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谱卷一笔谱上.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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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四谱卷一笔谱上
文房四谱·卷一·笔谱(上)
文房四谱
【宋】苏易简撰
●作者简介 苏易简(957~995),生字太简,梓州铜山(今四川中江县广福镇)人。
自幼聪明好学,才思敏捷,尤善言辞,以文章知名于当世。
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980年)进士第一,复试时大受太宗赏识,定为甲科状元。
其后来主持续编唐朝李肇的《翰林志》时,宋太宗亲书“玉堂之署”的匾额,悬挂于苏易简家中门厅里,以示褒奖。
苏易简曾先后任参知政事,以礼部侍郎出任邓州、陈州知州。
宋太宗至道二年(996年)卒,享年仅三十八春秋。
后人亦称苏易简及其孙子苏舜钦、苏舜元为“三苏”,与同为“三苏”的苏洵及其子苏轼、苏辙均属北宋名人。
其著作除《文房四谱》外,有《续翰林志》及文集。
《文房四谱》共五卷,分为《笔谱》《纸谱》《墨谱》《砚谱》,是记载历代笔、墨、纸、砚原委本末及其故实。
书前有徐鉉序文,书后有雍熙三年九月作者自序。
书中各谱的体例大致相同,首先叙事,次讲制作,三是杂说,四为辞赋。
叙事重在说明定义、沿革及产地。
制作则重在介绍制造技术。
杂说讲述典故和轶闻。
辞赋汇集了有关赞咏“文房四宝”的诗词。
全书首尾相映,浑然一体。
其中,笔谱二卷,砚谱、纸谱、墨谱各一卷,并附有笔格(笔架)、水滴(贮水供磨墨用的文具)。
“笔谱”二卷,集中介绍了蒙恬的狐毛笔制作方法,韦仲将的兔羊毫笔制作方法。
“砚谱”对砚石的色泽、硬度、韧性、渗透性、冷热适应能力以及制作方法和外形等都有详细的介绍,同时还介绍了作澄泥砚法,这是我国古代造砚艺术的萌芽,也是我国古代制陶技术的一项重大革新。
“纸谱”中说,造纸原料其实远不止破布、鱼网,还介绍了用麻束造玉屑和屑骨等造纸技术。
“墨谱”是第一次记载墨的生产工艺的文字。
体例,仿欧阳询《艺文类聚》体式,所不同的是欧阳询之书,兼罗众目。
而易简之书,专举一器一物,辑成一谱。
仿欧阳氏之体例,从易简开始,并对后代影响深远,如《砚笺》、《蟹录》,皆沿用这种写法。
是书当时甚受重视,藏于秘阁。
尤袤《遂初堂书目》作《文房四宝谱》,又有《续文房四宝谱》,现只题《文房四谱》,与宋史本传相同。
该书原有宋刊本,已佚。
现存《百川学海》本、《学海类编》本、《学津讨原》本、《檀几丛书》本、《四库全书》本及《十万卷楼丛书》本等。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九 文房四譜 譜錄類一 器物之屬 提要 臣等谨案:
文房四谱五卷,宋苏易简撰。
易简,字太简,梓州铜山人。
太平兴国五年进士,累官参知政事,以礼部侍郎出知邓州,移陈州卒,事迹具《宋史本传》。
易简所作《续翰林志》,洪遵收入《翰苑群书》中,已别著录。
是编,集古今“笔砚纸墨”原委本末及其故,实继以辞赋诗文合为一书。
前载徐铉序,末有雍熙三年九月自序,谓因阅书秘府集成此谱,盖亦类书之体也。
其搜采颇为详博,如梁元帝《忠臣传》、顾野王《舆地志》等书,今皆久亡,惟藉此以获见其略。
其他征引,亦多宋以前旧籍,足以广典,据而资博闻。
凡笔谱二卷,砚纸墨谱各一卷,而以笔格水滴附焉。
当时甚重其书,至藏于秘阁。
尤袤《遂初堂书目》作《文房四宝谱》,又有《续文房四宝谱》。
此止题《文房四谱》,与《宋史本传》相同,盖后人嫌其不雅,删去一字也。
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文房四谱序 圣人之道,天下之务,充格上下,绵亘古今;究之无倪,酌之不竭。
是以君子学,然后知不足也。
然则士之处世,名既成,身既泰,犹复孜孜于讨论者,盖亦鲜矣。
昔魏武帝独叹于朱伯业,今复见于武功苏君矣。
君始以世家文行,贡名春官。
天子临轩考第,首冠群彦;出入数载,翱翔青云,彩衣朱绂,光映里辏涿乐烈印6溲б媲冢获胬铣桑源宋郑煌耸持遥际樵谘桑恃庵侥辔蕹の铩R晕怂恼撸剩豢伤剐攵谡咭病S墒翘制涓矗推涔适担我怨沤裰洌讨乘讨鳎鞔悠淅啻味字刑醪晃桑染也J坑心芫怂恼撸丶溲赏铡S抟嗪醚д咭玻来耸槎渲饰墓谄允纠凑摺6P祛纭 文房四谱·卷一·笔谱(上) ● 笔谱上〔附笔格〕 ·一之叙事 ·二之造 ·三之笔势 ·四之杂说 ◇一之叙事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盖依类象形,始谓之文,形声相益,故谓之字。
孔子曰:
“谁能出不由户?
”扬雄曰:
“孰有书不由笔?
”茍非书,则天地之心,形声之发,又何由而出哉?
是故知笔有大功于世也。
释名曰:
“笔,述也。
谓述事而言之。
”又成公绥曰:
“笔者,毕也、谓能毕举万物之形,而序自然之情也。
”又《墨薮》云:
“笔者,意也,意到即笔到焉。
又吴谓之不律,燕谓之弗,秦谓之笔也。
”又许慎《说文》云:
“楚谓之聿。
聿字,从帇一。
又帇,音支涉反。
帇者,手之捷巧也。
故从又从巾。
秦谓之笔,从聿竹。
” 郭璞云:
“蜀人谓笔为不律。
虽曰蒙恬制笔,而周公作《尔雅》授成王,而已云简谓之札,不律谓之笔,或谓之点。
”又《尚书中候》云:
“玄龟负图出,周公援笔以时文写之。
”《曲礼》云:
“史载笔。
”《诗》云: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又夫子绝笔于获麟。
《庄子》云:
“舐笔和墨。
”是知古笔其来久矣。
又虑古之笔,不论以竹以毛以木,但能染墨成字,即呼之为笔也。
昔蒙恬之作秦笔也,柘木为管,以鹿毛为柱,羊毛为被,所以苍毫,非谓兎毫竹管也。
见崔豹《古今注》。
秦之时,并吞六国,灭前代之美,故蒙恬独称于时。
〔又《史记》云:
始皇令恬与太子扶苏筑长城,恬令取中山兎毛造笔,令判案也。
〕 《西京杂记》云:
汉制天子笔,以错宝为跗〔音夫〕,毛皆以秋兔之毫,官师路扈为之。
又以杂宝为匣,厕以玉璧翠羽,皆直百金。
又《汉书》云:
尚书令、仆射、丞相、郎官,月给大笔一双。
篆题云“北宫工作”。
又傅玄云:
汉末一笔之柙,雕以黄金,饰以和璧,缀以隋珠,文以翡翠。
非文犀之桢,必象齿之管,丰狐之柱,秋兔之翰。
用之者必被珠绣之衣,践雕玉之履。
王子年《拾遗记》云:
张华造。
《博物志》成,晋武赐麟角笔管。
此辽西国所献也。
《孝经·援神契》云:
孔子制作《孝经》;使七十二子向北辰磬折,使曾子抱河洛书北向。
孔子簪缥笔,衣绛单衣,向北辰而拜。
王羲之《笔经》云:
有人以绿沈漆竹管及镂管见遗,录之多年,斯亦可爱玩。
讵必金宝雕琢,然后为贵乎?
崔豹《古今注》云:
今士大夫簪笔佩剑,言文武之道备也。
晋蔡洪赴洛中,人问曰:
“吴中旧姓何如?
”答曰:
“吴府君圣朝之盛佐,明时之俊乂。
朱永长理物之宏德,清选之高望。
严仲弼九皋之鸿鹄,空谷之白驹。
顾彦先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龙章。
张威伯岁寒之茂松,幽夜之逸光。
陆士龙鸿鹄之徘徊,悬鼓之待槌。
此诸君以洪笔为锄耒,以纸札为良田,以元墨为稼穑,以义理为丰年。
”(出《刘氏小说》,又出《语林》) 《文士传》云:
成公绥口不能谈,而有剧问,以笔答之,见其深智。
吴阚泽为人佣书,以供纸笔。
《世说》:
“王羲之得用笔法于白云先生,先生遗之鼠须笔。
”又云:
“钟繇、张芝,皆用鼠须笔。
” 魏曹公闻吴与刘先主荆州,方书,不觉笔坠地。
(何晏亦同。
司马宣王欲诛曹爽,呼何晏作奏,曰:
“宜上卿名。
”晏惊,失笔于地) 晋王珣,字元林,梦人以大笔如椽与之。
人说云:
“君当有大手笔。
”后孝武哀策谥文,皆珣所草。
(又云是王东亭) 《汉书》:
张安世持橐簪笔,事孝武数十年,以备顾问,可谓忠谨矣。
《梁书》:
纪少瑜,字幼玚,尝梦陆倕以一束青镂管笔授之。
云:
“我以此犹可用,卿自择其善者。
”其文因此遂进。
梁郑灼,家贫好学,抄义疏以日继夜。
笔毫尽,必削而用之。
隋刘行本累迁掌朝下大夫。
周代故事:
天子临轩,掌朝典笔砚,持至御座,则承御大夫取以进之。
及行本为掌朝,将进笔于帝,承御复从取之。
行本抗声曰:
“笔不可得!
”帝惊视,问之。
行本曰:
“臣闻设官分职,各有司存。
臣既不得佩承御刀,承御亦焉敢取臣笔?
”帝曰然。
因令二司各行所职。
柳公权为司封员外,穆宗问曰:
“笔何者书善?
”对曰:
“用笔在心正,心正则书正。
”上改容,知其笔谏。
《景龙文馆集》云:
中宗令诸学士入甘露殿,其北壁列书架。
架上之书学士等略见,有《新序》《说苑》《盐铁》《潜夫》等论。
架前有银砚一,碧镂牙管十,银函盛纸数十种。
《杨子法言》云:
孰有书不由笔,言不由古?
吾见天常为帝王之笔舌也。
《论衡》曰:
智能之人,须三寸之管,一尺之笔,然后能自通也。
曹裒,字叔通,尝慕叔孙通为汉朝仪,夜则沈思,寝则怀铅笔行则诵文书。
当其念至,忽忘所之。
《韩诗外传》曰:
赵简子有臣曰周舍,立于门下三日三夜。
简子问其故,对曰:
“臣为君谔谔之臣。
墨笔执牍,从君之后,伺君过而书之。
” 司马相如作文,把笔啮之,似鱼含毫。
(陆士衡《文赋》云:
“或含毫而邈然。
”) 梁元帝为湘东王时好文学,著书常记录忠臣义士及文章之美者。
笔有三品,或金银雕饰,或用斑竹为管。
忠孝全者,用金管书之;德行精粹者,用银管书之;文章赡逸者,以斑竹管书之。
故湘东之誉,播于江表。
《东宫旧事》:
皇太子初拜,给漆笔四枝,铜博山笔床一副焉。
司马相如作文,把笔啮之,似鱼含毫。
欧阳通,询之子。
善书,瘦怯于父,常自矜能。
书必以象牙犀角为管,狸毛为心,覆以秋毫;松烟为墨,末以麝香;纸必须用紧薄白滑者乃书之:
盖自重也。
柳恽尝赋诗,未就,以笔捶琴,坐客以箸扣之,恽惊其哀韵,乃制为雅音。
后传击琴自笔捶之始也。
《史记》:
相如为天子游猎之赋,赋成,武帝许尚书给其笔札。
又汉献帝令荀悦为《汉纪》三十篇,诏尚书给其笔札。
江淹梦得五色笔,由是文藻日新。
后有人称郭璞,取之。
君子有三端,其一曰:
文士之笔端。
汉班超常为官佣书,久劳苦,乃投笔曰:
“大丈夫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
焉能久事笔砚?
”陆云与兄士衡书曰:
“君苗每当见兄文思,欲焚笔砚。
” 魏明帝见殿中侍御史簪白笔,侧阶而立,问曰:
“此何官也?
”辛毗对曰:
“御史簪笔书过,以记陛下不依古法者。
今者,直备官毛笔耳。
” 左思为《三都赋》,门庭藩溷,必置笔砚,十稔方成。
薛宣令人纳薪,以炙笔砚。
又鱼豢《魏略》曰:
颜斐,字文林,为河东太守。
课人输租,车便置薪两束,为寒炙笔砚。
风化大行。
祢衡为《鹦鹉赋》于黄射座上(祖之子),笔不停缀。
又阮瑀援笔草檄立成,曹公索笔求改,卒无下笔处。
杨雄每天下上计孝廉会,即把三寸弱翰,赍油素四尺,以问其异。
(见《墨谱》) 《史记》:
西门豹为邺令,投巫于水,复投三老。
乃簪笔磬折,向河而立,以待良久。
崔豹《古今注》云:
牛亨问彤管何也。
答曰:
“彤,赤漆耳。
史官载事,故以赤管,言以赤心记事也。
” 曹公欲令十吏就蔡琰写书。
姬曰:
“妾闻男女礼不亲授,乞给纸笔一月,真草维命。
”于是缮写送之,文无遗误。
王粲才高,辨论应机,属文举笔便成。
钟繇、王朗,名为魏卿相,至朝廷奏议,皆阁笔不敢措手。
袁子正书云:
尚书以六百石为名,佩契刀,囊执版,右簪笔焉。
僧智永学书,旧笔头盈数石,自后瘗之,目为退笔冢。
(见《笔势》中) 《孔子世家》云:
孔子在位,听讼文辞可以与人共者,不独有也。
至于修《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其一辞。
薛宣为陈留,下至财用笔砚,皆为设方略利用,必令省费也。
王充好理实,闭门潜思,户牖墙壁各置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
谢承《后汉书》云:
杨璇,字玑平,平零陵贼,为荆州刺史。
赵凯横奏槛车征之,仍夺其笔砚。
乃啮臂出血,以簿中白毛笔染血以书帛上,具陈破贼之形势,及言为凯所诬。
以付子弟诣阙,诏原之。
王隐《晋书》:
陈寿卒,洛阳令张泓遣吏赍纸笔,就寿门下写《三国志》。
《谢庄传》云:
时宋世宗出行夜还,敕开门。
庄居守曰:
“伏须神笔,乃敢开门。
” 《王僧虔传》云:
齐孝武欲擅书名,僧虔不敢显迹,常用拙笔书,以此见容。
孔稚圭上表曰:
圣照元览,断自天笔。
庾廙,字幼简。
侍中袁彖雅慕之,赠鹿角书,格蚌砚,象牙笔管。
陶弘景,字彦通。
年四五岁,常以荻为笔,画灰中学书,遂为善隶。
范岫,字懋宾,济阳考城人。
每居常以廉洁著称。
为晋陵太守,虽牙管一双,犹以为费。
《太公阴谋》:
笔之书曰:
毫毛茂茂,陷水可脱,陷文不活。
蔡邕《与梁相》:
复惠善墨良笔,下工所无重,惟大恩厚施,期于终始。
(工一作士) 徐广《车服仪制》曰:
古者贵贱皆执笏,缙绅之士者,缙笏而垂绅带也。
有事则书之,故常簪笔。
今之白笔,是其遗像。
《礼》云:
“史载笔,士载言。
”注云:
“谓从于会同,各持其职,以待事也。
笔谓书具之属。
” 《典略》云:
路粹,字文蔚,少学于蔡邕。
为丞相军谋祭酒,曹操令枉状奏孔融诛之。
后人观粹所作,无不嘉其才而忌其笔。
◇二之造 韦仲将《笔墨方》:
先于发梳梳兔毫及青羊毛,去其秽毛讫,各别用梳掌痛,正毫齐锋端,各作扁,极令匀调平好,用裹青羊毛。
毛去兔毫头下二分许,然后合扁,卷令极固。
痛颉讫,以所正青羊毛中截,用裹笔中心,名为笔柱,或曰墨池承墨。
复用青毫,外如作柱法,使心齐亦使平均,痛颉内管中,宜心小不宜大。
此笔之要也。
王羲之《笔经》曰:
《广志会献》云:
“诸郡献兔毫,出鸿都门,惟有赵国毫中用。
世人咸云兔毫无优劣,笔手有巧拙。
意谓赵国平原广泽无杂草木,惟有细草,是以兔肥。
肥则毫长而锐,此则良笔也。
凡作笔须用秋兔。
秋兔者,仲秋取毫也。
所以然者,孟秋去夏近,则其毫焦而嫩;季秋云冬近,则其毫脆而秃;惟八月寒暑调和,毫乃中用。
其夹脊上有两行毛,此毫尤佳;胁际扶疏,乃其次耳。
采毫竟,以纸裹石灰汁,微火上煮令薄沸,所以去其腻也。
先用人发抄数十茎,杂青羊毛并兔毳(凡兔毛长而劲者曰毫,短而弱者曰毳),裁令齐平。
以麻纸裹柱根令治(用以麻纸者,欲其体实,得水不胀)。
次取上毫薄薄布柱上,令柱不见,然后安之。
惟须精择,去倒毛,毛杪合锋令长九分,管修二握,须圆正方可。
后世人或为削管,或笔轻重不同,所以笔多偏握者,以一边偏重故也,自不留心加意,无以详其至。
此笔成合,蒸之令熟三斗米饭,须以绳穿管悬之水器上一宿,然后可用。
世传钟繇、张芝皆用鼠须笔,锋端劲强有锋铓,余未之信。
夫秋兔为用,从心任手,鼠须甚难得,且为用未必能佳,盖好事者之说耳。
昔人或以琉璃象牙为笔管,丽饰则有之,然笔须轻便,重则踬矣。
近有人以绿沈漆管及镂管见遗,录之多年,斯亦可爱玩,讵必金宝雕琢,然后为贵也。
余尝自为笔甚可用,谢安石、庾稚恭每就我求之,靳而不与。
《博物志》云:
有兽缘木,文似豹,名虎仆,毛可以取为笔。
岭外尤少兔,人多以杂雉毛作笔亦妙,故岭外人书札多体弱,然其笔亦利。
其云至水干墨紧之后,鬈然如虿焉。
所以《岭表记》云:
岭外既无兔,有郡牧得兔毫,令匠人作之。
匠者醉,因失之,惶惧,乃以己须制上。
甚善,诘之,工以实对。
郡牧乃令一户必输人须,或不能逮,辄责其直。
宣城之笔,虽管答至妙,而佳者亦少,大约供进或达寮为之则稍工。
又或以鹿之细毛为之者,故晋王隐《笔铭》云:
“岂其作笔,必兔之毫。
调利难秃,亦有鹿毛。
”盖江表亦少兔也,往往商贾赍其皮南渡以取利。
今江南民间使者,则皆以山羊毛焉。
蜀中亦有用羊毛为笔者,往往亦不下兔毫也。
今之飞白书者,多以竹笔,尤不佳。
宜用相思树皮,棼其末而漆其柄,可随字大小,作五七枚妙。
往往一笔书一字,满一八尺屏风者。
《墨薮》云:
王逸少《笔势图》:
“先取崇山绝仞中兔毫,八九月收之,取其笔头长一寸,管长五寸,锋齐腰强者妙。
”今之小学者,言笔有四句诀也:
“心柱硬,覆毛薄,尖似锥,齐似凿。
” 欧阳通自重其书,必以象牙犀角为管,狸毛为心,覆以秋毫。
(见《叙事》中) 蜀中出石鼠,毛可以为笔,其名□{字节构:
鼠夋}。
秦蒙恬为笔,以狐狸毛为心,兔毫为副。
(见《博物志》) 李阳冰《笔法诀》云:
夫笔大小硬软长短,或纸绢心散卓等,即各从人所好。
用作之法,匠须良哲,物料精详。
入墨之时,则毫副诸毛,勿令斜曲。
每因用了,则洗濯收藏,惟己自持,勿传他手。
至于时展其书,兴来不过百字,更有执捉之势,用笔紧慢,即出于当人至理确定矣。
今有以金银为泥书佛道书者,其笔毫才可数百茎。
濡金泥之后,则锋重涩而有力也。
淮南王《万毕术》曰:
取桐烛与柏木及蜡俱内筒中,百日以为笔,画酒自分矣。
◇三之笔势〔能书附〕 《老子》曰: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夫四谱之作,其用者在于书而已矣,故《笔势》一篇附之。
《真诰》曰:
“三皇之世演八会之文,为龙凤之章、飞篆之迹,以为颁形。
梵书分破二道,坏真从易,配别分支,乃为六十四种之书。
”又《真诰》曰:
“三君手迹,杨君书最工,不今不古,能大能细。
大较虽效郄愔笔法,力兼二王而名不显者,当以地微,兼为二王所抑。
”(掾书学杨而字体劲利) 又云:
八会书,文章之祖也。
夫书通用墨者何?
盖文章属阴,自阴显于阳也。
又云:
神仙之书,乃灵笔真手也。
时人咸云:
兔毫无优劣,笔手有巧拙。
王羲之《笔势论》云:
凡欲书时,先干研墨,安著水中。
研墨须调,不得生用,生用则浸渍慢涩,点笔之法,只可豆许大,湿不宜大点。
横画之法不得缓,缓即不紧。
竖牵之法不得急,宜卓把笔立,笔头先行,笔管须卓立,竖傍则曲也。
轻健妙真,书之法也。
草行之法,即任意也。
又云:
初学书时,不得尽其形势,先想成字,意在笔前。
一遍正其手脚,二遍须得形势,三遍须少似本,四遍加其遒润,五遍加其泄拔。
须俟笔滑,不得计其遍数。
又云:
手稳为本,分间布白,上下齐平,得其体势。
大者促之令小,小者放之令大,自然宽狭得所,不失其宜。
又《书法》云:
点之法,如大石当衢,或如蹲鸱,或如瓜子,或如科斗。
落手之法,峨峨若长松之倚溪;立人之法,如鸟在柱首。
又云:
一点失,如美人之无一目;一画失,如壮士之无一肱。
吴沈友少好学,时人以友有三妙:
一舌妙,二力妙,三笔妙。
赵壹《非草书》曰:
十日一笔,月数丸墨。
领袖如皂,唇齿皆黑也。
王羲之与谢安书曰:
复与君,此真草所得,极为不少,而笔至恶,殊不称意。
蔡伯喈入嵩山学书,于石室内得素书,八角垂芒,颇欲似篆。
伯喈得之,不食三日,惟只大叫欢喜。
钟繇见蔡邕笔法于韦诞,自搥三日,胸尽青,因呕血。
魏太祖以五灵丹救之,得活。
繇求之,不与。
及诞死,繇令人盗掘其墓而得之,故知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
其后消息而用之,由是更妙。
临死启囊授其子会。
繇能三色书,然后最妙者八分。
《笔阵图》云:
夫纸者,阵也;笔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飏笔之次,吉凶之兆也;出入者,号令也;屈折者,杀戮也。
右军云:
弱纸强笔,强纸弱笔。
强者弱之,弱者强之。
又云:
草书欲缓前急后,斯至诀也。
又云:
古谓之填书,今之勒字也。
《墨薮》云:
凡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
又云:
凡笔,乃文翰之将军也,直宜持重。
又云:
凡书,必使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心手遗情,书不妄想。
要在求之不得,考之即彰。
王逸少先少学于卫夫人,自谓大能。
及渡江北游名山,见李斯、曹喜书;又之许,见钟繇、梁鹄书;又入洛,见蔡邕《石经》;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
始知学卫夫人徒费年月,遂兼众家习之,特妙。
卫夫人见王羲之书,语太常王策曰:
“此儿必见用笔诀也。
妾近见其书,有老成之智。
”因流涕曰:
“子必蔽吾书名。
”(晋安帝时,北郊祭文命更写之。
工人削之,羲之笔已入七分) 虞世南《笔髓》云:
夫书须手腕轻虚。
夫未解书则曰一点一画,皆求像本也,乃自取拙见,岂知书耶?
太缓则无筋,太急则无骨,侧管则钝,慢则肉多,竖笔则锋直,干枯则势露。
宜粗而不锐,细而不壮,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
又云:
夫笔长短不过五六寸,搦管不过三寸。
真一,行二,草三,宜指实掌虚。
王方庆于太宗时,上其十一代祖导、十代祖洽、九代祖繤,八代祖昙首、七代祖僧绰、六代祖仲宝、五代祖骞、高祖规、曾祖裒,九代三从伯祖晋中书令献之已下书共十卷。
上令中书舍人崔融为《宝章集》,叙其事以赐,举朝为荣。
贞观六年正月八日,令整理御府今古法书钟、王等真迹,得一千五百一十卷。
汉元始中,征天下小学。
张融善草书,自美其能。
帝曰:
“卿殊有骨力,但恨无二王之法。
”答曰:
“臣亦恨二王无臣之法。
” 梁武帝论萧子云书曰:
“笔力精劲,心手相应,巧逾杜恕,美过崔宴,当与元帝并驱争先。
”其相赏如此。
齐高帝为方伯,居处甚贫,诸子学书,常少纸笔。
武陵王晔尝以指画空中,及画掌学字,遂工书。
夫握笔名指,一指在上为单钩,双指为双钩,指聚为撮笔,皆学书之因习也。
伪蜀士人冯偘能书,得二王之法。
然而以二指掐笔管而书,故每笔必二分,迹可深二三分,斯书札之异者也。
汉谷永,字子云,与娄护字君卿俱为五侯上客。
人号曰:
“谷子云笔札,娄君卿唇舌。
” 晋王献之,字子敬。
方学书,父羲之常后掣其笔,不得,乃叹曰:
“此儿当有大名。
”后果能以箒帚泥书作大字,方一丈,甚为佳妙,观者如堵。
笔札之妙,时称二王。
” 僧智永于楼上学书,有秃笔头十瓮,每瓮数石。
人求题头,门限穿穴,乃以铁叶裹之,谓之铁门限。
后取笔头瘗之,号退笔冢,自制铭志。
李阳冰云:
夫点不变谓之布棋,画不变谓之布筭,方不变谓之斗,圆不变谓之环。
张伯英好书,凡家之衣帛,皆书而后练。
《晋书》:
王逸少书字,若金帖墨中,炳然可爱。
张昶,字文舒,伯英季弟也。
章草入神,八分入妙,隶书入能。
刘德升,字君嗣,能书。
胡昭、钟繇俱善书,胡书体肥,钟书体瘦,亦各有君嗣之美。
王羲之,旷之子。
早于其父枕中窃读《笔说》,父恐其幼,不与,乃拜泣而请之。
王僧虔博涉经史,兼善草隶。
齐太祖谓虔曰:
“我书何如卿?
”虔曰:
“臣正书第一,陛下草书第二,正书第三。
臣无第二,陛下无第一。
”上笑曰:
“卿善为辞也。
然天下有道某不与易。
”又高祖尝与僧虔赌书,毕,帝曰:
“谁为第一?
”虔曰:
“臣书臣中第一,陛下帝中第一。
”帝笑曰:
“卿可谓善自谋者也。
” 欧阳询书不择纸笔,皆能如意。
褚遂良须手和墨调,精纸良笔,方书。
张旭得笔法,传于崔邈、颜真卿。
自言:
“始吾观公主担夫争路,而得笔法之意;后见公孙氏舞剑,得其神。
”饮醉辄书,挥笔大叫,以头揾水墨中,天下呼为张颠。
醒后自观,以为神异,不可复得也。
长沙僧怀素好草书,自言得草书三昧。
魏明帝起凌云台,先钉榜木题之。
乃以笼盛韦诞,辘轳引上书之。
去地二十五丈,诞甚危惧,及下,须发尽白。
乃诫子孙绝此楷法。
天下名书,有荀舆《貍骨药方帖》,王右军《借船帖》。
右军尝醉书数字,点画象龙爪,后遂有龙爪书。
宋太祖问颜延之:
“诸子谁有卿风?
”延之曰:
“竣得臣笔,测得臣文,敻得臣义,跃得臣酒。
”萧隶贫无纸,止画窗尘以学书。
羲之永和九年制《兰亭序》,乘兴而书,用蚕茧纸,鼠须笔,遒媚劲健,绝代更无。
太宗后于玉华宫大渐,语高宗曰:
“若得《兰亭序》陪葬,即终无恨矣。
”高宗涕泣而从之。
世传宣州陈氏世能作笔,家传右军与其祖《求笔帖》。
后子孙尤能作笔。
至唐柳公权求笔于宣城,先与二管,语其子曰:
“柳学士如能书,当留此笔。
不尔,如退还,即可以常笔与之。
”未几,柳以为不入用别求,遂与常笔。
陈云:
“先与者二笔,非右军不能用。
柳信与之远矣。
” 孙敬事母至孝,每得甘蔗,必奔走奉母。
每画地书,真草皆妙也。
卫恒每书大字于酒肆,令人开之纳直,以偿酒价。
直足,则埽去之。
唐太宗《笔法》云:
“攻书之时,当收视听,绝虑怡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元妙。
心神不正,字则欹斜;志气不和,字则颠仆。
如鲁庙之器也。
”又云:
“为点必收,贵紧而重。
为画必勒,贵涩而迟,为撇必掠,贵险而劲。
为竖必努,贵战而雄。
为戈必润,贵迟疑而右顾,为环必郁,贵蹙锋而拗转。
为波必磔,贵三折而遣毫。
” 前蜀王氏朝伪相王锴,字鳣祥,家藏书数千卷,一一皆亲札,并写藏经。
每趋朝,于白藤檐子内写书。
书法尤谨,近代书字之淫者也。
◇四之杂说 在昔受爵者必置赆于草诏者,谓之润笔。
郑译隋文时自隆州刺史复国公爵,令李德林作诏。
高宗戏之曰:
“笔头干。
”译对曰:
“出为方牧,杖策而归,不得一钱,何以润笔?
”帝大笑。
梁简文为《笔语》十卷。
(今书莫得见) 《幽明录》:
贾弼梦人求易其头,明朝不觉,人见悉惊走,弼自陈乃信。
后能半面笑半面啼,两手两足并口齐奋,两笔书成,文辞各异。
齐高洋梦人以笔点其额,王昙哲贺曰:
“王当作主。
”吴孙权梦亦同,熊循解之。
梁纪少瑜尝梦陆倕以一束青镂管笔授之,后文章大进。
(见《叙事》中) 《搜神记》曰:
王祐病,有鬼至其家,留赤笔十余枝于荐下,曰:
“可使人簪之,出入辟恶,举事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