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岭表录异》 唐 刘恂文档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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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近居人,以淘金为业。
自旦及暮,有不获一星者。
澄州金最良。
某顷年使上国亲友,附澄金二十两,讶其单鲜。
友曰:
“金虽少,贵其夜明,有异于常金耳!
”留宿验之,信然。
广州浛洭县有金池(案:
浛洭县原本讹作治涯。
今据《唐·
地理志》改正)。
彼中居人,忽有养鹅鸭,常于屎中见麸金片,遂多养,收屎淘之,日得一两或半两,因而致富矣。
陇州山中多紫石英,其色淡紫,其质莹彻,随其大小,皆五棱,两头如箭镞,煮水饮之,暖而无毒。
比北中白石英,其力倍矣。
康州悦城县北百余里,山中有樵石穴。
每岁,乡人琢为烧食器,但烧令热彻,以物衬阎,置之盘中,旋下生鱼肉及葱韭齑俎腌之类,顷刻即熟,而终席煎沸。
南中有亲朋聚会,多用之。
频食亦极壅热,疑石中有火毒。
白土坑在富州城北隅,其土白腻,郡人取以为货,终古不竭。
今五岭妇女,率皆用之为粉,又名铅粉。
瑇瑁形状似龟,惟腹背甲有红点。
《本草》云:
瑇瑁解毒。
其大者,悉婆娑石。
兼云辟邪。
广南卢亭(原注:
海岛夷人也),获活瑇瑁龟一枚,以献连帅嗣薛王。
王令生取背甲小者二片,带于左臂上,以辟毒。
龟被生揭其甲,甚极苦楚。
后养于使宅后北池,俟其揭处渐生,复遣卢亭送于海畔。
或云瑇瑁若生,带之有验。
凡饮馔中有蛊毒,瑇瑁甲即自摇动。
若死,无此验。
新泷等州,山田扌柬荒平处锄为町畦。
伺春雨丘中聚水,即先买鲩鱼子,散于田内。
一二年后,鱼儿长大,食草根并尽。
既为熟田,又收鱼利;
及种稻,且无稗草。
乃养民之上术。
铜柱。
旧有韦公干为爱州刺史,闻有汉伏波铜柱,以表封疆在其境。
公干利其财,欲摧镕之于贾。
胡士人不知援之所铸,且谓神物,哭曰:
“使者果坏,是吾属为海人所杀矣。
”公干不听。
百姓奔走,诉于都督,韩约移书辱之。
公干乃止。
蛮夷之乐,有铜鼓焉,形如腰鼓,而一头有面。
鼓面圆二尺许,面与身连,全用铜铸。
其身遍有虫鱼花草之状(案:
此十字原本脱去。
今据《太平御览》补入),通体均厚,厚二分以外,炉铸之妙,实为奇巧。
击之响亮,不下鸣鼍(案此二句原本脱去。
今据《太平御览》补入)。
贞元中,骠国进乐,有玉螺铜鼓(原注:
玉螺,盖螺之白者,非琢石所为)即知南蛮酋首之家,皆有此鼓也。
咸通末,幽州张直方贬龚州刺史。
到任后,修葺州城,因掘土得一铜鼓,载以归京。
到襄汉,以为无用之物,遂舍于延庆禅院,用代木鱼,悬于斋室。
今见存焉。
僖宗朝,郑絪镇番禺日,有林蔼者,为高州太守。
有乡墅小儿,因牧牛闻田中有蛤鸣(原注:
蛤即虾蟆),牧童遂捕之。
蛤跃入一穴,遂掘之深大,即蛮酋冢也。
蛤乃无踪,穴中得一铜鼓,其色翠绿,土蚀数处损阙,其上隐起,多铸蛙黾之状。
疑其鸣蛤即鼓精也。
遂状其缘由,纳于广帅,悬于武库,今尚存焉。
岭表所重之节,腊一、伏二、冬三、年四。
夷人通商于邕州石溪口,至今谓之獠市。
广南有舂堂,以浑木刳为槽。
一槽两边约十杵,男女间立,以舂稻粮。
敲磕槽舷,皆有遍拍;
槽声若鼓,闻于数里。
虽思妇之巧弄秋砧,不能比其刘亮也。
贾人船不用铁钉,只使桄榔须系缚,以橄榄糖泥之。
糖干甚坚,入水如漆也。
番禺地无狐兔,用鹿毛、野貍毛为笔。
又昭富春勤等州,则择鸡毛为笔。
其为用与兔毫不异,但恨鼠须之名,未得见也。
广州陶家,皆作土锅镬,烧热,以土油之(案:
油釉通)。
其洁净则愈于铁器。
尤宜煮药。
一斗者才直十钱,爱护者或得数日,若迫以巨焰涸之,则立见破裂。
斯亦济贫之物。
葫芦笙。
交趾人多取无柄老瓠割而为笙。
上安十三簧,吹之音韵清响,雅合律吕。
南道之酋豪,多选鹅之细毛,夹以布帛,絮而为被,复纵横衲之,其温柔不下于挟纩也。
俗云:
鹅毛柔暖而性冷遍,宜覆婴儿,辟惊痫也。
卢亭者。
卢循昔据广州,既败,余党奔入海岛,野居,惟食蚝蛎,垒壳为墙壁。
容南土风,好食水牛肉。
言其脆美。
或炰或炙,尽此一牛。
既饱,即以盐酪姜桂调齑而啜之。
齑是牛肠胃中已化草,名曰“圣齑”。
腹遂不胀(案:
《太平御览》引此曰:
“容南土风,好食水牛。
言其绝美,则柔毛肥虱不足比也。
每军骑有局筵,必先此物,或炙此一牛,既饱,即以圣齑消之。
既至,即以盐酪姜桂调而啜之。
腹遂不胀。
北客到此,多赴此筵。
但能食肉,同有啜齑。
交趾之人,重不乃羹(案:
“不乃”,原本讹不禄。
考《溪蛮丛笑》引此条云:
“交趾重不乃羹,先鼻引其汁。
”不乃者,反切摆也。
今改正)。
羹以羊鹿鸡猪肉和骨同一釜煮之,令极肥浓漉;
去肉,进葱姜,调以五味,贮以盆器,置之盘中。
羹中有觜银杓,可受一升,即揖让,多自主人先举,即满斟一杓,内嘴入鼻,仰首徐倾之。
饮尽,传杓如酒巡行之。
吃羹了,然后续以诸馔。
谓之不乃会(原注:
亦呼为先脑也)。
交趾人或经营事务,弥缝权要,但备此会,无不谐者。
南中酝酒,即先用诸药。
别淘漉粳米,晒干,旋入药。
和米捣熟,即绿粉矣。
热水溲而团之,形如餢飳,以指中心,刺作一窍,布放簟席上,以枸杞叶攒罨之,其体候好弱(案,此句疑有脱误),一如造麹法。
既而以藤篾贯之,悬于烟火之上。
每酝一年,用几个饼子,固有恒准矣。
南中地暖,春冬七日熟,秋夏五日熟。
既熟,贮以瓦瓮,用粪扫火烧之。
象肉有十二种,合十二属,胆不附肝,随月转在诸肉中。
假如正月建寅,胆在虎肉上,余月率同此例(案:
《说郛》引此条虎肉作:
“尻肉”。
考十二属中,寅为虎,故寅月当在虎肉,作“尻肉”者非是。
《物类相感志》引此条亦作“虎肉”)。
广之属郡潮、循州,多野象。
潮循人或捕得象,争食其鼻,云肥脆,尤堪作炙。
蛮王宴汉使于百花楼前,设舞象,曲乐动,倡优引入一象,以金羁络首,锦襜垂身,随膝腾踏,动头摇尾,皆合节奏。
即舞马之类。
明皇所教之象,天宝之乱,禄山大宴诸酋,出象绐之曰:
“此自南海奔至,以吾有天命,虽异类,见必拜舞。
”左右教之,象皆努目不动,终不肯拜。
禄山怒,尽杀之。
乾符四年,占城国进驯象三头。
当殿引对,亦能拜舞。
后放还本国。
恂有亲表,曾奉使云南。
彼中豪族,各家养象,负重到远,如中夏之畜牛马也。
南中小郡,多无缁流。
每宣德音,须假作僧道陪位。
昭宗即位,柳韬为容广宣告使,赦文到下属州,崖州自来无僧家,临事差摄,宣时,有一假僧不伏排位。
太守王宏夫怪而问之,僧曰:
“役次未当差遣编并。
去岁已曾摄文宣王,今年又差作和尚。
”见者莫不绝倒。
温媪者,即康州悦城县孀妇也。
绩布为业。
尝于野岸拾菜,见沙草中有五卵,遂收归置绩筐中。
不数日,忽见五小蛇壳,一斑四青,遂送于江次,固无意望报也。
媪常濯浣于江边,忽一日,鱼出水,跳跃戏于媪前,自尔为常。
渐有知者,乡里咸谓之“龙母”,敬而事之。
或询以灾福,亦言多征应。
自是,媪亦渐丰足。
朝廷知之,遣使征入京师。
至全义岭,有疾,却返悦城而卒。
乡里共葬之,江东岸忽一夕天地冥晦,风雨随作,及明已移,其冢并四面草木悉移于西岸矣。
陵州刺史周遇,不茹荤血。
尝语恂云:
顷年自青社之海归闽,遭恶风,飘五日夜,不知行几千里也。
凡历六国,第一狗国,同船有新罗客云,是狗国,逡巡,果见如人裸形抱狗而出。
见船惊走。
经毛人国,形小,皆被发而身有毛,蔽如狖。
又到野义国,船抵暗石而损,遂搬人物上岸。
伺潮落,阁船而修之。
初,不知在此国,有数人同入深林采野蔬。
忽为野义所逐,一人被擒,余人惊走,回顾见数辈野义同食所得之人。
同舟者惊愕无计,顷刻有百余野义皆赤发裸形,呀口怒目而至。
有执木枪者,有雌而挟子者,篙工贾客,五十余人,遂齐将弓弩枪剑以敌之。
果射倒二野义,即舁拽朋啸而遁。
既去,遂伐木下寨,以防再来。
野义畏弩,亦不复至。
驻两日,修船方毕,随风而逝。
又经大人国,其人悉长大而野,见船上鼓噪即惊走不出。
又经流虬国,其国人么麽一概,皆服麻布而有礼,竞将食物求易钉铁。
新罗客亦半译其语,遣客速过,言此国遇华人飘泛至者,虑有灾祸。
既而又行径小人国,其人悉裸形,小如五六岁儿,船人食尽,遂相率寻其巢穴。
俄顷见果,采得三四十枚以归,分而充食,后行两日,遇一岛,而取水。
忽有群山羊,见人但耸视都不惊避。
既肥且伟,初疑岛上有人牧养,而绝无人,踪捕之,仅获百口食之。
卷中
南中草莱,经冬不衰,故蔬园之中,载种茄子,宿根有二三年,渐长枝干,乃为大树。
每夏秋熟,则梯树摘之。
三年后,树渐老,子稀即伐去,别载嫩者。
广州地热,种麦则苗而不实。
北人将蔓菁子就彼种者,出土即变为芥。
山橘子大者,冬熟如土瓜,次者如弹子丸。
其实金色,而叶丝皮薄,而味酸,偏能破气。
容、广之人带枝叶藏之,入脂醋,尤加香美。
山姜花茎叶,即姜也。
根不堪食,而于叶间吐花穗如麦,粒嫩红色,南人选未开拆者,以盐腌,藏入甜糟中。
经冬如琥珀,香辛可重用为脍,无加也。
以盐藏,曝干煎汤,极能治冷气。
鹤子草蔓生也(案:
《海录碎事》引此条云:
“媚草,鹤子草也。
”与此不同),其花麹尘色,浅紫,带叶如柳而短。
当夏开花,又呼为绿花绿叶。
南人云是媚草,采之曝干,以代面靥,形如飞鹤,翅尾嘴足无所不具。
此草蔓至春生双虫,只食其叶。
越女收于妆奁中养之,如蚕,摘其草饲之,虫老不食而蜕为蝶,赤黄色,妇女收而带之,谓之媚蝶。
野葛,毒草也,俗呼胡蔓草。
误食之则用羊血浆解之。
或说此草蔓生,叶如兰香,光而厚,其毒多著叶中,不得药解,半日辄死。
山羊食其苗,则肥而大。
{思}劳竹,皮薄而空。
多大者,径不逾二寸,皮上粗涩,可为锁子。
错甲利,胜于铁。
若钝,以浆水洗之,还复快利。
石林之竹,劲而利,削为刀,割象皮如切。
贞元中,有盐户犯禁,逃于罗浮山,深入第十三岭(原注:
《南越志》云:
本只罗山忍海上有山浮来相合,是谓罗浮山。
有十五岭,二十二峰,九百八十瀑泉洞穴,诸山无出其右也。
曾有诗曰:
四百余崖海上排,根连蓬岛荫天台。
百灵若为移中上,高华都为一小堆),遇巨竹万千竿,连亘岩谷,竹围皆二丈余,有三十九节,二丈许。
逃者遂取竹一竿,破以为筏。
会赦宥,遂挈以归。
有人得一筏,奇之,献于太守李复,乃图而纪之。
予尝览《竹谱》曰:
云邱帝竹(原注:
帝陵上所生竹),一节为船,又何伟哉!
南海以竹为甑者,类见之矣。
皆罗浮之竹也。
挲摩笋,桂广皆殖,大若茶碗,竹厚而空小。
一夫止擎一竿,堪为茆屋椽梁柱。
其种者,钐其竿,每截二尺许,打入土,不逾月而生根叶。
明年长芽,笋不数岁,成林。
其笋南人亦藏之为笋笴。
箣竹笋,其竹枝上刺,南人呼为“刺勒”。
自根横生,枝条展转如织,虽野火焚烧,只燎细枝嫩条,其笋丛生,转复牢密。
邕州旧以为城,蛮蜒来侵,竟不能入。
倒捻子,窠丛不大,叶如苦李花,似蜀葵,小而深紫。
南中妇女得以染色,有子如软柿,头上有四叶,如柿蒂,食者必捻其蒂。
故谓之“倒捻子”。
或呼为“都捻子”。
盖语讹也。
其子外紫内赤,无核,食之甜软,甚暖腹,兼益肌肉。
榕树,桂广容南府郭之内多栽此树。
叶如冬青,秋冬不凋。
枝条既繁,叶又蒙细,而根须缭绕,枝干屈盘。
上生嫩条如藤垂,下渐及地,藤梢入土,根节成一大榕树。
三五处有根者,又横枝著邻树,则连理。
南人以为常,又谓之“瑞木”。
枫人岭多枫树,树老则有瘤癭。
忽一夜遇暴雷骤雨,其树赘则暗,长三数尺。
南中谓之枫人。
越巫云:
“取之雕刻神鬼,则易致灵验。
桄榔树枝叶并蕃茂,与枣槟榔等小异,然叶下有须如粗马尾,广人采之以织巾子。
其须尤宜咸水浸渍,即粗胀而韧。
故人以此缚舶,不用钉线,木性如竹,紫黑色有文理而坚,工人解之,以制博奕局(案:
《政和本草》所载此句下有“其木削作条锄,利如铁,中石更利,惟中蕉柳致败耳”四句)。
此树皮中有屑如面,可为饼食之。
袍木产江溪中,叶细如桧,身坚类桐,惟根软不胜刀锯。
今潮、循多用其根,刳而为履。
当未干时,刻削易如割瓜,既干之后,柔韧不可理也。
或油画或漆,其轻如通草,暑月著之,隔卑湿地,气如杉木。
今广州宾从诸郡牧守,初到任,皆有油画袍木履也。
广州无栗,惟勤州山中有石栗,一年方熟,皮厚而肉少,味似胡桃仁,熟时或为群鹦鹉啄食略尽。
只此石栗,亦甚稀少。
波斯枣,广州郭内见其树,树身无间枝,直耸三四十尺,及树顶四向,共生十余枝叶,如海稷广州所种者。
或三五年一番,结子亦似北中青枣,但小耳!
自青及黄,叶已尽,朵朵著子,每朵约三二十颗。
恂曾于番酋家,食本国将来者,色类沙糖,皮肉软烂,饵之,乃火烁水蒸之味也。
其核与北中枣殊异,两头不尖,双卷而圆,如小块紫矿。
恂亦收而种之,久无萌芽,疑是蒸熟也。
魏文帝诏群臣曰:
南方龙眼、荔枝,蜜比西国葡萄、石蜜乎?
酢且不如,中国凡枣味,莫言安邑御枣也。
偏核桃出毕占国,肉不堪食。
胡人多收其核遗汉官,以称珍异。
其形薄而尖头,偏如雀嘴,破之食其桃仁,味酸似新罗松子。
性热,入药亦与北地桃仁无异。
荔枝,南中之珍果也。
梧州江前有火山,上有荔枝。
四月先熟(原注:
以其地蒸,故曰火也),核大而味酸。
其高新州与南海产者最佳,五六月方熟,形若小鸡子,近蒂稍平,皮壳微红,肉莹寒玉。
又有焦核者,性热,液甘,食之过度,即蜜浆制之。
又有<
虫葛>
荔枝,黄色味稍劣于红者。
龙眼之树如荔枝,叶小,壳青黄色,形圆如弹丸大,核如木槵子而不坚,肉白带桨,其甘如蜜,一朵恒三二十颗。
荔枝方过,龙眼即熟。
南人谓之“荔枝奴”。
以其常随于后也。
橄榄树,身耸枝,皆高数尺,其子深秋方熟。
闽中尤重此味。
云:
咀之香口,胜含鸡舌香。
饮汁解酒毒。
有野生者,子繁树峻,不可梯缘,但刻其根下方寸许,纳盐于其中,一夕子皆自落。
树枝节上生脂膏,如桃胶,南人采之,和其皮叶煎之,调如黑汤,谓之橄榄糖。
用泥船损,干后,坚于胶漆,著水益干耳。
枸橼,子形如瓜,皮似橙而金色,故人重之,爱其香气。
京辇豪贵家钉盘筵,怜其远方异果,肉甚厚,白如萝卜,南中女工,竞取其肉,雕镂花鸟,浸之蜂蜜,点以胭脂,擅其妙巧,亦不让湘中人镂木瓜也。
椰子树,亦类海棕,结椰子大如瓯杯,外有粗皮如大腹,次有硬壳,圆而且坚,厚二三分。
有圆如卵者,即截开一头,砂石磨之,去其皴皮,其斓斑锦文,以白金涂之,以为水罐子,珍奇可爱。
壳中有液,数合如乳,亦可饮之,冷而动气。
广管罗州多栈香树,身似柳(案:
《政和本草》所载此句作“如根”),其花白而繁,其叶如橘皮,堪作纸,名为香皮纸。
灰白色有纹,如鱼子笺,其纸慢而弱,沾水即烂,远不及楮皮者,又无香气,或云黄熟栈香,同是一树,而根干枝节各有分别者也。
岭表朱槿花,茎叶者如桑树,叶光而厚,南人谓之佛桑。
树身高者,止于四五尺,而枝叶婆娑。
自二月开花,至于仲冬方歇。
其花深红色,五出如大蜀葵,有蕊一条,长于花叶,上缀金屑,日光所烁,疑有焰生。
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虽繁而有艳,但近而无香。
暮落朝开,插枝即活,故名之槿,俚女亦采而鬻,一钱售数十朵,若微此花红妆,无以资其色。
胡桐泪。
出波斯国,是胡桐树脂也,名胡桐泪。
又有石泪,在石上采也。
沙箸生于海岸沙中,春吐苗,其心若骨,白而且劲,可为酒筹。
凡欲采者,轻步向前,及手急捋之,不然闻行者声,遽缩入沙中。
掘寻之,终不可得也。
容管廉白州产秦吉了,大约似鹦鹉嘴,脚皆红,两眼后夹,脑有黄肉冠。
善效人言,语音雄大,分明于鹦鹉。
以熟鸡子和饭如枣饲之。
或云容州有纯白色者,俱未之见也。
越王鸟,曲颈长足,头有黄冠如杯,用贮水,互相饮食。
众鸟雏取其冠,坚缎可为酒杯。
有鸟形如野鹊,翅羽黄绿,间错尾生两枝,长二尺余,直而不曲,惟尾梢有毛,宛如箭羽。
因目之为带箭鸟。
蚊母鸟形如青鹢,嘴大而长,于池塘捕鱼而食。
每叫一声,则有蚊蚋飞出其口。
俗云采其翎为扇,可辟蚊子,亦呼为吐蚊鸟。
北方枭鸣,人以为怪,共恶之。
南中昼夜飞鸣,与鸟鹊无异。
桂林人罗取,生鬻之,家家养,使捕鼠,以为胜狸。
鸮大如鸩,恶声,飞入人家不祥。
其肉美,堪为炙。
故《庄子》云:
见弹求鸮炙。
《说文》:
枭,不孝鸟,食母而后能飞。
《汉书》曰:
五月五日作枭羹,以赐百官。
以其恶鸟,故以五日食之。
古者重鸮炙及枭羹。
盖欲灭其族类也。
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
岭外尤多。
爱入人家,烁人魂气。
或云:
九首曾为犬啮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荆楚岁时记》云:
“闻之当唤犬耳!
”(案:
“正月夜多鬼鸟度家,家槌床打户捩狗耳!
灭灯烛以禳之。
”此作“当唤犬耳”,疑“耳”字上脱顿字)
鸺鹠即鸱也,为囮(案:
“囮原本作国,”音由。
考《北户录》引《字林》云:
“囮音由。
今猎师有化也。
谨校改),可以聚诸鸟。
昼日目无所见,夜则飞撮蚊虫,乃鬼车之属也。
皆夜飞昼藏,或好食人爪甲,则知吉凶。
凶者辄鸣于屋上,其将有咎耳!
故人除指甲埋之户内,盖忌此也。
亦名夜行游女与婴儿作祟,故婴孩之衣不可置星露下,畏其祟耳。
韩朋鸟者,乃凫鹥之类。
此鸟每双飞,泛溪浦水,禽中鸂鶒、鸳鸯、,岭北皆有之,惟韩朋鸟未之见也。
案,干宝《搜神记》云:
大夫韩朋(原注:
一云冯),其妻美。
宋康王夺之,朋怨王。
囚之,朋遂自杀。
妻乃阴腐其衣。
王与之登台,自投台下。
左右捉衣,衣不胜手。
遗书于带曰:
“愿以尸还韩氏而合葬”。
王怒,令埋之二冢。
相望经夜,忽见有梓木生二冢之上,根交于下,枝连其上。
又有鸟如鸳鸯,恒栖其树,朝暮悲鸣,南人谓此禽即韩朋夫妇之精魂。
故以韩氏名之。
鹧鸪,吴楚之野悉有,岭南偏多此鸟,肉白而脆,远胜鸡雉,能解治葛井菌毒。
臆前有白圆点,背上间紫赤毛,其大如野鸡,多对啼。
“鹧鸪虽东西回翔,然开翅之始,必先南翥,《其鸣》自呼‘杜薄州’”。
又《本草》云:
“自呼‘钩辀格磔’。
”李群玉《山行闻鹧鸪诗》云:
“方穿诘曲崎岖路,又听钩辀格磔声。
交趾人多养孔雀,采金翠毛为扇。
孔雀翠尾,自累其身。
比夫雄鸡自断其尾,无所称焉。
岭表所产犀牛,大约似牛,而猪头,脚似象蹄,有三甲。
首有二角,一在额上为兕犀,一在鼻上较小为胡帽犀;
鼻上者,皆窘束而花点少,多有奇文。
牯犀亦有二角,皆为毛犀,俱有栗文,堪为腰带。
千百犀中或遇有通者,花点大小奇异,固无常定。
有遍花路通,有顶花,大而根。
花小者,谓之倒插通。
此二种亦五色无常矣。
若通白黑分明,花点差奇,则价计巨万,乃希世之宝也。
又有堕罗犀,犀中最木,一株有重七八斤者,云是牯犀。
额上有心,花多是撒豆斑,色深者,堪为胯具,斑散而浅,即治为盘碟器皿之类。
又有骇鸡犀(原注:
群鸡见之惊散)、辟尘犀(原注:
为妇人簪梳堕不著也)、簪辟水犀(原注:
云此犀行于□水,翕之开置角于雾之中,不湿矣)光明犀(原注:
处于暗室,则有光明),此数犀但闻其说,不可得而见也(案:
张世南《游宦记闻》引此书云:
“犀有二角,一在额上为咒犀,一在鼻上为胡帽犀。
牯犀亦有二角,皆为毛犀。
”与此详略互异)。
红飞鼠多出交趾及广管泷州。
背腹有深毛茸茸,惟肉翼浅黑色,多双伏红蕉花间。
采捕者若获一,则一不去。
南中妇人皆买而带之,以为媚叶。
琼州不产骡马,人多骑黄牛,亦饰以鞍鞯,加之衔勒。
可骑者,皆自小习其步骤,亦甚有稳快者。
卷下
跳<
鱼廷>
乃海味之小鱼<
也。
以盐藏鲻鱼儿一斤,不啻千筒,生擘点醋,下酒甚有美味。
余遂问名跳之义,则曰:
“捕此者,仲春于高处,卓望鱼儿来,如阵云阔二三百步,厚亦相似者,既见报鱼师,遂桨船争前而迎之。
船冲鱼阵,不于罟网,但鱼儿自惊跳入船,逡巡而满。
以此为<
,故名之跳。
”又云:
“船去之时,不可当鱼阵之中,恐鱼多压沉故也。
”即可以知其多矣。
嘉鱼,形如鳟,出梧州戎城县江水口。
甚肥美,众鱼莫可与比。
最宜为<
。
每炙,以芭蕉叶隔火,盖虑脂滴火灭耳。
渔阳有<
鱼,亦此类也(案:
原本脱“渔阳有<
鱼”五字。
今据《太平御览》增入)。
鲎鱼,其壳莹净滑如青瓷碗,钅敖背,眼在背上,口在腹下,青黑色。
腹两傍为六脚,有尾长尺余,三棱如棕茎,雌常负雄而行(案:
“负”原本讹“附”。
今据《玉篇》、《广韵》及《西阳杂俎》改正)。
捕者必双得之,若摘去雄者,雌者即自止背负之方行。
腹中有子如绿豆,南人取之,碎其肉脚,和以为酱,食之。
尾中有珠,如栗色黄。
雌者小,置水中,即雄者浮,雌者沉。
黄腊鱼,即江湖之横鱼。
头嘴长而鳞皆金色,南人脔为炙,虽美而毒。
或煎尃,或干,夜即有光如烛。
北人有寓南海者,市此鱼,食之,弃其头于粪筐中,夜后忽有光明。
近视之,益恐惧,以烛照之,但鱼头耳!
去烛复明,以为不祥。
乃取食奁,窥其余脔,亦如萤光达明。
遍询土人,乃此鱼之常也。
忧疑顿释。
竹鱼产江溪间,形如鳢鱼,大而少骨,青黑色。
鳞下间以朱点,鬛可玩,或烹以为羹,臛肥而美。
乌贼鱼,只有骨一片,如龙骨而轻虚,以指甲刮之,即为禾,亦无鳞,而肉翼前有四足,每潮来,即以二长足捉石,浮身水上。
有小虾鱼过其前,即吐涎,惹之取以为食。
广州边海人往往探得大者,率如蒲扇,煠熟以姜醋食之,极脆美。
或入盐浑腌。
为干,槌如脯,亦美。
吴中人好食之。
左思《吴都赋》曰:
“乌贼拥剑。
石头鱼状如鳙鱼,随其大小,脑中有二石子,如荞麦,莹白如玉。
有好奇者,多市鱼之小者,贮于竹器,任其坏烂,即淘之,取其鱼脑石子,以植酒筹,颇为脱俗。
比目鱼,南人谓之鞋底鱼,江淮谓之拖沙鱼。
鸡子鱼,口有觜如鸡,肉翅无鳞,尾尖而长。
有风涛,即乘风飞于海上,船梢类鲐鯣鱼。
鳄鱼,其身土黄色,有四足,修尾形状如鼍,而举止趫疾,口森锯齿,往往害人。
南中鹿多,最惧此物。
鹿走崖岸之上,群鳄嗥叫其下,鹿怖惧落崖,多为鳄鱼所得,亦物之相摄伏也。
故李太尉德裕贬官潮州,经鳄鱼滩,损坏舟船,平生宝玩古书图画一时沉失,遂召舶上昆仑取之,但见鳄鱼极多,不敢辄近,乃是鳄鱼窟宅也。
<
鱼臽>
鱼,南人云,鱼之欲产子者,须此鱼以头触其腹而产。
俗呼为“生母鱼”。
鮯鱼,(案:
《类篇》云<
鱼今>
,小鱼。
<
鱼虫连行丝行也。
此鮯鱼疑当作<
鱼)如白鱼,而身稍短,尾不偃清。
远江多此鱼,盖不产于海也。
广人得之,多为脍,不腥而美,诸鱼无以过也。
鹿子鱼,赪其尾鬛,皆有鹿斑,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