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燕对录 明 李东阳 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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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燕对录明李东阳撰
燕对录
明李东阳撰
(燕对录,一卷,明李东阳撰。
李东阳,字宾之,号西涯,湖广茶陵人。
天顺八年进士。
选庶吉士,授编修。
累迁侍讲学士,充东宫讲官。
孝宗朝官至文渊阁大学士,预机务。
后受顾命,辅翼武宗。
传见明史卷一八一。
此书自弘治十年二月至正德六年八月,凡召见奏对之词,悉着于编。
)
弘治十年三月二十二日,朝食前,司礼监太监韦泰驰至阁,亟呼曰:
「宣四先生。
」叩其故,曰:
「不知。
」臣溥、臣健、臣东阳、臣迁亟具衣冠至文华殿。
叩头毕,上曰:
「近前。
」于是直叩御榻。
司礼监诸太监皆环跪于案侧。
(「司礼监诸太监皆环跪于案侧」,「诸」字原本不清,据明朱当■〈氵眄〉(下简称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下同,省注。
)补。
)上曰:
「看文书。
」诸太监取本付臣溥、臣健,又分置朱砚朱笔,授片纸数幅于臣东阳、臣迁。
每一本上曰:
「与先生辈计较。
」臣溥等看毕,相与议定批辞,以次陈奏,得允,乃录于纸上以进。
上览毕,亲批本面,或更定二三字,或删去一二句,皆应手疾书,宸翰清逸,略无疑滞。
有山西巡抚官本,上顾曰:
「此欲提问一副总兵,该提否?
」臣溥等对曰:
「此事轻,副总兵恐不必提问,(「副总兵恐不必提问」,「问」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补。
)止提都指挥以下三人可也。
」上曰:
「然边情事重,小官亦不可不提耳。
」又礼部本拟一「是」字,上曰:
「天下事亦大,还看本内事情,若止批一『是』字,恐有遗失。
因取本阅之,则曰:
「是只须一『是』字足矣。
」又一本,臣健奏曰:
「此本事多,臣等将下细看拟奏。
」上曰:
「文书尚多,都要一看下去也是,闲就此商量岂不好?
」皆应曰:
「诺。
」上指余本谓左右曰:
「此皆常行事,不过该衙门知道耳。
」乃皆叩头退。
上复顾左右曰:
「吃茶。
」出文华门,尚膳监官捧茶以俟,章太监喜曰:
「茶已具矣。
」盖时出急召,未有宿办也。
自天顺至今四十年,先帝及今上之初间,尝召内阁不过一二语,是日经筵罢,有此召,因得以窥天质之明睿,庙筭之周详,圣心之仁厚有不可测量者如此。
且自是若将以为常,故谨书之,以识事始云。
十三年六月,召至平台。
上出诸营提督官辞任本,各议去留,臣健等请上裁决。
上取英国公张懋本,令拟旨留之。
及保国公朱晖、惠安伯张伟皆然。
至成山伯王镛、宁晋伯刘福皆准辞退。
问曰:
「如何?
」臣健等皆应曰:
「圣览极当。
」皆拟旨讫,(「皆拟旨讫」,「讫」原作「请」,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上又问:
「新宁伯谭佑较之刘福如何?
」盖佑时亦有言其短长者。
臣东阳对曰:
「谭佑在营管事,似胜刘福。
」上意亦以为然,但止可令管神机营,提督团营须另选,可令镇远侯顾溥代之。
因问:
「溥如何?
」臣健等皆应曰:
「溥在湖广甚好。
」臣东阳曰:
「况新有贵州功。
」上曰:
「然。
」则令兼管神机营。
臣东阳曰:
「谭佑掌神机营久,但系伯爵,若与溥同营,即当为副。
溥虽侯爵,但新自外入,若令管五军营,名在涨懋次,而令张伟副佑,似于事体稍便。
」上从之,即令撰手敕藁。
是日,司礼惟诸太监在侍,余无一人在左右者,于是扶安李暲举小红桌具朱笔砚,臣东阳录藁以进。
上亲书手敕成,(「上亲书手敕成」,「亲」原作「观」,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付司礼监官。
臣东阳复奏曰:
「今边方多事,皇上留意武臣,亲赐黜陟,臣等不胜瞻仰。
」皆叩头出。
时已召兵部尚书马文升等候于左顺门,候敕出行之。
十七年三月十六日,大行圣慈仁寿太皇太后丧。
上御西角门,朝退,遣内官召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至门内,扉遂阖。
上带翼善冠,素服腰绖麻履,御煅阁素幄,起,立床前。
左右皆屏不敢近。
臣健等叩头毕,致词奉慰。
上顾谓曰:
「先生辈上来。
」臣健等皆至幄内,上曰:
「为陵庙事与先生辈商量。
」臣健等仰奏曰:
「昨蒙遣太监扶安谕示孝庄睿皇后葬不合礼,欲为厘正。
此盛德事,臣等仰见皇上圣孝高出前古,不胜忻慕。
」上袖出裕陵图一纸,指示陵门内有二隧道,其一西行北转而至者为英宗皇堂,虚其右圹而中有道可通往来。
其一东行北转而至者为孝庄玄堂,相去可数丈,中隔不通。
因曰:
「此大非礼。
」臣东阳奏曰:
「此事臣等初不知。
」上曰:
「先生辈如何得知?
都是内官做的勾当。
」又曰:
「内官有几个识道理的?
昨见成化年彭时、姚夔辈奏章,先朝大臣都忠厚为国如此。
」臣健、臣迁对曰:
「英宗皇帝尝有遗命:
『钱后与我合葬。
』大学士李贤记在阁下。
」上曰:
「既有遗命,当时奈何违之?
」臣东阳对曰:
「臣等闻当时尚有别议,故委曲至此,恐非先帝本意。
」上曰:
「先帝亦甚不得已耳。
」臣健等奏曰:
「诚如圣谕,但今日断自圣衷,勿惮改作,则天下臣民无不痛快,垂之史册,万世有光矣。
」上曰:
「钦天监言恐动风水,朕不以为然。
」臣迁对曰:
「阴阳拘忌之说不足信。
」上曰:
「朕已折之矣。
今日开圹合葬,何为动风水乎?
皇堂不通则天地否塞。
」因以指画纸曰:
「若如此通,通则风气流行,恶得言动?
惟一点诚心为之,料亦无害。
」臣东阳赞曰:
「皇上一念孝诚,可以格天,吉无不利。
」臣健等皆力赞曰:
「皇上所见高出寻常,万万愿勿复疑。
」上曰:
「此事不难,若附庙之礼尤所当讲。
」臣健等奏曰:
「先年奏议已定,慈懿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合祔裕陵,(「慈懿太后居左今大行太皇太后居右合祔裕陵」,原作「大行太皇太后居右今慈懿太后居左合祔裕陵」,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及明史卷一一三英宗孝庄钱皇后传改。
)配享英庙。
且引唐宋故事为证,臣等以此不敢轻议。
其实汉以前惟一帝一后,唐始有二后,宋亦有三后并祔者。
」上曰:
「二后已非,若三后尤为非礼。
」臣迁对曰:
「彼三后一乃继立,一则所生母也。
」上曰:
「事须师古,末世鄙亵之事不足学。
」臣东阳对曰:
「皇上当以尧、舜为法。
」上曰:
「然宗庙事关系纲常极重,岂可有毫发僣差。
太皇太后鞠育朕躬,恩德深厚,朕何敢忘!
但一人之私情耳。
钱太后乃皇祖世立正后,我祖宗以来惟一帝一后,今若并祔,乃从朕坏起,恐后来杂乱无纪极耳。
且奉先之祭,先生辈尚不知,英宗皇祖止设一座,每祭,饭一分、匙一张而已。
」臣健等仓卒不解上意,但应曰:
「唯唯。
」退思之,盖止容二分,而孝庄尚未配食也。
上又曰:
「孝穆太后,朕生身母,上尊称为皇太后,别祀于奉慈殿。
今仁寿宫前殿尽宽,意欲奉太皇太后于此,他日奉孝穆太后于后殿,岁时祭享一如太庙,不敢少缺。
」臣健等皆未敢应。
圣意盖谓今皇太后千秋万岁后也。
臣东阳赞曰:
「皇上言及孝穆太后,尤见大公至正之心可以服天下矣。
」上曰:
「此事却难处,行之则理有未安,不行则违先帝之意,又违羣臣会议。
会议犹可,奈先帝何?
朕尝思之,夜不能寐。
先帝固重,而祖宗之制为尤重耳。
」臣东阳对曰:
「愿圣见主张得定,臣等无不奉行。
」上曰:
「朕亦难于降旨,先生辈是朕心腹大臣,好为处置。
」臣健等曰:
「须下礼部,令多官议之。
」上曰:
「虽多官议之,(「虽多官议之」,「议之」二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补。
)亦不敢主张,仍须先生辈为之耳。
」臣健等曰:
「容臣等计议上闻。
」上曰:
「先生辈辛苦,且回去办事。
」是日,上称心腹者三,呼先生者以十数,臣健等感激称谢,皆叩头起。
上前下板阶,顾内官启扉,立送而出。
时尊谥议已进,奉旨撰册未上几筵。
臣健等乃具题本,称:
「当时先帝遇天下难处之事,羣臣为委曲将顺之词,或者不能无疑,乞敕礼部会集多官再加详议。
」次日朝退,上起立,呼内阁臣健等至暖阁幄前,立问曰:
「先生辈昨日所进题令多官会议,是几个衙门?
」臣健等对曰:
「即前日进谥议者。
」臣东阳历对曰:
「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及詹事府、翰林院。
」言未毕,上遽曰:
「有翰林院最好,考据古今大典礼,须用翰林院。
」又曰:
「有科道乎?
」皆对曰:
「有。
」上又曰:
「好。
」少顷曰:
「别无说话,回去办事。
」盖是日专为翰林问也。
自是,每召必于朝退立呼内阁,未尝呼名。
二十一日,复召。
上袖出会议本,问曰:
「此事如何?
」臣健等对曰:
「议得是。
」臣东阳奏曰:
「未知圣意如何?
」上曰:
「先生辈如何说?
」臣健等对曰:
「正是古礼。
」上曰:
「仍称太皇太后可否?
」皆对曰:
「既是别庙,须如此尊称为当。
」上曰:
「如何批答?
」臣迁对曰:
「须说得委曲。
」臣东阳曰:
「要见是重事。
」上曰:
「然宗庙事重要,见今后世世子孙崇奉不缺之意。
此本随文书下来。
」臣东阳曰:
「臣等领去。
」臣健亦云,上即以本授臣健,复目送而出。
二十二日,复召。
上袖出奉见殿图,指示曰:
「此与太庙寝规制一般,常时祭荐皆在此。
」又指其廊间有门通西一区,曰:
「此奉慈殿也,旧为神库,今廊庑及井皆未动。
」又指其东一区别为门面南五间、东西廊各五间,曰:
「此神厨也,然于此建庙可乎?
」臣健等皆对曰:
「此地最便。
」臣东阳曰:
「但未知宽窄如何?
」上曰:
「宽窄有数。
」因指其旁小字曰:
「东西十几丈,南北二十丈,后有墙,墙之后为米仓,盖较之奉慈殿图深不及八尺。
」皆请曰:
「墙可展否?
」上曰:
「须展之。
其西偏有井,亭亦须去之耳。
」(「亭亦须去之耳」,「须」原作「汉」,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又曰:
「欲迁孝穆太后并祭于此,如何?
」臣健等皆对曰:
「甚当。
」再问,再对。
上曰:
「位序如何?
」臣健对曰:
「太皇太后中一室,孝穆太后或左或右一室。
」上曰:
「须在左,后来有如此者却居右。
」臣东阳曰:
「太皇太后居中乃可。
」臣迁奏曰:
「会议本未知今日可出否?
」臣东阳曰:
「外廷瞻仰此本已数日。
」上曰:
「正为庙地未定,今既定,即出矣。
」皆拜出如前。
二十五日,(「二十五日」,「二」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补。
)御批云:
「祀享重事,礼当详慎,卿等稽考古典及祖宗庙制既已明白,都准议。
特建庙奉享,仍称太皇太后,以伸朕尊亲之意。
后世子孙遵守崇奉,永为定制。
」于是中外翕然称为得礼。
盖自丁巳之召不奉接者,已阅八年,龙颜温霁,天语周详,视昔有加。
而明习国事,洞察义礼,惓惓以宗庙纲常为己任,益非臣下所能涯涘矣。
后陵事竟不行,盖钦天监以为岁杀在北,方向不利,内官监亦谓事干英庙陵寝,难以轻动。
而圣意终不但已,乃于陵殿神坐移英庙居中,孝庄居左,孝肃居其右云。
按:
孝庙初年,平台、暖阁时勤召对,君臣上下如家人父子,情意蔼然,虽都俞盛朝何以加此!
至陵庙一事,则以关系纲常,尤深注意,区画周详,皆断自宸衷,勤勤恳恳,归于至当,非聪明仁孝之至,孰能若此者乎!
六月,北虏小王子遣使求贡甚急,大同守臣以闻。
已,许二千人入贡。
既而不来。
六月,闻走回男子报虏有异谋,内阁具揭帖,臣东阳亲书以进,乞会同司礼监及兵部尚书照成化年例于左顺门详审。
时臣迁在告。
二十二日,上朝退,召臣健、臣东阳至媛阁。
上曰:
「虏情谲诈,今令大通事领走回人,(「今令大通事领走回人」,「大」原作「夫」,「人」原作「任」,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先生辈可密切译审通事,且勿使近前。
」臣健等对曰:
「其人若能通汉语,则不须通事。
」上曰:
「然各边关粮草须与刘大夏说,用心整理。
」臣东阳对曰:
「昨日兵部奉请差官整理正为此。
」臣健曰:
「虽无此事,亦当整理,况有此声息,尤当提备。
」上曰:
「然整理得亦是好事。
」臣东阳对曰:
「今边关兵粮实是空虚,不可不急为之备。
」上又曰:
「着刘大夏用心整理。
」臣健奏曰:
「京营官军亦须整点听征。
」上曰:
「然。
」臣东阳对曰:
「京军未可轻动,亦不可不整理齐备。
」臣健奏曰:
「京营总兵须要得人。
」上曰:
「往年如遂安伯陈韶、成山伯王镛辈已退二三人矣,今如张懋等亦可。
」臣东阳对曰:
「退者甚当。
今总兵官管事固可,领兵则未知如何?
」臣健曰:
「须用曾经战阵者。
」上曰:
「未必要经战阵,但要有谋畧耳。
」臣东阳对曰:
「圣谕甚当,有谋畧与经战阵者须兼用乃可耳。
但京营官军有名无实,初设团营时有十二万,今消耗过半。
前年选听征一万,及再选一万便不能及数矣。
古人云:
『足食足兵。
』今食不足,兵亦不足。
臣等每思及此,寝食不安。
」上曰:
「军士须管军官抚恤,不可剥削。
」臣东阳对曰:
「诚如圣谕。
但近年官军做工太多,既累身力,又陪钱使用。
今外卫轮班皆过期不至,正为此耳。
」上曰:
「宣德以前军士皆不做工,内官监自有匠人」云云,此句听不能悉。
臣东阳叩头对曰:
「皇上明见,朝廷养军本以拱卫京畿,不为工役。
今后工程望乞减省,不令军士受累,养其锐气,庶缓急有济。
」上曰:
「然。
」又曰:
「京营军士都着刘大夏用心整理,先生辈亦传得旨,可以朕意语之。
」臣健等对曰:
「诺。
」臣东阳仰奏曰:
「兵部不敢不尽心,若有议拟,乞皇上断而行之。
」上曰:
「然。
」又曰:
「坝上强贼十分猖獗,可令刘大夏设法擒捕。
北山又有称靠山王者,据险为恶,辇毂近地,不可不除此患。
先生辈亦尝闻之乎?
」臣东阳对曰:
「亦尝闻之。
昨日兵部奏差京营指挥二人领官军五百,正为坝上强贼,而一应并诸贼在其中矣。
」上曰:
「须拣好军好马去,方可了事。
」皆应曰:
「诺。
」上又曰:
「先生辈是心腹大臣,有事须说知。
昨日所进揭帖不说时,朕不得知。
」臣健等皆对曰:
「诺。
」臣东阳又仰奏曰:
「臣等有所闻见,固不敢不尽心陈说,惟望皇上断而行之耳。
」上又曰:
「然。
」既而曰:
「先生辈回去办事。
」皆叩头出。
于左顺门会审走回男子,一人云,在虏中闻有议者欲抢黄裹,黄裹者,谓京城也。
又三人云朵颜卫头目阿耳乞蛮领三百人往虏通和小王子,与一小女寄养,似有引诱入寇之迹。
各具揭帖以闻。
二十四日,臣健、臣东阳、臣迁议进御虏事宜。
又以兵部奏差廷臣整理边关粮草缺乏,拟差侍郎顾佐往大同、宣府,郎中等官分往各关,预为计处。
二十五日,复召至暖阁。
上袖出所拟,指顾佐名曰:
「是常差干事,(「是常差干事」,「常」原作「尝」,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力量颇弱,恐不能了此。
」臣健等对曰:
「户部尚书秦纮行取尚未至,左侍郎王俨可用,但见署印,故臣等拟差右侍郎。
惟皇上裁择。
」上曰:
「王俨固好,但掌印须留管家当。
顾佐亦不必动,凡有事二人商议乃得停当。
各衙门官先生辈知之,可推有才力者,不必拘定户部。
」又曰:
「各关可止用一人,恐官多民扰。
」皆对曰:
「各关相隔甚远,非一人可了,巡关御史亦是二人,若差郎中二人亦可耳。
」上曰:
「然。
」臣健等退拟管仓侍郎陈清、刑部右侍郎李士实以进。
二十七日,内批:
「大同、宣府差左副都御史阎仲宇,各关差通政司参议熊伟。
」七月初四日,复召至暖阁。
上袖出大同镇巡官本,言虏贼势重,近又掘墩杀军,延绥游、奇兵累调未至,乞为增兵补马,情词甚急。
上曰:
「我边墩台,贼乃敢挖掘,墩军皆我赤子,乃敢杀伤,彼被杀者苦何可言!
朕当与做主。
京军已选听征二万,须再选一万,整点齐备,(「整点齐备」,「点」原作「理」,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定委领军头目,(「定委领军头目」,「头」原作「名」,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即日启行。
」臣健等对曰:
「皇上重念赤子一言,诚宗社之福。
京军亦须整点,但未宜轻动。
」上屡申前谕,臣健等对曰:
「大同亦未曾请兵。
」上指其奏曰:
「彼固云『臣等拘于新例,不敢上请天兵。
』」臣东阳对曰:
「用兵事须令兵部议处。
」上曰:
「兵部既有新例,亦不敢擅自开例请兵,须自朝廷行之耳。
」臣迁仰奏曰:
「边事固急,京师尤重。
居重驭轻,亦须内顾家当。
」上犹未释。
臣东阳奏曰:
「近日北虏与朵颜交通,潮河川、古北口甚为可虑。
今闻贼在大同,稍远,欲往东行,正不知何处侵犯?
若彼声西击东,而我军出大同,未免顾彼失此。
须少待其定,徐议所向耳。
」臣健因备言大同险远,本镇尚可支持,潮河川去京师不过一日,最为切近,诚宜先虑。
上曰:
「今亦未便出军,但须预备停当,待报乃行,免致临期失措。
」皆对曰:
「圣虑甚当。
」退拟通选京军三万,令兵部推委领军官,临期酌量地方事势具奏定夺。
后三日,召兵部尚书刘大夏面谕出师之意,大夏力言京军不可轻出。
上曰:
「太宗朝频年出兵,逐虏数百里,未尝不利。
」大夏对曰:
「太宗之时何时也?
有粮有草,有兵有马,又有好将官,所以得利。
今粮草缺乏,军马疲弊,将官鲜得其人,军士玩于法令,不能杀贼,亦且因而害人,徒费财物,有损无益。
」大意与内阁议同。
上纳之,师乃不出。
十五日朝罢,上召内阁来。
臣健等随至暖阁。
上曰:
「刘宇在大同尽用心,近又虑潮河川难守,欲行令凿品字窖及以新制铁子炮送与备用,亦是为国,可量与恩典,以励人心。
」皆奏曰:
「未知圣意是何恩典?
」上曰:
「升官亦难,可以赏赐。
」皆应曰:
「诺。
」臣迁曰:
「与敕奖励亦可。
」上曰:
「然凿窖、制炮是刘宇独奏,今难独赏。
吴江、陆誾亦皆用心防御辛苦,可并赏之。
」皆应曰:
「诺。
」上又曰:
「辽东张天祥事亦是大狱,今欲令明白。
」臣迁对曰:
「张天祥已死矣。
」上曰「天祥虽死,张斌尚坐死罪,昨张洪又诉冤抑。
」臣健等皆对曰:
「此事系御史奏举,法司会勘,张洪诉本又该都察院覆奏,令巡按御史审勘矣。
」上袖出东厂缉事揭帖云:
「已令人密访,其情如此。
当时御史王献臣止凭一指挥告诱杀情词,吴一贯等亦不曾亲到彼处,止凭参政宁举等勘报,事多不实。
今欲将一干人犯提解来京,令三法司、锦衣卫于午门前会问,方见端的。
」皆对曰:
「如此固好。
」上以揭帖付臣健,曰:
「先生辈将去整理。
」臣健等退具揭帖云:
「都察院本既已批出,东厂揭帖又不可批行,须待会勘至日再议。
」十六日,上令太监陈宽等于左顺门传圣意,令拟旨施行。
臣健等因极论此事众所共知,公论难掩,传旨改命于事体大不安。
宽等不肯止,然且各有执辩。
健等退,再具揭帖云:
「臣等非敢固违,但命已出,今别无事由,猝然改命,恐非朝廷大公至正之体。
辽东不远,请仍待会勘至日施行。
」
十七日退朝,上面召内阁、兵部来至门上。
兵部选镇抚司理刑官毕,臣健等入至暖阁。
上盛气曰:
「张天祥事秘密未行,先生辈昨所进揭帖祇合亲书密进,如何令书办官代写?
」臣健等皆叩头曰:
「东厂揭帖臣等已封定,不曾令书办官见之。
」上曰:
「阁下揭帖内乃有提解来京等语,此事尚未行,且欲解京者正欲明白其事,先生辈固以为不可行,何也?
」臣健等对曰:
「臣等非敢阻解京,但无故传旨,事体未便,故欲少待会勘耳。
」上曰:
「此事已两番三次,何谓非阻!
」皆对曰:
「此事情已经法司勘问,皆公卿士大夫,言足取信。
」上曰:
「先生辈且未可如此说,法司官若不停当,其身家尚未可保,又可信乎!
」臣东阳对曰:
「士大夫未必可尽信,但可信者多,其负朝廷者不过十中一二耳。
」臣迁对曰:
「事须从众论,一二人之言恐未可深信。
」上曰:
「先生辈此言皆说不得,此是密切令人到彼处体访得来,谁敢欺也!
」皆对曰:
「此事干证皆在彼处,恐劳人动众耳。
」上曰:
「此乃大狱,虽千人亦须来。
若事不明白,边将谁肯效死。
」臣健等皆曰:
「赏罚,朝廷大典,正须明白。
若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诚恐失边将心,无以压服天下。
臣等愚见无他,正欲皇上明赏罚耳。
」上曰:
「赏事重大,朕不敢私,但欲得其实情。
若果系扑杀,贪功启衅,岂可纵之?
若果有功被诬,须为伸雪。
」语久,龙颜少霁,曰:
「须传旨行之。
」皆应而出。
十八日复召,上从容问曰:
「昨因张天祥事,先生辈言文职官不负朝廷,亦不应如此说,文官虽是读书明理,亦尽有不守法度者。
」臣健等皆对曰:
「臣等一时愚昧,干冒天威。
」臣东阳曰:
「臣等非敢谓其皆不负国,但负国者亦少。
」臣迁曰:
「文官负国者,臣等亦不敢庇护,必欲从公处置。
」上笑曰:
「亦非谓庇护,但言其皆能守法则不可耳。
」因谓:
「此事当如何发?
初欲传旨,先生辈谓别无事由,猝然改命。
猝者暴疾之意,此亦未为猝也。
如是至再。
」皆应曰:
「臣等见都察院本已批出,无行,只欲事体安稳耳。
」上曰:
「缉访之事,祖宗以来亦有旧规。
今令东厂具所缉专题本批行。
」皆对曰:
「不如传旨。
」上乃令拟旨以进。
是日,龙颜甚霁,盖以昨日之论大严,故复示宽慰如此。
七月十九日,召至暖阁。
上问:
「吴舜、王盖,吏部、都察院已查考察案卷,今当有处置。
」臣健等请曰:
「未知圣意如何?
」上曰:
「吴舜事情尤重,可令为民。
王盖冠带闲住。
」臣健等同奏曰:
「似太重。
」上曰:
「吴舜事重,除冠带闲住,更无处置。
」臣健对曰:
「吴舜令冠带闲住,王盖对品调外任足矣。
」上曰:
「王盖调外任亦可。
吴舜不谨,自该闲住,又查有许多事情,若究竟到底,决难轻贷,今须令为民。
王盖亦须令闲住耳。
」臣东阳对曰:
「吴舜事纵使查勘得实,亦不过不谨,恐亦止该闲住。
」上未许。
臣健曰:
「王盖似轻。
」臣东阳曰:
「王盖乃秀才时事耳。
」上曰:
「王盖已考作不谨,若止令调任,难为考察衙门体面。
」臣健曰:
「大臣是朝廷心腹,言官亦是朝廷耳目。
」上曰:
「固然,但宪纲明开,不许风闻言事,大明律『风宪官犯罪加二等』,皆祖宗旧制。
近来言官纠劾大臣多有不实,亦须畧加惩治,以警将来。
」臣东阳曰:
「科道以言为职,古人云『言虽不当,亦不加罪。
』皇上一向优容谏官,未尝轻易罪谪,天下人称颂圣德正在此。
」上曰:
「在平时或然,今后言事自优容之。
此是考察事体,难但已耳。
」终不许。
乃退,复两拟王盖以进,竟从初命行之。
八月二十五日,召至暖阁。
上曰:
「孝庄睿皇后神牌昨已造完,内台择在九月初四日奉安奉先殿,此系内事,于外无行。
裕陵神椅,英祖原在左,孝庄在右,今当奉请英祖居中,孝庄居左,孝肃居右。
欲传旨令钦天监择日遣官行礼,可撰祝文。
」臣东阳奏曰:
「神椅向似已安讫。
」上曰:
「尚未。
向以孝庄当在左,近有一门似未便。
乃今以靠壁移后五尺,今始移矣。
」又曰:
「昨令礼部禁服色,今可传旨与郑旺、赵鉴严加缉访,内府令郑旺缉访。
盖近来风俗奢僭不可不治耳。
」臣健等复奏曰:
「内府亦缉访最是。
」上曰:
「在外文职官读书明理,犹不敢僭为,内官不知道理,尤多僭妄。
」皆对曰:
「诚如圣谕。
但臣等不知内府该禁花样。
」上历数其应用花样甚详,且曰:
「若蟒龙、飞鱼、斗牛皆不许用,亦不许私织。
间有赐者,或久而损坏,亦自织用,均为不可。
」又曰:
「玄黄、紫皂乃是正禁,若柳黄、明黄、姜黄等色,皆须禁之。
」又曰:
「玄色可禁,黑緑乃人间常服,不必禁。
乃内府人不许用耳。
」皆诺而退。
二十六日复召。
叩头毕,臣东阳奏曰:
「刘健今日肚腹不调,不曾进来。
」既叩榻,上曰:
「昨先生辈题神牌。
」臣东阳对曰:
「已题讫矣。
」上曰:
「钦天监已择九月初四日奉安,可写仪注来。
」皆应曰:
「诺。
」上又曰:
「昨所言服色事,须写敕与郑旺、赵鉴,缘旺等原敕不曾该载此事,(「缘旺等原勑不曾该载此事」,「缘旺」二字原本不清,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补。
)故须特降一敕耳。
」皆应曰:
「诺。
」上曰:
「昨旨内有玄色、黑緑,黑緑与青皆人间常用之服,不必禁之。
」臣迁对曰:
「乃玄色样黑緑耳。
」上又曰:
「黑緑常服,禁之亦难,正不须说及也。
」皆诺而退。
九月初一日,复召。
上曰:
「初四日奉安神牌,须用仪注并九庙祝文,可写来。
」臣健等皆诺而退。
盖自论张天祥事后,至此一再见,天颜始开霁如故云。
十八日,复召。
臣健奏曰:
「谢迁有疮疾,注门籍。
」上曰:
「吴一贯缘事被提,可差一人代之。
」皆应曰:
「诺。
」臣东阳奏曰:
「须再令兵部会推否?
」上曰:
「边关事急,若下该部,未免展转数日,只先生辈推二人或径写一人亦可。
」因谕曰:
「谢先生疮疾可传朕旨令善加调理,令便令御医往看也。
」臣健对曰:
「亦不甚重。
」臣东阳曰:
「止是昨日未入,一二日亦当出也。
」上问曰:
「是何疮疾?
」臣健对曰:
「止是癣疮,因抓破作痛,行步未便耳。
」上曰:
「癣疮不害事,亦须从容调理数日,出来办事,方委托先生辈也。
」皆叩头谢。
是日朝退,臣健等具以圣意谕臣迁。
不移晷,而遣医至矣。
二十一日,复召。
上袖出大同总兵官吴江本授臣健,曰:
「吴江奏,欲临阵以军法从事。
昨所拟似太重,恐边将轻易启妄杀之渐。
」皆未敢应。
少顷,臣健对曰:
「临阵用军法,自古如此。
两军相持,退者不斩则人不效死,何以取胜?
」上曰:
「虽然,亦不可径许,若命大将出师,敕书内方有军法从事之语。
各边总兵官亲御大敌,官军有临阵退缩者,止许以军法严令从重处置,如此方可。
」臣东阳奏曰:
「此事者不说起尚可,(「此事若不说起尚可」,「尚」原作「而」,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佚名国朝典故本改。
)今既奏请,若明言不许,却恐号令从此不行。
」臣健亦力赞其说。
上复申前谕。
臣健奏曰:
「昨日兵部拟奏尽有斟酌。
寻常小敌或偏裨出战皆不许,似止依所奏足矣。
」上曰:
「兵部所拟固好,总兵官既奏了一场,若止答一『是』字,亦不为重。
外边视奏词亦不甚着意,亦须于旨意说出乃为重耳。
」臣迁曰:
「今遵圣谕批答,仍用一『是』字为宜。
且军法亦不专为杀,轻重各有法决,打亦军法也。
」上曰:
「然,可去整理停当。
」皆诺而退。
三十日,复召。
上谕曰: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