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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大叫,药铲被汉子夺下。
“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还能让大风卷了舌头。
留一条胳膊就够我用的了,砍掉一只我就能记一辈子。
”华济生痛苦地坐在凳子上。
“华先生,你断我没治了,我还真等着死呢。
可自打我吃了爬进碗中的一个活物,病竟慢慢地好了。
”瞎老妇人迷惑地说,“我正想找你问个究竟呢。
华济生起身,来回走了足足十趟,忽然拉住老妇人的手:
“我差点害了你老人家,生吃醋泡蜇过蜉蝣的公蝎是能治这病的。
送走汉子和老妇人,华济生便摘了“济世堂”金匾。
从此,无论干啥就只用右手,左手总是背到身后。
据说,后人给华济生塑像的时候,明明两只手都塑在前面,可第二天左手硬是又背到了后边。
从此,药都中医只用右手把脉便沿袭下来。
杨小凡笔记体小小说·
穆锅盔
药都的锅盔是一种独特的面食,又名壮馍,厚足一寸,直径满三尺。
有人来买,用薄如火纸的长竹刀轻轻一划,嚓地掉下一块,外脆里筋,表酥内绵,甜丝丝,香喷喷,富人家直接吃,一般市井人家用其做下饭下酒的菜吃。
巴掌大一块足够一个成人的晚饭,其筋其软其酥其脆其香其甜其味其质其色其形,堪称天下无双。
这说的是穆家锅盔。
清末民初,药都有四十多家专营锅盔的小店,但独穆芳的锅盔最为有名,人代物名、物代人名,久之,人称穆芳和穆家锅盔均曰:
穆锅盔。
穆锅盔生于光绪年间,长在清风巷,及至成人,做锅盔卖锅盔也在清风巷口。
其人高七尺,臂长过膝,手大若扇,曾有一卜师吃过他的锅盔说他有帝王之相,只因风水被人所破,才成了为世人提供美食的艺人。
穆锅盔并不相信,一笑了之,依然天天做锅盔卖锅盔。
看穆锅盔做锅盔是一种享受,有人看出香来,有人看出味来,有人看出神来,有人看出阳刚之美,有人看出阴柔之雅。
每天太阳刚刚露脸,穆锅盔就开了朝东的店门,把放在店内的面案、平底大锅等一应用具搬出来,他再把袖子挽到两肘上方,清水净手后,便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他每天只卖一斗麦面的锅盔,16两秤整整15斤。
这些面一次倒入缸中,一次性兑水入内,然后弯腰勾头,一气和好。
净手,点上一袋水烟,口吐青雾,面向东方。
恰好一袋烟抽完,面正醒好,扬手把烟袋交给站在身后的徒弟。
再净手,又弯腰低头两手入面缸,只听“啪”的一声,一块石头样瓷实的面块甩在了右面的面案上,啪啪啪三声响,三块大小一样的面块,紧挨着排在了七尺长的面案上。
之后,穆锅盔才直起头来,耸肩出气,像做了啥重活一样。
接着,穆锅盔取一面块,揉了堆、堆了揉,反复108遍,面块“熟”了,正好成一圆球;
两手并拢按了一圈,面球变成了径达二尺的面饼,再用梨木面杖忽地旋了一圈,面饼正好厚足一寸、径三尺;
然后,只见他抓一把芝麻,手腕一旋,芝麻薄薄地盖了一层。
此时,平底大锅下炭火正白。
穆锅盔并不看铁锅,两手两边托起面饼,啪地向锅内一撂,面饼在锅中一旋,正好严严地塞满铁锅。
穆锅盔做锅盔,锅底并不放油,只是带芝麻的一面在锅底干炕,文火慢炕。
一个时辰之后,锅盔成了,用手猛地提出,只见先前的面饼已如石块,靠锅底的一面正好炕出五个深黄的圆印,浑似鸲鹆眼,砚台般大小。
这是穆锅盔特有的标志……
人的能耐大了,规矩也准大。
穆锅盔有两条规矩:
一是火候不到,任你买家催着急要也不出锅;
二是每天只卖仨饼,任你达官富商势力再大出钱再多也绝不多做。
真让药都人又奇又气。
话说宣统元年,官至热河都统、昭武上将军的药都人姜桂题,想将口福惠及家乡父老,重金从宫中请来八位御厨来药都联袂授徒传艺,为药都留下329道有名大菜,这是后话。
御厨离药都的前一天,听说穆锅盔世上独有,就想尝尝。
但由于起床晚了点儿,来到清风巷穆锅盔店前,恰第三个锅盔刚刚卖完,正要收摊。
姜家大管家一脸讨好地说:
“烦请穆先生再做一个,这八位御厨可是慕名而来的呀!
”穆锅盔看都不看一眼,“明天请早!
”说罢,扭身进店。
管家和御厨们离开后,徒弟问穆锅盔:
“师傅,这些都是御厨啊,何不破个例?
”穆锅盔长叹一声:
“你还年轻,规矩改了,穆锅盔就不是穆锅盔了!
徒弟并不解其意。
杨小凡笔记体小小说·
段老谋
晚清年间,药都出了个名角――段老谋。
全城男女老少谁见了他都会喊一声:
“谋爷”。
谋爷整日间青衣小帽,清清癯癯,慈眉善眼,也无啥惊人之处。
但他绝对是药都最受人尊敬的市面人物。
“没有谋爷摆不平的事”。
连州官李宗山都这样说。
有这么一个傍晚,药都北门口两个卖零工的年轻人因一天无活,饥饿难忍。
正发愁时,忽见谋爷从白布大街摇摇晃晃地走来。
两个年轻人互递了个眼色,便一替一捶地打开了。
谋爷抬眼见两人打了起来,老远便喊:
“别打别打,没有解不开的疙瘩,说说为了啥?
一个说他借我两吊钱不还。
一个说都三天揭不开锅了,上哪儿给你屙钱。
谋爷一听,手一挥说:
“这两吊钱我还,别再动手动脚了。
”可谋爷伸手一摸,自己偏忘了带钱。
遂吆喊街东的“郑大祥”布庄郑掌柜:
“郑掌柜,转两吊钱,明儿还你!
郑掌柜正在给客人扯布,忙说:
“谋爷说了,还提啥还字。
”等他拿钱出来,晚了!
街西的“裕太昌”布店的裕老板己将钱双手递给了谋爷。
谋爷刚走,这下可热闹了。
“郑大祥”的郑掌柜大骂起来:
“裕老板你可是人?
谋爷指名要我拿钱,你凑啥热闹?
裕老板不气不恼,抱拳相告:
“今儿个我一句不还,为谋爷挨骂,值!
这就是谋爷。
到了光绪十一年,老佛爷慈禧给英国人订了一个条约:
准许英国人在中国传教。
人杰地灵,凤凰落地的药都自然也被英国人看重。
英人陆克斯怀揣朝廷圣旨,抚台、知府相陪,来药都溜达了三天,最后宣布:
就在北门涡河南岸建教堂。
谋爷自然不吃这道菜。
“有我谋爷在,休想建教堂!
”一句话出口,教堂白天盖,晚上倒,七七四十九天竟没有垒起一道墙。
知府李宗山迫于陆克斯的淫威,只得上书朝廷,要以“煽动闹事,违抗圣旨”办谋爷。
一道圣旨传下,老佛爷慈禧要人押段老谋进京。
话说药都籍官拜热河督统制昭武上将军姜桂题,听说老佛爷传段老谋进京,早早便在京城火车站把谋爷迎进家中。
姜大帅三天前通过大太监李莲英给老佛爷吹了风。
慈禧传出话来:
他只要认个错,可不斩。
过了午门,进入宫中,养心殿内老佛爷垂帘讯问。
“为何抗我旨意?
“小民不敢。
“那,为啥陆克斯的教堂在你那药都竟盖不成?
“人保一方,狗护三家。
洋人仗着枪炮占我大清土,害我大清民,我没能耐保全整个大清,但我拼死也要保住药都。
只要我段老谋在一天,洋人就盖不成教堂!
慈禧沉吟半天,发下一道圣旨:
药都只要段老谋在,洋人谁也不准盖教堂。
谋爷反洋教在全国出了名,却有一人不服。
谁?
山东济宁府的好汉孙三爷。
孙三爷是济宁府玉堂斋的大掌柜。
祖辈为官,家藏万贯,为人豪侠,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在济宁府一听说段老谋在药都有这般名气,很是不服:
去药都舍钱放粮,压他的威风。
这一年夏天,孙三爷驶两匹大马拉三箱银子,直奔药都而来。
刚进药都地界,忽从高梁地里跳出十名执大刀的壮汉。
“车到我地,路是我开,把钱留下!
孙三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只有舍钱消灾。
钱柜卸下之后,其中一位壮汉见孙三爷一身杭绸闪闪发光,便让其脱下。
孙三爷无奈,只得说:
“钱,你们留下。
衣服给我留着,我还要去城里访谋爷。
此话一出,十条壮汉呼啦一声齐刷刷跪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孙三爷愣了片刻,忙一一扶起。
“既是谋爷的朋友,我们太冒犯了。
”说话间,三箱白银又满上了车。
孙三爷哈哈一笑:
“过份了,我带钱来药都就是舍钱放粮的,弟兄们急用就把车赶走吧!
话没说完,壮汉们却没了踪影。
孙三爷自叹道:
“钱再多也是买不来威风的,和谋爷比我是不行的。
于是,调头回济宁府而去。
神针李
嘉庆年间,药都曾有一任知府――李廷仪。
李知府生得眉清目秀,本是当朝榜眼。
但因吏部关节未通,只放了个知府。
好在他是个心胸豁达之人,终也走马上任了。
到任不久,他便一身青衣独出衙门,被这古城闹市所迷恋。
走着,走着,忽见街旁一白眉寸余白须过胸的老者正给一妙龄女子看病。
举目望去,只见老者头上悬一迎风飘舞的布旗。
上书:
专治未病之人,神针李。
李廷仪弯腰蹲下,“无病何须治,庸医自扰之。
”说罢,折扇轻摇。
“世上无无病之人,病之显者有先后尔。
”老者瞑目自语。
“先生,我病在何处?
”李廷仪一脸的讥诮。
老者白眉微挑,审视片刻后又瞑目自语:
“观你病在满字。
任李廷仪再三追问,老者仍不再言语。
话说,三年之后,李廷仪李知府突患怪病:
肚鼓如牛,叫春猫一般地苦叫不止。
遍请百里名医,均摇头而退。
李廷仪忽然记起三年前老者所言,便立令去寻。
李廷仪又嚎了三天三夜后,老者终至。
“三年前,我观你双目曲光,必定性贪,故断你病在满字。
今日验否?
在李廷仪家人和衙门上下的哀求下,老者让其侧卧后,忽从空竹杖中取出一枚两尺半长的银针。
“如此之针,拿你的命来,”说话间,银针穿肚而过。
只听李廷仪一声厉叫,肚里的脏水哇地喷将出来。
在众人的惊诧之中,老者悄然而去。
说来也怪,老者离去后,李廷仪所喷洒之青石地面,长出一块块银元状的圆圈。
李廷仪病愈后,就命人扒出带圆圈的青石,在背面刻上“戒满”二字,立于州府门前。
李廷仪后因清正廉洁而官至正二品,那是后话。
知情人说,这满字牌现仍存于药都博物馆之中。
曹操
曹操被加封魏王的当天夜里,他遇着了从未遇过的两个大难题:
一是门人送来孙权的密信,劝他称帝;
一是儿子曹丕反对他回家乡药都,为吕伯奢建祠。
这俩事都碰到了曹操的麻骨上。
前者,想而不能但不忍,后者,能而不想但又必做。
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拥有的是“奉皇帝命讨伐有罪之人”的政治上的主动,而此时称帝无异于炉上自烤;
为吕伯奢建祠,虽属应当,但正如丕儿所言也是炉上自烤,只不过烤的是自己千百年后的名声。
天亮时分,曹操最后一次把豆青茶盅重重的顿在几上时,已无茶水溅出了。
曹操背手昂胸迈出殿门,一轮红日正好血艳艳的打在他的左脸上。
他只觉眼前一红,就见曹丕正红彤彤的站在前方,很是精神。
曹丕赶紧迎来,“父王?
曹操目光朝前,定定的瞅了曹丕足有一个时辰,突然仰天大笑,“败操者,操也;
胜操者,亦操也!
曹操再颔首注目时,曹丕依然圆张着嘴,仰头向天。
“丕儿,安排车马,回乡!
鼓号相应,车马辚辚,旌旗飘扬。
还乡路上,曹操的眼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也是一个秋天,百物萧瑟,他从京都单骑而出,两耳呜呜的秋风,两眼血色的高梁红。
马背上的他,脑子里始终是捧刀见董卓的一幕。
皇室衰微,董卓弄权,一心重整汉室的曹操,本想献刀杀董,却落得被迫逃离,亦凄更壮。
一路上,曹操恨从心生,鞭急马快,不觉间又到傍晚。
勒马眺望,前面竟是自己熟悉的吕庄,正是先父的结拜弟兄吕伯奢的庄子,离药都城仅有三十里了。
于是,决定进庄,一是好好的歇一晚上,二则可向吕伯奢讨教。
吕伯奢一见曹操,高兴异常,再听其刺董傥此欤饧┠茫沁裥炅季谩V螅沓雒牛母龆由敝碓籽颍约涸蛉ニ睦锿獾募洗蚓啤
这些天来,曹操就没有真正静下来过,即使在吕伯奢的客堂里,他依然两耳高竖,坐立不宁。
他刚喝完了一杯茶,就听到了嚯嚯的磨刀声,侧耳再听,竟有人说,“马上堵了门,别让他跑了!
”他眼前突然一黑,拔剑出门,“好一群不顾大义的小人!
吕伯奢的小孙子正在瞪目瞅他,却忽地一剑两开,一股红流喷在曹操的胸部。
曹操没有任何反应,仍是一剑一人的杀向后院。
提剑的曹操,见后院内吕伯奢的四个儿子正在捆猪,心中猛地一顿,继而挥剑砍去。
又是四剑之后,曹操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遂柱剑在地,闭目不语。
良久,忽拔剑挺直,对天长笑,“宁负天下人,不让一人负我!
”笑毕,一剑砍断马缰,手抓马鬃,跃身而上。
手提酒葫芦,疾步而来的吕伯奢,听到重重的马蹄声,猛一抬头,见是曹操,心中突的一凉。
此时,高坐在马上的曹操已到了眼前。
仰头见曹操一身血红,吕伯奢全然明白,“你!
曹操坐在马上,长叹一声,“我!
“把剑给我!
”吕伯奢抬手把酒葫芦扔给了曹操。
同时,也接到了曹操扔过来的长剑。
“国可无我吕伯奢一家,不可无你!
念你一心报国,为不辱你日后尊名,我去也!
”话毕,剑抬头落,身体直立不倒。
吕伯奢的这一幕,永远刻在了曹操的心中,几十年不但没有淡去,却越来越清晰与生动。
曹操离乡的前一天,十八间青砖高廊的吕公祠矗于吕庄。
曹丕代曹操祭奠后,回见父亲曹操,仍是不解:
“父王,缘何要让一件鬼神无知的事,来污我曹氏万代名声!
曹操长吁,“不负人者易,不负已则难!
”言毕,良久无语,两行清泪顺颊而下。
这一年,曹操六十五岁,第二年春正月便离开了人世。
嵇康
通往东市的大道上,秋风萧瑟,黄叶簌簌。
身高七尺八寸的嵇康,双手后背,左手插在右袖中,右手插在左袖中,方步轻缓柔正,挺胸昂首,嘴角挂笑,平视前方。
微风吹拂,宽衣飘然,潇潇洒洒如穹际白云,高而徐引;
岩岩矗矗似独立孤松,爽朗清举。
望着嵇康的后背,钟会回想着第二次去药都拜见嵇康的情形。
那一次,钟会是受司马昭之命专程去请嵇康出仕的,这也是第一次面睹嵇康。
嵇宅的门前是一棵绿冠如盖的葛树,嵇康两脚伸直,分岔坐于地,手挥铁锤,轻轻重重的锻打着发红的铁块,左边炉火正白。
已站立半天的钟会,再次向嵇康施礼,嵇康仍挥锤不止,慢吟俚曲。
钟会与随从终于要走了,嵇康低声道,“何所闻而来?
何所见而去?
”钟会转身对锤起汗落的嵇康说,“闻所闻而来!
见所见而去!
”钟会想着当时的情形,脊梁沟一阵一阵地发起紧来。
而此时,嵇康正笑从心升,他眼看的却是窗外的钟会。
那一日,他正在药都的草堂弹琴,也是清谈家的钟会在窗前踌躇再三,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四本论》,扔进窗口,转身便走。
那一刻,嵇康望着窗外钟会的颤颤之身,真是不得其解:
迢迢而来,惧何逡逡不进?
这一次,钟会没有见到嵇康的毫发。
冷笑之后,嵇康脑海又现钟会前日的嘴脸:
司马昭面前,跪着的钟会声泪俱下,“康行言放荡,目无君王,菲薄汤武,害时乱教,且盛名于世,不除则礼崩国饬!
前方白云舒卷,雁鸣声声。
嵇康望一眼天空飞动的“人”字雁队,止步而立,身后的行刑兵将和三千太学生也静立不动。
嵇康转身向钟会说,“此处甚佳。
拿我的琴来!
”说罢,盘腿而坐。
钟会右手向后一挥,一兵将琴端置嵇康面前。
琴为药都桐宫风啸桐所斫,神农样式,漆乃栗黑相间,斑剥雅古,腹内纳音微隆,琴背龙池上方朱砂阴刻:
孤桐印月。
嵇康两眼微眯,双手抚琴。
良久,手腕一抖,长音而出,雄浑温劲,激越高亢,奇古透润静圆均清芳,九德兼备。
面前三千余人,死寂一般。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琴弦再无半点声息。
嵇康此刻想到的却是聂政刺韩王的那一幕——
聂政之父因为韩王铸剑延期而被杀,他便逃入深山,拜师苦学琴艺十年。
艺成潜京抚琴,震动王都。
韩王召之入宫,命其弹奏。
聂政在韩王沉迷之时,取琴厢匕首,霍然而刺,然后用匕首毁容自刎。
韩宫为捕杀凶手亲属,将聂政暴尸街头。
聂政姐姐聂莹知其弟所为,跑进城里,抱尸恸哭,并向人们哭诉弟弟刺韩王的缘由。
哭毕,用匕首自刺其心,伏聂政身上而死。
后有《广陵散》而出。
声声雁鸣。
嵇康从遐想中醒来。
只见他两腕猛地齐动,紧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十指紧勾急揉批拂颤滑,空中便苍苍凉凉切切凄凄。
突然,琴声化隐,天地造化亘古永恒无声而现。
人们引颈注目,嵇康长出一气,空中便又雷雨交加剑戈相搏金鼓铿锵,地陷天崩墙倒塌宇摧沙石狂卷……人们突然看见了眼前画面,聂政冲冠,怒发,刺韩,投剑……
天地俱寂,时空滞留,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地一声,丝弦俱断!
嵇康冉冉而立,“袁孝尼曾请学此散,吾靳固未与,《广陵散》从此绝世。
快哉!
”刀起头落,而“快哉”之余声,回旋不绝。
作者简介
杨小凡,中国作协会员,发表小说300多万字;
小说被多家选刊多次转载、入选多种年选本;
出版长篇及小说集15部;
获中国报告文学奖、安徽政府文学奖、《小小说选刊》优秀作品奖、《中国作家》优秀作品奖、冰心图书奖、滇池文学奖等;
三部小说被改成电影.
杨小凡·
我眼中的笔记小说
笔记小说是小说中一种。
要谈论笔记体小说,必须要从小说说起。
小说究竟起源于何时?
这个文体是何时出现的?
这是一些文史学家挺苦恼的事。
但我却固执地认为,小说的起源与人类语言的产生应该是相伴而来的。
把一些见闻片断或一些想法说与同类分享,便具备了笔记小说的雏形。
这么说来,笔记小说应该是中国小说的源流了。
犁在《谈笔记小说》一文中提出:
“中国的所谓笔记小说,由来已久,汉晋已有,就是先秦经籍中,也有类似的断片。
至唐宋而大兴,推演至明清,这种书籍可以说是浩如烟海,杂列并陈,在中国文化遗产中有很大的部分。
”古代的笔记小说源远流长,名篇佳作层出不穷,对后世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什么是好小说?
一千个作家会有一千个标准,一万个读者会有一万个判断。
但我觉得,小说就是说说一些人、说说一些事、说说一些人的一些事儿。
其实,许多事儿真的没有太多的神秘和复杂。
把正常的事儿整得神秘,各种各样的神就出来了;
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大大小小的理论家就出来了。
我心里一直是清醒的,小说一定是烟火味很浓、很接地气的东西,没有太多的神秘。
就是通过呈现事来最终呈现出人来,事与人是密不可分的,事是核心、人是精神。
没故事的小说构不成真正意义的小说,不见人性情的小说也肯定不是一个成功的小说。
笔记体小说叙事简约、篇幅短小、形式灵活、不拘一格,多以人物趣闻轶事、民间故事传说为题材,具有写事精到、写人传神的特点。
从这个意义上讲,笔记体小说也许应该是最早的小说形态。
毫不隐瞒地说,我对笔记小说情有独钟、永远至爱。
怎么说呢,笔记小说的玄远、智慧、伦理、冷隽、精致、多义、高简、瑰奇、生动、传情、驳杂、夸张、变形等等,可以说是魅力无穷。
有时一篇好的笔记小说,绝不亚于一部长篇巨制。
这也许是出于自己的偏见。
但这偏见肯定是来自于我自己的阅读经历。
可以说,自《世说新语》以后收入典籍的笔记小说我基本都读过。
我之所以深爱笔记小说,是因为我越来越越被其魅力所折服。
于是,我在三十岁左右时下过几年苦功夫学习写笔记小说。
我的百篇“药都人物”系列就是这几年的结果。
虽然,现在我写了不少所谓的小说,也得到一些所谓的肯定,但我心里最清楚:
这部笔记小说将是我文学创作的重要标志。
这番话,我不止一次跟杨晓敏老师说过,也给其他研究我创作的朋友说过。
我说上述话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笔记小说是人类文化极致中的一种,无论从思想深度、文本结构、语言艺术上来说,都有其独特规制和审美标准。
我知道笔记小说写作过程与中长篇小说写作是有极大区别的。
笔记小说与中长篇小说相比,绝不是江南丝竹与黄钟大吕,篇幅长短真不是衡量作品价值的标准。
我以为,笔记小说的写作与其他类型小说写作是有区别的,笔记小说应更注重对世情、风物的考量与审察。
笔记小说内容博大,知识性强,包罗万象。
举凡天文地理、朝章国典、草木虫鱼、风俗民情、学术考证、鬼怪神仙、艳情传奇、笑话奇谈、逸事琐闻等等,宇宙之大,芥子之微,无不在笔记小说中出现。
一个好的笔记小说作家,一定是一个知识丰富的杂物、学问家。
从审美追求上说,笔记小说具有传奇性与民间性。
传奇性使它具有阅读的快感,让读者产生极大的愉悦,这是对人本的一种关注与尊重;
民间性使它具备民间公众的良心与良知,小说中只有提供伦理和审美标准,作品才具有理性的光辉。
从文本形态上说,笔记小说要古、瘦、净、远。
文要有古义、古风,这里的古更大成份是一种审美的古朴,而不是时空意义上的古,古笔记小说是相对于当下来说的;
瘦就是一种表瘦实丰,是一种简洁,相对来说就是思想的丰盈,是对文字的一种尊重和敬畏,绝不多用一个字,绝对追求形简而内丰,是其实质;
净是干净利落,即指叙述更指立意;
远就是对规律性、共性的一种追求,深远、言简而意深应是根本。
这就是我眼中的笔记小说。
根植于历史文化的丰厚沃土
杨晓敏
在我国当代文坛,立足于讲述家乡的人物和故事,携带着明显的地域文化特色印记的小小说作家不乏其人,而杨小凡是不可多得的一个。
他笔下的小说背景是安徽亳州——古称“药都”,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是建安文学的旗帜——“三曹”的故乡。
杨小凡在繁忙的公务之余,穷数十年之功,倾情在这片文化沃土上开掘了一口小小说的矿藏。
他的数百篇小小说,几乎都是描绘药都的历史掌故、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生悲喜剧。
在一个艺术焦点上,杨小凡的历史纵深战线拉得很长,远至商汤,近至当代,抚今追昔、人世沧桑在他的系列小小说里沉积浓缩,站立起一个个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在《小小说选刊》两年一度的评奖中,杨小凡是以一组系列小小说《药都笔记》参评并获奖的,这本身就是一种传奇。
他是一个以地域文化为素材之源的小小说作家,所塑造的系列药都人物,活跃于同一方水土,这就形成了一种集体性格,形成了一根文化的链条,呈现出题材的整体美感。
杨小凡能够穿越时间的隧道,走进小说人物的内心世界,从现实的观照出发,写出这些人物的文化传承性。
《曹氏父子》也是作者小小说写作中颇具分量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