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克图老六团抗日.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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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克图老六团抗日
博克图“老六团”抗日
一九四六年的呼伦贝尔,饱受十三年(日军于一九三二年侵入呼伦贝尔)法西斯蹂躏的土地,又被战火践踏得一片焦烂,满目疮痍。
前苏联军事教科书《远东(高寒带)步兵机械化战术学教程•下》曾骄傲的引喻:
“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的战役——兴安岭突击战,在中国东北博克图结束。
”随即的冬天,到处飘扬的太阳旗和五色旗很快就被改制成了小孩尿布和棉裤里子。
临时的军事管制是粗线条的,根本无暇顾及民生和秩序。
沿滨洲铁路西部线非产粮区的寒冷乡镇,每天早晨都要抬出去一些饿毙了的死倒儿。
铁路公路尽被军运饱和,你舍生忘死地背过去一袋小米子,也算干了笔不小的买卖。
恶霸地痞勾结几股胡子趁夜抢劫,分赃不均开始闹街。
子弹嗖嗖地往屋子里钻,人们早已习惯了以家庭为单位的“防弹演习”,一家人噼哩扑棱下地,在墙角根猫腰搂成一团。
不能下地窖,真有房子炸塌了一窝埋里的。
东沟锯柈子的马柱子,一家人蜷在屋旮旯冻得直哆嗦,起身想上炕里给孩子拽个棉袄披上,枪子儿顺窗户钻进来就给后脑勺掏个窟窿眼。
大家都说这人命不好。
“捡洋落”是时下的一大特景,投机者无不红眼盯上了这一口。
确有因此发横财的,发现暗藏的日军粮库,不告诉饥饿的乡邻,半夜赶车往家里拉大米,最后把米朝山沟里就地倒掉,整马车的往家拉米袋子。
也有心眼子不歪歪的,在一个金镏子就换得一个大饼子,三个大饼子就能领走一个大姑娘的饥荒岁月,全家人忍饥挨饿地养育了战争遗留的孤儿弃儿,淳朴善良的老百姓眼里,“孩子怎么说也是无辜的,好歹是条命啊!
”逃出人间地狱的劳工,在非人的奴役后透支着枯竭的体能,许多人累死在归乡途中。
从阿尔山边境阵地要塞到以海拉尔西山要塞为中心的一线防御要塞,日军撤退前大屠杀的冤魂彻夜悲泣,眼冒紫光的野犬在填满了沟壑的尸堆中显得过于挑剔;麻雀就在骷髅头的眼眶里下蛋做窝。
人间万恶,无过于此!
敖包山的杀戮最为残忍,长长的铁丝从人的肩胛骨间成串穿过,倘若借助今天的影视传媒,谁又有勇气复现那场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虐杀!
以二道梁子为主阵地的乌奴耳二线要塞,是日本关东军在伪满洲国构建的十七个要塞中最大的一个,时任关东军司令官菱刈隆批拨的五亿多构筑款项中,乌奴耳要塞就耗费一个亿。
隐秘的巨大工程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处决,至今无从估量。
不管追随哪路的货色,那些至死也热衷于在侵略者的夹缝中求得暴利的有奶就是娘的汉奸傀儡们,那些“学会日本话,就把洋刀挎,吃饭说米西,骂人喊八嘎。
”的官僚无赖、国兵、警正警御们,挖空心思地四下打探国民党党部,妄图再借助“三开人物”的圆滑嘴脸,迅速抓取填补权力的真空。
继续依附于反动势力,在榨取人民血汗的及时行乐中拓展自己精到的仕途。
铁路,公路,荣耀军团的战旗簇拥着横扫欧亚的钢铁洪流,征尘弥漫。
摧枯拉朽的苏联红军,以反法西斯战争终结者的骄傲,离开他最后的战场,开始了史诗般有模有样的胜利凯旋。
胜利者的掠夺似乎永远是合理的,可这里毕竟也算是战胜国呵,悲哀荒唐的战胜国。
凡是能拆得下拿得走的,俄国人几乎什么都要,为了保全火车头,火车司机把机车连杆、汽门鞲鞴等关键零部件拆卸掩藏,气得苏军军官围着几台瘫痪了的火车头上蹿下跳,哇啦哇啦地转磨磨。
在岭西,牛啊羊啊,大鼻子漫坡漫沟的搜哇,见着过开坦克圈牲口的吗?
把羊群推进界河里淹死,给牛马搭桥垫道,一路撵着退回他苏联国,持续半年的洗劫过后,水草丰美的陈巴尔虎草原,剩下不到40匹马了!
满洲里车站,中苏漫长的边境线间最大的陆路口岸,也是苏军向国内输送“战利品”唯一的铁路大动脉,此时,正以畸形的繁荣膨胀,向边境的一侧没命的倾注。
凡是日军用过的皆为战利品,这个范畴何其广泛!
老大哥也真下得了手,竟往遍体鳞伤的邻邦兄弟身上插下针管,没命地抽取他残存的精髓和血液。
——可怜的、饱咽过一切苦难的、卓绝亘古的呼伦贝尔啊……
4月末,苏联红军大体撤退完毕,5月3日,除旅大地区外,全部撤离中国东北。
紧随那些战车的履痕,一只动作极快的中国军队一路跟进,进入扎兰屯。
兴安岭骚动了,当够了亡国奴的人们期待着,期待着自己的祖国也是一个不再任人欺辱的主权国家;期待着自己也能拥有一支为民撑腰的强大军队;期待着有朝一日也能活出人这种高级动物应有的自信和尊严!
5月10日,博克图商会、铁路工友会代表,与中长铁路护路队长尚衍文等乘摩托卡(工务的轨道车)前往扎兰屯迎接。
12日,东北民主联军进入博克图地区。
给车站看井泵的赵家儒老人说:
“来的司令站在摩托卡上,朝站台上的人群喊话:
‘老乡们!
我们是共产党的队伍!
’刚说这么一句,对面南山的枪子就飞过来了。
维持秩序的部队忙向打冷枪的一侧警戒,那个司令头都没回,‘老乡们——我们是毛主席、朱德总司令派来的!
抗战八年,就是要建立人民民主政权,让老百姓当家作主!
说完了。
同志们!
掩护老乡疏散!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个镇定的老八路就是西满护路军司令郭维城。
”白天来打前站的,选定了日军遗弃的西大营、工兵楼、“白桦寮”、伪警署做临时驻地,傍晚大队人马乘着苏军废弃的宽轨车皮组成的混编车列,开进来了。
那天晚上博克图车站特别热闹,灯火通明,军歌此起彼伏,嘹亮震天,热闹得比三月三来跑庙会的雅鲁秧歌队还壮观。
这支自诩“老六团”的部队,除了一门野鸠山炮,就那么几把手榴子,跟前些日子撤走的大鼻子一比,精神头不差,就是家底可不咋地。
“老六团”迅速开展了轻车熟路的宣传、发动工作。
边陲重镇博克图,位于岭东一侧,它既是嫩江平原与呼伦贝尔草原沟通的险要屏障,也是滨洲西部线的哽嗓咽喉,近四公里长的兴安岭铁路隧道,更像是草原与平原间相互洞开的锁芯,历来军事地位及其重要。
早在1926年,中国共产党就在博克图机务段建立了党支部,受北满特委直接领导。
根基在,传统就在,六团党委很快在该铁路地区恢复重建了党支部。
授命冯雅斋(中共党员)为博克图机务段段长,兼管博克图地区各铁路单位的运输生产任务。
街边子的百姓开始胆小,不太敢靠前,那年月熬过来的人,都是谈兵色变,吓怕了。
人们见够了曾在这片土地上五花八门的兵,更遭够了他们降下的所有的灾!
谁跟兵匪有瓜葛,这人肯定不地道。
自打庚子事变,老沙皇就赖在这地方不走了。
明晃晃的驻军。
外阿穆尔军司令部、铁道工兵营、安其列骑兵连;就连被红军撵出来的匪帮,都能趁机填补权力真空,谢米诺夫义勇军、老白党远东团队,五花八门。
那些老哥萨克真不叫揍,从后边一猫腰,就把捆了小脚的妇女抓到马鞍子上头驮跑了,连他们自封的衙门口都说,“这里不讲法律,你们的皇帝才
岁。
”天理何在呀!
刚逼你花上沃木斯克羌帖,转手就强行流通废纸一张的高尔察克黄条子;颁布的法令更是杂乱无章,今天允许沿铁道线两侧三俄里开烧锅卖酒,明天又把三俄里缩减了二百沙绳;今天让你给喇嘛台的伤兵捐鸡蛋献鹅,明天就拿皮鞭子抽你去车站,给路过的哪路将军、执政王喊乌拉。
花样翻新地祸害人。
第一拨小日本子是民国七年进来的,叫派遣军,没有任何文字记载那场屠杀,光听老辈人说,不知犯了啥说头,剃葫芦瓢的没太动,留分头的都给砍了。
咱自己好歹也算有军队,可军阀的兵咋看他都不地道,自己打自己倒挺逞能的,几次直奉大站杀得尸山血海,就跟洋人可没筋骨囊了。
兔子扛枪窝里横,糟蹋老百姓可一个顶俩,随他们老张家,打根上就有股匪味。
勾结衙门、把头、大柜,再就串通泼皮无赖,抽红利、倒腾大烟、帮人逼债、勒大脖子,没他们不干的。
见闺女媳妇漂亮就黏黏糊糊登门,愣认干爹干妈,再不就生拉硬套地磨叽人家老爷们跟他拜把子,从他吴大舌头到底下的兵蛋子,这套号的熊货能打仗?
张学良也未必不知道,可他毕竟爱国,为了中东路,跟老苏联在这边喇拉开架式顶上了,结果没战死几个,光俘虏就让人家给抓了一万多,旅长都给逮去了。
小鼻子进来那年,继江桥马小个子之后,呼伦贝尔有个姓苏的司令也不服,敢照亮,可那仗打得,多少有点像今天的萨达姆似的,气魄很大军队不行,结果没什么太像样的激战,一溜烟的败退苏联了。
小鼻子是45年秋天亡的,大鼻子第二年进冬前走的。
那小鼻子才叫狠呐,只要让他不满意,挥手就搧你大“和谐嘴巴子”。
勤劳奉事,归屯保甲外加连坐法,在家老实猫着都猫得你提心吊胆,说不定啥时候就祸从天降啊。
上大挂,灌辣椒水,灌洋油,稍微再有点不顺眼,协和会到派遣所打个勾,下次的劳工准摊你了。
日本子在博克图抓了近五十劳工,光复就回来一个!
十四年亡国奴哇,老百姓咋熬过来的呀。
大鼻子咋说也算帮咱们赶走了小鼻子,可他们临走前也不该见啥倒腾啥呀。
最说不过去的是他们那套屌操的军纪,所有被他们解放过的地方,臭名远扬。
天底下没那德行的,吓得妇女呀,剪了头发还得满脸抹锅灰……唠叨这些,不是非要翻老账,也不是教给后人记下太多的仇恨,没当过亡国奴的人不好理解——你想是人都没人拿你当人待呀!
老百姓瞅着,看着,琢磨着,这刚刚改了名的、在关里轰轰烈烈的八路军——到底哪儿好哇?
伪警正高启德,除了民怨极大,还参与对抗日组织的侦缉,协同日军多次追剿抗联三支队。
他已嗅出情况不妙,趁机逃离了。
原伪街长、维持会长、协和会的事务长助理、勤奉队长、棒子队打头的,自感坐不住了,手捧邀请郭司令的帖子,毕恭毕敬地来到团部。
被告知郭司令已返回扎兰屯,执意央求见最大的长官,又被告知团长上铁道线劳动去了,这伙人嘀嘀咕咕的上了铁道线。
没干过粗活的人,在狭窄的路基上磕磕绊绊,被撞得直摔跟头。
军民的哄笑声中,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兵把他们带到了几个正猫腰抠枕木的人跟前,浑身蹭满了油渍的两个老兵起身,几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打眼一看,哪是什么长官呐,他们相对谑笑,以为又被小兵蛋子戏弄了,茬都没搭,扭身走开了。
刚下了路基,就见紧赶而来的通讯员飞身下马,疾步跑向老兵油子,敬礼报告递文件,伪满的香饽饽们这才晓得那确是八路的首长。
再凑上前,自称团长的人接过帖子,看后说:
“这个帖子太小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很快就会把邀请你们的大帖子贴在伪街公署的公示栏上。
”新的人民政权很快就组织召开了街民大会,组建铁路民兵、地方协管民兵、农会、妇女会。
军管会特别注重在斗争中培养群众中的积极分子,骨干。
“老六团”的“请柬”也颁布出来了——改组原街公署、取缔窑子、赌窝子。
同时发动群众检举揭发,并向反动党团分子宣传宽大政策,勒令汉奸恶霸、伪警察、特务、以及贩卖大烟、拐卖人口、绑票敲竹杠、勒大脖子、曾经依仗日伪势力逼死人命的坏人自首登记,遣散伪街公署及其下属人员,收缴全部武器。
七十八岁的老民兵孔凡敏老人说:
“看这老六团一门心思想给咱老百姓打一片天呐,铁路上的、地方百姓这劲头一下子就被鼓动起来啦!
收审那些罪大恶极的坏人,让他们在劳动中反思交代,检举他人,或与他人合伙干过的坏事。
不管是铺钢轨还是扫大街,六团战士到了哪儿都是歌声一片。
见晚上就演大戏,朴素的阶级教育,目的和意义特别明确;还有控诉会,大老爷们也气得哇哇嚎啊。
巴林有个黑透了心的维持会长,勾结拍花的,专往窑子和鬼子大营里送农村姑娘,自己得杨梅大疮不中用了,把假借给傻儿子买回家的童养媳用烟袋嘴捅死一个捅瘫一个,在主席台上记录罪状的女八路恨得,噼里啪啦的眼泪把写好的卷纸都泡烂了。
我十六当民兵,个不大,比大枪刚好齐眉。
晚上和六团战士一起看押这帮杂种,我妈怕我半夜冷了打盹,让坏蛋跑了,往我身上一件件的套,我爸怕我穿多了笨,有摸岗的上来厮打不开,还担心坏蛋跑了不好撵。
他把那杆老汉阳造一遍遍的打油啊,五发子弹挨个擦得锃亮。
那时候那人呐,死心塌地跟共产党走哇。
”
护路军六团与博克图地区广大铁路员工同甘共苦,仅用九天时间就完成了本铁路运输区段的改轨任务,将苏军改为1524毫米的宽轨距改为1435准轨距。
5月下旬,安达——满洲里等线维持通车。
随即,六团三连开进绰尔,在备受欺压的林业工人中,迅速组建了绰尔人民武装自卫队。
上述工作,都是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全面展开的。
时间紧迫,形势严峻。
自从共产党政权控制了中东路,这大兴安岭沟沟坎坎的胡子可就闹腾不完喽。
铁路退休干部时宝安老人说:
“大白天敢骑马挎枪上市卖狍子肉,连采购伙食的炊事班都当他们是山里下来的老索利呐,直到傍晚快收摊的时候,摸清了底儿的胡子这顿抢,在布铺里弄了好几条人命,老六团和刚组建的铁道民兵刚好都上区间拨轨去了,气得团长王增生带上团部的参谋警卫这个追呀,胡子的马快,一溜烟撤山里去了。
”闹得最凶的是进冬,多股反动势力参与进来,政治色彩浓了。
打火燎沟农会的那就是股政治土匪,多是原“地下军”和国民党党部人员牵头,纠集汉奸恶霸、地富分子组成的匪队,老地主“姜不辣”,当场就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婿送进了胡子窝,发誓要跟农会血战到底。
东北最早期的土改,不全像《暴风骤雨》里韩队长搞的那么经典,尤其咱这边缘地带,工作队长是团部的一个文书,乍看文绉绉的,开会说:
“老乡们先报成分吧。
”“啥叫成分?
”大伙不知道,他就逐项介绍,你家趁多少地呀,一年收多少麦子土豆哇,有扛长活的和小半拉子吗?
几头老牛几匹骡子马呀。
博克图土薄,没几个太像样的大户。
“姜不辣”揣上初定的成分表去找火燎沟最会识文断字的私塾先生,“为啥我划富农‘郭八球子’叫地主哇?
”先生按文字逐个解释,富农嘛就是富裕的农民,地主自然就是土地的主人啦。
“姜不辣”一听就不干了,找工作队,“凭啥我只算个富裕农民,他‘郭八球子’就是堂堂的土地主人呐?
别看他家雇了几个老妈子,表面大骡子大马的,那都是浮财,他家在巴林有当铺吗?
他家在扎兰屯葛根街的票号有存头吗?
问他见过金砖吗?
我地是照他少点,可开拓团走前把饮马坑、四道沟子的家底全卖我啦!
”工作队说:
“这么讲你也应该划地主了?
”“地主——小地主我都不干呐!
你们刚才说你们是啥党来着,说你们党最讲理,今天不给老姜把成分划明白了,我今天就不走了!
”“姜不辣”就这么争来个大地主。
争完地主斗地主。
老东西肠子都悔青了。
你说他能不豁出家底跟共产党火拼嘛。
还有个别号“一米单三”的女胡子头,下战书声称闹庙会,王团长决心很大,可护路军政委苏林说:
这是咱跟当地老百姓的头一个乐,弄得杀气腾腾的不利团结。
估计胡子的人数不会太多,只将警卫排分别藏在大戏台对街的屠宰场仓库和犹太人亚果•布林家的色酒窖里,侦查排短枪便装,陆续分散地混迹群众中。
孔凡敏老人说:
“盘查工作交给我们民兵负责。
虽然要求外松内紧,可一天下来没动静,就有个要饭的傻子,蜷在旮旯的台柱子旁边口吐白沫,弄到病院说是中毒了,抢救过来也没问明白,反正傻子不管啥都吃,大家也没在意。
事后采蘑菇的从山上带回一封信,说是一个骑白马着红褂、腰别双匣子的女胡子头给的,报号“一米单三”,她赞扬共产党军纪严明,那天她卖的鸡蛋,红皮的都是下了毒的,可白给八路军都被一概谢绝。
为了证实属实,只好送给活着也算遭罪的傻子一个。
大家这个恨呐,都说那天眼瞅着有那么个穿花衣服、梳俩朝天撅的小丫头,白白嫩嫩一乐俩酒窝,鸡蛋叫卖得可甜啦!
闹得最欢的要数博林线,光我现在还能叫出名来的——吴铁生、孙树元、张大砍、赵春、马文凯、纪荣久,这么些股胡子在山沟子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知道你开出去的小火车拉的都是木头,不打你,专等你回来炸桥炸涵洞子。
放风的回话新挂了两节客车厢,几股胡子联合抢,杀死护路军战士,光妇女就掳走十几个。
最狠的一回是把陈云当铁路总局局长后,下令开出支援沿线铁路工人的生活列车给颠覆了,押运的西满军区秘书王浩文身负重伤。
”从入夏到进秋,胡子那阵子反倒消停了。
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在酝酿,老六团党委率先想到了这一点。
刚一进冬,胡子果然开始冒头了。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上坎街的妇女会,有个居民组的军鞋没凑够数,晚上都聚在泥瓦匠老唐家,赶黑天纳鞋底子。
老唐家街边是掌鞋锯碗的“孙拐了”家,“孙拐了”老夫少妻,不让小媳妇往人堆里扎,咔持得可紧了。
那天晚上又给脑袋削了好几个青包,妇女会不干了,解放了还兴打人,一齐去他家说道。
进了偏屋可不得了喽,炕上地下都是日本皮靴。
组长挺尖,假装损他一顿,回头没耽搁就汇报了。
团部来人“孙拐了”倒也挺痛快,说是帮山里的一个朋友改撇呐,靴子是日本子藏的,光有左撇没右撇,改一双一块钱,隔天晚上在博山桥交换。
日本鬼子埋藏东西,无论是枪械还是物资,都给你分拆开了埋,这个山洞藏炮管,那个沟埋枪栓,让你找到了也没法用。
照“孙拐了”交代的,侦察排第二天就逮住俩胡子。
票房子东角的老彭家澡堂子也来了一位,喝完酒唠出来的都是半截嗑,晚上非让给找个窑姐,彭掌柜说窑子都取缔了,他不干,彭掌柜说那我就出去给你看看有没有溜街的吧,回头就把军管会带来了。
一审竟还是个串线的,再往深了审事态可就严重了,这工夫西满军区司令部的电报也到了,两下一对,捋出个大概。
国民党地下军上校任磐石,伙同躲在大山里拒不接受投降的日军中佐土屋俊,掌握大量日军秘密遗留的军事储备和地下据点,引诱、收编、聚敛大兴安岭境内多股流窜匪帮,串联光复军、白俄“沃木斯克摄政王禁卫军”,同时还有从布特哈旗、莫力达瓦旗、阿荣旗等地流窜来的流动匪队,妄图借用日军遗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大量武器装备,以乌奴耳“二线工程”为依托,组建国民党保安第七旅。
就要打大仗了,可这护路军部队能对付得了这么多路杂牌的胡子吗?
人心里开始犯了嘀咕。
看他们个个的,都像菩萨兵呵。
出操、唱歌,扫街、帮老百姓劈柴担水的,看着倒挺像回事的,终究是首长领着的一大帮半大孩子呀。
那山东过来的小兵蛋子才招人稀罕呐,进屋可有礼貌了,不叫“老乡”“婶子”不开口,“帮俺补个窟窿吧?
”,女人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询问“当几年兵了?
”“啊?
那么小就扛大杆枪啦!
老大老二,都给娘长点儿出息吧,看看人家老六团,当兵的时候比你们还小呐!
”再问爹妈咋舍得?
回答的都是血泪史,闹得女人搂着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天的小八路——这个哭哇。
军队倒是好军队,可这些小兵娃娃能杀得过穷凶极恶的山匪胡子?
有人觉得不十分保准。
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战火连年的土地革命岁月和民族独立战争中,老六团老六团,一个“老”字,就足以说明这支部队在它所属的战斗序列里的功勋和名次了。
瞧好吧!
那可都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员呐,针对一股股复杂的敌情事态,很快捋出了头绪,作战计划和命令随即就下达了。
第一仗就把当时最大的一股日伪残余势力打烂了。
这帮乌合之众的来路也很杂牌,主力是伪满洲国国境守备军的几个支队,呼伦贝尔其它地区的伪满警察武装,打着蒙古王爷旗号的反动蒙奸势力。
两个头子,一个叫白锡林,一个叫巴登扎布,依仗人多势众,提前就张扬要自封旅长和副旅长了。
这么做就是准备到乌奴耳抢个老大。
光复军也好警备军也罢,好歹我这叫军不叫匪,再者力量摆这儿了,自己的规模都快凑够旅了,不叫旅长叫他妈的排长啊。
可能是光算计怎么敲山震虎当旅长了,没在意兴安岭那复杂的地形,远非正规军,也不讲究个隐蔽行军,就依仗着人多势众,吵吵把火、明晃晃地在牙克石集结,履着铁路旁边的官道连马带车地开拔过来了。
“老六团”给这股骄匪精心设计了三个窟窿,结果第一个窟窿他们就实惠地钻进去了。
匪军在免渡河一天休整,给老六团腾出来排兵布阵的宝贵时间。
乌川到乌奴耳车站正当腰,两帮夹一沟的山形,老官道像蛇一样的跟铁路交汇,不到两公里的地段,竟有三个交叉道口,中间还有个铁路桥,三根河水流湍急,不断外溢的沿流水在河谷的低平地上冻成了大片的冰层和冰包带,在这地方摆伏击,将敌人包围在狭窄的没遮没挡的冰天雪地,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小钢炮一顿拍,估计啥匪帮他也受不了。
如果匪帮以唯一的铁路路基为屏障做顽抗,在乌奴耳待命增援的嫩江军区的铁甲列车将实施向心出击,劈开敌阵,两个回合就能把他彻底打烂。
还有那个铁路桥,估计他们的头头也只能拿它当个临时指挥所了,工兵连在桥下的冰面上凿坑,将电导地雷、炸药用马粪伪装好,覆上一层雪,再用冰水一浇,专等那个叫白锡林的家伙上钩了。
钻进了这样的包围圈,结果可想而知。
护路军的团部就在山岗上指挥,敌人的动态在望远镜里一目了然。
战斗打得才热闹呐。
耀武扬威的敌人一下子就被打得乱了营,老六团的小迫击炮,居高临下,哪儿人稠密往哪儿打。
那骑兵那马在溜滑的冰包上摔的呀,任你骑手怎么扯拽,枪子怎么飞,干脆都趴下不起来了。
铁路桥下的连环雷,把很多人都送冰窟窿里去了。
一块羊头大的冰块,炸进了巴登扎布的肚子里,当场就被炸死了。
冲锋的时候,老民兵翟智旭老人说:
“民兵的任务是营救伤员,我在一棵炸断了的红筐柳旁边看见了巴登扎布的马,一定是他的马,镶金嵌银的鞍子,趴在冰上,肋条骨有个窟窿眼,鲜血哗哗地流淌到冰面上。
背第二个伤员的时候,我让流出来的马肠子绊了个大跟头,脑瓜门磕在梆梆硬的冰包上,魂都出窍了。
是不是考虑到了民族政策,反正‘老六团’没再追剿骑兵,巴登扎布的部下带着他的尸体撤离了战场,退回了草原。
除此之外,这一仗下来,只有不到三十个匪徒冒死突围,逃进了乌奴耳的深山老林。
”三根河歼灭战打得,算让人服了,这老六团真能打,也真会打。
国民党兴安省保安队(光复军),拉开复仇的架式,驻扎在免渡河,募兵军训,对牙克石、博克图地区和呼伦贝尔自治政府造成威胁。
5月12日,呼伦贝尔地区索伦旗公署自卫军30余名队员为防国民党光复军的进犯,由南屯出发,经由海拉尔、哈克、莫尔克图(现巴彦嵯岗索木)向牙克石进发,占领免渡河大桥。
另一路沿河北边公路前往免渡河,自卫军接近免渡河北山,两军交火,自卫军马队迅速占领北山高地,光复军退至车站西北机车库附近。
次日晨8时许,自卫军部队沿铁路进攻到车站附近,因地形不利,光复军火力猛,部队不能前进,只能靠迫击炮轰击敌方阵地,压住对方的火力,双方形成对峙,僵持到中午,自卫军的火药被烧,停止炮火,失去进攻的机会,下午3时撤退。
护路军六团和增援的东北民主联军嫩江军区警备一旅获悉自卫军为清剿国民党光复军在免渡河失利的消息后,火速前去增援。
王化一旅长从博克图打电话到免渡河车站,叫光复军负责人接电话,张淦接电话。
王旅长在电话中指出:
光复军面前的道路只有三条,“一是打,是和强大的民主联军较量;二是走,让人民政权接管;三是降,向民主联军投城”。
又告诫光复军全体官兵要认清形势,弃暗投明。
同时宣传中国共产党对投诚人员的政策,要求对方在三小时以内给予答复。
张淦的答复是可以考虑第三条。
第二天,张淦一行乘车来到博克图,与民主联军进行谈判,达成协议,于5月16日被东北民主联军收编。
消灭、收编了敌人的有生力量,不但使国民党七旅的组建成了虚设的泡影,也给人民民主政权沿铁道沿线挺进呼伦贝尔广大地区奠定了基础。
胡子就这么猖獗,不好镇压。
上边针对博克图地区这种复杂情况,为了剿灭胡子及日伪残余,巩固新生的民主政权和沿线治安,嫩江军区将王化一的警备一旅(实人数一营多——笔者)与护路军六团合并建制,还配了时速八十公里装甲列车——“小铁牛”,可以在铁路主干线和林业支线间实施广泛的军事机动,这一下“老六团”的阵势可就壮大了。
六团首长开始就把目标瞄向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人物,不是匪首白锡林、吴铁生、马文凯什么的,而是地地道道的法西斯残余分子土屋俊。
因为此人详悉日军为乌奴耳二线防御工程而在地下要塞中藏匿的大量军火储备,既能操控各路伪蒋匪帮等反动势力,也给新生的民主政权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如能生擒、劝降土屋俊,迫使其交代日军武器装备的藏匿地点,这对支援即将展开的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六团首长反复斟酌,制定清剿各路匪帮的同时,另一项缜密的计划也在悄然实施。
“一米单三”,前些年在大兴安岭地区闹腾得赫赫有名的女匪,在搬舵的养父老塔林子被六团扣押,并依据功过相抵功大于过的相关政策,令其接受政府遣散条件后,她随养父回到老家黑龙江拜泉,隐藏身份兑下了两间货铺。
接受当地政府调查期间,博克图嘎查政府为父女出示了杀死日军曹长,袭击日伪采伐柜房,解救劳工等功绩,刚把买卖做下,护路军政委苏林就亲自登门拜访了。
老塔林子慷慨大义,表示愿意为人民政府立功,于是,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开始紧锣密鼓的运筹。
由九连连长李玉成为组长,老塔林子为副组长,挑选曹洪山、于铁子、刘生、李兴秋四名侦察英雄,组建了特别战斗小组。
鉴于六团战士河北口音重,易使敌人嫌疑,团首长决定在地方再挑选两个机灵的民兵充当小组成员。
团党委与初选的几个人挨个谈话,最终选定了“金高丽”家三小子金庆勇和马车脚行的赵柱子,赵柱子以前当过胡子,哪路的山规行话都能搭上,在斗争中比较进步,金庆勇在大东洋行当博役,可以兼做日语翻译。
出发前,团党委反复斟酌,觉得责任特别重大,决计再将三连长卢保山纳入特别小组,为掩饰江西泰安口音,装扮成侍候老塔林子的聋哑人。
“老六团”追剿胡子和各路杂牌军的战术是“一比三”,你有十个胡子,那就派三十人追,你有三十个胡子,那就用一个整连剿,大股胡子整营的咬着打。
胡子自以为啸聚山林的战术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