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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一种岁月(人民论坛)
张建星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04版)
少年的时候,对母亲只是一种依赖。
青年的时候,对母亲也许只是一种盲目的爱。
只有当生命的太阳走向正午,人生有了春也有了夏,对母亲才有了深刻的理解、深刻的爱。
我们也许突然感悟,母亲其实是一种岁月,从绿地流向一片森林的岁月,从小溪流向一池深湖的岁月,从明月流向一座冰山的岁月。
随着生命的脚步,当我们也以一角尾纹、一缕白发在感受母亲额头的皱纹、母亲满头白发的时候,我们有时竟难以分辨:
老了的,究竟是我们的母亲,还是我们的岁月?
我们希望留下的究竟是那铭心刻骨的母爱,还是那点点滴滴、风尘仆仆、有血有泪的岁月?
岁月的流逝是无言的,当我们对岁月有所感觉时,一定是在非常深沉的回忆中;而对母亲的牺牲真正有所体会时,我们也一定进入了付出和牺牲的季节。
有时我在想,母亲仅仅是养育了我们吗?
倘若没有母亲的付出、母亲的牺牲、母亲巨大无私的爱,这个世界还会有温暖、有阳光、有沉甸甸的泪水吗?
我们终于长大了,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从一个女儿变成一个母亲。
当我们以为肩头挑起责任也挑起命运的时候,当我们似乎可以傲视人生的时候,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我们白发苍苍的母亲正以一种充满无限怜爱、无限关怀、无限牵挂的目光从背后注视着我们。
我们会在刹那间感到,在母亲的眼里,我们其实永远没有摆脱婴儿的感觉,我们永远是母亲怀里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往往是在回首的片刻,在远行之前,在离别之中,蓦然发现我们从未离开过母亲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母亲的牵挂。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总在想,我们又能回报母亲什么呢?
母亲是一种岁月。
无论是我个人的也许平庸也许单纯的人生体验,还是整个社会前进给我的教诲和印证,在绝无平坦而言的人生旅途上,担负最多痛苦、背着最多压力、咽下最多泪水,但仍以爱、以温情、以慈悲、以善良、以微笑,对着人生、对着我们的,只有母亲,永远的母亲!
于是我便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哲人志士,将伤痕累累的民族视为母亲,将滔滔不断的江河视为母亲,将广阔无垠的大地视为母亲。
因为能承受的,母亲都承受了;该付出的,母亲都付出了。
而作为一种岁月,母亲既是民族的象征,也是爱的象征。
也许因为我无法回报流淌的岁月所赐予我的,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爱着我的母亲,我的老母亲。
在我的眼里,母亲是一种永远值得洒泪感怀的岁月,是一篇总也读不完的美好故事。
听听桃花
邹园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24版:
副刊)
三月风来,花木盛开。
前去探赏富阳新登半山村的万亩桃林。
春天约我。
这注定是一个唱赞歌和听赞歌的季节。
听听,谁在云天下的桃林里,清了清嗓子,长吟一句——面对桃林,春暖花开。
此番套用名人诗句,竟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过用在这里,还行。
一
“万亩”在我的想象空间里,是数千万亿的朵瓣蕊叶,挤挤挨挨密密匝匝地嘤嗡成一片海。
浮云飘,腾轻雾,起风了,浩瀚的花海,在半山村摇过去荡回来,连绵回旋,奔涌而去。
那气势!
真正站在万亩桃林里,我的眼前,没有海。
它化为轻纱,浮在半山区依偎峰峦了;它变成珠串玉佩,缀在山野的衣襟上了;它还绕成丝带,盘住山间小路曲折蜿蜒,最后绕出一团粉雾随云飘走,仿佛找到主了;或者在山林边缘躲躲闪闪,羞得不行,倏然间,扶摇直上顺风悠旋,离天很近了……
二
万亩桃林,原来是以这种方式展露和铺排,春天的格局原来可以这样设计布局。
不一定非得是“海”才是磅礴,非得是“大舞台”才叫壮观。
大自然的沉静和机巧,岂是我等平俗之辈所能品量。
而我,一听“万亩”,只想到海。
我们使用广场、大美、覆盖、格局等这些概念太过频繁。
还有,我们已经适应于扮演。
我们在城市风景区栽一株桃,旁边种一株柳,缀一道名胜“项链”出来。
可谓春光漫漫几重秀,一株桃花一株柳。
美则美矣,但那桃花不是桃,是演员。
看她,扮笑颜,扮芬芳。
和柳树扮演你侬我侬恩恩爱爱。
但经年累月,作为桃,她孤独于尘世,自怜于清凄。
哪有半山村土生土长桃花们的顺心如意,肆意灵动,相伴成趣?
三三两两,排排行行,或小众扎堆,或三五成群,接地气,沐旭日,听山风,览云天。
她们不谙“平台”,她们不屑“造势”,因为她们没有演出任务,她们叫桃花。
什么是演出?
柴门农妇待来客,洒扫院落,圈好鸡鸭猪狗,沏山茶,斟土酒,端几碗农家荤素,足矣。
但如非要在八仙桌上插瓶玫瑰,场院门口铺红地毯,那就是演出。
再比如,在一个聘任仪式上,一片美辞滔滔。
言者说“今天丽日高照,惠风和畅”。
小说家汪曾祺在旁立即说:
“请改成今天天气不错。
”又曰“在场莘莘学子,一代俊彦……”汪先生说:
“请改成在场学生们也挺好。
”这样的“同声翻译”幽默至极。
意思很明确,不要随意“扮演”文化。
口头表达随意最好。
故作艰涩未必“文化”。
讲大家都懂的大白话,也是文化。
在这个“大师”“泰斗”产量比较高的年代,有人确信,一些难度很大的角色是可以扮演的。
于是兴趣盎然,扮演器宇轩昂顶天立地,扮演峨冠博带学富五车,扮演深沉又扮演天真,扮演幸福也扮演悲苦。
什么时候,我们遵从自然,崇尚天性,不演出,就好了。
三
四下幽静。
仿佛听见窃窃絮语。
我断定,桃林里,肯定有属于她们自己的细语轻笑甚至叹息。
阳光灿烂或者轻风片雨之时,桃林里温润细碎的声息不断。
她们的生命历程,有许多值得言说的东西。
这是用无数寂寞和等待换来的。
蛰伏漫长酷冷的一冬,始终期待着苏醒,伸展,孕芽,含苞,绽放。
冬夜霜重时分,无数伸向天空的枯枝膀臂,在渴望迎接春天。
深抵地心的黑褐色泥土里,包藏着多少密集而有效的春天信息啊。
飘荡在黑暗里的无形码,一个又一个,隐秘的呼号那么清晰而悠长,全被无一遗漏接收了。
喜光喜温喜肥沃,是她们的生命习性。
所以,在深土里守护自己的根系,在寒冬蓄养好养分,明媚的晨光中她们竖起耳朵,等待春天的“叫早”。
然后梳妆洗理,渐次开启迎春的笑靥。
无需行政法规,无须文件下达,没有讨论和提案,也不用到朋友圈广而告之或者“摇一摇”。
她们只遵从天地自然的法规指令。
自觉。
是春天使者的使命。
忠诚。
就是严守季节生命节律。
桃之心语,桃之心率也。
坚强有力,节奏饱满。
否则,何以输送出充盈丰沛的血液,浇灌出树干刚劲,枝叶丰盈,苞蕾结实,花朵丰硕?
烂漫,得益于烂漫的原则。
盛开,取决于盛开的纪律。
看桃花,其实也是听桃花。
世间绝响,无异天籁。
四
眼下,半山万亩桃林,执意要为春天举行一个美丽盛典。
感恩天时地利,感恩生命轮回。
仿佛是一个庞大的乐队,每一树桃花都摆出提琴手的架势,枝丫横陈是它们的长笛黑管和萨克斯,甚至还有的敲着架子鼓,为优雅起舞的桃花仙子伴奏。
每一枚音符,都像蜜蜂般穿梭来回,盘旋,俯冲,追逐花海。
沃土,春风,飞鸟,溪泉,都在聆听。
因为同属季节。
严寒,酷暑,阳光,雨露,都是客串,因为息息相关。
她们的狂欢只有自己听得见。
因为人间热闹已经满满。
那千万条枝花蕾密布,恰是千万挂翘天鞭炮。
只等春光引信的点燃,一瞬间,粉瓣飞洒,绯云迸裂,引爆大千世界的万籁俱寂。
自然世界,崇尚无言。
文学,也是无言。
记得少年时代看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是肖平的《三月雪》。
贯穿小说主线的“三月雪”,是一种生长在北方山地的山花。
粉白,细碎,春来时发出淡淡的幽香。
我记得里面有个情节,一位年轻的女战士每当黄昏来时,在窗口低唱:
在北方,
广漠的平原上,
年轻的姑娘背着枪,
献一束鲜花,
给死去的娘。
北方。
黄昏。
姑娘。
花束。
远走的娘……极为寻常的画面,极为简洁的文字。
如今的人也许会问,肖平何许人?
当年文坛的几排几座?
落座主席台还是嘉宾席?
岁月无声。
出奇安静。
但是,它让一位文学爱好者半个多世纪之后,身在江南三月风吹桃林花纷飞之际,突然想起《三月雪》这部小说,想起作者名字,并且毫不费力地背出里面的章节。
安静。
文学的生命力。
所以司马迁安静。
曹雪芹安静。
列夫·托尔斯泰也很安静。
1910年10月28日离家出走的托氏,二十多天后逝世于那个叫做阿斯塔波沃的小车站。
身后的风雪世界一片迷茫。
在他永久栖身的亚斯纳亚·波利亚纳的森林里,没有他的墓碑和十字架。
他拒绝喧哗。
人世间最巨大的轰鸣是安静。
五
在富阳新登这座千年古镇,万亩桃花虽为一景,更有如同桃花般芬芳久远的古镇遗韵。
承载千百年厚重粗粝的古城墙,沉重如磐。
倏一抬头,却看见砖墙缝隙芳草萋萋,新绿娇翠,沐浴天光;
在新登中学的古景“圣园”里,阳光披覆的碑林前,黑白分明的“金石可镂”四个大字,让人心神皆震,如硾重击;
“三院士”纪念馆里,周廷儒、周廷冲、黄翠芬三位科学家,奋斗终身报效国家的事迹感人至深。
但他们在世时鲜为人知。
站在雕像前,他们宽厚地对我微笑,睿智而深邃的瞳仁里,写满宁静淡泊。
还有细雨湿润的青石板路,古藤缠绕的千年古道,舒缓漫流的古城河流水,古色古香的巷子街口……
谁又能说,它们不是根植于新登古镇这块历史沃土中的另一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花无言,笑对春风。
告别半山村,我被一片桃树堵住去路。
这面坡的桃树特别硕壮。
花朵浓郁绵密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无退路。
在花团锦簇围追堵截中甘愿投降,幸福被俘。
任由旁逸斜出的枝杈们,举起粉红粉白温柔枪管,直抵我空乏落寞的灵魂。
赞歌戛然而止。
我怕我的赞美,配不上桃花。
躁动不安的现实里,如何做到,既保持耳畔的清静,又在心灵掀起波澜?
胸臆郁结时,思绪纷乱间,游走山野,清逸萦绕,风烟俱净,听听桃花。
守护者
叶延滨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24版)
珠江这条中国第三大江,南方最重要的水系,源头就在我的脚下?
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座山。
地处云南沾益县东北的马雄山,就是珠江的正源。
主峰海拔两千四百四十四米的马雄山,地处云贵高原的曲靖坝子。
马雄山是躺在坝子中间一个平缓的山丘,好像一匹斜卧在高原平台上的双峰骆驼,两座驼峰,一座是主峰马雄山,另一座则是海拔两千三百六十八米的次峰老高山。
马雄山麓有一堵约六米高的断壁山洞,山洞里上下两个出水口,雨季成水流,旱季如泉滴。
海拔两千一百四十五米的这个崖洞,便是1942年和1952年两次查勘认定的珠江源。
珠江源竟然是这个样子,和它两个长兄长江黄河的雪山冰川诞生地相比,好像有点“先天不足”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不好意思,有点像一个婴儿“奶水不足”。
我没有说出口,因为主人正在给我讲珠江源的水。
四周是较为平坦的高原坝子,马雄山其实也就是高出四周三百多米的一座山丘。
主人说,这山顶上若是落下一滴雨水,会有“一水滴三江”的奇观。
奇在何处?
原来这座山丘,是重要的大江水系分水岭。
落在山上的水,向西向东向北,分别流入长江水系的牛栏江,以及珠江水系的南盘江、北盘江。
而山麓下崖洞里淌流的汩汩清流,便是珠江水系的正源。
山不在高,有大江之源则名!
近年常居珠海,也就是住在珠江入海处,对珠江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这回来到珠江源,所见所闻,皆动我心。
虽然不是专门的科学考察,匆匆过客的散淡行旅,也留下几多印象深刻的片断,一一记之,以谢源头那山,那水,那守护珠江源的有心人。
珠江源所在的马雄山,如果不是珠江源,其貌不扬的小山丘,实在没有什么风景。
然而这座小山丘偏偏就是珠江源,当地政府将山丘四周划了十二平方公里的保护区。
“原先还能看见保护区的城墙,像小长城,很壮观。
现在保护区里的树木都长高成林了,也就看不到城墙了。
”看不到城墙的水源地,因为有了郁郁葱葱的大片树林,也就有了精神,有了风情。
青枝绿叶捧出了一个水源地风景区,进来要收门票,还是4A级景区。
评上了4A,总不能只有个源头名分,还得有让人可看可赞的风光才行吧。
“你们来早了,再晚上十天,杜鹃花就全开了,满山遍野的花,那才好看,那时候景区里全是看花人!
”虽说是早了点,长得高过车顶的大杜鹃,当地人叫马樱花,已经在绿叶间鼓出了花蕾。
有几棵性子急的,花蕾绽开,吐露火红的花瓣,招人喜爱。
前两年在贵州乌蒙山看过百里杜鹃的盛景。
看到这些招展花蕾的马樱花,眼前也就浮现了十里花海,红云满山的景象。
珠江源景区植被保护得好,自然变成了高山植物博物馆。
山脚有高大的乔木,树间有丛生的灌木,间或还有小片的竹林。
一路走动,人移景变,野趣横生,令人流连。
越向山上走,树木从阔叶变针叶,由高大变低矮。
举目望去,都是婀娜多姿的伏地松。
伏地松,就是趴在地上向四周生长的松树。
伏地松是云南松的变异树种,生长在马雄山,变换了一种活法。
依地而卧,妖娆缠绵,不图高扬。
虽然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却以另一种奇特方式吸引人们驻足观赏。
这些守护珠江源的伏地松,也成了远近驰名的“迎客松”。
高大的云南松为何在这里成了伏地而生灌木般低矮的奇树?
上了山,不用问,就找到了答案。
马雄山区终日刮风,越是接近山顶,越是随时刮起七八级以上大风。
有人说,这里就只刮一场风。
说刮风时间短,指从早上刮到晚上。
说一场风刮得时间长,是从春天刮到冬天。
在这样的大风面前,坚韧的松树,虽然直不起腰也在这里扎下根。
终日在风里摇晃的树枝,贴着地向前延伸,居然染绿了一片山岗!
下山途中,见到林中有一禅寺。
寺院不大,掩映在绿树之中。
收拾得干净利落,透出安详与清静。
陪同的主人告诉我,这禅寺只有一名僧人在此修禅,整座寺院也是他一个人管理,他是这里的守护者。
守护者,这三个字打动了我,也让我找到了珠江源的精气神。
围着整座马雄山的小长城,年年等着春天开花的杜鹃林,伏地面生的迎客松,晨钟暮鼓的一位僧人,都共有一个品格:
守护。
在大风飞扬的曲靖马雄山,守护那“一水滴三江”的水源圣地。
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
全长二千二百多公里的珠江,流量是黄河的七倍,在广东分为八大水流入海,入海口门从东向西有虎门、蕉门、洪奇沥、横门、磨刀门、鸡啼门、虎跳门和崖门。
珠江浩荡,万千波澜,滋养众生。
今春此行曲靖,有幸得识珠江之源。
归途一路上,更念护源的山,守山的树,养树种花的水源人。
守护者,请接受我的敬礼。
老陆的生活哲学(遇见)
张林华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24版)
周末与家人闲游水乡古镇新市,在由块块旧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我与拉煤老人陆松芳不期而遇,实在是又惊又喜。
华灯初上,人流渐稀。
老人则深弯着腰,弓步拉着他的煤车,汗流浃背,渗湿布衣。
我虽不是毫无思想准备,但看到他年逾八十还在干着这般的重体力活,还是有些吃惊有些不忍。
听到我的招呼,老陆停住脚步,面露喜色,直起身子与我聊天,一如既往地热情。
老陆是生活在这个江南小镇一名普通的老人,每天以拉双轮车给居民送煤饼为生计。
镇上人见面都亲切地唤他一声老陆,他的大名反而不常被人提及。
2008年,七十八岁的老陆因为给汶川灾区捐了一万多元善款而一下出名,荣誉纷至沓来,直至被推评全国道德模范,引起不小的轰动。
一万多元,似乎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可是对老陆而言却来之不易,这是他起早摸黑,搬煤饼拉煤车的辛苦钱,也本该是这位八旬老汉的养老钱。
可是当时的老陆固执地不听旁人好心的劝阻,坚持如数捐出。
“发生这么大的灾难,主要还得靠国家,靠领导,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做的不过就是也担一点心,出一点小力而已。
”老陆还认真地说:
“要说生活,谁都不容易,遇到难处相互帮帮是应该的!
”老陆这算是看透了这个世界,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从来就是世界的常态,人共生于世,谁能不求人?
谁能不被人求呢?
“别人遭罪,我看不过去”,同时,老陆还不忘强调“你放心,我还留着自己吃饭的钱。
”
您看,老陆这不是把一己与他人,以及“量力而行”与“尽力而为”之间的辩证关系理解得很透彻,位置摆得挺正嘛!
因为贫穷,老陆年少时几乎没有读过什么书,他当然不懂得教科书上的那些哲学,但是,显而易见,老陆是懂哲学的,他懂的是生活的学问,是人生的哲学。
他的哲学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以他的智慧悟得的。
老陆还特别不愿意被旁人或媒体做特殊的宣传。
那一年,老陆曾被东方卫视评为“十大真情人物”之一,本可以得一万元奖金,可老陆死活不接受,他坚拒的理由是:
“我本来就是自愿帮人的嘛,怎能再拿好处?
”主办方说你可以先收下钱,然后再去捐给别人,老陆一听这话立刻急了眼:
“你们把我看成是什么人了?
我捐钱当然得是我自己劳动所得。
拿别人的钱再去做好人,我是绝对不做这种事的!
”我听说这事后心生感慨:
以老陆的文化水平,他应该不知道有“沽名钓誉”这类的词,但他分明又是比许多文化人都要懂得这个词的内在含义。
老陆视能够坚持劳动为人生极大的快乐;“不劳动,时间长了,你就会腿骨变硬,抵抗力差,身体怎么好得了?
”体力劳动,别人当苦老陆当乐。
白天全身心地投入劳动,晚上回家喝点小酒哼个小调,日子过得十分满足。
前几年,曾经专程前来采访过他的四川某电视台记者,为他的善举所感动,特地结伴自费飞来浙江,辗转赶到小镇老陆家,希望能够为老人做点什么,事实上并无多少忙好帮,只为看望一下心目中崇敬的老人。
老陆惟对这事不低调,反而骄傲得不行,一再夸这些个年轻人懂事、良心好。
我听说这事也由衷地感动,老陆这样的好人确实不会是孤独的了!
镇上朋友告诉我,总有各式各样、熟悉的陌生的人伸出手,在老陆拉煤车上坡时帮着推上一把。
临别,我再三叮嘱老陆年龄不饶人,要尽量少拉一点。
老陆诚恳地回谢我道:
“知道,知道,你是为我好,拉得少是为了拉得久嘛!
”好你个老陆,可真是不简单,你这分明又是一句凡人哲语啊!
阿Q里的你我(大地漫笔·编辑丛谈)
董宏君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24版)
最近偶然读到波兰作家亨利克·显克微支的一篇短篇小说《灯塔看守人》。
一位命运多舛又极富传奇色彩的波兰老人,得到了离巴拿马不远的阿斯宾华尔岛外的灯塔看守人这个职位。
在这个荒寂的海岛上,孤独的老人以为除了灯塔,他的世界里不再有什么了。
可他却念念不忘“另一半球上的故乡”,他买来报纸,寻找有关欧洲的新闻。
他读着波兰大诗人的诗,哽咽哭泣,忏悔自己离开祖国四十年,“把祖国丢在一边”了,“连怀念之心都在开始消失了”,并油然而起一种博大的爱心,使他的心都跳跃起来。
然后,有一天,老人在海滩上睡着了,他梦回祖国,在梦中看到了家乡的松林、小溪、田野、村庄……这一夜,他忘记了点灯。
不巧,这天夜里有一条船在海上出事了,他因此被解雇。
遥远的他乡,底层的小人物,简单的小故事,抒情诗般的语言,读来令人动容,引人遐思。
读显克微支,让我想到鲁迅。
因为鲁迅的《阿Q正传》与显克微支的小说《胜利者巴尔代克》渊源最为密切,都是底层小人物心灵被扭曲、精神被异化而产生的悲剧,都可称之为一个大时代下小人物魂灵的写照。
有人将其称为精神胜利法的异质同构,认为是鲁迅对显克微支的借鉴与超越。
鲁迅在回忆自己早年的文学活动时也说,因为所求的作品是叫喊和反抗,因此所看的俄国、波兰以及巴尔干诸小国作家的东西就特别多。
影响与借鉴,在文学创作上是正常现象,特别是现代小说,自不必多言。
小人物最能打动人心。
无论是这位孤独的灯塔看守人还是迂腐的孔乙己,人类情感的、天性的共性,不论东西方,都在小人物身上体现得更加淋漓透彻。
而鲁迅笔下的阿Q,已经成为世界文学中一个著名的典型人物和典型性格。
如同茅盾说过的“我们有时自己反省,常常疑惑自己身中也免不了带着一些‘阿Q相’的分子”。
同时,这“似乎也是人类的普遍弱点的一种”。
小人物身上,既有时代流光的附着,又有时代病征的映照。
今天的小说,似乎能让我们看到不少当下的故事,却不容易找到其间深藏着的你我,也许,这可算作是此番品读经典后之一感吧。
真正的友谊是不喧嚣的(悦读)
周国平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05版:
评论)
人在世上是不能没有朋友的。
不论天才,还是普通人,没有朋友都会感到孤单和不幸。
不过,一个人又不可能有许多朋友。
热衷于社交的人往往自诩朋友众多,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社交场上的主宰绝对不是友谊,而是时尚、利益或无聊。
真正的友谊是不喧嚣的。
根据我的经验,真正的好朋友也不像社交健儿那样频繁相聚。
在一切人际关系中,互相尊重是第一美德,而必要的距离又是任何一种尊重的前提。
使一种交往具有价值的不是交往本身,而是交往者各自的价值。
在交往中,每人所能给予对方的东西,绝不可能超出他自己所拥有的。
高质量的友谊是发生在两个优秀的独立人格之间,它的实质是双方互相由衷的欣赏和尊敬。
因此,重要的是使自己真正拥有价值,配得上做一个高质量的朋友。
我相信,一切好的友谊都是自然而形成的,不是刻意求得的,我们身上都有一种直觉,当我们初次与人相识时,只要一开始谈话,就很快能够感觉到彼此是否相投。
当两个人的心性非常接近时,或者非常远离时,我们的本能下判断最快,立刻会感到默契或抵牾。
这就说明,两个人能否成为朋友,基本上是一件在他们开始交往之前就决定的事情,也就是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亲疏,并不是由愿望决定的,愿望也应该出自心性及其契合程度决定的。
利益之交也无可厚非,但双方应该心里明白,最好还是摆到桌面上讲明白,千万不要顶着友谊的名义,凡是顶着友谊名义的利益之交,最后没有不破裂的,到头来还互相指责对方不够朋友,为友谊的脆弱大表义愤。
当然,不能排除上一种情况:
开始时友谊是真的,只是到了后来,面对利益的引诱,一方对另一方做了不义的事,导致友谊破裂。
我想说的是,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采取的态度也是亲疏随缘,不要企图去挽救什么,更不要陷在已经不存在的昔日友谊中,感到愤愤不平,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应该知道,一个人的人品是天性和环境的产物,这两者都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你只能把它们的产物作为既定事实接受下来。
跳出个人的恩怨,做一个认识者,借自己的遭遇认识人生和社会,你就会获得平静的心情。
(摘编自4月23日《广州日报》)
最好的年华应与时代共鸣(中国道路中国梦)
阮玉佳
《人民日报》(2016年05月09日05版)
溪水流淌,群山葱郁,这是我的家乡,坐落在大理和保山之间的一个美丽县城——云南永平。
著名的西南丝绸之路博南古道就途经这里,这条民间商道曾见证东西方的交流,甚至比那条举世闻名的西北丝绸之路还要早开辟几个世纪。
然而今天的永平却是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
因为简单、贫瘠,这里的生活像一本单薄的流水账。
初三时,我曾辍学一年,一年后,我回到永平职高继续读书,上学的路从南到北是一条直道,每天重复走过,风景从不变换。
我一度以为,这将是一生的风景,我会像大多数本地职高生一样,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去县城打工——直到复旦大学同永平县建立精准脱贫实训基地,为我推开了那扇无形的铁门。
上海与永平,一东一西,似乎是两个世界。
说实话,第一次站在这群对口支援家乡的老师们面前,我紧张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而一个月之后,当我和小伙伴们到了上海,进入复旦后勤公司完成职高的实习,拿着学校提供的图书证走进明亮宽敞的阅览室,可以与复旦的哥哥姐姐们自如地交流,我对未来豁然开朗: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人生最好的年华。
闲暇时,我常常和永平县的同学们坐在复旦的草坪上,阳光温柔和煦地照在我们身上,轻风送来一阵阵的花香,校园小路弯弯曲曲,路的那头,是知识,是奋斗,也是梦想。
在复旦的草坪上,我第一次明白:
还有那么多机会等待着有心、有准备的人。
生命中的灿烂,人生中的美好,往往不期而遇,我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学习最好的服务技巧,汲取最多的知识。
在实习期满后,我将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将这一切带回永平,为家乡的发展带来新的可能性。
有人说,努力向上吧,星星就躲藏在你的灵魂深处;做一个悠远的梦吧,每个梦想都会超越你的目标。
从家乡的博南古道走到上海的世纪大道,我看到我们的国家走在新的征程,大路宽阔,给每个人都提供了实现梦想的机会。
新中国的发展,特别是近几十年的农村改革拓展了农民的自由选择空间。
城乡通道越来越宽,我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