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桂枝干姜汤面面观.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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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桂枝干姜汤面面观
柴胡桂枝乾薑湯面面觀
石應軒 河南省偃師市石家莊衛生所
柴胡桂枝乾薑湯方證,在《傷寒論》六經辨證中有著特殊地位,它屬於六經病中那一經的方證?
歷來註家莫衷一是,有的認為該方主“少陽表裡未解”(《醫宗金鑒》);有的認為主“少陽病兼水飲內結的證治”(《傷寒學》),仍屬少陽病方證;有的認為屬“厥陰合於少陽”(《傷寒論集註》)。
要明瞭這一問題,宜從四個方面解析。
一、從方藥組成解:
柴胡桂枝乾薑湯的組成為:
柴胡半斤,桂枝(去皮)三兩,乾薑二兩,栝蔞根四兩,黃芩三兩,牡蠣(熬)三兩,甘草(炙)二兩。
本方是小柴胡去半夏加栝樓湯的變劑,即去人參、大棗、半夏、生薑,加栝蔞根、桂枝、乾薑、牡蠣而成。
方中柴胡主心腹腸胃中結氣,飲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與黃芩為伍解煩熱而治胸脅苦滿。
栝蔞根之潤得牡蠣之收能滋液解渴。
黃芩苦寒,伍乾薑之辛溫以理微結。
桂枝、甘草治氣沖並兼和外。
甘草、乾薑理中氣以復津液。
原有人參補中、大棗致壅滿均非微結所宜而去之,故此治小柴胡去半夏加栝蔞湯證、氣上沖有微結或外不和者。
《醫宗金鑒》認為:
“少陽表裡未解,故以柴胡、桂枝合劑而治之,即小柴胡之變法也。
去人參者,因其氣不虛,減半夏者,以其不嘔恐助燥也,加栝樓以其能止渴,兼生津液也,倍柴胡加桂枝,以主少陽之表,加牡蠣以軟少陽之結,乾薑佐桂枝,以散往來之寒,黃芩佐柴胡,以除往來之熱,上可制乾薑不益心煩也,諸藥寒溫不一,必需甘草以和之。
”柯韵伯認為:
“此方全是柴胡加減法,心煩不嘔而渴,故去參夏加栝樓根;胸脅滿而微結,故去棗加蠣;小便雖不利而心下悸,故不去黃芩不加茯苓;雖渴而表未解,故不用參而加桂,以乾薑易生薑,散胸脅之滿結也。
”認為本方是由小柴胡湯變化而來,諸家看法是一致的。
《醫宗金鑒》提出是柴胡、桂枝合劑,提示了本方適應於半表半裡證,但認為散結不在乾薑而在牡蠣,輕視乾薑易生薑。
而柯氏注意到乾薑易生薑,是為散胸脅之滿結,注意到了寒飲在下是滿結的主因,故不能用生薑之散,而必用乾薑之溫,因此乾薑易生薑是柴胡桂枝乾薑湯區別於小柴胡湯的大眼目,提示後人,小柴胡湯重在和解半表半裡熱,而柴胡桂枝乾薑湯偏於祛半表半裡寒。
二、從病位解
小柴胡湯方證屬半表半裡,這是人們的共識。
柴胡桂枝乾薑湯由小柴胡變化而來,由以上各家對其方解可知,該方證的病位仍與小柴胡湯一樣屬半表半裡。
而且不少人看到了兩者的不同,如《劉渡舟傷寒臨證指要》記有:
“當年劉渡舟老師向經方名家陳慎吾先生請教本方的運用時,陳老指出:
柴胡桂枝乾薑湯治療少陽病而又兼見陰證機轉者,用之最恰。
”張路玉指出:
“小柴胡湯本陰陽二停之方,可隨瘧之進退,加桂枝、乾薑,則進而從陽,若加栝樓、石膏,則進而從陰。
”陰證機轉是什麼?
從陰從陽是什麼?
未曾說明。
經方大師胡希恕一語道破了其機關,在所著《傷寒約言錄》中把柴胡桂枝乾薑湯放在少陽病篇講解,當講解柴胡桂枝乾薑湯方證時明確指出:
傷寒五六日,為表病常傳少陽之期,因已發汗而復下之,使津液大傷,使半表半裡的陽證變為半表半裡的陰證。
可知小柴胡湯從陰,是適應治療半表半裡陽證,從陽則適應治療半表半裡陰證。
也可知,陰證機轉是指病位在半表半裡由陽證轉為陰證。
再看有關仲景的論述則更清楚,《傷寒論》第147條:
“傷寒五六日,已發熱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乾薑湯主之。
”是說傷寒五六日,雖已發汗,病不解則常轉入少陽柴胡湯證,醫者不詳查,而又誤用下法,因使邪熱內陷,雖胸脅滿未去,但呈現微結。
汗、下、邪熱皆傷津液,津液不下,故小便不利;津液虛少、熱傷津致燥,故渴而不嘔。
氣衝於上,故但頭汗出。
往來寒熱,為邪還在半表半裡。
心煩,為上有熱。
這裡的微結,是針對大陷胸湯證說的,即是說此結輕微,與大陷胸湯證結如石硬為陽明證者顯異。
此即由半表半裡陽證轉為半表半裡陰證,呈上熱下寒的柴胡桂枝乾薑湯的方證。
《金匱要略·瘧病》附方(三):
“柴胡桂薑湯方治瘧寒多,微有熱,或但寒不熱,服一劑如神效。
”瘧病是往來寒熱為特點的疾病,柴胡桂枝乾薑湯適應於寒多熱少,或但寒不熱之瘧疾,說明該方重在溫下祛寒。
有關仲景對本條的論述,僅此二條,並未直接指明治六經何病,但可得知該方的主要適應證是“但寒不熱”及“往來寒熱、心煩”者。
這裡可看出該方與小柴胡湯證的相類與不同,相類者,病位相同,皆用於半表半裡證,不同者,病性不同,小柴胡湯用於陽證,而柴胡桂枝乾薑湯用於陰證。
三、從六經提綱解
經方家認為:
六經來自八綱,即人體病位表、裡、半表半裡的病性分陰陽。
半表半裡有陰證、陽證之分,已知小柴胡湯方證屬半表半裡陽證,又稱為少陽病,很顯然柴胡桂枝乾薑湯方證屬半表半裡陰證,當屬厥陰病。
那麼用厥陰病提綱來衡量該方是不是相符的呢?
厥陰病的提綱為:
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痛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
其主要病機特點是:
半表半裡虛寒,上熱下寒,衝逆明顯。
柴胡桂枝乾薑湯的適應證已如上述:
治瘧多寒,微有熱,或但寒不熱、往來寒熱、心煩等,更值得注意的是該方有桂枝可降衝逆,有花粉、生牡蠣可滋津、斂津止消渴,用乾薑溫下寒、黃芩清上熱,是治療厥陰病典型的方藥,而臨床用其治療厥陰病常能取效。
四、從臨床治驗解
例1.李某,女,88歲。
2002年10月6日初診。
3年來陣發性心房纖顫,曾長期住院治療未能控制。
時心前區發緊,或胸悶、心悸,手足涼,口乾,腰酸,乏力,頭暈,耳鳴,眠差,易汗出,舌苔薄白,舌質淡,脈雙側反關,時結。
多次心電圖顯示:
V3、V5S-T下降,T波低平。
證屬厥陰病上熱下寒,並血虛水盛,為柴胡桂枝乾薑湯合當歸芍藥散的適應證:
柴胡12g,黃芩10g,花粉12g,生牡蠣15g,生龍骨15g,桂枝15g,乾薑6g,炙甘草6g,當歸10g,川芎6g,白芍10g,澤瀉15g,蒼朮15g,茯苓12g。
服藥7劑,自感頭暈、乏力、心悸好轉,心房纖顫發作減少,繼續加減服用2月,未再發心房纖顫,隨訪2年穩定。
例2.王某,1955年8月19日初診。
病6日,服西藥未效,刻下往來寒熱,口苦,咽乾,心煩,胸脅苦滿,上腹揉按有水聲,小便不利,舌淡紅,苔白滑、脈弦細。
證屬少陽經病,兼水飲內停之證,宜和解少陽,兼治水飲。
方用柴胡桂枝乾薑湯出入:
柴胡9g,黃芩9g,桂枝6g,乾薑4.5g,茯苓9g,陳皮6g,澤瀉6g,粉甘草3g。
服2劑,寒熱解,胸脅苦滿及停飲症狀消失,小便通暢。
(孟永利《傷寒論現代研究與臨床應用》,學苑出版社,1998)。
例3.女,23歲。
初診:
1961年1月20日。
停經5月,多白帶,無妊娠現象。
近7日來覺口苦,胸脅苦滿,不思飲食,前日先感周身痛楚,腰痛,即來月經,色鮮紅,氣腥量少,小便不利,便時尿道刺痛,唇乾燥,口微渴,喜熱飲,心煩,夜間頭部汗出,腰酸腹痛,舌淡苔薄,脈弦數。
此素體血少,近則少陽受邪,擬柴胡桂枝乾薑湯以和少陽,加四物湯養血:
北柴胡15g,桂枝10g,乾薑6g,天花粉12g,黃芩10g,炙甘草6g,牡蠣12g,乾地黃10g,赤芍10g,川芎3g,當歸10g。
服藥1劑,口苦、腰酸痛大減,白帶亦少,胸悶,心煩,口渴等症均除,經仍未淨,繼續服2劑,經淨帶止而愈。
(李培生等《高等中醫院校教學參考叢書〈傷寒論〉》,人民衛生出版社,1987)。
此3例治驗出自不同醫家,卻都用柴胡桂枝乾薑湯加減治療常見急慢性病。
3例共同特點,皆有胸脅苦滿、口苦咽乾、心煩、或心悸、小便不利、或四逆,即呈上熱下寒之證。
諸家認為本方證病位在半表半裡看法是一致的,但歷來受以《內經》釋《傷寒論》的影響,總認為半表半裡為少陽,小柴胡湯證為少陽病代表,柴胡桂枝乾薑湯由小柴胡湯加減而來,故認為仍屬少陽,其原因是六經的實質不明。
當知《傷寒論》的六經不是《內經》的臟腑經絡,而是八綱加入半表半裡理念形成的六經,在半表半裡病位有陽證、陰證,陽證為少陽病,陰證為厥陰病。
例2作者認為“證屬少陽經病,兼水飲內停之證”,即所謂“少陽病兼水飲內結”,也即上有寒熱,下有寒飲之證,實即半表半裡陰證。
小柴胡湯是治半表半裡陽證,與柴胡桂枝乾薑湯治療半表半裡陰證有明顯的不同,這即是陳慎吾先生所指的“陰證機轉”,張路玉所稱的“從陽”,也即由半表半裡陽證轉為半表半裡陰證,六經所屬當為厥陰病。
這裡對比一下烏梅丸的方證更可明瞭。
後世歷來對厥陰病概念不清,治療厥陰病的方藥則更含糊,但認為烏梅丸是治療厥陰病之方,看法是一致的,其方藥組成特點是寒熱並見,其主要適應證特點是寒熱錯雜。
而柴胡桂枝乾薑湯的方藥組成亦是寒熱並見,其主要適應證也是寒熱錯雜,兩方的方義和適應證是相類的,故柴胡桂枝乾薑湯與烏梅丸一樣是治療厥陰病之方。
總之,從方藥組成看,柴胡桂枝乾薑湯方證屬半表半裡的上熱下寒證;從病位分析,本方屬半表半裡陰證;從六經提綱看、從臨床治驗看,本方證皆屬厥陰病範疇,因此,柴胡桂枝乾薑湯方證是隸屬於厥陰病類方證。
既往人們可據條文所述症狀運用本方,且廣泛應用於治療感冒、瘧疾、肝炎、冠心病、內分泌紊亂、婦科病、慢性腎炎、前列腺炎等病,當辨明本方所屬厥陰後,則進一步明瞭其方義,將更能廣泛地、準確地運用於臨床,同時可進一步解析厥陰病的其他方證,更能進一步清楚厥陰病的實質。
劉渡舟教授應用柴胡桂枝乾薑湯經驗
劉渡舟教授是我國著名的經方專家,我有機會隨劉老診病數年,看到劉老用經方簡潔明快,效起如神,常常感喟其對仲景方證的極深感悟,現以柴胡桂枝乾薑湯為例,將其用經方的經驗做一簡介。
柴胡桂枝乾薑湯中共有七味藥:
柴胡,黃芩,桂枝,乾薑,天花粉,牡蠣和炙甘草。
劉老認為:
方中柴胡、黃芩疏利肝膽取小柴胡湯之意,乾薑、炙甘草溫中健脾取理中湯之意,另有桂枝配乾薑加強溫中祛寒之功,桂枝配甘草強心取桂枝甘草湯之意,牡蠣配天花粉益陰軟堅。
原文中有小柴胡去大棗加牡蠣治療脅下痞堅之說,故本方可治少陽膽熱、太陰脾寒。
劉老將此方廣泛應用於治療肝病。
如各種原因引起的肝功受損、GPT增高以及乙肝HBsAg陽性,幾乎每次門診都會用到。
“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四季脾旺不受邪”。
劉老認為肝病的治療要時刻考慮到脾。
臨床觀察一般肝炎患者久治不愈者大多會轉成脾寒,最後由脾及腎而致惡化出現腹水。
在這一過程中,脾虛寒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治療及時可回歸好轉,治療不及時則很容易由脾及腎,至肝硬化腹水而不治。
一般肝炎患者最初辨證為肝膽濕熱,一段時間以後,由於肝病及脾導致脾氣稍稍受傷,這時患者若再繼續服用苦寒藥物或是恣食生冷,則很容易造成脾胃虛寒,而見腹脹,惡食生冷,大便溏,疲憊不堪,肝區疼痛範圍增大,由脅及背。
此時病已經向寒濕轉化,隱隱可見水象,故見病家面色萎黃、晦暗而發黑,舌胖苔白;臨床少陽之鬱熱未去,故又有口苦、口渴、心煩、脅痛等症,所以膽熱脾寒共見,治療必須肝脾共治。
劉老一般用原方,較少加減,僅在用量上調整,柴胡一般用14g,陰傷減量;因有脾虛寒,要溫中健脾,故黃芩少用,4g即可;桂枝乾薑用量要大,一般為10~12g;天花粉具有益陰軟堅作用,一般用10g,病人口渴,舌紅陰傷明顯時可加量至12g。
患者的腹脹、脅痛會在幾劑藥後得到明顯改善,但是脾虛寒之證卻非一日溫補即可痊癒,需要守方一段時間。
其後在調治肝病的過程中,若再有脾寒症狀出現,則再及時用此方調補。
另外劉老有時於方中加黨參、黃芪,加強健脾功能;背痛另加重桂枝劑量使其通暢也;小便少而短加茯苓、豬苓;肝膽濕熱明顯,加少量茵陳。
由於方中有桂枝、乾薑通陽化陰、溫陽健脾,脾寒消除則運化水濕功能增強,濕濁亦隨之而化,因而有些GPT指標用清利濕熱法不能下降,用此方下降卻很明顯。
柴胡桂枝乾薑湯歷代醫家多有詮釋,但多深奧難懂,很難用於實踐,而劉老卻簡而明瞭地將此方證概括為膽熱脾寒,極大地方便了後學者,使我們在臨床上面對錯綜複雜的症狀能夠比較容易地把握,同時從方藥來反推方證的學習方法也為今後更深入地研究經方提供了又一條途徑。
劉渡舟教授論柴胡桂枝乾薑湯的內涵與應用
劉渡舟教授(1917-2001),為我國已故著名中醫學家,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首批中醫博士生導師。
長期從事中醫教學、臨床和科研工作,臨床擅用經方治療疑難雜病,對經方頗有獨到的見解。
柴胡桂枝乾薑湯見於《傷寒論》第147條,原文為“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
柴胡桂枝乾薑湯主之。
”該方歷代均被認為是治療少陽兼水飲的方劑,但臨床應用者寥寥無凡,其效果也不能令人滿意。
對此,劉渡舟教授探索多年,方闡明其奧妙,並應用於臨床實踐,取得了神奇療效,形成獨到的經驗。
現就劉渡舟教授對柴胡桂枝乾薑湯的理解與臨床應用探討如下,以饗同道。
一、論病機主張膽熱脾寒
劉渡舟教授認為,《傷寒論》中少陽為半表半裡,是表裡傳變的樞機,少陽為樞,不僅是表證傳裡的樞機,也是三陽病傳入三陰的樞機。
所以少陽病多有兼見證,如少陽兼表的柴胡桂枝湯證,少陽兼裡實的大柴胡湯、柴胡加芒硝湯證。
而柴胡桂枝乾薑湯正是與大柴胡湯證相對的方劑,是少陽兼裡虛寒之證。
如此,則兼表兼裡,裡實裡虛俱備,少陽為樞之意義才完美。
仲景於146條論少陽兼表的柴胡桂枝湯,緊接著在147條論少陽傳入太陰的柴胡桂枝乾薑湯證,其用意之深,令人玩味無窮。
所以,劉老在其《傷寒論十四講》中云:
“用本方和解少陽兼治脾寒,與大柴胡湯和解少陽兼治胃實相互發明,可見少陽為病影響脾胃時,需分寒熱虛實不同而治之。
”
關於“膽熱脾寒”的提出,劉老是從北京中醫藥大學傷寒教研室第一任主任陳慎吾先生“少陽病有陰證機轉”悟而得之。
筆者在跟隨劉老攻博侍診之時,劉老曾言,剛到北京中醫藥大學傷寒教研室任教之時,大家對本方的機理都感費解,陳老言柴胡桂枝乾薑湯“有陰證機轉”,劉老問何謂“陰證機轉”,陳老左顧而言他,不予明言。
劉老牢記此言,苦思多年,結合臨床,方悟得其理。
從此施治於臨床,屢獲奇效,可見劉老對醫道之執著,也反映了劉老悟性極高,不愧為中醫之大家。
按膽熱脾寒對本方主證進行解釋,則順理成章。
胸脅滿微結,但頭汗出,口渴,往來寒熱,心煩諸證,均為病在少陽,少陽樞機不利,膽熱鬱於上所致;小便不利之因,一則少陽樞機不利,影響氣化,二則脾陽不足,津液轉輸不及所致;而不嘔則是少陽之邪轉入太陰,未影響胃腑之故。
仲景雖未明言大便情況,便溏之證在所難免,不言者,病變雖涉太陰,未必影響大便,故曰有“陰證機轉”也。
此與太陽病提綱證未言“發熱”意義相同。
二、抓主證重視口苦便溏
劉老臨證,主張抓主證,對於柴胡桂枝乾薑湯的應用,劉老在其《傷寒論十四講》中明確指出,本方“治膽熱脾寒,氣化不利,津液不滋所致腹脹、大便溏瀉、小便不利、口渴、心煩、或脅痛控背、手指發麻、脈弦而緩、舌淡苔白等證。
”然就筆者隨診所見,劉老應用本方,則以口苦便溏為主證。
思之,方悟其機理所在。
既然是少陽兼太陰之證,當然應該有一個少陽主證,作為病在少陽的證據,又有一個太陰主證,作為病在太陰的證據,方能放膽使用本方。
劉老判斷病在少陽,以口苦為準。
這也是他臨床應用柴胡類方的主要依據。
劉老曾經說過,火之味苦,然他經之火甚少口苦,惟肝膽之火,則多見口苦,故口苦反映少陽的邪熱有現實意義。
所以張仲景把口苦作為《傷寒論》少陽病提綱證的第一證。
便溏之證,是判斷太陰病的主要依據。
《傷寒論》太陰病提綱為“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硬。
”突出了下利為重。
所以劉渡舟教授認為,陽明主闔,其大便秘結為實證,太陰主開,其大便作瀉而為虛證。
在臨床上,不論什麼病,及其時間多久,凡見到腹脹滿而又下利益甚者,應首先考慮太陰虛寒為病,則庶幾近之。
就筆者隨診所見,劉老對於便溏之證,理解地極其靈活,或為腹瀉如水、或為溏瀉,甚至大便不成形者,也作便溏而使用本方。
學者應以病機為准,靈活掌握,莫拘一證之有無,方能學好中醫。
三、談應用注重藥量調整
關於本方的臨床應用,劉渡舟教授在《傷寒論十四講》中寫道:
“餘在臨床上用本方治療慢性肝炎,證見脅痛、腹脹、便溏、泄瀉、口乾者,往往有效。
若糖尿病見有少陽病證者,本方也極合拍。
”
劉渡舟教授初用本方取效,是用於治療肝炎腹脹。
肝炎病人,由於長期服用苦寒清利肝膽之藥,往往造成熱毒未清,而脾陽已傷,出現肝膽有熱,脾胃有寒的膽熱脾寒證。
臨床不但可見肝區不適,口苦納差的肝膽熱鬱、氣機不疏之證,且常常見到腹脹便溏的脾胃虛寒證。
肝膽氣機疏泄不利,加之脾虛不運,脾胃氣機升降失司,故以腹脹殊甚。
又因太陰虛寒,故腹脹多於夜間發作或加重。
此時治療,但清熱則脾陽更傷,溫脾陽則又恐助熱生毒,加重肝炎症狀。
而劉老則能於經方中選擇柴胡桂枝乾薑湯治療該證,並且取得神奇療效,決非偶然,乃劉老精研經方,感悟而得。
余侍師一載,見劉老以此方治病取效者,非止肝炎一病。
只要符合膽熱脾寒的病機,無論何病,用之皆效。
如糖尿病胃腸功能紊亂,往往大便時溏時乾,或者數日不大便、或者連續數日大便日數次而瀉下不止,治療極難。
用此方治療則能夠調理肝膽腸胃之功能,並用天花粉生津止渴,對糖尿病胃腸功能紊亂或者口渴口苦便溏者,正相合拍。
其它如膽汁返流性胃炎、腹腔淋巴結腫大等病,劉老皆以此方治之而獲奇效。
臨床運用該方,當理解方義,靈活調整藥物的用量。
該方之義,主要以柴胡、黃芩清利肝膽,以乾薑、炙甘草溫補脾陽,而桂枝則有交通寒熱陰陽的作用。
臨床應用之時,便溏重者,重用乾薑,而減輕黃芩用量;口苦重者,加重黃芩用量,而減少乾薑用量。
若不能掌握藥量調整之法,則徒用無益而反受其害,不可不慎。
劉渡舟教授對柴胡桂枝乾薑湯情有獨鍾,臨床應用頻率之高,應用病種之廣,取效之神,令我輩歎為觀止。
此僅就劉老對該方的病機、主證、臨床應用的基本指導思想進行了闡述,限於篇幅,不再列舉諸多病例,學者若能參透其中機理,則臨證取效有何難哉!
張長恩柴胡桂枝乾薑湯證探究
柴胡桂枝乾薑湯證在仲景書中凡兩見:
一是《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下》的第147條,二是《金匱要略・瘧病脈證並治第四》的“附《外台秘要》方”。
前者為外感傷寒病而設,後者為內傷雜病而立,而兩者之間又存在著密切聯繫。
本方證目前在臨床上仍每多見,茲探究如下。
1原文解說
《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並治下》第147條說:
“傷寒五六日,已發汗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乾薑湯主之。
”這是說傷寒五六天,已用汗法解表,又用下法攻裡,而病仍不解除,為治法不當所致,而胸脅滿、往來寒熱、心煩,是少陽病的主證,因知邪入少陽,樞機不利。
少陽主膽和三焦,邪入少陽,膽火內鬱,津液被傷,則見口渴;三焦決瀆失職,水飲內結,氣化失司,則見小便不利;水飲結於胸脅則胸滿微結;邪熱與水飲鬱結在裡,不能外達而上蒸則頭汗出;水飲雖結未及於胃則不嘔。
本證病機為邪入少陽,三焦不利,津傷飲結,寒熱互呈,治宜和解少陽,溫陽生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
《金匱要略・瘧病脈證並治第四》附《外台秘要》柴胡桂薑湯:
“治瘧寒多微有熱,或但寒不熱。
”本條是說瘧邪伏於少陽,方用柴胡桂枝乾薑湯。
2湯方釋義
柴胡桂枝乾薑湯,由柴胡、黃芩、桂枝、乾薑、瓜蔞根、牡蠣、炙甘草組成。
劑量比值為8:
3:
3:
2:
4:
2:
2。
用法:
上7味,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煎取500ml,分3次溫服。
本方組織結構,可分為3組。
一是柴胡、黃芩,清解少陽邪熱,以除少陽半表半裡未盡之邪。
二是桂枝、乾薑、瓜蔞根、牡蠣溫陽生津,以治飲結津傷,桂枝、乾薑溫通化飲,瓜蔞根、牡蠣生津散結。
三是炙甘草和中,調和諸藥。
三組藥物相合,寒溫並用,攻補兼施。
既有和解少陽之功,又有溫陽生津之效。
藥證相符,則少陽得和,樞機暢達,諸證悉除。
方後云:
“初服微煩,復服汗出”。
這是藥後表裡陽氣暢通、津液布達、正復邪退的表現。
3病案舉例
3.1脅痛腹脹(慢性乙肝)
患者,男,41歲。
初診於1999年4月10日。
患慢性乙肝3年餘,曾在某某醫院治癒。
半月前因遷家勞累,心情不快,口苦咽乾,口渴心煩,但不多飲,四肢倦怠,兩脅脹痛,右脅尤甚,不欲納食,午後腹脹特重,大便稀,1日3行,小便反少,1天才1次,舌淡邊紅苔滑,脈沈弦細。
據上脈證,診為膽熱肝鬱,脾不健運,津虛飲結。
投以柴胡桂枝乾薑湯:
柴胡24g,黃芩9g,桂枝9g,乾薑6g,天花粉12g,牡蠣6g,炙甘草6g。
上7味,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煎取500ml,分3次溫服。
服上方7劑後,諸證大減,口已不渴不苦,欲飲食,四肢有力,脅時痛,腹稍脹,舌淡苔薄,脈弦細,以本方合當歸芍藥散14劑而愈。
1個月後復查肝功,未見異常。
3.2右脅疼痛(肋膜炎)
患者,男,32歲。
初診於1997年7月5日。
1周前,因勞動汗出,洗冷水澡著涼而感冒,發熱怕冷,頭痛,右脅痛甚,於某醫院診斷為“肋膜炎”,服抗生素、輸液等,頭痛雖止,脅痛不除,不敢深呼吸,往來寒熱,口苦咽乾,口渴不多飲,納呆不嘔,頭汗出而身無汗,大便略乾,2日1行,舌淡邊紅苔白滑,脈弦緊。
辨為少陽樞機不利,津傷飲結證。
選用柴胡桂枝乾薑湯:
柴胡24g,黃芩9g,桂枝9g,乾薑6g,天花粉12g,牡蠣5g,炙甘草6g。
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煮取500ml,每日分3次溫服。
服3劑後,寒熱除,口已不苦不渴,咽亦不乾,頭汗止,脅痛亦輕,舌淡苔薄,脈沈弦,繼上方4劑而愈。
3.3心慌心悸(冠心病)
患者,男,73歲。
初診於1988年4月1日。
4年前患冠心病,曾住院治療3個多月。
近日來因情緒波動、勞累,心慌心悸又作,曾服消心痛、複方丹參片、生脈飲等藥不效。
診見神情抑鬱,肢體倦怠,身重乏力,胸脅滿微結,口苦咽乾,口渴心煩,但不欲飲,小便不利,大便溏軟,1日2次。
舌淡邊紅苔白,脈沈弦細滑。
辨為膽熱肝鬱,脾寒不運,津傷飲結。
投以柴胡桂枝乾薑湯:
柴胡24g,黃芩9g,桂枝9g,乾薑6g,天花粉12g,牡蠣6g,炙甘草6g。
上藥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煎取500ml,每日分3次溫服。
9劑而痊癒。
3.4小便不利(泌尿系感染)
患者,女,34歲,初診於1998年3月13日。
2年前患尿急、尿頻、尿疼,在某某醫院診為泌尿系感染,用抗生素、輸液等治療已愈,半年後每因勞累而作,同樣治療又愈。
上周洗澡受涼,頭痛,發熱惡寒,小便急而頻數,自服速效傷風膠囊、奧複星等不愈。
現症:
尿急,尿頻,往來寒熱,胸脅滿悶,心煩起急,少腹脹痛,月經尚常,大便溏軟,日行2次,納食不甘,身倦乏力,舌淡邊紅苔白滑,脈沈細弦滑。
診為少陽失和,津傷飲停。
治以柴胡桂枝乾薑湯:
柴胡24g,黃芩9g,桂枝9g,乾薑6g,天花粉12g,牡蠣6g,炙甘草6g。
上藥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煎取500ml,日3次溫服。
服3劑後,尿急、尿頻大為好轉,寒熱亦消,他症亦輕,繼服3劑而痊。
3.5眩暈(美尼爾氏綜合證)
患者,女,29歲,初診於1998年3月5日。
自述患美尼爾氏綜合證已2年半,近因家事繁擾,鬱怒而誘發。
診見:
眩暈陣作,發時耳堵耳鳴,噁心欲吐,閉目休息片刻方止;口苦咽乾,口渴心煩,烘熱汗出,胸悶以長出氣為快,不欲飲食,食不甘味,腹脹便溏,日行3次,月經2月1行,舌質淡暗,苔膩,脈沈細弦滑,辨證為膽熱肝鬱,脾虛不運,津傷飲留,選用柴胡桂枝乾薑湯治之:
柴胡24g,黃芩9g,桂枝9g,乾薑6g,天花粉12g,牡蠣6g,炙甘草6g。
上7味,以水2000ml,煮取1000ml,去渣,再煮取500ml,每日分3次溫服。
7劑而痊癒。
4現代運用
根據國內醫家報導,結合個人臨證實踐,只在抓住本方證病機,就可運用於現代醫學諸多病證:
如運用於1)消化系統疾病:
如胃、十二指腸潰瘍、慢性胃炎、胃下垂、急慢性膽囊炎,膽石症、膽道感染、急慢性肝炎、肝硬化、亞急性腹膜炎等。
2)呼吸系統疾病:
如肺炎、肺結核、肺門淋巴炎、胸膜炎等。
3)泌尿系統疾病:
如泌尿系感染、急慢性腎炎、腎病綜合征、尿毒癥等。
4)神經系統疾病:
如神經衰弱、癔病、神經質、癲癇、心悸、不寐、髒躁等。
5)婦科疾病:
如附件炎、子宮功能性出血、乳腺增生等。
6)其它疾病:
如急慢性中耳炎、結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