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艺理论以及思潮新探究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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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普把他的一部广为人知的著作称为《童话形态学》;
在30年代出版的《文学百科全书》中已经可以见到“文学形态学”的概念;
而把这个概念运用到整个艺术中的是美国当代著名美学家托马斯?
芒罗(又译托玛斯?
门罗),他的一篇论文的题目就叫《艺术形态学作为美学的一个领域》。
卡冈本人大概也就是在前人启发之下,撰写了他的那部《艺术形态学》著作,从而把美学和文艺学领域的形态学研究推进了一大步。
顾名思义,形态学主要是研究事物的形态。
而所谓“形态”,通常指的是事物的结构形状。
那么形态学如何来研究事物的形态呢?
人们的理解和着眼点似乎不尽相同。
托马斯?
门罗似乎主要着眼于对事物的分类研究,因此他把美学中的形态学研究界定为:
“用科学的方法对艺术进行分析、描述和分类,对这种尝试我们称之为‘审美形态学’。
”而卡冈则不仅仅注意对事物的分类研究,而且更为关注事物的结构关系,因而他对形态学的理解是:
“形态学——这是关于结构的学说。
”实际上,门罗和卡冈的说法,都不过是指涉了形态学研究的不同方面或层面。
按我的理解,形态学研究至少包含三个方面或层面:
一是描述事物的外部形状,区分事物的类型,即如门罗所说的对事物进行分类、描述与分析。
二是研究事物的内部结构或者叫形态结构,即一个事物之区分(分化)为不同类型,或不同类型构成为一个事物的内在系统结构关系,这便是卡冈所说“关于结构的学说”的具体涵义。
三是研究事物的形态变化及其规律,卡冈的《艺术形态学》,实际上就已经涵盖了这样三个方面。
形态学进入美学和文艺学研究领域,实际上它已不是一种简单的移植和嫁接,而是转化成为一种观念和方法,而这种观念和方法又与其它的哲学观念和科学方法相融合,形成美学和文艺学领域形态学研究的基本观念与独特方法。
这在卡冈的《艺术形态学》中有很好的体现与表述,我们不妨大致归纳一下。
首先,是系统观照与分类研究的统一,这可以说是系统科学的观念方法与形态学观念方法的有机融合。
我们知道,形态学研究的一个基本任务是要区分事物的形态,对事物的不同类型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
而对事物的分类研究可以有两种不同的观念:
一种是把各个事物看成彼此没有联系的、各自独立的存有,仅仅仅仅根据事物的某些外在特征上的异同来划分类型和进行分类研究,比如动物学、植物学、矿物学等等的分类学研究即是如此。
这种研究在方法上必然是对不同类型事物作并列式的、散点的、平面的描述与分析。
另一种观念是把事物看成一个有机系统,它有自身的内部结构关系。
它的分类,正是着眼于事物的这种结构关系来划分类型;
而其中的每一种类型,都可以看成是这个整体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从形态学的意义上来说就是子形态或亚形态)。
所以,这种形态学研究对事物的分类把握,就不能仅仅着眼于事物的某些外在特征的异同,而且要追寻它们的内在联系和追问产生彼此分化、差异的内在根源,而这离开了系统分析的方法是难以办到的。
在艺术和美学的领域内,需要的正是后一种形态学研究。
按卡冈的看法,人类的艺术活动及其创造出来的艺术世界(其物化形态即艺术作品)是一个复杂构成的系统,用任何单一的方法去研究都不可能作出切实的解释,只有采用系统方法才能完整全面地揭示艺术世界的内部结构关系(他强调他的《艺术形态学》所研究的不是艺术作品的结构,而是艺术世界的结构)。
而艺术形态学研究实际上就是系统方法的具体运用。
他认为从亚里士多德开始,就已经总结了对艺术进行形态学分析的基本原则,比如在《诗学》中,一开始便肯定了一切艺术实际上都是模仿;
然后根据模仿的媒介不同、对象不同和方式不同,对艺术加以分类。
卡冈再由此提升到艺术形态学的观念和方法论的层面上来加以阐发:
他认为“艺术的形态学研究都基于对‘一般来说艺术是什么、它的本质结构怎样’这个问题的一定理解”;
那么艺术系统就有该系统的内在结构,它根源于艺术掌握世界的不同方式,只有抓住了这样一个总纲,才有可能对艺术世界进行具体的形态学分析。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观念,卡冈在《艺术形态学》中明确“把艺术定义为摹拟人的生活经验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用以获取特殊的认识——评价信息、借助特殊的形象符号系统(艺术语言)贮存和传递这种信息”,从而据此对艺术的种类和体裁等进行分类研究。
其次,是分类研究与时态研究的统一。
分类研究可说是形态学研究的基本要求;
而时态研究原本是从语言学当中来的。
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把语言的存有方式划分为“共时态”和“历时态”两种形态,并确立了与之相适应的研究方法。
共时态研究主要是着眼于语言在水平轴线上的逻辑结构关系,而历时态研究则主要着眼于语言在历史发展过程的不同语境中的变化。
其实,作为一种思想方法,在此前的哲学思想中就已经蕴含着,比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所极力倡导的逻辑方法和历史方法的统一,实际上就是这种思路。
不过,正如系统观念、系统思维是古已有之,在各种学派和学说中都丰富地蕴含着,而只有当系统科学建立之后,系统科学方法才广为传播一样,逻辑的和历史的方法,大概也是在结构主义语言学中,通过“共时态”和“历时态”这样独特的时态范畴,才使其得到更具体细致的描绘,并作为更便于实际操作的方法为人们所广为接受和运用。
卡冈在《艺术形态学》中,没有采用时态的划分方法,而是仍然用马克思主义关于“逻辑和历史相统一的原则”来表述。
该著第五章题为“美学思想史的教训和马克思主义美学中艺术形态学研究的方法论原则”,其中他确立了关于艺术分类的几条原则,比如:
a)必须首先确定应该把艺术分类的哪一个方面看作为根本的、决定性的方面,从而揭示分类诸方面本身的坐标联系和隶属联系;
b)在划分艺术的类别时,必须把“简单”结构和“复杂”结构区别开来;
c)可以把艺术划分为单功能艺术和复功能艺术;
等等。
这些都可以说是着眼于对艺术世界的“共时态”的逻辑结构关系的分析。
然后,他又特别强调:
“艺术形态学不可能不是历史的形态学,即不可能脱离艺术系统形成的历史过程”,正因此,他提出要“尽可能紧密地把研究的逻辑方法和历史方法结合起来”,认为“逻辑和历史相统一的原则早已被承认为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基本的和普遍适用的原则之一”。
总之,无论是用语言哲学的范畴还是历史哲学的范畴来表述,其基本涵义和要求都是一致的。
第三,在承认事物的存有与发展具有某些客观规律在发生作用的前提下,采用描述与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方法。
本来意义上的形态学,大概是偏重于描述的方法,以致于有的学者干脆说形态学“仅仅一种描述性的科学,所要解决的主要是对象的基本特征问题”。
这种看法所反映的实际上是这样一种形态学观念:
即如前面所讲,它并不把研究对象看成是一个有机结构系统,而只看成单个独立的彼此没相关联的“共时态”的存有,而且所着眼的也主要是对象的形式化的外部特征,并不深究它的内部结构关系,更不关注它的历史演变。
而另一种形态学的观念则恰恰相反,它以系统的观点看待事物,既看到对象物表层的外部形态上的差异,也看到它在一个系统中深层的结构关系:
既看到对象的“共时态”逻辑结构,也看到它的“历时态”发展变化。
总之,既然把事物看成一个系统,就必然要探寻它之构成为一个系统的某些规律;
进而言之,既然对象物不仅仅一种“现象”的存有,而是有某种“规律”可循,那么仅仅用“描述”的方法就可能还不够,也许还需要运用“分析”的方法。
如果说在生物学领域内的形态学研究因其研究对象的特点而偏重于描述方法是合适的话,那么在美学和文艺学领域内的形态学研究,恐怕就不能仅限于用描述的方法。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托马斯?
门罗在给“审美形态学”下定义时是把“分析、描述和分类”三者并提的。
卡冈在《艺术形态学》中,则特别强调对“规律”的把握,他引用歌德在《自然和艺术》这首诗中的句子:
“只有规律方使自由高于一切”,并强调说:
“当我们把艺术作为类别、门类、样式、品种、种类和体裁的系统来研究时,我们的出发点是,在这一领域也和其他所有领域中一样,应该有某些客观规律发生作用,艺术创作不是主观的随心所欲和杂乱无章的领域。
……”要把握规律,仅有描述没有分析显然是不够的。
也许需要补充说明的是,说形态学研究既需要描述也需要分析,那么分析就难免要作出某些价值判断,所以形态学并不是如有些人所理解的那样仅仅是一种“现象学”,而与“价值论”无缘。
但另一方面也需要指出,偏重于对事物形态的描述与分析确实是形态学研究的主要功能,它难免要涉及到价值评判,但并不意味着非要对事物的不同形态分出高下优劣,作出取舍选择。
它更重要的是深化人们对事物的认识,促进人们对事物演化发展的规律性思考,同时对人们在相关领域内的实践活动也具有某种启发意义。
二、从形态学到文学批评研究
人们常说,文学批评是一门科学,不过,关于这门科学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系统结构形态,似乎并没有得到清晰的描述和说明。
我们通常所看到的仅仅各家各派的、各种形态的批评理论或实际批评,但是各种批评形态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结构状态,以及彼此之间具有怎样的系统联系,也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分析和揭示。
我们常见的文学批评学研究,无非是“史”和“论”两个方面。
从“史”的方面而言,我们通常所见到的文学批评史著作,基本上是以时序为经,以某个人或某一派的批评理论为纬构织而成的,大致上属于线性的、平面的归纳和描述,不大能看出文学批评形态的系统构架及历时态发展演变规律。
再从“论”的方面来看,我国在很长一个时期里缺乏对文学批评的系统研究,而80年代中期以来,文学批评理论研究则主要集中在文学批评方法论的层面,很多论著主要是介绍评述现代西方各家各派的批评理论与批评方法,当然也有的试图作比较系统的归纳研究。
但是即使如此,它们对各种批评理论与方法的描述分析仍然是散点的、平面的、彼此孤立与并列的。
不同的论著在做这种归纳描述的时候,不过是介绍的多几家或少几家,次序或前或后,归纳或详或略,或着眼点彼此不同,如此而已。
至于各种批评理论与方法究竟应当放到一种什么样的结构系统的恰当位置上来认识,彼此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结构关系,以及它们在历时态的发展演变中是怎样相互作用的等等,都始终难以深入下去以求得比较切实的说明。
正因此,我想就应当从一般的批评方法论的层面上升到批评形态学的层面上来进行研究。
提出这样一种设想的理论依据就是:
既然说文学批评是一门科学,它就应当是一个有机系统,也就应当有自己的系统结构,各种文学批评形态也应当有其共时态的逻辑结构关系,以及历时态的发展演变规律。
前面我们曾引述卡冈在《艺术形态学》中的话说,艺术领域也和其他所有领域一样,应该有某些客观规律发生作用,艺术创作不是主观的随心所欲的杂乱无章的领域。
我想,这对于文学批评领域来说也是适用的。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批评领域的情况可能比艺术领域还要复杂一些,因为文学批评不仅与其对象即文学本身的状况相关,而且还在很大水准上受到一定时代哲学文化思潮的影响,与人们的哲学、社会、历史、道德等观念有极大的关系。
因此,要对文学批评进行形态学研究,甚至要比艺术形态学研究更为困难。
正因为如此,也许就更值得我们去进行思考探索。
要进行文学批评形态研究,首先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西方的文学批评形态与中国的文学批评形态存有着很大的差异(欧美各国之间及世界其他地区范围内的情况姑且不论),因此,要用同一个系统框架或同一个批评坐标来研究中西的文学批评形态恐怕是很困难的。
其实,不仅仅对文学批评形态研究而言是这样,对一般的艺术形态学研究来说也是这样。
毛泽东以前说过,艺术的基本原理是相同的,但不同民族的艺术具体表现形态和特点则很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