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青岛海关的早期红色轨迹doc.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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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青岛海关的早期红色轨迹

办公室刘逸忱

说起红色海关，山东解放区海关是其中最重要的代表。

抗战胜利后，共产党先后在胶东、渤海、滨海、滨北四大解放区建立人民海关。

同处齐鲁大地的青岛，直至1949年6月2日方获解放。

在此之前，共产党是否曾在青岛海关发展组织和人员？

青岛外围的解放区海关都发挥了哪些重要作用？

此前未有专述，笔者尝试发掘梳理史料，带大家共同追寻这一段红色轨迹。

一、胶海关的点点星火

近些年来，笔者曾采访多位海关老前辈，其中既有旧海关留用人员，也有解放区海关来青岛的接收人员，问起旧海关是否曾有中共地下党员或党组织存在？

回答都是应该没有。

究其原因，一是青岛在日伪和国民政府统治下都推行政治高压和反共政策；二是旧海关职员被灌输“超政治“思想，且怕丢了海关这个“金饭碗”，绝大多数人更关注升职加薪而非国家命运。

在海关发展党员和开展党的工作，无疑是非常艰难的。

然而笔者从史料中发现，共产党员早在抗战期间就在胶海关真实存在。

如果将山东解放区海关比作是熔炉里的团团烈火，胶海关仅有暗夜中的点点烛光，虽然微弱却更显可贵且富有力量。

（一）长夜里的传薪者

偶然翻阅青岛党史资料时，笔者发现了一段与胶海关相关的重要记录。

《中共青岛党史大事记》记载：

“1941年4月，中共鲁中区委五地委领导的青岛党支部建立。

经沈原生培养教育,发展在海关工作的李怀远为中共党员，成立了青岛党支部。

王刚任书记，沈原生任组织委员，李怀远任宣传委员”。

根据这条线索，笔者找到了该记载的出处：

李怀远入党介绍人沈原生的回忆文章《（青岛）市内支部在抗战期间领导抗日活动的回忆》。

据该文记载：

1941年2月，胶海关李怀远被鲁中区党委派驻青岛从事工作的沈原生发展入党。

4月，在青岛登州路、威海路交界处的一处民房里，王刚（王泽勋）、沈原生、李怀远宣布成立党支部并召开第一次会议，会议确定公开身份为沧口警察局户籍警的王刚任书记，在吉林路日本洗衣局工作的沈原生任组织委员，胶海关李怀远任宣传委员。

支部成立后,就如何进行党组织建设、组织工人运动、搜集军事情报等工作进行了研究，决定重点工作放在面向全市发展党员骨干队伍，重点是工厂、码头劳动群众,以产业工人为主要对象。

规划在每一个区域设立活动中心,建立党的组织。

会议决定下设四方区、东镇区、大港区、市内4个点，其中市内以馆陶路、冠县路、西镇一带为重点，由李怀远负责。

此后一年时间里，党支部党员队伍不断壮大，李怀远发展了海关宿舍服务员袁相永、小港理发员马立田等新生力量加入共产党。

1942年初，因党员人数太多，为便于领导和开展工作，决定分成市内和沧口两个支部。

市内支部由沈原生任书记，李怀远任组织委员，埠头会社修械所铆工刘崇旭任宣传委员。

这些记录，也成为迄今发现最早的胶海关红色轨迹。

同期的《海关题名录》中，笔者并未找到李怀远的名字。

几经查找，终于在青岛档案馆馆藏的胶海关档案有所发现，李怀远的形象也渐渐明晰起来。

在一份《年龄报告书》里，记录着李怀远的简单资料，“兹呈报本人确系李怀远，民国十一年（1922年）4月26日出生于山东省胶县（现胶州市）”，据此可知，李怀远参加海关工作时其未满18岁，加入共产党时不到19岁。

另一份编号为1255号的英文雇佣文件中，列明了李怀远从1940年3月16日起被海关聘用为Boatman（水手），月薪为14元。

然而同一批档案中，笔者又找到一份编号为1270的英文文件，文中记录水手李怀远，于1940年10月10日被胶海关结清工资并解雇。

这也说明，李怀远1941年2月入党时，已经离开海关了。

1938年日本再次侵占青岛后，胶海关也被日本人把持，成为日本侵略者进行经济和资源掠夺的工具。

1938年《大地图文旬刊》曾登载胶海关关员的匿名文章《青岛海关现状》：

“我们天天上班做事，在路上头都不敢抬，看见日军，还得脱帽敬礼。

日本商人船不照手续报进口，日货也不肯纳税，随便来，随便去。

浪人对待华员，凶横狼毒，恶言相加是常有的事，外班同事，更常遭拳打足踢。

同事三等检查员某君，因为在码头上看了看浪人们私运的货色号码，就被打伤了左眼，医院里躺了两个礼拜”。

此时海关人员被发现有进步爱国思想，轻则训诫开除，重则移交日本军事法庭，常有华籍员役被以此理由辞退，再以日籍人员或亲日人士补缺，李怀远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幸的是，1943年21岁的李怀远因病去世，但地下党组织的革命工作仍然薪火相传。

市内党支部由刘崇旭接任组织委员，海关宿舍管理员袁相永任宣传委员。

此后青岛工委成立了以沈原生任书记，袁相永、刘崇旭、周相尧为委员的市内党总支，下设袁相永等任书记的三个支部。

在青岛档案馆，笔者查到袁相永的资料。

袁相永生于1922年7月，籍贯为山东省荣成县（现荣成市），小学毕业，曾在大连的汽车修理厂当学徒，1942年至43年在胶海关馆陶路宿舍做服务员，1942年10月，20岁的袁相永经李怀远介绍入党，参与地下党组织工作，这也成为迄今发现最早的胶海关党员记录。

1944年，袁相永根据组织安排，进入日军建筑部做锅炉工和炊事员，同时进行地下工作。

抗战结束后短暂失业，转年进入青岛黄海水产公司修船厂工作，1947年在地下党组建的青岛建中工厂工作。

青岛解放后袁相永先后被任命为青岛建新纺织用品厂、大华针厂、青岛工具厂厂长，1979年起任青岛手表厂副厂长，1984年离休。

胶海关馆陶路海关宿舍楼，袁相永曾在此工作

（二）海关宿舍里的武装起义指挥部

另一段重要记载发生在抗战结束后。

1945年，随着日本无条件投降，青岛的中共地下党组织工作重点转向里应外合、解放青岛。

据青岛地下党员吴荣森口述，中共特別支部曾在青城路5号海关宿舍和无棣三路43号建立了武装起义指挥部，并绘制了日军布防军事工程图，筹备武装接收青岛事宜。

后因中央发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方针，山东分局决定暂不武力解放青岛，未按计划实施武装起义。

胶海关绥远路宿舍楼（侧门开在青城路5号）

国民政府接收青岛后，通过胶海关对解放区实施经济封锁，同时对海关人员特别是从解放区逃来者进行严格的政治甄审。

原东海关副监察员龚文祥被查出在烟台解放后曾被派往莱阳建国学校学习，因此被青岛高等特种刑事庭于1948年9月以危害国家罪传讯扣押并不得保释。

在此严峻形势下，胶海关依然有部分进步关员为共产党的地下工作中，关员丁振仁、吕棫庄曾帮助地下党组织收集国民党通过青岛港向各个战区运送军用物资的情况，送到位于观象山的接头点。

青岛解放后，吕棫庄曾当选1952年青岛市职工劳动模范。

二、青岛周边的解放区海关

青岛三面环海，北接陆地，随着山东解放区的全面反攻，青岛周边地区相继被共产党武装接收。

西面滨北解放区隔海相望，北面胶东解放区下辖南海专属区毗邻，形成对青岛孤城的合围之势。

红石崖与南村作为青岛周边海路和陆路的重要关卡，在封锁敌占区和征收关税、管理解放区对外贸易、运送军用物资、情报收集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隔海相望的红石崖海关

红石崖是胶州湾西侧的一个港口小镇，和青岛隔海相望，相距仅百十里水路，小额进出口贸易较为兴旺。

德占青岛前，东海关即在红石崖设有常关分卡，1899年7月后，红石崖等常关机构统归胶海关管理，1922年胶海关监督公署建立后由其管理，后被裁撤。

胶海关红石崖分卡

为了适应形势发展和斗争的需要，从南面封锁青岛敌占区的经济，1948年3月，山东省工商总局决定在红石崖（当时诸城县属）海口设立红石崖海关，直属滨北解放区工商分局领导，任命关务科长毕可敬为海关主任，副主任张庆励。

统一领导滨北解放区对青岛的进出口贸易船只、货物、旅客及所带物品的管理，征收关税和查禁走私。

海关内部机构设有秘书股、会计股、监查股、估验股、缉私队、直属海庄分卡。

下设薛家岛分关（辖濠北头分卡、灵山卫分卡）、徐戈庄（即黄岛）分关（辖港头分卡、张戈庄分卡）。

时任山东省工商总局关务科长的毕可敬兼任红石崖海关主任，当月，由毕可敬主持编制的《山东省进出口货物征税暂行章则》正式颁布并于4月1日正式施行，红石崖海关无疑成为山东解放区首部统一税则的实施提供了实践口岸。

因为解放区和敌占区进出口贸易兴旺，商人们从红石崖发运土特产品到青岛换取日用品，从中获取利润。

根据秦皇岛海关学校首任党委书记、曾在红石崖海关工作的毕乃学回忆：

红石崖海关关税收入颇为可观，一般每隔五六天上交一次，关税成了支援解放战争的重要财源。

工商局同时在红石崖设立了兴华贸易公司，主要任务是从青岛进口一些军用物资供应三野部队，有日用品、药品,还有武器弹药等。

随着国民党的败局显露，国民党驻青部队的一些军官为了赚取私利，常化装成商人冒险与我军做军火及其他军用物资的生意。

通过民间和国民党军队的贸易，红石崖成了三野部队的一个物资供应基地。

由于临近青岛敌占区，红石崖的海关工作也非常危险。

据毕乃学回忆：

1948年秋天，国民党驻青部队曾出动两个轻装师对红石崖进行突袭。

得到消息后红石崖海关在张庆励副关长组织下对税款进行抢运，四麻袋税款和一些黄金得到安全转移，敌军也被增援的解放军队部击溃，但负责保护的解放军指导员和兴华贸易公司的两名出纳员在这次战斗中牺牲了。

1948年8月成立胶州进出口管理局，红石崖海关所属机构和胶州铁路沿线边缘所、站统归该局领导。

徐戈庄分关增设了崔家滩分卡。

至此，胶州进出口管理局直接领导9处海关机构。

12月25日，山东省海关主任会议决定，红石崖海关撤销，改设红石崖、徐戈庄、薛家岛3个海关事务所及下属分卡，统受胶州进出口管理局直接领导。

陆地进出口事务所与分所均不变动。

1949年2月份后，撤销了分所、站卡。

青岛解放前夕胶州进出口管理局奉命撤销，滨北解放区海关胜利完成了对山东最后一个未解放城市青岛的经济封锁任务，红石崖、徐戈庄、薛家岛海关事务所和陆地事务所全部撤销。

全体干部待命进入青岛，参加接管城市工作。

（二）南村事务所里的秘密情报站

南村镇，位于青岛平度市的东南隅，大沽河西岸，地处平度、胶县、高密、即墨四县交界。

扼青岛至烟台、潍坊、济南等地公路交通咽喉，自古就有“胶东通衢”、“半岛门户”之称。

1945年，胶高即工商局在胶县铁路沿线以南村为中心，成立南村、灵山两个工商事务所，同时相应建立了青岛胶州、胶高3个经济工作队。

主要任务是封锁青岛、潍县敌占区，管理进出口货物、旅客，征收进出口关税，行使海关工作职权。

南村地处南海解放区边缘，三面临敌，环境险恶，南面30华里的蓝村，是国民党重兵把守的交通要道，西面20华里的孙家口,驻有国民党军一个团；东北面20多里的刘家庄，也驻有国民党军营。

因此，南村虽是解放区，但必须时刻高度警惕，防止敌人的包围袭击。

1946年10月、1947年3月，敌军两次进攻南海解放区，南村事务所在当地党政领导下，组成武装经济工作队，撤出驻地，深人敌后，在敌我对峙的边缘设点，封锁敌占区交通要——坚持经济斗争，进行查禁走私征收关税，封锁胶济铁路线和青岛敌占区。

南海专署工商局在这里设立了振华贸易公司，收购军用物资。

南村的特殊地理位置，也成就了其红色秘密情报中心的特殊地位。

中共胶东地区的党政军各级情报机构，在南村设立了30多处情报站和联络点，形成了一个纵横交错的情报网。

南村事务所同时也是一处秘密情报站，收集大量国民党青岛党政军及经济情报，为解放战争的胜利和青岛解放作出了重要贡献。

胶东区党委统站部南村情报站站长辛成学曾兼任南村工商所所长，据他回忆，当时常带着所里的同志外出查缉走私，对敌实施经济封锁的同时，用缉私提成款解决了来往地下工作人员食宿费、路费和救济费等问题，还用余款开办了“中兴栈饭店”和自行车修理铺，从而进一步扩大了情报工作范围。

此外还通过来往解放区和敌占区的商人，定期收集各种报纸刊物，如当时的《大公报》、《文汇报》、《光明日报》以及由青岛出版的《军民日报》、《民言报》，还有《观察》、《新闻天地》、《论语》、《周刊》等杂志。

1948年秋天，情报站通过商人搞到一本青岛电话薄，国民党青岛市政府、市党部、警察局、公安分驻所、军政机关、各大公馆的详细住址都一目了然，胶东区党委认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