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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吸引外资的成效与教训
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吸引外资的成效与教训
陈新明
2011-3-2818:
45:
00 来源：
《俄罗斯中亚东欧市场》2001年第5期
进入20世纪90年代，经济全球化进程愈加明显，国际资本自由流动的范围空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得无法比拟，世界上所有国家，尤其是经济转轨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纷纷展开了吸引外国投资的竞争，不仅积极改善硬件设施，而且努力完善软件环境。
在90年代吸引外资的国际竞争中，俄罗斯的业绩非常有限，主要原因在于投资环境不佳。
一外国实际投资
表1俄罗斯历年外资进入情况
年份
总量（亿美元）
增长率（％）
1991—1993年
9
1994年
11
122
1995年
28
164
1996年
65
231
1997年
100.5
160
1998年
77（上半年）
截至1998年年中，根据俄国家经济委员会统计材料，外国对俄罗斯投资累计总额为268亿美元。
如果再加上外国投资者在俄境内经营获得利润进行再投资的627亿卢布（按1998年7月1日汇率折合103亿美元），外国投资总额共计371亿美元。
我们只引用268亿美元的数字。
根据外资流入这个指标，俄罗斯在世界上位居第15位，落后于主要工业发达国家和个别新兴工业化国家及某些经济转轨国家。
若按直接投资这一指标看，全世界只有1％的直接投资流人俄罗斯，即95亿美元①。
除了美元投资外，从1994年起外国公司开始用俄罗斯卢布进行投资，这一方面表明，俄罗斯汇率在趋于稳定；另一方面表明，外国投资者开始把在俄罗斯境内赚取的利润进行再投资。
外国公司在俄罗斯的卢布投资总量：
1994年为840亿卢布，1995年为8510亿卢布，1996年为2.481亿卢布，1997年为10.397亿卢布，1998年上半年经过改值后卢布为627亿。
俄罗斯吸引的外资少得可怜，尤其是外国直接投资，远远落后于匈牙利，甚至同捷克共和国持平。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材料，在1992—1996年间三国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的情况见表2。
如果考虑到国际信用机构估计的1993—1998年俄外流资金1360亿美元的话，那么，吸引的外资还不够外流资金的零头。
二外资主要形式
外国对俄罗斯的投资有4种：
直接投资、有价证券投资、信贷投资和购买俄罗斯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发行“欧洲债券”。
直接投资直接投资，按照国际惯例要保障外国投资者管理企业的权利。
这种投资主要是用于合资企业的法定资本和外国投资者向企业的追加投资。
直接投资有的使用外币，有的使用卢布。
直接投资对东道国很有好处，首先是促进了私营经济的发展，扩大出口，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其次企业盈利的投资可能性很大，企业的资本增加不会增加外债数目。
从总体上看，直接投资比重在俄外资总量中呈现下降趋势，如果以1991年为100％，1997年下降到37.1％，1998年下降到33％。
截至1997年底外国直接投资约有95亿美元。
表2俄罗斯、捷克和匈牙利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状况
1992年
1993年
1994年
1995年
1996年
累计（亿美元）
俄罗斯
7.00
9.00
6.30
20.00
20.00
62.30
捷克
9.83
5.52
7.49
25.26
11.65
59.75
匈牙利
14.71
23.29
10.97
44.10
19.86
112.93
10国对俄罗斯的直接投资②
表3（截至1998年初）
国家
国别
直接投资数额（亿美元）
所占比重（％）
1
美国
42.297
42.5
2
英国
8.215
8.3
3
瑞士
3.014
3.0
4
德国
7.661
7.7
5
荷兰
1.741
1.8
6
塞浦路斯
5.971
6.0
7
意大利
1.519
1.5
8
奥地利
3.777
3.8
9
法国
3.998
4.0
10
瑞典
2.342
2.4
有价证券投资证券投资是外国人购买俄罗斯的企业股票和其他有价证券。
俄罗斯实行私有化，出售国有财产，把原有的国有企业公司化、股份化，这造就了证券市场的出现，为外国投资者对有价证券市场进行投资创造了条件。
在1991—1993年间，外国对俄罗斯证券市场的投资总量只有6000万美元。
从1994年起证券投资出现猛增趋势，西方公司大量购买俄罗斯私有化企业的股票，在1994年8月有5亿美元，11月有3亿美元，12月有1亿美元。
仅在1994年上半年西方投资者就买走了以下公司法定资本的2％一5％：
“科米石油公司”、“托姆斯克石油公司”、“尤科斯石油公司”、“布尔石油天然气公司”、“卢克尔公司”、“卢克尔·科嘎雷姆石油天然气公司”、“卢克尔·乌拉尔石油天然气公司”。
据专家评估，1994—1995年，外国人向俄证券市场投资约有30—40亿美元，其中用来购买俄罗斯企业股票的投资数量并不大，大部分用于购买俄罗斯政府发行的国家短期债券。
短期债券的投资利润丰厚，但外国投资者也深知这种投资的风险所在。
在国债市场破产以后，这类投资也受到严重损失。
俄罗斯证券市场的迅速膨胀与萎缩同西方投资的进入和撤出有紧密关系。
1997年底从俄罗斯证券市场撤出的外国资金约有75亿美元，到1998年8月“金融危机”全面爆发。
信贷投资西方国家的信贷投资，既有国家渠道，也有私人渠道：
既有双边，也有多边；既有优惠条件，也有商业条件。
根据信贷投资的用途可以是国家官方援助，也可以是对具体投资项目的信贷，诸如技术援助、出口信贷、发行债券，等等。
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信贷投资大部分是国际金融组织（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金融公司、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等）投放的，还有大型商业银行、银行财团、一些合作基金等。
到1998年初，向俄罗斯发放信贷的有：
世界银行——65亿美元、欧洲复兴开发银行——13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160亿美元。
购买俄罗斯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发行的“欧洲债券”俄罗斯经济全面危机，表现在投资严重不足、政府预算开支亏空巨大、到期内外债无法偿还。
俄罗斯看到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发行债券比在国内发行债券利率低，合算得多。
于是从1996年起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发行债券，筹集资金。
西方国家在1996—1998年间认购了俄罗斯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发行的四笔国债——俄罗斯欧洲债券。
发行情况见表4③。
表4西方国家认购的俄罗斯欧洲债券
发行
发行期限
发行量
利率（％）
偿还年限
俄罗斯1
5年
10亿美元
9.25
2001.11.28
俄罗斯2
7年
20亿德国马克
9.0
2004.3.25
俄罗斯3
10年
20亿美元，后增发4亿美元
10.0
2007.6.5
俄罗斯4
7年
12.5亿德国马克
9.375
2005.3.31
这样西方国家一共购买了34亿美元和32.5亿德国马克的俄罗斯欧洲债券。
三外资行业和地区分布
因为存在着行业和地区的经济差异，外资总是投入利润回报率较高的行业和地区。
外资的行业分布，同俄罗斯的经济改革与形势有紧密关系，每年都有变化。
1993年23。
2％的外资投入机器制造和金属加工业，16.3％投入贸易和食品业，5.3％投入建筑业，4.5％投入纸浆造纸业，3.8％投入建材业。
1994年外资的行业分布发生很大变化，外资49.5％投入燃料一电力综合体，剩余部分9.8％投入贸易和公共饮食业，5.6％投入建筑业，4.7％投入纸浆造纸业，43.4％投入机器制造业和金属加工业，26.8％投入其他行业。
1995年外资行业分布发生变化，外资进入燃料一电力综合体、木材加工业、纸浆造纸业，采掘工业的份额大为减少。
1996年外资从生产行业涌向金融信贷和保险行业，这两项占外资27.3％，食品占7.9％，燃料一电力综合体占7.8％，贸易和公共饮食业占6.8％，机器制造和金属加工业占5％，木材加工和纸浆造纸业占4.6％，科技及其服务业占1％，建筑业占0.5％。
1997年外资涌向金融信贷和保险业的势头继续保持。
比如，进入保险业的外资1995年只有3.98亿美元，1996年有19亿美元，1997年有44亿美元。
外资进入金融信贷业的累计总额，1998年初有77亿美元，大约占俄该行业资本总量的8％。
俄立法规定，外资不能超过俄该行业资本总量的12％。
这年外资32.5％进入金融信贷和保险业，除了燃料工业有所增加（占外资16.0％）外，其他生产行业的外资都在继续减少。
从90年代中期开始，外资进入通讯业，1993年3亿美元，1994年5亿美元，1995年5.12亿美元，1996年2.58亿美元，1997年7.5亿美元。
像首都莫斯科和工业发达、自然资源丰富的乌拉尔和伏尔加地区，从外资开始进入起，就成为最有吸引力的地方。
1993年外资26.2％进入莫斯科，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14.2％，鄂木斯克州8.1％，阿尔汉格尔斯克州7.9％，犹太自治州5.9％，马里共和国5％，别尔格罗德州4.1％，科米共和国3.6％。
1995年外资56.6％进入莫斯科市，呈上升趋势，而其他地区有所减少，秋明州4.65％，鞑靼斯坦共和国4.0％，下诺夫戈罗德州2.9％，萨马拉州2.6％，圣彼得堡市2.4％，萨哈林州2.1％，托木斯克州1.9％。
表5外资在俄罗斯分布情况
排名
地区
投资总额
包括直接投资
投资额（亿美元）
比重％
投资额（亿美元）
比重％
1
莫斯科市
118.593
54.4
50.723
57.0
2
秋明州
10.852
5.0
3.901
3.9
3
鞑靼斯坦共和国
10.340
4.7
1.605
1.6
4
圣彼得堡市
8.216
3.8
6.904
6.9
5
莫斯科州
6.859
3.1
6.765
6.8
6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
4.005
1.8
0.540
0.5
7
阿尔汉格尔斯克州
3.784
1.7
0.739
0.7
8
鄂木斯克州
3.736
1.7
0.112
0.7
9
科米共和国
3.501
1.6
1.996
2.0
10
尼什格罗德州
3.310
1.5
1.048
1.1
外资流向的地区，说明那里有吸引力，至于政府宣布的所谓经济自由区，并没有成为外资青睐的地区。
例如，在1991年以后陆续宣布成立的一些经济自由区：
萨哈林、加里宁格勒和纳霍德卡，这里外资愿意去，但不多；而地处内陆的赤塔州、阿尔泰边疆区、戈尔诺阿尔泰共和国、犹太自治州，外资根本没有兴趣。
四主要投资国家
截至1999年初在俄罗斯注册的外国投资者共有147个国家，主要的外国投资者当然是工业发达国家，其中欧盟国家占据首要位置。
对俄罗斯投资的主要国家
表6（截至1997年初）④
排名
国别
单位（亿美元）
比重（％）
累计额
272.190
100.0
1
德国
86.517
31.8
2
美国
47.831
17.7
3
法国
33.307
12.2
4
塞浦路斯
25.156
9.2
5
英国
21.455
7.9
6
意大利
20.695
7.6
7
瑞典
4.129
1.5
8
日本
4.125
1.5
9
瑞士
3.979
1.5
10
芬兰
3.180
1.2
注：
这里没有统计在俄境内获得利润的卢布再投资可见，欧盟国家对俄投资非常重要，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4国对俄实际投资达162.974亿美元，占外资总额的60％。
德国是冷战结束、苏联解体的最大受益者，对俄罗斯给予酬谢也在情理之中，虽然德国统一需要大量资金用于东部改造，但它在资金上对俄罗斯还是尽了力。
德国是对俄投资最多的国家，占第一位，到1999年初德国对俄投资总额86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7.12亿美元。
在俄境内德国资本参与的企业总计2000家，其中包括独资企业450家，合资企业1550家。
从地区分布看，德资企业半数分布在莫斯科市和圣彼得堡市，另外是加里宁格勒和克拉斯诺达尔。
从行业分布看，德资企业36.9％在工业领域，31.4％在贸易和公共饮食业，17.2％在交通运输业，6.9％在建筑业，4.2％在农业。
约28万人在德资企业就业。
俄德两国商品流通总量的10％由德资企业提供，德资企业出口的15％是面向德国。
五外资影响很小
世界经验表明，外资对待接受国具有积极影响，特别是那些直接投资。
善于利用外资可以促进生产发展，引进先进技术，创造新的就业岗位，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强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通过引进外资和建立合资企业，可以扩大税源，增加国家税收。
总之，可以带动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
但非常遗憾的是，通过对俄罗斯吸引外资情况的分析证明，整个20世纪90年代外资没有成为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助推器，没有对工业生产的增长和经济结构的改造产生多少实际影响，甚至在外资大量集中的行业和地区也是如此。
根本原因是，进入俄罗斯的外资数量太少，难以形成推动力。
俄罗斯经济最大的问题是，投资严重不足。
尽管进入俄罗斯的外资数量有增加的趋势，可外资在俄罗斯国内长期投资总量中所占比重微不足道：
例如1993年为2％，1995年为6％，1996年为10％，1997年为15％⑤。
在1998年的金融危机发生之后，这个数字没有增加。
进入的外资太少，而从事长期投资的就更少。
在俄罗斯工业生产总值中，外资企业产品的比重仅从1993年的3％增加到1997年的7％。
外资对俄罗斯的对外贸易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1996年在俄罗斯对外出口总额中，外资企业产品出口额的比重甚至不到6.5％。
1997年中国外资企业产品出口价值达272亿美元，占国家全部外资收入的30％。
1998年这项指标达到40％。
据专家估计，虽然俄罗斯外资参与的工业企业，其劳动生产率水平比俄罗斯同类企业高3倍。
但是由于在俄罗斯工业生产总值中，外资企业产品比重不大，所以对俄罗斯工业领域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微乎其微。
以上材料证明，在俄罗斯整个国民经济特别是在对外经济领域中，外资数量太少，所起作用极其有限。
六投资环境不利
俄罗斯引进外资数量少，关键在于投资环境不佳。
在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属投资环境风险最高的国家行列。
只是最近几年情况才有所改善，根据“欧洲货币”专家的评估，1998年初俄罗斯的投资信誉才上升到世界第79位。
根据1997年德国经济学院专家凯林对在俄罗斯投资的德国340家公司负责人的问卷调查，有90％多的被调查者认为，俄罗斯商机多，但风险也大。
被调查者列举了一系列不利于投资环境改善的消极现象：
1.法律不稳定；2.税收过高；3.犯罪和营私舞弊；4.高通货膨胀率；5.居民购买力不足；6.高关税；7.地方当局官僚主义和外行无知；8.生意合伙人不付款；8.社会保险不完备；9.基础设施落后；10.地方银行服务有限；11.缺少可信的生意合伙人；12.缺少市场信息；13.专业人才有限；14.商品和服务市场垄断；15.生产能力不足。
这个调查所反映的问题已经够全面了，大多数属于软件环境的问题。
根据国际惯例，那些吸引外资卓有成效的国家起码具备以下条件：
政治和社会稳定、法律保护本国和外国投资、经济增长、对外经济较为自由、工业基础设施较好、银行和通讯服务方便，具有廉价的熟练劳动力市场等。
依据这些标准衡量，俄罗斯的确落后于许多国家，所以它吸引外资非常有限也在情理之中。
七深刻的教训
为了改善投资环境，俄联邦政府于1994年设立外国投资咨询委员会，其成员有欧洲复兴开发银行和大型跨国公司的代表，包括“西门子”、“可口可乐”、“菲亚特”、“雷诺”等。
在切尔诺梅尔金和普里马科夫任政府总理期间，为了加强对该委员会的领导，设立三个工作组：
改善俄罗斯吸引外资形象；俄罗斯税收、关税和外汇政策；消除俄罗斯出口贸易障碍。
但是，政府的努力，实际成效不大。
俄罗斯投资环境大致分三类地区：
第一类投资环境较好，商业意识较强，新经济形成速度较快。
这类大约有20个地区和城市，占外资额的80％。
第二类过渡型地区，投资环境不太有利，商业意识较弱，经济改造速度一般。
这类在俄联邦89个主体单位中占一半。
第三类投资环境差，缺少商业意识，基本上没有出现新经济的萌芽。
这类大约有15个地区。
在吸引外资方面，俄罗斯最大的教训在于：
没有真正接受和理解关于建立和发展“经济特区”或“经济自由区”的科学概念，即专门开辟有限地区，实行特殊优惠政策，以吸引本国和外国投资，迅速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改善大环境难，营造小环境易。
这是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吸引外资的有效办法。
可是俄罗斯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可能是中央权力太软的缘故。
（作者单位：
中国人民大学东欧中亚研究所）
（责任编辑：
周恒云）
注释：
①《俄罗斯社会经济状况》，1998年12月，莫斯科；《俄罗斯联邦国家经济委员会统计材料》，1998年，第112页；[俄]安德利阿诺夫：
《俄罗斯——经济与投资趋势》，莫斯科，1999年版。
②《俄罗斯联邦投资咨询委员会材料》，1998年12月，莫斯科；《俄罗斯联邦国家经济委员会统计材料》，1998年，第114页；[俄]安德利阿诺夫：
《俄罗斯——经济与投资趋势》，莫斯科，1999年版。
③[俄）安德里阿诺夫：
《俄罗斯——经济与投资趋势》莫斯科，1999年版。
④[俄）安德里阿诺夫：
《俄罗斯——经济与投资趋势》莫斯科，1999年版。
⑤[俄）安德里阿诺夫：
《俄罗斯——经济与投资趋势》莫斯科，1999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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