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排调原文及译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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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排调原文及译文

《世说新语》排调原文及译文

作者:

***

诸葛瑾为豫州,遣别驾到台,语云:

“小儿知谈,卿可与语。

”连往诣恪,恪不与相见。

后于张辅吴坐中相遇,别驾唤恪:

“咄咄郎君。

”恪因嘲之曰:

“豫州乱矣,何咄咄之有?

”答曰:

“君明臣贤,未闻其乱。

”恪曰:

“昔唐尧在上,四凶在下。

”答曰:

“非唯四凶,亦有丹朱。

”于是一坐大笑。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钟会同载,即驶车委去。

比出,已远。

既至,因嘲之曰:

“与人期行,何以迟迟?

望卿遥遥不至。

”会答曰:

“矫然懿实,何必同群?

”帝复问会:

“皋繇何如人?

”答曰:

“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

钟毓为黄门郎,有机警,在景王坐燕饮。

时陈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共嘲毓。

景王曰:

“皋繇何如人?

”对曰:

“古之懿士。

”顾谓玄伯、元夏曰:

“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

步兵曰:

“俗物已复来败人意!

”王笑曰:

“卿辈意,亦复可败邪?

晋武帝问孙皓:

“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不?

”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

“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

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

”帝悔之。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

王曰:

“流可枕,石可漱乎?

”孙曰:

“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头责秦子羽云:

“子曾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

此数子者,或謇吃无宫商,或尪陋希言语,或淹伊多姿态,或讙哗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或头如巾虀杵。

而犹以文采可观,意思详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

王浑与妇钟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

“生儿如此,足慰人意。

”妇笑曰:

“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

张令共语。

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

陆举手曰:

“云闲陆士龙。

”荀答曰:

“日下荀鸣鹤。

”陆曰:

“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

”荀答曰:

“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麋。

兽弱弩强,是以发迟。

”张乃抚掌大笑。

陆太尉诣王丞相,王公食以酪。

陆还遂病。

明日与王笺云:

“昨食酪小过,通夜委顿。

民虽吴人,几为伧鬼。

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

殷洪乔谢曰:

“皇子诞育,普天同庆。

臣无勋焉,而猥颁厚赉。

”中宗笑曰:

“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王曰:

“何不言葛、王,而云王、葛?

”令曰:

“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时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弹棋局,曰:

“何乃渹?

”刘既出,人问:

“见王公云何?

”刘曰:

“未见他异,唯闻作吴语耳!

王公与朝士共饮酒,举琉璃碗谓伯仁曰:

“此碗腹殊空,谓之宝器,何邪?

”答曰:

“此碗英英,诚为清彻,所以为宝耳!

谢幼舆谓周侯曰:

“卿类社树,远望之,峨峨拂青天;就而视之,其根则群狐所托,下聚溷而已!

”答曰:

“枝条拂青天,不以为高;群狐乱其下,不以为浊;聚溷之秽,卿之所保,何足自称?

王长豫幼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

每共围棋,丞相欲举行,长豫按指不听。

丞相笑曰:

“讵得尔?

相与似有瓜葛。

明帝问周伯仁:

“真长何如人?

”答曰:

“故是千斤犗特。

”王公笑其言。

伯仁曰:

“不如卷角牸,有盘辟之好。

王丞相枕周伯仁膝,指其腹曰:

“卿此中何所有?

”答曰:

“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干宝向刘真长叙其搜神记,刘曰:

“卿可谓鬼之董狐。

许文思往顾和许,顾先在帐中眠。

许至,便径就床角枕共语。

既而唤顾共行,顾乃命左右取枕上新衣,易己体上所著。

许笑曰:

“卿乃复有行来衣乎?

康僧渊目深而鼻高,王丞相每调之。

僧渊曰:

“鼻者面之山,目者面之渊。

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

阮思旷语之曰:

“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

”何曰:

“卿今日何故忽见推?

”阮曰:

“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卿迺图作佛,不亦大乎!

庾征西大举征胡,既成行,止镇襄阳。

殷豫章与书,送一折角如意以调之。

庾答书曰:

“得所致,虽是败物,犹欲理而用之。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

真长见其装束单急,问:

“老贼欲持此何作?

”桓曰:

“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

褚季野问孙盛:

“卿国史何当成?

”孙云:

“久应竟,在公无暇,故至今日。

”褚曰:

“古人‘述而不作’,何必在蚕室中?

谢公在东山,朝命屡降而不动。

后出为桓宣武司马,将发新亭,朝士咸出瞻送。

高灵时为中丞,亦往相祖。

先时,多少饮酒,因倚如醉,戏曰:

“卿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

‘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今亦苍生将如卿何?

”谢笑而不答。

初,谢安在东山居,布衣,时兄弟已有富贵者,翕集家门,倾动人物。

刘夫人戏谓安曰:

“大丈夫不当如此乎?

”谢乃捉鼻曰:

“但恐不免耳!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深公答曰:

“未闻巢、由买山而隐。

王、刘每不重蔡公。

二人尝诣蔡,语良久,乃问蔡曰:

“公自言何如夷甫?

”答曰:

“身不如夷甫。

”王、刘相目而笑曰:

“公何处不如?

”答曰:

“夷甫无君辈客!

张吴兴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

“君口中何为开狗窦?

”张应声答曰:

“正使君辈从此中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

人问其故?

答曰:

“我晒书。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后严命屡臻,势不获已,始就桓公司马。

于时人有饷桓公药草,中有“远志”。

公取以问谢:

“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

”谢未即答。

时郝隆在坐,应声答曰:

“此甚易解:

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

”谢甚有愧色。

桓公目谢而笑曰:

“郝参军此过乃不恶,亦极有会。

庾园客诣孙监,值行,见齐庄在外,尚幼,而有神意。

庾试之曰:

“孙安国何在?

”即答曰:

“庾稚恭家。

”庾大笑曰:

“诸孙大盛,有儿如此!

”又答曰:

“未若诸庾之翼翼。

”还,语人曰:

“我故胜,得重唤奴父名。

范玄平在简文坐,谈欲屈,引王长史曰:

“卿助我。

”王曰:

“此非拔山力所能助!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三月三日会,作诗。

不能者,罚酒三升。

隆初以不能受罚,既饮,揽笔便作一句云:

“娵隅跃清池。

”桓问:

“娵隅是何物?

”答曰:

“蛮名鱼为娵隅。

”桓公曰:

“作诗何以作蛮语?

”隆曰:

“千里投公,始得蛮府参军,那得不作蛮语也?

袁羊尝诣刘恢,恢在内眠未起。

袁因作诗调之曰:

“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

”刘尚晋明帝女,主见诗,不平曰:

“袁羊,古之遗狂!

殷洪远答孙兴公诗云:

“聊复放一曲。

”刘真长笑其语拙,问曰:

“君欲云那放?

”殷曰:

“(木翕)腊亦放,何必其枪铃邪?

桓公既废海西,立简文,侍中谢公见桓公拜。

桓惊笑曰:

“安石,卿何事至尔?

”谢曰:

“未有君拜于前,臣立于后!

郗重熙与谢公书,道:

“王敬仁闻一年少怀问鼎。

不知桓公德衰,为复后生可畏?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尝语凭父曰:

“我不如汝。

”凭父未解所以。

苍梧曰:

“汝有佳儿。

”凭时年数岁,歛手曰:

“阿翁,讵宜以子戏父?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同在桓公坐。

桓语孙“可与习参军共语。

”孙云:

“‘蠢尔蛮荆’,敢与大邦为讎?

”习云:

“‘薄伐猃狁’,至于太原。

桓豹奴是王丹阳外生,形似其舅,桓甚讳之。

宣武云:

“不恒相似,时似耳!

恒似是形,时似是神。

”桓逾不说。

王子猷诣谢万,林公先在坐,瞻瞩甚高。

王曰:

“若林公须发并全,神情当复胜此不?

”谢曰:

“唇齿相须,不可以偏亡。

须发何关于神明?

”林公意甚恶。

曰:

“七尺之躯,今日委君二贤。

郗司空拜北府,王黄门诣郗门拜,云:

“应变将略,非其所长。

”骤咏之不已。

郗仓谓嘉宾曰:

“公今日拜,子猷言语殊不逊,深不可容!

”嘉宾曰:

“此是陈寿作诸葛评。

人以汝家比武侯,复何所言?

王子猷诣谢公,谢曰:

“云何七言诗?

”子猷承问,答曰:

“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文度、范荣期俱为简文所要。

范年大而位小,王年小而位大。

将前,更相推在前。

既移久,王遂在范后。

王因谓曰:

“簸之扬之,糠秕在前。

”范曰:

“洮之汰之,沙砾在后。

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称之于庾公。

庾公甚忻然,便取为佐。

既见,坐之独榻上与语。

刘尔日殊不称,庾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

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客称之。

客试使驱来,氃氋而不肯舞。

故称比之。

魏长齐雅有体量,而才学非所经。

初宦当出,虞存嘲之曰:

“与卿约法三章:

谈者死,文笔者刑,商略抵罪。

”魏怡然而笑,无忤于色。

郗嘉宾书与袁虎,道戴安道、谢居士云:

“恒任之风,当有所弘耳。

”以袁无恒,故以此激之。

范启与郗嘉宾书曰:

“子敬举体无饶纵,掇皮无余润。

”郗答曰:

“举体无余润,何如举体非真者?

”范性矜假多烦,故嘲之。

二郗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财贿。

谢中郎云:

“二郗谄于道,二何佞于佛。

王文度在西州,与林法师讲,韩、孙诸人并在坐。

林公理每欲小屈,孙兴公曰:

“法师今日如著弊絮在荆棘中,触地挂阂。

范荣期见郗超俗情不淡,戏之曰:

“夷、齐、巢、许,一诣垂名。

何必劳神苦形,支策据梧邪?

”郗未答。

韩康伯曰:

“何不使游刃皆虚?

简文在殿上行,右军与孙兴公在后。

右军指简文语孙曰:

“此啖名客!

”简文顾曰:

“天下自有利齿儿。

”后王光禄作会稽,谢车骑出曲阿祖之。

王孝伯罢秘书丞在坐,谢言及此事,因视孝伯曰:

“王丞齿似不钝。

”王曰:

“不钝,颇亦验。

谢遏夏月尝仰卧,谢公清晨卒来,不暇著衣,跣出屋外,方蹑履问讯。

公曰:

“汝可谓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

尔时例不给布颿,顾苦求之,乃得发。

至破冢,遭风大败。

作笺与殷云:

“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

行人安稳,布颿无恙。

符朗初过江,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无极已。

朗大患之。

次复问奴婢贵贱,朗云:

“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

东府客馆是版屋。

谢景重诣太傅,时宾客满中,初不交言,直仰视云:

“王乃复西戎其屋。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

问所以,云:

“渐至佳境。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曰:

“王敦、桓温,磊砢之流,既不可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须。

正如真长、子敬比,最佳。

”珣举谢混。

后袁山松欲拟谢婚,王曰:

“卿莫近禁脔。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因共作了语。

顾恺之曰:

“火烧平原无遗燎。

”桓曰:

“白布缠棺竖旒旐。

”殷曰:

“投鱼深渊放飞鸟。

”次复作危语。

桓曰:

“矛头淅米剑头炊。

”殷曰:

“百岁老翁攀枯枝。

”顾曰:

“井上辘轳卧婴儿。

”殷有一参军在坐,云: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殷曰:

“咄咄逼人!

”仲堪眇目故也。

桓玄出射,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垂成,唯少一破。

刘谓周曰:

“卿此起不破,我当挞卿。

”周曰:

“何至受卿挞!

”刘曰:

“伯禽之贵,尚不免挞,而况于卿?

”周殊无忤色。

桓语庾伯鸾曰:

刘参军宜停读书,周参军且勤学问。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王侍中为主簿在坐。

桓曰:

“王主簿,可顾名思义。

”王未答,且大笑。

桓曰:

“王思道能作大家儿笑。

祖广行恒缩头。

诣桓南郡,始下车,桓曰:

“天甚晴朗,祖参军如从屋漏中来。

桓玄素轻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玄连就求之,遂不得佳者。

玄与殷仲文书,以为嗤笑曰:

“德之休明,肃慎贡其楛矢;如其不尔,篱壁闲物,亦不可得也。

诸葛瑾任豫州牧的时候,派遣别驾入朝,并告诉他说:

“我的儿子善于谈吐,你可以和他谈论谈论。

”别驾接连去拜访诸葛恪,诸葛恪都不和他见面。

后来在辅吴将军张昭家中作客时相遇,别驾招呼诸葛恪:

“哎呀呀,公子!

”诸葛恪于是嘲笑他说:

“豫州出乱子了,有什么好惊叹的?

”别驾回答说:

“君主圣明,臣子贤良,没有听说那里出了乱子。

”诸葛恪说:

“古时上面虽有唐尧,下面仍有四凶。

”别驾回答说:

“不仅有四凶,也有丹朱。

”于是满座的人都大笑起来。

晋文帝和陈赛、陈泰一起乘车,当车子经过钟会家时,招呼钟会一同乘车,还没等他出来,就丢下他驾车离开了。

等他出来,车子已经走远了。

他赶到以后,晋文帝借机嘲笑他说:

“和别人约定时间一起走,你为什么迟迟不出来?

大家盼着你,你却遥遥无期。

”钟会回答说:

“懿德、实才矫然出众的人,为什么一走要和大家合群!

”文帝又问钟会:

“皋繇是怎样一个人?

”钟会回答说:

“比上不如尧舜,比下不如周公和孔子,但也是当时的懿德之士。

钟毓任黄门侍郎,机灵敏锐。

有一次陪侍景王宴饮。

当时陈群的儿子玄伯、武周的儿子元夏一同在座,他们一起嘲笑钟毓。

景王问:

“皋繇是怎样的一个人?

”钟毓回答说:

“是古代的懿德之士。

”又回过头对玄伯、元夏说:

“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中畅饮,王戎后到,步兵校尉阮籍说:

“俗物又来败坏人的意兴!

”王戎笑着说:

“你们的意兴也能败坏吗?

晋武帝问孙皓:

“听说南方人喜欢作《尔汝歌》,你可会作吗?

”孙皓正在饮酒,于是举杯向武帝劝酒,并且作歌道:

“从前和你是近邻,现在给你做小臣。

拳献给你一杯酒,祝你寿长享万春。

”武帝为这件事很后悔。

孙子荆年轻时想要隐居,告诉王武子说:

“就要枕石漱流”,口误说成“漱石枕流。

”王武子说:

“流水可以枕,石头可以漱口吗?

”孙子荆说:

“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漱石头是想要磨练自己的牙齿。

头谴责秦子羽说:

“你竟比不上太原温颙,颖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

这几个人,有的口吃,语不成调;有的瘦弱丑陋,寡言少语;有的矫揉造作,扭捏作态;有的吵吵嚷嚷,缺少智谋;有的口像含着胶质糖浆;有的头像包着头巾的棒槌。

然而,他们还是因为文辞值得观赏,思想周备而有条理,很会趋炎附势,结果都能一齐入朝为官。

王浑和妻子钟氏在一起坐着,看见他们的儿子武子从院中走过,王浑高兴地对妻子说:

“生个这样的儿子,满可以安心了。

”他的妻子笑着说:

“如果我能婚配参军,生的儿子本来可以不止是这样的。

荀鸣鹤,陆士龙两人原来不相识,在张茂先家中作客时碰见了。

张茂先让他们一起谈一谈,而且因为他们都有很高的才学,让他们不要说平常的俗话。

陆士龙拱手说:

“我是云间陆士龙。

”荀鸣鹤回答说:

“我是日下荀鸣鹤。

”陆士龙说:

“已经拨开云彩现青天,看见了白雉,为什么不张开你的弓,搭上你的箭?

”荀鸣鹤回答说:

“我本来以为是威武的云龙,可原来是山野麋鹿;兽弱而弓强,因此迟迟不敢放箭。

”张茂先于是拍手大笑。

太尉陆玩去拜访丞相王导,王导拿奶酪招待他。

陆玩回家就病倒了。

第二天他给王导写信说:

“昨天吃奶酪稍微过量,整夜精神不振,疲困不堪。

小民虽然是吴人,却几乎成了北方的死鬼。

晋元帝皇子降生,普遍赏赐群臣。

殷洪乔谢赏时说:

“皇子诞生,普天下共同庆贺。

臣下没有功劳,却辱蒙重赏。

”元帝笑着说:

“这事难道能让你有功劳吗!

尚书令诸葛恢和丞相王导两人一起争论姓氏的先后。

王导说:

“为什么不说葛、王,而说王、葛?

”诸葛恢说:

“譬如说驴马,不说马驴,驴难道胜过马吗!

刘真长初见丞相王导,当时是最热的月分,丞相把腹部压在弹棋盘上,说:

“怎么这么凉啊!

”刘真长辞出以后,有人问他见到王导,看法怎么样,刘真长说:

“没有见到其他特别的地方,只是听到他说吴语罢了。

王导和朝廷的官员一道饮酒,他举起琉璃碗对周伯仁说:

“这个碗腹内空空,还称它是宝器,为什么呢?

”周伯仁回答说:

“这个碗亮晶晶的,确实晶莹澄澈,这就是成为宝器的原因啊。

谢幼舆对武城侯周(岂页)说:

“你像社坛上的树,远远望去,高耸云霄;走近去看,它的根部却是群狐聚居的地方,下面堆积看污秽的东西罢了。

”周f回答说:

“树枝擦着青天,我不认为高;群狐在它根部捣乱,也不认为混乱。

至于藏垢纳污这种丑恶的事,是你所占有的,哪里值得自夸呢!

王长豫小时候就很和善,丞相王导非常疼爱他。

每次和他一起下围棋,王导要动子走棋,长豫却按着指头不让动。

王导笑着说:

“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相互间好像还有点关系吧!

晋明帝问周伯仁:

“真长是怎么样的人?

”周伯仁回答说:

“自然是个千斤重的阉牛。

”王导嘲笑他说的活。

周伯仁说:

“当然比不上卷角老母牛,能好好地盘旋进退。

丞相王导枕着周伯仁的膝,用手指着他的肚子说:

“你这里有什么东西?

”周伯仁回答说:

“这里空空洞洞,没有东西,可是能容纳下几百个像你这样的人。

干宝向刘真长叙说他的《搜神记》,刘真长说:

“你可以说是鬼神的董狐。

许文思去顾和的府上,顾和先已在帐子里睡觉,许文思来到,就径直上床靠着角枕跟顾和交谈。

不久又招呼顾和一道走,顾和便叫随从去拿衣架上的新衣,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许文思笑着说:

“你竟然还有出门穿的衣服吗?

康僧渊眼睛深陷,鼻梁很高,丞相王导常常嘲笑他。

僧渊说:

“鼻子是脸上的山;眼睛是脸上的深潭;山不高,就没有神灵,潭不深,就不会清澈。

”何次道经常去瓦官寺拜佛,非常虔诚。

阮思旷对他说:

“你的志向比宇宙还大,你的勇气超过了古人。

”何次道说:

“你今天为什么忽然推重起我来?

”阮思旷说:

“我谋求几千户的小郡郡守之职,尚且得不到;你却希图成佛,这个志向不也是很大吗?

征西将军庾翼大举征伐胡人,军队出发以后,停留在襄阳防守。

豫章太守殷羡给他写信,并送他一个破损了一角的如意来戏弄他。

庾翼回信说:

“收到你送来的礼物,虽然是破损了的东西,我还是想修好它来用。

大司马桓温趁着下雪要去打猎,先去探望王仲祖、刘真长等人。

刘真长看见他的装束单薄紧窄,问道:

“老家伙穿着这身衣服要做什么?

”桓温说:

“我如果不穿这种衣服,你们这班人又哪能闲坐清谈?

褚季野问孙盛:

“你写的国史什么时候完成?

”孙盛回答说:

“早就应该完成了。

由于公务在身没有闲暇时间,所以拖到今天。

”褚季野说:

“古人只是‘传述前人之言,而不创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蚕室中才能完成呢!

谢安在东山隐居,朝廷多次下令征召他出仕,都不应命。

后来出任桓温的司马,将要从新亭出发,朝中官员都到来看望送行。

高灵当时任中丞,也前去给他饯行。

在这之前,高灵已经多多少少喝了些酒,于是就借着这点酒像喝醉了一样,开玩笑说:

“你多次违抗朝廷的旨意,在东山高枕无忧地躺着,大家常常一起交谈说:

‘安石不肯出来做官,对老百姓打算怎么办呢!

’现在百姓对你又打算怎么看呢?

”谢安笑着不回答。

当初,谢安在东山,处于平民地位,这时兄弟之中已经得到富贵的,都集中在他这一家门,倾倒了名士。

谢安妻子刘夫人对谢安开玩笑说:

“大丈夫不该这样吗?

”谢安便摁着鼻子说:

“只怕避免不了呢。

支道林托人向竺法深买帅山,竺法深回答说:

“没有听说巢父、许由买座山来隐居。

王濛、刘真长常常不尊重蔡谟。

两人曾经去看望蔡谟,谈了很久,竟问蔡谟说:

“您自己说说您比夷甫怎么样?

”蔡漠回答说:

“我不如夷甫。

”王漾和刘真长相视而笑,又问:

“您什么地方不如?

”蔡谟回答说:

“夷甫没有你们这样的客人。

吴兴太守张玄之八岁那年,掉了牙,前辈贤达知道他不平凡,故意戏弄他说:

“您嘴里为什么开狗洞?

”张玄之应声回答说:

“正是让你们这样的人从这里出入。

郝隆在七月七日那天到太阳地里脸朝上躺着,有人问他干什么,他回答说:

“我晒书。

谢安起初有隐居山林的意愿,后来官府征召的命令多次下达,势不得已,这才就任桓温属下的司马。

在这时,有人送给桓温草药,其中有远志。

桓温拿来问谢安:

“这种药又叫小草,怎么一种东西却有两样名称呢?

”谢安没有立即回答,当时郝隆在座,随声回答说:

“这很容易解释,不出就是远志,出来就是小草。

”谢安深感惭愧。

桓温看着谢安笑着说:

“郝参军这个失言却不算坏,话也说得极有意趣。

庾园客去拜访秘书监孙盛,碰上孙盛外出,看见齐庄在外面,年纪还小,却有一股机灵气。

庾园客就考验他一下,说:

“孙安国在什么地方?

”齐庄马上回答说:

“在庾稚恭家。

”庾园客大笑说:

“孙氏家族非常旺盛,有这样的儿子!

”齐庄又回答说:

“不如庾氏家族那样洋洋翼翼。

”齐庄回家告诉别人说:

“实是我胜了,我能够多叫一次那奴才的父亲的名字。

范玄平在简文帝家作客,清谈就要理亏了。

把左长史王濛拉过来说:

“你帮帮我!

”王濛说:

“这不是拔山的力量所能帮助的。

郝隆任桓温南蛮校尉府的参军。

三月三日的聚会上,要求作诗,不能作诗的,要罚喝三升酒。

郝隆开始因为作不出诗受罚,喝完酒,提起笔来便写了一句:

“娵隅跃清池。

”桓温问:

“娵隅是什么?

”郝隆回答说:

“南蛮称鱼为娵隅。

”桓温说:

“作诗为什么用蛮语?

”郝隆说:

“我从千里之外来投奔您,才得到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一职,哪能不说蛮语呢!

袁羊有一次去拜访刘惔,刘惔正在内室睡觉,还没有起床。

袁羊于是作诗戏弄他说:

“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

”刘惔娶晋明帝女儿为妻,庐陵公主看见袁羊的诗愤愤不平,说:

“袁羊是古代狂徒的后代!

殷洪远答孙兴公的诗说:

“聊复放一曲。

”刘真长笑话他用语拙劣,问道:

“您想说怎么放?

”殷洪远说:

“鼓声也是放,为什么一定要放出金石声呢?

桓温废黜海西公后,立简文帝。

侍中谢安进见桓温,行了个大礼,桓温惊讶地笑道:

“安石,你为什么这样呢?

”谢安回答说:

“没有君先行礼,臣后站起来的道理。

郑重熙写信给谢安,说起王敬仁听说一个年轻人图谋篡夺王位的事。

不知是桓公德行衰微,还是后生可畏?

苍梧太守张镇是张凭的祖父,他曾经对张凭的父亲说:

“我比不上你。

”张凭的父亲不懂得是什么原因,张镇说:

“你有个出色的儿子。

”当时张凭只有几岁,恭恭敬敬地拱手说:

“爷爷,怎么可以拿儿子来开父亲的玩笑呢!

习凿齿和孙兴公还不认识,两人一起在桓温家作客。

桓温对孙兴公说:

“该和习参军一起谈谈。

”孙兴公说:

“你们荆蛮蠢蠢欲动,胆敢和大国做对头!

”习凿齿说:

“讨伐猃犹,打到了太原。

”很忌讳这点。

桓温说:

“不总像他,只不过有时像他罢了!

经常和他相像的是外貌,有时像他的是神态。

”桓豹奴听了更加不高兴。

王子猷到谢万家去,支道林和尚早已在座,他眼光很高,瞧不起人。

王子猷说:

“如果林公胡须头发都齐全,神态风度会比现在更强吗?

”谢万说:

“嘴唇和牙齿是互相依存的,不可缺少一部分。

至于胡须头发和人的精神有什么关联呢!

”支道林心里很不高兴,说:

“我这堂堂七尺之躯,今天就交给你们二位贤达了。

司空郗愔就任北府长官,黄门侍郎王子猷登门祝贺,说:

“随机应变和用兵谋略两方面,并不是他的长处。

”不停地反复朗诵着这两句。

郗仓对嘉宾说:

“父亲今天受任,子猷说话非常不谦恭,很不该宽容他!

”嘉宾说:

“这是陈寿给诸葛亮作的评语,人家把你父亲比作诸葛亮,你还说什么呢!

王子猷去拜访谢安,谢安问:

“什么是七言诗?

”王子猷被问到,回答说:

“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文度和范荣期一起得到简文帝邀请。

范荣期年纪大而职位低,王文度年纪小而职位高。

到了简文帝那里,将要进去的时候,两人轮番推让,要对方走在前面;已经推让了很久,王文度终于走在范荣期的后面。

王文度于是说:

“簸米扬米,秕子和糠在前面。

”范荣期说:

“淘米洗米,沙子和石子在后面。

魏长齐很有气量,可是才学不是他所擅长的。

刚做官要赴任时,虞存嘲笑他说:

“和你约法三章:

高谈阔论的人处死,舞文弄墨的人判刑,品评人物就治罪。

”魏长齐和悦地笑了,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郗嘉宾写信给袁虎,转述戴安道。

谢居士的话说:

“有恒心和负责这种作风,应当有所发扬啊。

”因为袁虎没有恒心,所以用这句话来激励他。

范启给郗嘉宾的信写道:

“子敬全身干巴巴的,即使扒下他的皮,也没有一点丰满光泽。

”郗嘉宾说:

“全身干巴巴的比起全身都是假的,哪样好?

”范启本性矫揉造作,絮烦多事,所以嘲笑他。

郗愔和郗昙信奉天师道,何充和何准信奉佛教,都用了很多财物。

西中郎将谢万说:

“二郗奉承道教,二何讨好佛教。

王文度在西州,和支道林法师一起讲论,韩康伯和孙兴公等人都在座。

支道林每逢道理要稍亏时,孙兴公就说:

“法师今天像穿着破棉衣走入荆棘中,到处牵扯着。

范荣期看到郗超世俗之情不淡,戏弄他说:

“伯夷、叔齐、巢父、许由一举而留名后世,你为什么一定要劳损身心,像师旷、惠子那样劳苦呢?

”郗超还没有回答,韩康伯接着说:

“为什么不让自己游刃有馀?

简文帝在大殿上行走,右军将军王羲之和孙兴公在后面跟随。

王羲之指着简文帝对孙兴公说:

“这是啖名客。

”简文帝回头说:

“天下自有利齿儿。

”后来光禄大夫王蕴出任会稽内史,车骑将军谢玄到曲阿设宴为他送行。

这时,免去秘书丞职务的王孝伯也在座,谢玄谈起这件事,顺便看着王孝伯说:

“王丞的牙齿好像不钝。

”王孝伯说:

“不钝,还相当灵验。

谢遏在夏天的一个夜晚,脸朝上睡着,谢安清晨突然来到,谢遏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脚跑出屋外,这才穿鞋请安。

谢安说:

“你可以说是‘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任荆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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