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简论.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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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简论

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简论

（中山市文联胡波）[2008-11-18]

一、缘起

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岭南文化的概念内涵、内容构成、性质特征、地位作用等的讨论，曾引起了人们对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和客家文化等的高度关注。

有关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和客家文化的研究成果不断问世的同时

（1），也使岭南文化的研究因此更加复杂化。

近年来，香山文化和五邑文化等以地域划分的文化概念相继出炉，使本来就十分复杂的岭南文化研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令人眼花缭乱

（2）。

什么是岭南文化？

什么是广府文化？

如何界定岭南文化、广府文化以及香山文化？

岭南文化、广府文化、香山文化等之间的区别与联系是什么？

这些看似简单和平常的基本问题，实际上牵涉到文化的界定和研究等一系列理论与实践的大问题。

尽管学术界对岭南文化、广府文化、香山文化等学术命题,均有不少的定义和诠释，但学术界和理论界仍然难以产生广泛的共鸣。

尤其是香山文化的提出，使广府文化的讨论又增加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的学者认为香山文化就是广府文化，因为它与广府文化同在一个地域范围内，二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且同质同构；有的认为香山文化是广府文化的一个重要分支或一个组成部分,没有必要再在广府文化圈内提倡香山文化；也有学者认为香山文化是近代岭南文化的缩影，是岭南文化的活的标本。

它在地位和作用上与广府文化是相提并论且相对独立。

这些关于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的学术研究和理论探索所得出的结论，同样难以令人心服口服。

为了更好地推进广府文化和香山文化的研究，有必要对香山文化和广府文化的相互联系与相互区别,加以全面的理论分析和系统的历史研究。

二、诠释

要弄清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的相互区别与联系，首先必须对二者各自的性质特征、概念的内涵外延等作一具体的说明。

何谓广府文化？

目前学术界尚无定论。

有的学者认为：

广府文化是广府民系的文化，是岭南文化的代表，它是以使用粤方言为语言特征，分布在以珠江三角洲为中心以及珠江三角洲周边的粤西北部部分地区的民系文化。

主要特征是开放、务实、善变。

开放式是民系的环境特征，务实是民系的本质特征，善变是民系的表现特征（3）。

也有学者认为广府文化是指广府民系的文化，是农业文化和海洋文化融合的产物。

具有开放性、创新性、兼容性、多元性、实用性、重商性、大众性、直观性、享受性等特点。

有的将广府人的精神概括为：

爱国主义精神、开拓创新精神、经世致用精神、崇尚科学与追求民主的进取精神、放眼世界的文化融合精神（4）。

有的人更明确地指出：

广府文化以重商、开放、务实、兼容等商业文化和保留较多古越民族文化为主要特质，并以此区别于其他民系文化。

尤其是近年来，广府文化首得海外风气之先,在物质、制度、精神各个文化层面上几乎全方位地吸收西方近代文化成果，促使自己不断地新陈代谢，从而逐渐发展成为时代的先进文化（5）。

李权时、李明华等则认为广府文化有六大特征:

首先,农业的多层次耕作技术以及经济的多元化，这是广府文化所有内涵的基础；其次广府地区是岭南商业贸易最活跃的地区；其三，物质生活实用性是广府文化异常突出的特征；其四，广府文化则有开放性和兼容性；其五，广府文化具有强烈的变革的意识和心理；其六，具有平民性和市民意识。

（6）他们强调，广府文化是岭南文化内涵最集中最典型的代表，它具有许多带有鲜明地方特色的文化门类和现象。

如广东音乐之首——粤曲；粤剧；陶瓷、广绣、家具等佛山及广州工艺；广州建筑艺术；粤菜中的广府系列广州菜；带有奇异风情的广府民俗（7）。

有的学者更直接地指出广府文化就是具有冒险进取、兼容并蓄、务实享乐的海洋文化（8），“广府文化实质就是一种水文化”（9）。

如此林林总总的文化定义和文化评说充分表明，有关广府文化的概念内涵性质特征，地位作用等的研究和讨论还没有终结，进一步深化和拓展的空间依然存在。

关于香山文化的讨论，在许多方面同样还没有达成共识。

何谓香山文化？

有的学者认为香山文化就是一种相对于岭南文化而言的地域次文化，它包括物质层面的文化，精神层面的文化和制度层面的文化。

有的学者认为，既源于中国传统，又融合外来因子的具有自身特点的物质创造制度构建、行为规范、文化习俗以及价值取向等的总和，即为香山文化（10）。

也有学者认为，香山文化就是指历史上属于香山地区的一种精神层面的文化，即思想文化。

也有学者认为，香山文化从广义文化学上看，主要包括两种涵义：

一是指昔日香山的历史变迁、典章制度、人情风物、宗教信仰、思想文化、方言俚语,以及与居民日常生活有关的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心态文化在内的全部文化成果和文化现象；一是指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香山名人文化,与以孙中山思想理论为主体,的以近代民主革命为主要特征的爱国主义和民主思想相结合的精神文化。

二者虽属不同层次，但互为表理，共同反映了香山文化的当代风貌（11）。

目前,一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认为，香山文化主要是指以包括今日中山、珠海、澳门在内的香山为依托，渊源于历史上人与自然，以及人们之间对象性关系而形成的特定生活结构体系，是中原士族移民先后入徙香山带来的不同时期的汉文化和本土文化融合后，与海外异域文化交流碰撞，逐渐形成的一种新质文化（12）。

这一说法虽然不能认定是香山文化最恰当最准确最精炼的表述，但至少可以说，这一界定对香山文化生成的时空背景和社会本质特征等作了必要的概括和表述，同时也向人们强调了香山文化的历时性、地域性、开放性、交融性、互动性和发展性，使人们易于从感性到理性,从理论到实践,多层次多视角地迅速走近实在的香山文化。

三、辨析

香山文化和广府文化的概念内涵、性质特征等方面的评价，我们对香山文化和广府文化有了初步的认识，但是二者的区别与联系仍然容易被研究者或读者所误解。

如有的学者认为香山文化就是广府文化，因为他们都是在珠江三角洲地区生长起来的，都带有相同的地域特色。

有的学者则认为香山文化是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内涵和表现形式等方面有别于潮汕文化、客家文化和广府文化，是在整合闽文化、客家文化和广府文化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新质文化。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同质同构同域，没有必要再延伸出另一种文化----香山文化。

所有这些关于香山文化和广府文化相互关系的讨论，虽然各有自己的道理，但都缺乏足够的事实依据，或者以偏概全，挂一漏万，或者凭常识和感觉想当然，对二者之间的认识始终停留在学理层面或感觉层面，缺乏历史的考量和现实的观察。

事实上，香山文化经历了汉、唐、宋、元萌芽期，明清积累期，近现代成型期和当代发展期四个阶段。

它集中地体现了岭南文化之珠江系文化中的粤、闽、客三大民系的文化特征，是土著文化、中原文化、南洋文化、西洋文化相互碰撞、相互融合的产物。

它既有所属的大文化——中华文化、岭南文化的本质特征，又有其自身独特的个性。

其发展历程与岭南文化大体相同，到明清特别是近现代，则成为岭南文化的火车头和代表者。

可以说，成熟时期的香山文化是岭南文化的一个缩影，也是岭南文化的一个重要标本（13）。

有的学者基于历史的考量和现实的观察,认为，香山文化足以成为一种区域文化概念：

一是任何文化都脱不了其地域性，而香山文化的地域概念，包括现在的中山、珠海、澳门一带。

这一地域虽历经朝代更迭，但总体上还是一体的，其中的居民，不论在生产、生活习惯，还是语言习惯上都有很大的共通性。

因此，香山文化首先是一个地域概念。

二是作为一种区域性的文化现象，它应该既有大的区域文化共性，也应该有在这个大区域文化中区别于其他小区域文化的特质，在共生之中有其独创，香山文化正符合这一特点。

三是一种文化概念的提出，还应有一系列的文化人物和事例作有力的支撑。

而近代中国出现的一系列启蒙人物许多都诞生在香山区域内，这正可以作为确立这种文化的一个有力注脚。

脱胎于此的香山文化，包含了岭南文化体系之中的粤、闽、客三大民系的文化特质，其本身又独具特色，特别是近现代以来，香山文化与岭南文化同步发展，演绎了中国近现代文明的壮丽篇章，是中华文明的优秀范式（14）。

从这个意义上说，香山文化是岭南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近代则是岭南文化的典型代表。

研究香山文化，实际上有利于深化人们对岭南文化的认识，丰富岭南文化的内涵。

香山文化是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近代则更是岭南文化的典型代表。

整体上看,其在内容和性质方面大体上与岭南文化同构同质，在历史发展和文化演进上几乎同步同速，二者相互促进。

虽然这已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论者往往误认为香山文化就是广府文化中的附属物，不能将香山文化与广府文化、潮汕文化、客家文化等岭南文化主体内容等量齐观，以为香山文化从主要内容和本质特征上看,与广府文化并没有明显的差异。

其实这是一种对历史的误读和对香山文化的误解。

广府文化是广府民系的文化，是以使用粤方言为语言特征，分布在以珠江三角洲为中心以及珠江三角洲周边的粤西、粤北部分地区的民系文化。

不仅与潮汕文化、客家文化、桂系文化、海南文化有着形式上和内涵上的区别，而且与涵盖粤、闽、客三大方言民系文化的香山文化同样存在着质与量的差别。

从香山文化和广府文化各自的内涵和外延来看，香山文化具有广府文化开放、务实、善变等特征。

或者说，广府文化的开放、务实和善变等主要特征，在香山文化体系中同样都得到充分体现。

但是，不能因此说香山文化就是广府文化，或者就是广府文化的附庸。

因为在香山文化的产生、形成和发展与演变历程中，广府文化的地位与作用并不是唯一。

事实上，以闽方言为特色的闽文化和以客家方言为特色的客家文化，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

其中闽方言和闽文化在香山文化的产生、形成和发展中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在今天的中山沙溪、大涌、环城、三乡、南朗、张家边等人口稠密的地区，带有浓厚的闽文化色彩的民俗文化依然充满活力，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众多的闽方言系的移民同样是珠海、澳门社会的主要人口构成。

他们大都是在明、清时期因海上贸易而南迁进入香山地区的。

在中山的五桂山周边地区以及珠海的凤凰山、黄杨山等山地丘陵地带,仍然生活着为数不多的客家人，他们在香山文化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同样起了积极作用。

客家山歌和客家民俗无疑是香山地区亮丽的人文风景,广府文化对香山文化的产生、形成和发展曾产生过持久而深刻的影响，甚至让人误以为香山文化就是广府文化或是广府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从香山经济社会的发展、方言和人口的分布、以及文化的传播与互动的历史等方面看，香山文化首先不是象一些学者所说的完全是广府文化。

香山文化产生、形成和发展的历史表明,香山文化不是广府文化的派生物，也不是闽文化、客家文化和广府文化三者简单相加的结果，而是香山土著文化、中原内陆农耕文化、海外文化（西洋文化与南洋文化等）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于香山同一区域汇集和互动的产物，粤方言、闽方言和客家方言三大民系的人口和文化的介入，以及相互间的交流与汲纳，直接决定了香山文化的本质特征、内容构成和发展方向。

尤其是明清中外通商以来，闽人的商品意识和经商才能，广府人的开放兼容和务实善变，客家人的坚韧勤俭和耕读传家，西洋人的契约观念和理性精神，在香山这个山海交错的自然环境和方言驳杂的人文社会环境里，得到最广泛的交流和最有效的互动，从而使多元的异质的文化在明清以来的香山社会里实现了新的整合、转换和创新，形成了独具特色和充满活力的香山文化。

自明清以来，特别是鸦片战争后在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等方面所表现出的先导性、开放性、兼容性、务实性与创新性等特征的香山文化，将学者们所说的“岭南文化”推向了发展的高潮，以致成为学者心目中的“广府文化”或“岭南文化”的典型代表。

四、结语

总之，香山文化形成的历史，内在的结构和外在的表征告诉我们，香山文化不是广府文化，也不是广府文化、闽文化（潮汕文化）、客家文化和西洋近代文化的简单相加的产物，而是一种相对独立且又属于岭南文化范畴的新质文化。

它理所当然地成为岭南文化系统中的重要部分。

（1）龚柏洪：

《广府文化源流》，广东高教出版社1999年；谭元亨：

《广府寻根》，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叶春生：

《广府民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