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理想境界比较Word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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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君子所有的是大智、小人所有的是小智而已。
所以说: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
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
”(《卫灵公》)君子有大智,可大用;
小人有小智,可小用。
此即子夏所说:
“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
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子张》)此所谓“小知”(小智),即今日俗语所谓“小聪明”。
那么,这种小智的具体内容如何?
从量上看,君子“艺”,小人“器”。
孔子说:
“吾不试,故艺。
”(《子罕》)孔子说他自己由于不被具体地任用,什么都干,结果反而多才多艺。
这是就知识的数量言。
又说:
“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
”(《卫灵公》)无能是有愧于君子之称的。
这里所谓“无能”并不是说没有任何才能,而是说够不上多才多艺。
君子才广,为“艺”;
小人才狭,为“器”。
“子曰:
君子不器。
”朱子解释:
“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
”(《论语集注·
为政》)“子贡问曰:
‘赐也何如?
’子曰:
‘女器也。
’曰:
‘何器也?
‘瑚琏也。
’”朱子解释:
瑚琏是“宗庙盛黍稷之器,而饰以玉,器之贵重而华美者也。
公冶长》)这里“器”是说子贡尚不足以称君子,“瑚琏”则是说子贡已很近于君子境界了。
这“器”还有一层意思:
“管仲之器小哉!
“器小,言其不知圣贤大学之道,故局量褊浅,规模卑狭,不能正身修德以致主于王道。
”(《集注·
八佾》)管仲就才能而言是堪称君子的,可谓“不器”;
但他只知其器,不知其道;
只知霸道,不知王道。
这又是从质上来讲的。
从质上看,“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里仁》)这是就知识的内容言,君子懂得仁义所在,而小人只懂得利益所在。
君子固然需“艺”需“博”,但还必须博而能约,泛而有守: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雍也》)韩愈讲:
“行而宜之之谓义。
”(《原道》)“行而宜之”即礼,也就是“义”。
故孔子说: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里仁》)“樊迟请学稼,子曰:
‘吾不如老农。
’请学为圃,曰:
‘吾不如老圃。
’”(《子路》)樊须的表现正是所谓“小人怀土”“怀惠”,所以等他一走出门,孔子就骂:
“小人哉,樊须也!
”但是要注意,孔子并不简单地否定物质利益,而是主张不贪小利,见利思义;
孔子也非一味地反对种田,例如他赞美“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宪问》)。
他只是不满意樊须的只知眼前小利、不知长远的大义。
“臧文仲居蔡(于)山节藻稅,何如其知也!
”朱注:
“当时以文仲为知,孔子言其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安得为知?
公冶长》)孔子非谓文仲无智,而是说他非君子之智,乃小人之智,只务鬼神之虚,不务民生之实。
归根到底,智者作为“知之者”,君子之智者知仁,而小人之智者不知仁。
君子知仁,故能“喻于义”;
小人不知仁,故仅能“喻于利”。
2.小勇:
小人之勇者
从心理范畴看,智是认知范畴,勇是意志范畴。
从知行关系上来看,智是关于知的,勇是关于行的。
这里所谓“行”,包括言、行两个方面,今统谓之“行为”。
所谓“勇”,就是勇于行,“言必信,行必果”(《子路》)。
孔子认为,虽然知先于行(智先于勇),但是行重于知(勇重于智)。
知的目的,正是为了行的。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子路》)知识再多,不能实用也就等于没有知识。
“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
”(《子路》)所以,勇者的境界高于智者的境界。
在孔子看来,即便是在小人中,也不仅有智者,而且有勇者。
孔子曾谈到,有一种“士”,“硁硁然小人哉”,却也能够做到“言必信,行必果”(《子路》)。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子罕》)这里的“匹夫”当然属于小人范畴;
“志”即意志正是勇者的心理特征。
匹夫而能持志,即是小人之勇。
孔子之论小勇,可以从两个方面来与君子之勇相比较:
勇于行什么?
怎样勇于行?
勇于行什么?
这是关于勇的性质问题。
孔子认为,君子之勇需要以仁义礼智为规范,否则便是小人之勇、匹夫之勇。
(1)勇于仁。
这是最根本的标准,即勇者作为“好之者”,君子之勇者好仁,而小人之勇者却不好仁。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卫灵公》)能做到杀身以成仁,便是君子之勇。
反之,“好勇疾贫,乱也;
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
”(《泰伯》)好勇而不仁,那就是小人之勇。
(2)勇于义。
“见义不为,无勇也。
”(《为政》)这是说君子应该见义勇为。
见义不为,则无君子之勇(但是也可能有小人之勇)。
“子谓子产:
‘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公冶长》)这里的恭敬惠义,其实也都是义,义者,宜也。
此即君子之行、君子之勇。
在孔门弟子中,子路以勇著称。
“子路有闻(而)未之能行,惟恐(复)有闻。
“子路闻善,勇于必行”;
“若子路,可谓能用其勇矣。
公冶长》)然而有一次,“子曰: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
’子路闻之,喜。
子曰:
‘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裁)!
’”朱注:
“夫子善其勇,而讥其不能裁度事理以适于义也。
”(同前)所以,孔子常常挫其锐气。
“子路曰:
‘君子尚勇乎?
‘君子义以为上。
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阳货》)这里,从“君子义以为上”中,有一句浅台词呼之欲出:
小人利以为上。
此即“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君子之勇尚义,小人之勇尚利。
(3)勇于礼。
君子不争,争而有礼。
“君子矜而不争”(《卫灵公》);
“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
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八佾》)君子争而有节,勇而有礼。
“勇而无礼,则乱。
”(《泰伯》)勇而无礼,就是小人之勇了。
“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逊)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卫灵公》)这里也是强调的义、礼。
(4)勇于智。
“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
”(《阳货》)不好学则无智,无智而有勇,是小人之勇,只会犯上作乱而已。
怎样勇于行?
这是关于勇的度量问题。
前面说过,勇于行包括言和行两个方面。
孔子要求“言必信,行必果”,从而要求“讷于言,敏于行”:
“君子……能于事而慎于言”(《学而》);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里仁》)。
这是因为,“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所以,君子慎于言,勇于行。
反之,“巧言令色,鲜矣仁。
”(《阳货》)不仅如此,孔子甚至认为,君子不仅要慎言,而且要慎行: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
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
”(《为政》)慎言慎行是君子之勇,妄言妄行是小人之勇。
后来苏东坡认为大勇、小勇之别,在于一个“忍”字,“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留侯论》)小人之勇与君子之勇,在度量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3.小德:
小人之仁者
从心理范畴讲,勇是意志范畴,仁是情感范畴。
“樊迟问仁,子曰:
‘爱人。
’”(《颜渊》)可见仁爱乃是一种道德情感。
“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里仁》)好恶也是情感范畴。
智者不如勇者,勇者不如仁者。
“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宪问》)可见,仁者比勇者又高出一等境界。
《述而》有一段对话,表明孔子对颜渊和子路的不同态度,可以见出孔子对仁者与勇者之境界高低的不同评价:
“子谓颜渊曰: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乎!
’子路曰:
‘子行三军,则谁与?
‘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无不与也。
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这里,孔子赞扬了颜渊的君子之仁,嘲笑了子路的匹夫之勇。
仁者比勇者境界高,自然比智者境界更高了。
智者不一定是仁者,但仁者必定已经是智者了。
孔子曾评价令尹子文“忠矣”,崔子“清矣”,但他们“未知(智),焉得仁?
”(《公冶长》)所以,智是仁的一个必要条件,愚蠢的人是不能成为仁者的。
“宰我问曰:
‘仁者,虽告之曰:
“井有仁(人)焉。
”其从之也?
‘何谓其然也?
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
可欺也,不可罔也。
’”(《雍也》)仁者是明智的,而不是愚蠢的。
《宪问》有一记载,是孔子比较仁者与智者之高下的: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
‘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
禹、稷躬称,而有天下?
’夫子不答。
南宫适出,子曰:
‘君子哉若人!
尚德哉若人!
’”羿、奡只是智者,禹、稷才是仁者。
故孔子赞叹南宫适不仅是君子,而且是仁者。
那么,有没有小人而仁者?
孔子说过: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宪问》)如此说来,小人之仁者就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孔子之意未必如此。
“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
我未见力不足者。
”(《里仁》)所谓“未见力不足者”,是说人人“性相近也”,按其本质来说,都是可以“求仁得仁”的。
所以《雍也》记载:
“冉求曰:
‘非不说夫子之道,力不足也。
‘力不足者,中道而废。
今女画。
’”这也是说,求仁得仁,乃是人人力所能及的,自以为力不足,那是画地为牢。
“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
”(《卫灵公》)可见小人不仅可能仁,而且不能离却了仁。
孔子这种人人可以成为仁者的思想,后来被进一步发展,孟子讲“人皆可以为尧舜”,荀子讲“涂之人可以为禹”。
应该说,仁者作为“乐之者”,君子之仁者与小人之仁者都是“乐仁”的。
但小人之仁者与君子之仁者还是有区别的。
差别何在?
(1)小人之乐仁是偶然的、短暂的,君子之乐仁是必然的、恒定的。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
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三月,天道小变之节,言其久也,过此则圣人矣”;
“此颜子于圣人,未达一间者也;
若圣人,则浑然无间断矣。
雍也》引程子、尹氏)这就是说,颜回等人已经达到了君子之仁者的境界,其中尤其是颜回,几乎接近于圣人之境。
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能够恒久地不违于仁。
由此可见,有恒于仁,是君子之仁者的一个重要标志。
“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
得见有恒者,斯可矣。
“善人者,志于仁而无恶。
述而》)这里孔子是说,有恒是君子之仁者的起码要求。
仁而无恒,那只能算是小人之仁者。
“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
“约,穷困也”;
“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久约必滥,久乐必淫。
里仁》)其实,这里所谓“不仁者”,就是指的于仁无恒者,亦即小人之仁者。
因其于仁无恒,所以“处约”亦无恒,“处乐”亦无恒。
(2)小人之仁是偏颇的、狭隘的,君子之仁是中庸的、博大的。
孔子认为,“中庸”是君子之仁者的又一个重要标志。
所以《礼记·
中庸》指出: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反中庸,就是偏颇:
或过之,或不及。
一旦偏颇,就会陷于狭隘。
“子贡曰:
‘管仲非仁者与?
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
微管仲,吾其别发左衽矣!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宪问》)这里,孔子比较了两种情况:
管仲如果为公子纠而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在孔子看来,那才算不得仁者,或者说,不过是匹夫匹妇之仁而已;
现在管仲转而相桓公、霸诸侯、合天下、惠人民,这才真是君子之仁,而非小人之仁。
对管仲的这种评价,孔子还说:
‘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
‘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
如其仁!
’”(同前)可见孔子所谓君子“仁者爱人”,不是偏狭的爱某个人或某些人,哪怕他是自己的亲人、主人;
而是“泛爱众而亲仁”(《学而》),即韩愈所说的“博爱之谓仁”(《原道》)。
博爱才是君子之仁,否则只是小人之仁。
4.大智:
君子之智者
君子之智者不一定是勇者,更不一定是仁者。
孔子评价几个学生:
“由也果”,属于勇者;
“赐也达”,“求也艺”,都属于智者。
(《雍也》)“孟武伯问:
‘子路仁乎?
‘不知也。
’又问,子曰:
‘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
不知其仁也。
’‘求也何如?
‘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
’‘赤也何如?
‘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
’”(《公冶长》)在孔子看来,这几个学生高足各有所长,可以算是君子之智者或勇者,但都没有达到君子之仁者的境界。
诚然,孔子讲过:
“里,仁为美。
择不处仁,焉得知(智)?
”(《里仁》)但这并不是说智者必是仁者,因为即便“择而处仁”,也未必就已经是仁者了;
这只是说君子首先必须成为智者,能够知仁、处仁,然后才有可能由好仁而乐仁,有朝一日成为仁者。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
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
”朱子把“不知而作”解释为“不知其理而妄作也”,又把“我无是也”理解为“谦辞”,乃自相矛盾之说(《集注·
述而》)。
其实,“不知而作”在这里是褒义的,是说未经智者境界便已达到勇者境界(即勇于行),孔子认为这样固然不错,但未必行得通,所以,孔子接下来讲应该多见多闻。
孔子还说过:
“子贡问为仁,子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卫灵公》)这里的“为仁”,也首先是一个选择问题,而能够作出正确选择,正是以智为前提的。
由此可见,智者是君子之最低境界。
然而即便如此,这种起码的境界也不容易达到。
“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武王曰:
‘予有乱臣(能够治乱之臣)十人。
’孔子曰:
‘才难,不亦然乎?
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
’”(《泰伯》)这是讲人才难得,圣人能拥有的君子之智者也不过数人而已。
然而,由小人之智者而继续修养,可以达到君子之智者的境界。
这种境界的转换,如前文所说,有两个方面:
(1)从量上看,君子“艺”,小人“器”。
关于“君子不器”,《子罕》记载:
“达巷党人曰:
‘大哉,孔子!
博学,而无所成名。
’子闻之,谓门弟子曰:
‘吾何执?
执御乎?
执射乎?
吾执御矣!
’”这是有人认为孔子只博不专,孔子以“执御”(只会驾车)幽默之。
小人之智偏执,为“器”;
君子之智博通,为“艺”。
(2)从质上看,如前所述,君子能知“义”,小人只知“利”。
“樊迟问知,子曰:
‘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
’”(《雍也》)君子之智在于从事人之所宜,这就是“君子喻于义”。
而归根到底,君子之智者知仁、求仁。
由于“务义”,君子之智者有时表现出一种大智若愚的境界。
“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
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公冶长》)可见小人之智为私,乃小智,其智可及;
君子之智为公,乃大智而似愚,其愚不可企及。
此外,孔子又说过: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尧曰》)孔子自称“五十而知天命”。
其实,“知命”与“务民之义”也是不矛盾的,因为所谓“天命”,只不过是古人对难以掌握的自然、社会规律的一种不科学的表述。
由“知命”而至于“务民之义”,就是《周易》所谓“顺天应人”的意思。
5.大勇:
君子之勇者
君子之智者知仁而求仁,而君子之勇者则更是好仁而行仁。
前面说过,勇于行包括言与行两个方面。
“子贡问君子,子曰:
‘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为政》)这也就是“言必信、行必果”的意思。
这是一层;
再进一层,“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小人反是。
”(《颜渊》)所谓“成人之美”,就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
所谓“不成人之恶”,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颜渊》)。
这两个方面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就是好仁行仁。
由知仁,则有大智;
由好仁,则有大勇。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
‘君子不忧、不惧。
’”(《颜渊》)我们知道,孔子说过:
“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故“不忧”谓仁,而“不惧”谓勇。
由于无所谓惧,君子才能做到“杀身成仁”。
这种大勇,孔子曾打过一个著名的比方: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子罕》)苏东坡所赞美的正是这种大勇: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留侯论》)这种大勇,不怨天,不尤人,心气和平:
“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述而》)这种境界是不容易达到的,“子曰:
吾未见刚者。
“刚,坚强不屈之意。
公冶长》)又说:
“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
”(《里仁》)而说到他自己,“文,莫吾犹人也;
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述而》)孔子这是自谓堪为君子之智者,却不至自命为君子之勇者。
6.大德:
君子之仁者
君子不一定是仁者,“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宪问》)。
这是因为君子之仁者是君子的最高境界;
未达到此等境界,可能只是君子之智者,或是君子之勇者。
“未知,焉得仁?
”(《公冶长》)未勇,亦焉得仁?
所以君子之智者未必是仁者,但君子之仁者必定是智者。
孔子有一番话,易致误解: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朱子以为:
“言君子所以为君子,以其仁也。
里仁》)这就误解了孔子之意。
孔子的意思并不是说君子必是仁者,而只是说君子而不仁,虽然还可以算一个君子,如智者,如勇者,但不足以“成名”。
只有君子之仁者,才造次必于仁,颠沛必于仁。
为此,孔子对君子之仁者与智者和勇者进行了比较。
(1)智者不如仁者。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
”(《卫灵公》)智不如仁,这是显然的。
“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里仁》)一个“利”字,一个“安”字,这就深刻地揭示出智者与仁者的境界差别。
智者只是“知之者”,知仁而求仁,却未到达“乐之者”的乐仁而安仁的境界。
其要害,就在一个“利”字上:
为仁而存功利之心,是意善而不是情美的境界。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
知者动,仁者静;
知者乐,仁者寿。
”(《雍也》)智者亦知仁、亦求仁,由知之而好之,由好之而乐之,几近仁者的境界。
但智者毕竟还不是仁者,只能“利仁”,汲汲以求,故动,如水;
而仁者能“安仁”,恬然自得,故静,如山。
(2)勇者不如仁者。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宪问》)这里所讲的就是勇不如仁、力不如德的道理。
《先进》有一段“吾与点”的著名故事,也是在讲勇于行不如安于仁的道理: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
居则曰:
“不吾知也!
”或如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
‘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
‘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民足。
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非曰能之,愿学焉。
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
‘异乎三子者之撰。
‘何伤乎?
亦各言其志也。
‘莫(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
‘吾与点也!
’”表面看来,几个学生的回答一个比一个谦逊、无所作为,故而一个比一个更得孔子的赞许。
其实,孔子在这里已分出境界的档次:
由、求、赤,君子之勇者、有为者、好之者;
点,君子之仁者、无为者、乐之者。
仁者已经由求真向善、而达到了一种审美的境界。
这种境界之美,自然随时流露出来: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申申,其容舒也;
夭夭,其色愉也。
述而》引杨氏说)容舒色愉,是形容其静坐之时;
至于行动之际,另是一番高妙:
“君子之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里仁》)融贯从容,自然而然,无往不适,无所不乐,此等境界,孔子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也。
这种境界,有极大的感染力:
“君子之德,风;
小人之德,草。
草上之风,必偃。
”(《颜渊》)
7.圣智:
圣人之智者
圣人也有智、勇、仁三种境界。
圣人之智者,周公足当之。
据《尚书·
金滕》载,周公自称“多才多艺”。
“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礼记·
檀弓下》)这里所谓“文”,正是“智”方面的事情。
圣人之智者必然如周公所言“多才多艺”。
孔子也这样看:
“大宰问于子贡曰:
‘夫子圣者与?
何其多能也?
’子贡曰:
‘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
’子闻之,曰:
‘大宰知我乎?
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君子多乎哉?
不多也。
’牢曰:
‘子云:
”’”(《子罕》)大宰以孔子“多能”为圣者,即圣人之智者。
这是圣人当中的起码境界,也是孔子自己努力的目标:
“甚矣,吾衰也!
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述而》)可见圣智乃孔子所梦寐以求的修养境界。
但仅仅是多才多艺,仍不足以成为圣人,前面讲过,君子之智者也多才多艺。
《子罕》有一段话,道出了圣智的特征:
“吾有知乎哉?
无知也。
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扣其两端,而竭焉。
”这使人想起苏格拉底的“自知自己无知”和“精神助产术”,又使人想起老子的“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圣人之智不在于知“器”,而在于知“道”。
用道家语言讲,圣人之智在知“道”,君子之智在知“德”;
知德者一以通十,知道者一以通万。
所以,小人之智少,君子之智多,至于圣人之智,则复归于寡矣。
‘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
‘然。
非与?
‘非也。
予一以贯之。
’”(《卫灵公》)“子曰:
‘参乎,吾道一以贯之。
’参子曰:
‘唯。
’子出,门人问曰:
‘何谓也?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里仁》)可见君子之智在多,圣人之智在一;
多为末、为用,一为本、为体。
曾子深知孔子圣智,而子贡却把孔子降低到了君子的水平。
颜渊的一番感叹,说的正是君子与圣人的境界之微妙差异:
“颜渊喟然叹曰: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欲罢不能,既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