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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局中局

目录

第一章为古董界掌眼的

神秘组织五脉“明眼梅花”/1

有人做旧,就有人掌眼。

有人被打了眼,自然就有人帮着砸浆。

这五脉传承久远,掌的是整个古董行当的眼,定的是鉴宝圈的心。

只要过了他们的手,真伪就算定了,全天下走到哪里都认。

所以五脉凑在一起,又叫做“明眼梅花”。

这五脉一不欺行霸市,二不倒买倒卖,靠的是一手识真断假的本事,一直替整个圈子扛鼎掌眼,从未含糊。

你看改革开放以后古董业这么兴旺,就有明眼梅花在背后的功劳。

第二章民国文物大案

——武则天明堂玉佛头失窃案/50

则天明堂,那在中国建筑史上属于空前绝后的一个杰作。

这间明堂方圆百米,高也是百米,极其华丽宏伟,在古代算得上是超大型建筑,被认为是唐代风范的极致体现——可惜建成以后没两年,就失火烧没了,不然留到现在,绝对是和故宫、乾陵、长城什么的并称古代奇观。

武则天对明堂如此重视,里面供奉着的东西,自然也是海内少有的奇珍异宝。

随便一样东西流传到现在,都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我爷爷许一城居然盗卖明堂里的玉佛头,那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第三章先有天津沈阳道,

后有北京潘家园/75

这地方别看简陋破落,可着实出过不少好东西,像什么乾隆龙纹如意耳葫芦瓶、成化九秋瓶之类的,都是从这里淘出来的。

今天是周末,来的人更多,热闹程度不输潘家园,满耳朵听到的不是京片子就是卫嘴子。

北京鉴古界的人,没事儿都会来这晃一圈,我先前也来过几次,认识个把熟人。

第四章智斗青铜器赝品世家/99

八十年代初,专家开发出一种新的青铜器鉴别方法。

古人在用泥范铸造比较复杂的青铜器时,会用一些细小的金属片连接在范型之间,用来固定。

待得浇铸成功,泥范被去掉以后,这些细小金属片有可能会被烧熔留在器物中,或造成微小空腔。

通过X光对青铜器的扫描,垫片的痕迹便成为区分真赝的标准之一。

结果这个研究成果公布没几年,安阳市面上的赝品青铜器就已经出现了不规则的金属垫片,与真品几无二致……

第五章《素鼎录》:

金石鉴定的权威秘笈/125

《素鼎录》是金石鉴定的权威之书,凝结了白字门历代心得,江湖上一直流传,得到此书,则金石无忧。

郑国渠是专做青铜器赝品的,这书对他来说,就像是化学家拿到元素周期表、军人拿到作战地图一样,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第六章拍卖场上鉴宋碑/152

别看是政府主办,用的还是古董圈的老一套规矩,叫“撒豆成兵”。

参加拍卖的都叫“神仙”,每人手里一把豆子,一个碗,事先约定好一粒豆子顶多少钱。

叫价的时候,数好豆子扣到碗里,推到“判官”跟前。

判官看过所有的碗中豆,把价少的一个退回去,剩下的按照豆子多少,依次还给神仙。

再竞一轮,可以加豆子,但不能减。

周而复始,一直竞价到只剩一个碗为止。

这规矩的妙处在于,全程只有“判官”知道“神仙”们的具体出价。

“神仙”们只知道自己的豆子数排在第几,却不知道上家与下家到底搁了多少豆子。

第七章寻找海螺山/183

胜严寺的佛像,是一个指示方位的坐标。

我研究了一下明堂遗址和龙门石窟之间的距离与方位关系,并把这个关系套在胜严寺里,龙门石窟是在洛阳明堂遗址的东南方向大约十五公里左右。

如果我的理论成立,那尊神秘的卢舍那佛像,应该也在胜严寺东南十五公里的地方——那里恰好是秦岭山中。

第八章真假古董的密码/213

我刚才看了一圈,发现桌上的东西里有真品,也有赝品。

我本以为是个巧合,现在却想通了,这是刻意为之,真假器物的摆放次序至关重要!

从左到右,最左边是清代青铜镂花小香炉,这个是真的,记为点;它的右边,是那把唐团花金花梳背,这个是赝品,记为划。

以此类推,通过书桌上摆放的真假次序,真点假划,最后得到的,是一串点划相间的摩斯电码。

把这串点划转换成数字,用根据电报码译成文字,就是他要传达给我的讯息。

第九章幕后主使人老朝奉浮出水面/240

这大概是一个代号,或者尊称,但指代的到底是谁,就没人知道了。

那个人在五脉里似乎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渠道,利用鉴古学会的资源与人脉,制造赝品,走私文物。

第一次,我摸到了这黑手真实存在的证据。

第十章佛头到底是真还是假?

/267

“古董的真与赝,并非简单地如我们肉眼所见的那样。

有时候,你必须要了解人,才能了解器物的价值。

只有了解我爷爷的情怀和坚持,才能知道这佛头的真假。

因为我们鉴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

台下一片寂静。

“那么这佛头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是一个两难境地:

如果佛头是真的,那么许一城就是汉奸;如果佛头是假的,那么五脉的终结,就在今日。

无论我坚持哪一个主张,都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尾声/306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恰好是我三十岁生日。

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格是“山道中削”。

什么意思呢?

就是我前半生好似一条山道,走起来曲曲弯弯,十分坎坷,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咔嚓”一声,眼前的山路被什么东西给削断了,没啦。

你接着往前走,运数将会有一场剧变——究竟这剧变是福是祸,是吉是凶,算命的没说,我也没问。

总之他的意思是让我在三十岁那年千万当心,有事。

我万万没想到,真让他给说中了。

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许愿,今年刚刚满三十岁,皇城根儿下城墙砖缝儿里的一条小虫,职业是倒腾古董。

古董行当在建国以后沉寂了三十多年,一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文物和收藏市场升温。

原来破四旧时蛰伏起来的买卖人们,就像是早春三月的蛤蟆,蹬蹬腿,扒开泥土,又开始活络起来。

我仗着有点祖传的手艺,在琉璃厂这片小地方开了间倒腾金石玉器的袖珍小店,店名叫做四悔斋。

偶尔会有客人指着牌匾问是哪四悔。

我告诉他们,是悔人、悔事、悔过、悔心。

这是我父亲在“文革”期间自杀时的临终遗言,他和我母亲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挨批斗,一时想不开,步老舍的后尘投了太平湖。

我三十生日那天,大概是喜气盈门,生意着实不错,统共让出去了一串玉蟾小坠子和一方清末牛角私章,都是卖给广东客人,挣的钱够付一个月吃喝水电房租了,这对我这苦苦挣扎的小店,是件喜事。

眼看着天已黑下来,我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决定早点打烊,去月盛斋吃点东西,好歹犒劳一下自己。

我把店里稍微归拢了一下,刚要落锁走人,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开始我以为是房东催要房租来了,我拖欠了仨多月,一直没给,但很快发现声音不对。

这声音低沉,像是蚕吃桑叶的沙沙声,慢慢由远及近,虎伏着飘过来。

橱窗玻璃随之轻振,里头搁着的几尊玉佛、貔貅像是看见克星似的,都微微颤抖起来,纷纷从原来的位置挪开,四周尘土乱跳。

我赶紧拿大拇指按在橱窗玻璃上,让它停止振动,免得那些玉器掉地上磕坏了,心里有点犯嘀咕。

佛爷挪窝,可有点不大吉利。

外头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声音。

过不多时,声音没了。

我正要探头出去瞧瞧,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我认识,是这一带的片警小蒋。

小蒋旁边站着的人约摸四十多岁,穿着公安制服,脸膛既瘦且黑,走起路来几乎没声。

我一看到他,眼睛就眯起来了。

我虽不敢说阅人无数,起码的观察力是有的。

人的气质就像是古董的包浆,说不清道不明,但一眼看过去就能感觉得到。

这个人气度内敛,滴水不漏,不是小蒋这种嘴边毛还没长齐的片警,也不像那种眼神如刀子一样锋利的老刑警,气度根本不像是公安干警,整个人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神秘感。

小蒋对我说:

“大许,有人找你。

”我还没回答,那个人就把手伸过来:

“是许愿同志吗?

我叫方震,小蒋的同事,你好。

我迟疑地跟他握了握手,然后笑了:

“您当过兵,而且至少是十年以上,还打过越战?

“哦?

”方震眉毛略抬。

“刚才握手的时候,您手上有茧子,而且茧的位置在四指指肚和虎口,这不是握手枪,而是握冲锋枪的痕迹。

还有您的步伐长度都一样,我想象不出还有哪个职业能有这样的素养。

玩古董的,眼神儿都错不了,这是基本素质。

我的店小本钱少,看走眼一次,就全赔进去了,所以只能在这方面下工夫。

方震似乎看出了我想占据主动权,但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背起手来在店里踱着步子,随意扫视着我的藏品。

我趁机把小蒋拽到一旁:

“这人到底是谁啊?

搁一警察在这儿,这不妨碍我做生意么?

”小蒋抓抓脑袋:

“大许你可别问我。

这是上头布置的任务,我的工作就是把他带到你这里来,别的一概不知。

我还想追问,方震已经转悠回来了,对我说:

“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

哦,不是怀疑你什么,这是规定。

我把身份证掏出来,方震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还给我,还敬了个礼。

我毫不客气地开口道:

“那么,也让我看看您的证件——不是怀疑您什么,只是我疑心病重。

方震略微一怔,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塑料皮的本子,上头有三个烫金楷字:

“工作证”。

我翻开一看,里面写的工作单位是公安部八局,具体职务却没写。

我心里骤然一缩。

我听一个老干部子弟说过,公安部有两个局地位特别神秘,一个叫九局,接受公安部指导,但直属于总参,负责的是政治局常委的安全,也叫中央警卫局;还有一个局,就是方震所在的八局,负责副国家级领导人、高级别外宾和一些重要人物的保卫工作。

能和中央警卫局齐名,这个八局的来头,可想而知有多大。

搁到几百年前,那就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加锦衣卫!

我把工作证还给他,换了一副笑脸:

“方同志,您是要买,还是要卖?

”方震道:

“请你今晚跟我走一趟,有人想见见你。

我一愣:

“谁啊?

非今晚不可吗?

“必须是今晚,这是上头的命令,务必请您过去。

”方震说,口气很客气,却十分强硬。

我皱起眉头,这事太蹊跷了,不能不留个心眼。

虽然我这小店里实在没什么上眼的珍品,可我也得留点神。

“那您总要告诉我,是上头谁的命令吧?

”我问。

方震朝天上指了指:

“反正不低,但我不能说,这是规定。

“找我做什么?

“不能说。

“………”

要不是小蒋在旁边拼命使眼色,再加上那张八局的证件,我真想问问他,哪有这么说话的。

方震抬起手腕看看表,站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八局的威慑力太大,我这样的老百姓实在没什么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

“我先把门锁喽,小店怕遭贼。

”我嘟囔一句,掏出钥匙锁好门,把防盗措施都检查一遍,这才出去。

一出门,迎面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黑色的红旗CA771轿车,敢情这就是刚才店里振动的原因。

我的店面不在琉璃厂正街,而在里面一条偏斜的胡同内,水泥地正在翻修,地面上全是沙子。

那沙沙声正是轮胎跟沙地摩擦传出来的。

我没想到方震居然把红旗车大模大样地开进胡同,停在我的店铺门口。

那时候红旗虽然已经停产,但仍旧是身份的象征,全北京没多少人能有机会坐上去。

真不知道他是为了替我少走两步路,还是故意给我制造压力。

这辆红旗车有点旧,但洗得一尘不染,在黑暗中有如一头庄严的石兽。

方震拉开后排车门,示意我先上车。

我注意到方震用右手拽开门,左手挡在车门上端,防止我的脑袋磕到边框。

这绝对是外事接待工作的老手!

一个老军人,一个外事接待老手,一个八局的干员。

他的这三重身份让我惊讶不已。

我就是一介凡人老百姓,犯不上跟神仙顶牛,乖乖跟着吧。

红旗车的后排特别宽敞,座椅也很软。

我坐进去以后,还能把腿伸开。

方震也上了车,他殷勤地把两边的车窗都拉上紫色绒布窗帘,然后拍拍司机的肩膀。

司机也不说话,熟练地打着火,方向盘一打朝着胡同外开去。

方震把两排之间的木隔板也升起来,然后冲我笑了笑:

“不好意思,规定。

得,这回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忽然想到,小时候看的小人书里,土匪把解放军侦察员带去老巢,就是这么蒙着眼睛一路牵着走的。

方震在车里坐得笔直,脊梁虚贴靠背,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

我几次想问咱们去哪,看他那个样子,把话都咽回去了,索性闭目养神。

大约开了有二十多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一直闭目的方震“唰”地睁开眼睛。

“我们到了。

“这里是八大处吧?

”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方震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克制住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放下前面挡板和左右窗帘,示意我在车里坐好,他自己却下了车。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不过周围的路灯十分亮堂。

我环顾四周,发现车子停的地方是一处幽深小路。

小路两侧都是茂盛的白杨树,四周没有特别高大的建筑。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围墙很高的大院,门口没有标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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