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英翻译汉译英 期中考试 09424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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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短小精悍的书一问世立即受到人们,特别是大学生的青睐,并多次再版。
无须解释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本书,因为只要稍加浏览,就可以看到书里收集的格言反映了文明社会中对于友谊的看法。
这些格言强调的是无私,劝导人们要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去关心朋友,这样的书自然会在一个自古就尊重友谊的民族中广为流传。
在东西方关系日益密切,相互了解日益加深的今天,出版这本书有很深远的意义。
(选自蔡基刚,2001)
5.诗人歌颂理想,不出于理智的判别,不出于刹那的幻想而为由人性的深奥处所开掘者。
诗人是人类的灵魂的探险家。
他不能满足有不能被他透视的隐蔽的真实。
光明藏在黑暗的下面。
诗人是光明的嗜好者,也是黑暗的嗜好者。
诗人对于一切,不取躲避的态度。
诗的自身便是最高的勇敢。
诗人读别人的作品,只是要从别人中看见自己,不含有下级的研究的意味,研究的懒惰者偷窃的勾当。
行为的本身是创造的,人不能够偷窃别人的行为。
诗人站在人类的上面,同时又站在人类的下面。
但他决不与庸众妥协,委蛇而行。
诗人是敏感的,社会是跛脚的,真的诗人必不为社会所了解。
诗人所明见的未来时代的真实,在社会是疯狂者的呓语。
(高长虹《诗人》)
6.峨眉山下,伏虎寺旁,有一种蝴蝶,比最美丽的蝴蝶可能还要美丽些,是峨眉山最珍贵的特产之一。
当它阖起两张翅膀的时候,像生长在树枝上的一张干枯了的树叶。
谁也不去注意它,谁也不会瞧它一眼。
它收敛了它的花纹、图案,隐藏了它的粉墨、彩色,逸出了费繁华的花丛,停止了它翱翔的姿态,变成了一张憔悴的,干枯了的,甚至不是枯黄的,而是枯槁的,如同死灰颜色的枯叶。
(许迟《枯叶蝴蝶》)
7.前辈的学者常以学问的趣味启迪后生,因为他们实在是得到了学问的趣味,故不惜现身说法,诱导后学,使他们也在愉快的心之下走进学问的大门。
例如,梁任公先生就说过:
“我是个主张趣味主义的人,倘若用化学化分‘梁启超’这件东西,把里头所含一种元素名叫‘趣味’的抽出来,只怕所剩下的仅有个零了。
”任公先生注重趣味,学问甚是渊博,而并不存有任何外在的动机,只是“无所为而为”,故能有他那样的成就。
一个人在学问上果能感觉到趣味,有时真会像是着了魔一般,真能废寝忘食,真能不知老之将至,苦苦钻研,锲而不舍,在学问上焉能不有收获?
不过我常想,以任公先生而论,他后期的著述如历史研究法,先秦政治思想史,以及有关墨子陶渊的作品,都可说是一点“趣味”在驱使着他,可是他在年青的时候,从师受业,诵读典籍,那时节也全然是趣味么?
作八股文,作试贴诗,莫非也是趣味么?
我想未必。
大概趣味云云,是指年长之后自动作学问之时而言,在年青时候为学问打根底之际恐怕不能过分重视趣味。
学问没有根底,趣味也很难滋生。
任公先生的学问之所以那样的博大精深,涉笔成趣,左右逢源,不能不说一大部分得力于他的学问根底之打得坚固。
(摘自粱实秋“学问与趣味”)
8.答,答,答!
我从梦中醒来。
——有谁在叩我的门?
我迷惘地这么想。
我侧耳静听。
声音是没有了。
头上的点灯洒一些淡黄的光在我的惺忪的脸上。
纸窗和帐子依然是那么沉静。
我翻了个身,朦胧地又将睡去,突然那声音又将我唤醒。
在答、答的小响外,这次我又听得了呼——呼——的巨声。
是北风的怒吼罢?
抑是“人”的觉醒?
我不能确定。
但是我的血沸腾,我似乎已经飞出了房间,跨在北风的颈上,砉然驱驰于长空!
然而巨声却又模糊了,低微了,消失了;
蜕化下来的只是一段寂寞的虚空。
——只因为是虚空,所以才有那样的巨声呢!
我哑然失笑,明白我是受了哄。
我睁大了眼,紧裹在沉思中。
许多面孔,错落地在我眼前跳舞;
许多人声,嘈杂地在我耳边争讼。
蓦地一切都寂灭了,依然是那答、答、答的小声从窗边传来,像有人在叩门。
“是谁呢?
有什么事?
”
我不耐烦地呼喊了。
但是没有回音。
我捻灭了电灯。
窗外是青色的天空闪耀着几点寒星。
这样的夜半,该不会有什么人来叩门,我想;
而且果真是有什么人呀,那也一定是妄人;
这样唤醒人类,却没有回音。
但是打断了我的感想,现在门外是殷殷然有些雷鸣。
自然不是蚊雷。
蚊子的确还有,可是都躲在暗角里,早失却了成雷的气势。
我也明知道不是真雷,那在目前也还是太早。
我在被窝内翻了个身,把左耳朵贴在枕头,心里疑惑这殷殷然的声音只是我的耳朵的自鸣。
然而忽地,又是——
答,答,答!
这第三次的叩声,在冷空气中扩散开来,格外地响,颇带些凄厉的气氛。
我无论如何再耐不住了,我跳起身来,拉开了门往外望。
什么也没有。
镰刀形的月亮在门前池中送出冷冷的微光,池畔的一排樱树,裸露在凝冻了的空气中,轻轻地颤着。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黑狗趴在门口,侧着头,像是在那里偷听什么,现在是很害羞似的垂了头,慢慢地挨到檐前的地板上,把嘴巴藏在毛茸茸的颈间,缩作了一堆。
我暂时可怜这灰色的畜生,虽然一个忿忿的怒斥掠过我的脑膜:
是你这工于吠声吠形的东西,丑人作怪似的惊醒了人,却只给人们一个空虚!
(矛盾《叩门》)
9.“这样的夜间,”他说,“在缅甸遍地是音乐。
房里,草间,树上都有昆虫吟叫,各种声音,成为合奏,很神奇。
其间时时夹着蛇鸣:
‘嘶嘶!
’可是也与虫声相和谐……”他沉思了,似乎想要追想起那时的情景来。
我开不得口。
这样奇妙的音乐,我在北京确乎未曾昕到过,所以即使如何爱国,也辩护不得,因为他虽然目无所见,耳朵是没有聋的。
“北京连蛙鸣也没有……”他又叹息说。
“蛙鸣是有的!
”这叹息,却使我勇猛起来了,于是抗议说,“到夏天,大雨之后,你便能听到许多蛤蟆叫,那是都在沟里面的,因为北京到处都有沟。
“哦……”
过了几天,我的话居然证实了,因为爱罗先珂君已经买到了十几个蝌蚪子。
他买来便放在他窗外的院子中央的小池里。
那池的长有三尺,宽有二尺,是仲密所掘,以种荷花的荷池。
从这荷池里,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养出半朵荷花来,然而养蛤蟆却实在是一个极合适的处所。
蝌蚪成群结队的在水里游泳;
爱罗先珂君也常常踱来访他们。
有时候,孩子告诉他说,“爱罗先珂先生,他们生了脚了。
”他便高兴地微笑道,“哦!
然而养成池沼的音乐家却只是爱罗先珂君的一件事。
他是向来主张自食其力的,常说女人可以放牧,男人就应该种田。
所以遇到很熟的友人,他便要劝诱他就在院子里种白菜;
也屡次对仲密夫人劝告,劝伊养蜂,养鸡,养猪,养牛,养骆驼。
后来仲密家里果然有了许多小鸡,满院飞跑,啄完了铺地锦的嫩叶,大约也许就是这劝告的结果了。
(摘自鲁迅《鸭的喜剧》)
10.就像半天空里掉下个金元宝一样,罗君的一副条幅竟然在全省书法比赛中得了奖,整个世界立刻在二十三岁的罗君眼里变成了令人心荡神驰的玫瑰色。
此刻,他吸着烟,以一个书法家的眼光望着镜框里的B姑娘,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妻子的她,原来一点也不漂亮,瞧那嘴唇,厚得多厉害,简直可以说,丑死了。
以后人家会说——年轻的书法家,怎么找一个卖冷饮的?
配得上吗?
……哎,幸亏这奖状来得是时候,不然等结了婚可就不好办了。
把她扔掉!
不过肯定会有人指责这件事儿,有人就爱管闲事儿!
罗君可不怕这个:
虽然自己曾和她信誓旦旦,但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我已是书法家了,搞艺术的,一个卖冷饮的懂什么艺术?
再说……比如一个粗瓷盘子,本来一直和许多普通盘子混在一起当餐具,可有一天考古学家发现它竟是一件珍贵文物,那么以后呢,当然就跟那些珍贵文物摆到一起去啦。
那些普通盘子呢,只有仰望的份!
当然,羡慕和嫉妒是少不了的,人之常情嘛。
想到这里罗君正气凛然地扳倒镜框,取出B姑娘的照片扔到一边,把A姑娘的彩色剧照装进去。
瞧,只有千娇百媚的A,才能配得上我(原先,罗君觉得A就是女神,自己只有望望的份儿,而现在呢?
他感到自己成了艺术的王子,王子和女神……那还用说?
!
)
于是,他提起毛笔开始写信。
第一封信写给美丽的A.:
“我现在是一位书法家了……”
第二封信写给厚嘴唇的B:
他把冰和火一起投进了邮筒。
河边凉棚下,B姑娘哭了一场,把信揉成一团,仍进了河里,转身继续工作;
河边小楼上,A姑娘笑了一场,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河里,转身继续研究剧本。
两封揉成一团的信随着河水慢慢地漂下来。
晚上,罗君坐在河边上吸着烟,以一个艺术家的眼观望着河水——河水里有一轮玫瑰色的月亮,月亮里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里走出千娇百媚的嫦娥。
(李秀鲁《玫瑰色的月亮》)
11.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要敢于试验。
冒一定的风险是必要的。
不冒点风险,办什么事情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万无一失,谁敢说这样的话?
一开始就自以为是,认为百分之百正确,没那回事。
我就从来没那么认为。
每年领导层都要总结经验,对的就坚持,不对的就丢掉或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无论是打仗还是搞改革,都经不起慢腾腾的决策。
在很多情况下,都需要冒险试一试,然后一边前进一边改正自己的错误。
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
在这个制度下的方针、政策,也就更加定型化。
(《邓小平文选》)
12.端丽身不由己地走在人流中,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总也没法子把这八角钱的菜金安排妥。
公公的定息、工资全部停发,只给每人十二元生活费,还不包括已经工作了的大儿子,端丽的丈夫文耀。
她自然是到了自食其力的年龄,可惜他从没这么打算过:
他拿着六十元的大学毕业工资,早早地结了婚,生下二女一男。
端丽没有工作,大学毕业后竞把她分到了甘肃,她不去,她不少那几个钱用。
六十元,扣除煤气,水电,米,油盐酱醋,肥皂草纸牙膏等费用,剩下的全做菜金,也只够每天八毛。
越是没有吃的,越是馋。
三个孩子本来吃饭需要动员,而如今连五岁的咪咪都能吃一碗半饭。
一碗雪里蕻炒肉丝放在饭桌上,六只小眼睛一眨一眨,一会儿就把肉丝全啄完了。
端丽狠狠心,决定买一块钱的肉,干菜烧肉,解解谗?
明天吃素好了。
王安忆《流逝》,
13.提起瓶来,我又想起笑话。
我们宝二爷说声孝心一动,也孝敬到二十分。
因那日见园里桂花,折了两枝,原是自己要插瓶的,忽然想起来说,这是自己园里的才开的新鲜花,不敢自己先顽,巴巴的把那一对瓶拿下来,亲自灌水插好了,叫个人拿着,亲自送一瓶进老太太,又进一瓶与太太。
谁知他孝心一动,连跟的人都得了福了。
可巧那日是我拿去的。
老太太见了这样,喜的无可无不可,见人就说:
“到底是宝玉孝顺我,连一枝花也想得到。
别人还只抱怨我疼他。
”你们知道,老太太素日不大同我说话的,有些不入她老人家眼的。
那日竞叫人拿几百钱给我,说我可怜见的,生的单弱。
这可是再想不到的福气。
几百钱是小事,难得这个脸面。
及至到了太太那里,太太正和二奶奶、赵姨奶奶、周姨奶奶好些人翻箱子,找太太当日年轻的颜色衣裳,不知给那一个。
一见了,连衣裳也不找了,且看花儿。
又有二奶奶在旁边凑趣儿,夸宝玉又是怎么孝敬,又是怎样知好歹,有的没的说了两车话。
当着众人,太太自为又增了光,堵了众人的嘴。
太太越发喜欢了,现成的衣裳就赏了我两件。
衣裳也是小事,年年横竖也得,却不像这个彩头。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
14.在未庄再看见阿Q的时候,是刚过了这年的中秋。
人们都惊异,说是阿Q回来了,于是又回上去想到,他先前那里去了呢?
阿Q前几回的上城,大抵早就兴高采烈的对人说,但这一次却并不,所以也没有一个留心到。
他或者也曾告诉过管土谷祠的老头子,然而未庄老例,只有赵太爷钱太爷和秀才大爷上城才算一件事。
假洋鬼子尚且不足数,何况是阿Q,因此老头子也就不替他宣传,而未庄的社会上也就无人知道了。
I
但阿Q这回的回来,却与先前大不同,确乎很值得惊异。
天色将黑,他睡眼朦胧的在酒店门前出现了,他走近柜台,从腰间伸出手来,满把是银的和铜的,在柜上一扔说:
“现钱!
打酒来!
”穿的是新夹袄,看去腰间还挂着一个大褡裢,沉钿钿得将裤带坠成了很弯很弯的弧线。
未庄老例,看见略有些醒目的人物,是与其慢也宁敬的,现在明知道是阿Q但因为和破夹袄的阿Q有些两样了,古人云:
“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所以堂馆,掌柜,酒客,路人,便自然显出一种疑而且敬的形态来。
掌柜既先之以点头,又继之以谈话:
“嚄(hŭo)(Wow),阿Q你回来了!
”
“回来了!
“发财发财,你是——在……”
“上城去了!
这一件新闻,第二天便传遍了未庄。
人们都愿意知道现钱和新夹袄的阿Q的中兴史,所以在酒店里,茶馆里,庙檐下,便渐渐的探听出来了。
这结果,是阿Q得了新敬畏。
据阿Q说,他是在举人老爷家里帮忙。
这一节,听的人都肃然了。
这老爷本姓白,但因为合城里只有他一个举人,所以不必再冠姓,说起举人来就是他。
这也不独在未庄如此,便是一百里方圆之内也都如此,人们几乎多以为他的姓名就叫举人老爷了。
在这人的府上帮忙,那当然是可敬的。
但据阿Q又说,他却不高兴再帮忙了,因为这举人老爷实在太“妈妈的”了。
这一节,听的人都叹息而且快意,因为阿Q本不配在举人老爷家里帮忙,而不帮忙是可惜的。
鲁迅《阿Q正传》
15.过了灯节后,就叫心口疼痛。
初时撑着,每晚算账直到三更鼓。
后来就渐渐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又舍不得银子吃人参。
赵氏劝他道:
“你心里不自在,这家务事,就丢开了罢。
”他说道:
“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哪个!
我在一日,少不得料理一日”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吃两碗米汤,卧床不起。
及到天气和暖,又勉强进些饮食,挣起来家前屋后走走。
挨过长夏,立秋以后病又重了,睡在床上。
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
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
那一日,早上吃过药,听着萧萧落叶打得窗子响,自觉得心里虚怯,长叹了一口气,把脸朝床里面睡下。
赵氏从房外同两位舅爷进来问病,就辞别了到省城里乡试去。
严监生叫丫鬟扶起来勉强坐着。
王德、王仁道:
“好几日不曾看妹丈,原来又瘦了些——喜得精神还好”严监生请他坐下,说了些恭喜的话,留在房里吃点心,就讲到除夕晚里这一番话。
叫赵氏拿出几封银子来;
指着赵氏说道:
“这倒是他的意思,说姐姐留下来的一点东西,送与二位老舅添着做恭喜的盘费。
我这病势沉重,将来二位回府,不知可会得着了?
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
”二位接了银子。
每位怀里带着两封,谢了又谢,又说了许多的安慰的话,作别去了。
自此,严监生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再不回头。
诸亲六眷都来问候。
五个侄子穿梭地过来陪郎中弄药。
到中秋以后,医家都不下药了。
把管庄的家人都从乡里叫了上来。
病重得一连三天不能说话。
晚间挤了一屋的人,桌上点着一盏灯。
严监生喉咙里痰响的一进一出,一声不倒一声的,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那出来,伸着两个指头。
大侄子走上前来问道:
“二叔,你莫不是还有两个亲人不曾见面?
”他就把头摇了两三摇。
二侄子走上前来,问道:
“二叔,莫不是还有两笔银子在那里,不曾吩咐明白?
”他把两眼睁得滴溜圆,把头又狠狠摇了几摇,越发指得紧了。
奶妈抱着哥子插口道:
“老爷想是因为两位舅爷不在跟前,故此记念。
”他昕了这话,把眼闭着摇头,那手只是指着不动。
赵氏慌忙揩揩眼泪,走近上前道:
“爷,别人都说的不相干,只有我晓得你的意思。
你是为那灯盏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
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
”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
众人看严监生时,点一点头,把手垂下。
登时就没了气。
(吴敬梓《儒林外史》)
16.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
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行李太多了,得向脚夫行些小费,才可过去。
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
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得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
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
就送我上车。
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
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
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
我心里暗笑他的迂;
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直是白托!
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唉,我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我说道:
“爸爸,你走吧。
”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
走到那边月台,需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
父亲是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些事。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
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
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的橘子往回走了。
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句子走。
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
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
”我望着他走出去。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
他少年出外谋生,独立支持,做了许多大事。
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
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
情郁于中,自然要发自于外;
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
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
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
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
”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唉!
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朱自清《背影》)
17.阶前看不见一茎绿草,窗外望不见一只蝴蝶,谁说是鹁鸽箱里的生活,鹁鸽未必这样趣味干燥呢。
秋天来了,记忆就轻轻提示道:
“凄凄切切的秋虫又要响起来了。
”可是一点影响也没有,邻舍儿啼人闹弦歌杂作的深夜,街上轮震石响邪许并起的清晨,无论你靠着枕儿听,凭着窗沿听,甚至贴着墙角听,总听不到一丝的秋虫的声息。
并不是被那些欢乐的劳困的宏大的清亮的声音淹没了,以致听不出来,乃是这里本没有秋虫这东西。
呵,不容留秋虫的地方!
秋虫所不屑留的地方!
若是在鄙野的乡间,这时令满耳是虫声了。
白天与夜间一样地安闲;
一切人物或动或静,都有自得之趣;
嫩暖的阳光或者清淡的云影覆盖在场上,到夜呢,明耀的星月或者徐缓的凉风看守着整夜,在这境界这时间唯一的足以感动心情的就是虫儿们的合奏。
它们高、低、宏、细、疾、徐、作、歇,仿佛曾经过乐师的精心训练,所以这样地无可批评,踌躇满志,其实他们每一个都是神妙的乐师;
众妙毕集,各抒灵趣,哪有不成人间绝响的呢。
(叶圣陶《没有秋虫的地方》)
18.还是从火车上说起吧!
大约在我四岁多的时候,我坐过火车。
当时带我坐车的人,是我的舅舅,叫张全斌。
我记得那时我的打扮挺滑稽的,穿着蓝布大褂、小坎肩,戴瓜皮小帽。
那时候,小孩打扮成那个样字,够不错了。
在我的童年中,也就只有过这么一次。
在火车上,因为小,没坐过火车,也很少见过家里以外的人,觉得挺新鲜。
也许人在幼年时代终归想要些温暖吧!
那时舅舅抱着我,哄着我,我觉得很温暖。
一路上吃了半斤炒栗子,睡了一会儿觉,就到了北京。
根据这个情况,现在估计起来,我可能是从天津来的。
我现在对我原来的父母还有个模糊不清的印象,父亲、母亲的形象还能回忆起一点儿,但很模糊。
究竟家里姓什么?
哪里人?
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的生日和乳名。
生日是我长大以后听家里大人说的,是农历十月十五酉时生人,所以我的乳名就叫“酉”,北京人的习惯爱用儿化韵,前面加个小,后面加个“儿”,就叫“小酉儿。
关于我个人的历史情况,我就知道这一些,再多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侯宝林《我的青少年时代》)
19.关于孩子底名字,秀才是煞费苦心地想着,但总想不出一个相当的字来。
据老妇人底意见,还是从“长命富贵”或“福禄寿喜”里拣一个字,最好还是“寿”字或“寿”同意义的字,如“其颐”,“彭祖”等。
但秀才不同意,以为太通俗,人云亦云的名字。
于是翻开了《易经》,《书经》,向这里面找,但找了半月,一月,还没有恰贴的字。
在他底意思:
以为在这个名字内,一边要祝福孩子,一边要包含他底老而得子底蕴义,所以竟不容易找。
这一天,他一边抱着三个月的婴儿,一边又向书里找名字,戴着一副眼镜,将书递到灯底旁边去。
婴儿底母亲呆呆地坐在房内底一边,不知思想着什么,却忽然开口说:
“我想,还是叫他‘秋宝’罢。
”屋内的人们底几对眼睛都转向她,注意地静听着:
“他不是生在秋天吗?
秋天的宝贝还是叫他‘秋宝’罢。
秀才立刻接着说道:
“是呀,我真极费心思了。
我年过半百,实在到了人生的秋期;
孩子也正养在秋天;
‘秋’是万物成熟的季节,秋宝,实在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