沿途的风景真是很美。

道路两旁的积雪随着南下的路途变为潺潺的溪流,梯田如明镜般倒映着天空与白云。

途径一个靠海的小乡村,气候温和,四季如春。

平原上有深深的棉花田与苹果林,阳光抚摸着白杨树的叶子,耀眼安静。

我在陌生的国度行走,看着异乡的风景,觉得就这样流浪一生,孤独至死也未尝不是选择。

不提防的看到一家木质的农舍,结构是如此眼熟,我却始终想不起何时见过类似的建筑。

它坐落于村庄边境的海崖上,静默的面朝大海,如搁浅在岁月深处的陈年暗伤。

雷影的病并不是非常严重,治疗了半个月后就基本痊愈了。

我拒绝了留下多住些事日的挽留,踏上归途。

再次路径那村庄,是一个下着暴雨的漆黑夜里。

我独自一人撑伞走在山里,祈祷着早些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夜深沉,看不到一丝亮光,山路泥泞不堪,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滚下山去。

我心里惶惶然不已,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转过山弯的时候,却又看到来时印象深刻的那家农舍,在深黑的雨夜中亮着一点豆大的黄晕,我迅速的冲到农舍的门口,门竟是没锁。

刚敲了一下就顺着手的力道荡开。

顾不上失礼,我迈步进入屋里,就仲愣着定住——从外部看只是农舍,里面却是黑瓦白墙的大宅,长长纡回的走廊,漆红柱子下是古老生动的石雕……但最令我惊异,这样熟悉的感觉是……?

房屋的格局布置都是如此的熟悉,我不受控制地顺着木质的长廊向前走去,及至那亮灯的主室前时,我终于知晓原因。

——推拉门下角小小的红白徽章,分明是团扇。

这竟是宇智波家老宅的结构!

【04】

我的手恐惧的抖了起来,虽然我向来不信鬼神一说,但是这样的荒山野岭却出现那传言中频频闹鬼的老宅……

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我迅速的拉开主室的门,不期然的看到一个灯下泡茶的背影。

漆黑绵长的黑发松散的束在身后,穿着柔软宽大的居家和服,花青色丝绸料子上用同色丝线绣出纹饰,清贵低调;手指白皙,手腕沉稳的提着青花瓷壶,一举一动都气势天成,无懈可击。

当他回过头来,主动打招呼道:

“好久不见,春野樱。

”时,我是真的觉得还不如撞鬼或者冲出去被雷劈呢。

还能有谁呢?

但是他已让我异常陌生,我终于彻底相信,我所眷恋的少年,只是自己幻想的影子。

眉目还是我熟悉的,只是有什么我也说不出的东西,让他只能用男人来称呼。

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前般黑得发蓝,虽然冷漠,却自有一股简单纯粹;现在,他只是深深的黑,深不见底,沉稳内敛,隐隐藏着些邪气,竟能不动声色中就给人压迫感。

但他的态度,却真如遇上故人一样淡然,似乎欺骗背叛从不存在,我没有去刺杀他,他也没有伤我至濒死。

那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他是木叶的S级叛忍,而我是木叶的治疗师,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没有帮手,知道他以前的手段,别提叙旧,就是想走,还不如直接抹脖子容易。

我不说话,他只是泡好茶,推到我面前,我站着不动,查克拉游走全身,准备随时动手,虽然不敌,好歹也要拼一下;他却不恼,没发现我的敌意一样继续道: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嗤笑:

“人人都会长大。

……你打算杀我灭口?

”他摇头:

“鸣人知道我还活着。

我只要不再报复木叶,他就不会派人追杀。

”“不可能!

”我惊呼:

“你做了那样的事,鸣人就是再看重情谊也不会如此公私不分。

”“对。

”他低头笑:

“我们虽做了协议,他放我走,但同时也是恩断义绝。

”“为什么?

”我听他如此说,心知鸣人不是因从前的友情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纲手老师等上层有无参与。

佐助皱了皱眉:

“木叶欠宇智波,”明显的不愿再说,他起身提了灯,示意我跟在身后。

在走廊一路七拐八拐,他停于一扇门前,拉开来竟是间客房。

“你先住这,等雨停了再说。

”“我有问题。

”“明天再说。

”他不容置疑的说,侧过脸打个哈欠。

我这才注意到他前襟松散,露着锁骨和一片白皙的肌肤,一身装扮明显是睡中被扰,随便披了一件匆匆起身的。

我一边心中痛斥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边脸红。

好在他没注意我的神色,见我不再反对,放下灯道,“有事喊人即可。

”便转身去了,衣袖飘荡,竟是步履匆匆。

主室的灯暗下去了,整个庭院沉入一片漆黑,只剩庭院里雨打芭蕉的“啪啪”声,我跪坐在客房门口,觉得简直像做梦。

整理思路半天没什么效果,索性就去睡觉。

客房中一应俱全,简单的洗漱完毕,从隔断里拿出被褥,入手绵软,如佐助身上那件一般,都用同色锦线绣了暗纹,再看他一路提来的四扇纸灯,现下还哪有什么人家用这等照明?

只是那灯的四扇纸面均画有图样,花鸟虫鱼,个擅情趣,雍丽难言,端的是大户人家的繁华富丽。

我心下暗叹一声,熄了灯,提醒自己不要睡得太沉。

但一路旅途疲惫,加上这一夜心情激荡,和着窗外雨声,竟是不知不觉睡得熟了,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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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楼

∙2013-0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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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5】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雨还是没停,只是有些小了,庭院中的植物被这雨摧残得着实有些凄惨。

记得我离开时木叶尚是寒冬,但一路南下,走得又不知时月,这庭院中竟已是樱花盛放,一派初春的景象,有如记忆中的木叶,层层叠叠的花海,一朵粉白的云。

由于昨日的大雨,地上也铺着细软的花瓣,厚得看上去像是毛毯。

这真是奇怪,总是要想起木叶。

身处其间时并未觉出什么特别,可一旦远离,却又在心间反反复复上上下下。

趁我发愣的功夫,已有女孩子娉娉婷婷一路迤逦行来,端了热毛巾,细声细气道:

“少爷问您,早餐是送到您屋还是您去餐厅?

”我赶忙说:

“去餐厅。

”又问她:

“这除了你家少爷,还有谁?

”她摇头:

“只有少爷。

”我仔细看她,见她眉目如画,却表情僵硬,眼神呆滞,心下一怔,想起了书中曾言,一些大家望族养有纸侍,用以打扫护卫,宇智波族历史长远,养有纸侍也理所应当。

但纸侍虽会言会动,却是木头纸片一类死物所造,为命是从,自然也不会说谎。

想起昨夜佐助匆匆离去的样子,便心生疑惑,若他一人住,没有女友娇妻,又何必那般急迫的回去?

我已不是十五岁傻傻的小樱,察言观色中已知现下的佐助必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他为她放弃复仇,避隐山林,建了深宅大院;为她成长为一个男人;为她愿容忍一个隐患于宅中,不再轻言杀戮。

昨晚那不愿和谁分开一时半刻般离去的背影,就像我心中的一道大门,轰然尘封了过往的心动,提醒着我与他之间已相隔的深长时间。

我说不上是难过或别的什么情绪,自他即便回过头也选择远去的夜晚开始,我就已预见终有一日要疏离的结局。

而现下见了他,我就更明白了,我的感情就像一朵云倒映在水中,恋恋不舍的是自己的影子,却始终没有撼动他分毫。

这感情对于我所有的差别,只在于我何时放手。

而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演了太久,竟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放手。

这一路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餐厅。

佐助坐在上位,身边有个人靠在软垫上,黑亮的长发散着,闭着眼睛,面容看不清楚,却莫名的眼熟。

我想这必然就是佐助的女伴了,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纸侍,难道因为是宇智波家的纸侍就异常厉害,不按常理,能够说谎?

佐助向我道了早安,我心下又是一奇,他如今的作为像是从小就在严谨的家教中培养的孩子,看他现在的举止,谁能想到他曾经冷漠到无礼的会让老师都下不来台?

他现在的一言一行反倒更像他的兄长,即使是要对战,也会先沉稳的问礼。

他的兄长。

他的兄长。

我的脑子轰然一响。

我终于知道那所谓的女伴为何熟悉了。

那哪里是个女人?

纸侍确实没有说谎,这里只有少爷,只有少爷们。

那个本应死透了的人——宇智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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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楼

∙2013-0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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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6】我努力不动声色的继续吃饭,偌大的餐厅中刀叉与盘子的划割声、食物的咀嚼声、液体倾入酒杯的声音,在我耳中都轰轰作响,但依旧挡不住佐助轻轻的话语。

他将那些如稀糊般的食物吹凉,一点点喂进鼬的嘴里,温柔的用手巾擦鼬的嘴角,喂一勺,擦一下。

他微微笑着,煞有介事的问鼬:

“烫了还是凉了?

”他做出苦恼的表情:

“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想吃什么。

”他继续擦鼬的嘴角,有些恼怒:

“啊我知道了!

你还在生昨晚的气,不愿和我说话。

真是小气。

”然后下一刻,他的语气充满宽容;“这可怎么办呢?

你是病人,我总归不会和你计较的。

”他像哄小孩一样摸着鼬的头发,简直充满了令我发指的母性光辉,“别不理我啊~那一会儿你教我插花,怎么样?

最近院子里开了很多花,不过有香气的金桂还要再等几个月呢……”鼬始终一言不发。

或者应该说从头到尾,鼬就没醒过,他闭着眼睛,脸色青白,一动不动,连眼睫毛都不曾颤动,像一个人型玩偶,冷冰冰的,没有生命。

佐助就冲着这个冰冷的如同玩偶的鼬,不停的说着话,或者,自说自话着。

配合语气与表情微妙的变化,似乎真有人回答他一般。

纸侍在他们身后呆立不动,惨白僵硬的脸,直愣愣的眼神,艳红如血的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四壁挂着出鞘的武士刀,青锋如水,寒光闪烁。

窗外,天色阴沉。

我握紧了叉子,掐自己的手,才不至于掀桌而逃。

这场景看多了,简直毛骨悚然。

如同掉进了恐怖小说:

一个与世隔绝的山庄,一切装潢用度都像几个世纪前,庄园的活人除了我只有两个,甚至可能只有一个,而这个确定活着的,有巨大杀伤力的,曾经歇斯底里疯狂过的人,怎么看,现在都不太正常。

我安慰自己,好在佐助截止目前,除了理直气壮的演一出独角戏外,还没有什么别的恐怖活动。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雨声里有什么嘶嘶作响,查克拉爆炸的气流撞在窗子上,有人的怒骂和痛呼,很微弱,但依旧可闻。

佐助不闻不问,纹丝不动,替鼬打理长发,眼中柔情似水,看得我一个冷颤。

知道指望不了他,我一把拉开餐厅的门。

门外是断臂残肢,血流满地,土地焦黑龟裂,一个眼球蹦蹦跳跳的弹落在我脚前,火蛇四起。

我呆立着,木叶的末世惨剧又浮现在眼前,一股恨意在腹腔翻涌,我一低头,强忍着没吐一地。

再抬头时,场景变幻,十二个人的小分队正在庭院中转悠,人人举着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有人甚至在对着空气猛砍。

我摸不着头脑,去看佐助,他依旧噙着一丝笑意,握着光滑如水的黑发,只是眼中光影流转,邪气大盛,眉宇间煞气缠绕,面沉如水。

猛然神色温柔下去,对着鼬低声道:

“你不想我杀他们?

”他笑,又像刚才饭桌上一般,让人觉得有些痴傻,“那就不杀罢了。

”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眼中勾玉转动,独自向海崖去了。

我跪坐在餐厅门口,面朝庭院,清清楚楚看着那群人如无头苍蝇般乱转,四下挥刀,冲着不远的海面一波波攻击,不多时就被佐助牵引着向海崖奔去,各个脸色惊怖。

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幻像,但必是此生最不愿回想的场景吧不一会儿,餐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粗重的呼吸。

鼬依然躺着动也不动,脸上一片漠然,纸侍就更别提了。

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明知现在不会有人阻拦,也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伸出手,那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简直像是被什么驱使蛊惑了一样,搭在鼬的腕上,把起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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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楼

∙2013-0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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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7】我活到现在也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应有的速度在跳动,缓慢而费力。

我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查克兰凝成细线,缠绕查探着他的经脉,刚一进入就像陷入了泥潭。

有一股比我强悍霸道得多的查克兰缠绕在他经脉上,一下一下,维持着这缓慢的跳动。

而这查克拉属于我无比熟悉又陌生的——佐助。

我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越诊下去越心惊心疼,这种维持就像一去不返的时光一般,无法用任何形式去弥补损失。

一分分一秒秒,时针每一声嘀哒耗尽的就是一份生机;我不知道佐助是如何办到的,但模模糊糊中明白这必然是一个惊人的过程——他将自己的生命一分为二,这样的两个人称得上是真正的生死与共。

我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实在难以理解佐助,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完全平分给生死不容的仇敌,一荣具荣,一损俱损?

或者、等等,这样紧密的缠绕束缚!

佐助似乎不仅仅是要他哥哥活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实在是太投入了,完全没有察觉身后何时站了人!

这人一声冷笑将我从沉思中惊醒,我连忙松开鼬的手腕转身,一张怪异的面具就映入眼帘,今天实在是倒霉,这个异常脱线正邪难分的不正是阿飞?

说实话,我并没有对阿飞有很大的戒心,虽然知道他作为一个晓的成员必然很危险,但看他一贯的嘻嘻哈哈,又是在佐助的地盘上,我只是转了身变站住不动了。

在我转身的一瞬,阿飞不见了。

下一刻,他再度出现于我身后,在我耳边轻佻的说:

“傻大胆的美丽姑娘,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恼怒的伸手打他,理所当然的打空。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眼神却异常冰冷,“真是可怜的孩子啊,被拒绝还要保护心爱人的情郎?

难道你一点也不嫉妒?

”他的手已经掐在鼬的脖子上,我怒道:

“你想干什么?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像不受控制一般紧闭,他冷冰冰的眼睛对着我,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竟是不由自主的慢慢抬起手,悬于鼬脖子的上空。

他满意的看着我,勾玉眼睛在我脑中不断放大放大,我将手覆在鼬的脖子上,慢慢一点点扣紧,“对,就是这样,”他笑道“你轻轻地一下,就帮佐助帮了大仇,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占据他的心神,他就会发现你的好,喜欢你,白头偕老,再不相离……”我这此是真正的受了蛊惑,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鼬白瓷一样冰冷的颈子已经被我掐出红印,却兀自不动,我在心中祈祷着他最好不要像白瓷一样易碎的同时,也感到手下的跳动一点点的弱了。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可也知道自己脸上现在的表情是僵硬的、漠然的、甚至是冷酷的;如果佐助回来看到这副景象,不管那个时候阿飞在不在,他都不会相信我,我的结局简直不敢想像。

我的心中简直要急出火来,偏偏能动的只有眼珠。

就在我盯着这张我以为本该永远静默的脸时,鼬的眼睛刷的一下睁开了!

我正好和他对视着,下一秒,我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手心背后都是冷汗。

身后传来阿飞的一声痛哼,他捂着眼睛后退了一步,然后看向门口。

佐助就站住门口。

他刚刚到,发丝还在飞扬。

光从他背后射过来,他沉默的侧脸隐没在黑暗,眼睛却凌厉得我看一眼都心虚。

阿飞终于不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移到鼬的身边,手垂在鼬的颈边,挑衅般的抬了抬下颌。

佐助对此无动于衷,反而抬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身后。

我真没想到他会顾念到我,像得了特赦令一样跌跌撞撞的缩了过去,心思浮动着,连刚才的惊惧都淡了。

阿飞讥笑道:

“真是情种,见一个爱一个。

”佐助淡淡道,“最后一个机会,从他身边离开,看在我们曾经一个姓的份上。

阿飞恼怒的看着他,又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抖,知道我听到的已足够他对我起杀心了。

佐助平静的看着他,就像我昨晚初遇他一般,冷淡有礼的态度: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你找错人了。

宇智波佐助已死,这不仅是鸣人的保护,也是我对他的承诺。

”阿飞真正愤怒了,“难怪你要背叛你的姓氏?

想想宇智波的血泪!

如今我已经掌控了大部分的尾兽,也组织了一批能者,只要你愿意加入,扫平木业就指日可待!

难道你不想要报仇吗?

”我掩住嘴巴才不至于尖叫出来。

难怪阿飞想要蛊惑我去杀了鼬!

如果真那样的话,不用阿飞说,佐助就会这么想:

鸣人特意派一个和佐助认识的人,用假装雨大借宿为借口,利用旧情,混进他家,杀了他哥哥!

如果他真要如此质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被各国忍者苦苦搜寻几年的逃犯,就如此轻易简单的被我遇到?

到时候,佐助一挥手灭了我,转头就会向木业发泄他的怒火!

我死不足惜,可若因此连累木业——想到这里,我的心凉得彻骨,转头看向鼬,幸好,幸好他没事——他的眼睛竟然又闭上了!

阿飞架起鼬,冷笑道:

“好你个白眼狼,亏宇智波赋予你生命!

你不在乎家族,难道你也不在乎他?

我就把他这么绑去木业,由不得你不来!

”佐助又沉默了,然后他轻轻的笑了,我和阿飞都紧盯住他,就听他说:

“为什么我会有你这么笨的祖先?

阿飞一动不动,我这才觉得怪异,那句话不是佐助说的,而是鼬!

或者说,是鼬的嘴里,发出了佐助的声音!

瞬间,草稚剑从阿飞胸口穿体而出,剑柄正握在闭著眼的鼬手中。

天照的火焰在剑上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阿飞难以置信的看着鼬,这快速凶狠的一击,居然来自他从一开始就认为的活死人,来自他当成护身符一般制肘佐助的人!

佐助收紧下吧,从上往下的看着阿飞,慢慢道:

“也许我忘了告诉你?

我和哥哥分享同一条生命,我的查克拉流淌在哥哥的身体里,我自然也能控制哥哥的动作。

”他走过去将鼬用进怀里,轻缓地从他手里抽出剑来,抱到一旁地躺椅上放好。

“无国无家,无姓无名,过往一切,一刀两端。

”他别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向阿飞道:

“我舍弃宇智波的荣耀与血仇,世上的你争我夺也再与我无干,这里只有一对相爱的兄弟。

所以,不管你为什么而来,都注定要失望而归。

”阿飞笑道:

“好一个相爱的兄弟!

且不论你们到底是相爱,还是兄弟,但说这样的束缚——”他指住鼬,“没有思想、不能活动,一代伟大的忍者只能终日昏睡,你管这掠夺叫爱?

”束缚!

我觉得豁然开朗,鼬的脉象那么缓慢怪异,我以为是佐助的查克拉支撑的缘故,可是心中还是觉得古怪。

现在一下子明白过来,佐助的查克拉不仅支撑着鼬的生命,同时也剥夺着鼬的自由。

查克拉那么紧密霸道地缠绕,一日不除,鼬就一日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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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楼

∙2013-07-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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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8】很久以后我都在想,怎样才算爱一个人。

但是当时我只是困惑,如果我的爱人昏迷,而我有能力让他醒来,即使醒来他说不定会离开我,我还是会希望他醒来。

毕竟离开我是说不定的,而什么都不做,他沉睡着与离开我有什么区别?

而佐助只是看着鼬,看不清表情,但我觉得他是笑了的。

眼角柔和的弧度,嘴角微微的浮动,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就像梦一样——是的,就像我出发时的梦一样,他注视着远方的云朵,用尽一生心力去追逐,那些从未真正得到过的美丽。

“我只是太累了。

”佐助低着头,我猜想他即使笑了,也一定是夹杂着苦涩与疲惫的。

“以前我想起哥哥就很痛苦,我想这应该是恨。

我以为杀了他,就能解脱。

……后来我发现,一想起要杀的是他,要恨的是他,我就觉得更痛苦。

作为一个宇智波,绝对不能放过哥哥,可作为佐助,我又怎么能够……?

哥哥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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