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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0世纪现实主义文学
第十章20世纪现实主义文学
(二)
第三节劳伦斯
一、生平和创作
戴维德·赫伯纳·劳伦斯(1885—1930)是20世纪英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
他一生写了10部长篇小说、40多篇中篇小说、约一千首诗和4部戏剧,其中最能体现他创作成就的是小说。
1885年9月11日,劳伦斯出生在英国中部诺丁汉郡伊斯伍德镇一个矿工家庭。
他的父亲受教育的时间较短,为人朴实、直爽,但脾气不好,加之长年在矿井里受繁重劳动的重压,家境贫困,性情变得十分粗暴,还染上了酗酒的坏习惯。
他的母亲受过较好的教育,当过教师,会写诗,对自己的婚姻不满。
夫妻间经常发生矛盾冲突。
由于夫妻感情长时期不和谐,劳伦斯的母亲将全部感情倾注在儿子身上,特别是小劳伦斯,成了母亲感情的主要维系。
这种来自母亲的爱在很长时间里影响着劳伦斯的情感与心理。
劳伦斯在父母之间完全偏向母亲,在深层意识中对父亲有一种莫名的愤恨。
劳伦斯与母亲之间异乎寻常的感情,影响了他个人的爱情与婚姻。
1904年他曾与中学时代女友杰茜·钱伯斯订婚,1910年分手;1912年与“终身一遇”的女人弗丽达(他的语言导师的妻子)相逢,两人一见倾心,私奔出走,1914年结婚,此后过着浪迹天涯的旅行生活,行踪遍及德国、意大利、锡兰、澳大利亚、新西兰、美国、墨西哥等地。
他不满于英国社会现实和西方工业文明,曾多次企图建立逃避现实社会、只有少数人共同生活于其间的理想社会,但都因和友人们意见相左而付诸东流。
1930年2月6日因肺病复发住进法国的尼斯疗养院,3月2日去世,终年45岁。
劳伦斯一生坎坷,文运多舛。
1912年以后一直贫病交加,苦苦追求的人生理想境界始终未实现。
但他不甘屈服,把所追求的理想以及一生探索之所得都诉诸于文学创作之中,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劳伦斯于1906—1908年在诺丁汉大学读书期间开始诗歌与小说的创作。
在创作的早期,劳伦斯写了《白孔雀》(1911)、《逾矩的罪人》(1912)、《儿子与情人》(1913)三部长篇小说。
《白孔雀》(1911)是劳伦斯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它写的是两对青年男女间的爱情与婚姻生活。
年轻漂亮的姑娘莱娣爱上了健壮俊美的小伙子乔治,但以后莱娣又爱上了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莱斯理,不久结了婚。
乔治失恋后精神颓唐,以后和自己不爱的姑娘麦格结婚。
由于莱娣为了满足她那白孔雀似的虚荣,造成了自己错误的婚姻选择,也给乔治带来了婚姻的不幸,铸成了两个家庭的不幸。
小说通过两个家庭的故事,揭示了一个个变异、扭曲的心灵,对文明扼杀人的自然天性的现象作了谴责。
这个作品已初露了劳伦斯以后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人与文明的关系的主题,并表现出心理探索的倾向。
《儿子与情人》是劳伦斯的成名作,小说比较集中地表现了青年时期劳伦斯同父母亲及第一个恋人杰茜之间的感情经历,这是一部带有自传性的作品。
保罗的父亲老莫瑞尔原先是个充满生命活力的矿工,婚后很快与妻子发生了感情上的冲突。
莫瑞尔太太与丈夫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与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近。
儿子们对母亲也萌生了超乎常态的爱,而对父亲则感到厌恶甚至憎恨。
大儿子威廉不幸去世后,莫瑞尔太太与小儿子保罗的感情进一步加深,母子俩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保罗在母亲身上获得了在他的恋人米丽安和克拉拉身上无法获得的感情需求。
母亲怨恨保罗的恋人,保罗则念念不忘母亲,不愿同恋人结婚。
母亲死后,他的心灵才得以复苏。
小说为人们揭示了一个畸形的家庭关系:
丈夫不是妻子的情人,父子间互为情敌,而母与子则互为情人。
作者通过保罗一家人的生活企图说明现代文明社会中一个恶性循环的事实:
男人毁了女人,女人又毁了儿子们,儿子们重又毁了自己的女人。
在这个恶性循环事实的背后,隐含了人与文明、自然与文明的矛盾冲突。
劳伦斯在这部小说中集中探究了人性的变异与心灵的扭曲,以此来批判工业文明对人的自然天性的摧残,在心理探索的过程中,表现了社会批判、文化批判的思想。
在第二个创作时期,劳伦斯写了《虹》(1915)、《恋爱中的妇女》(1920)、《迷失的少女》(1920)三部长篇小说。
《虹》是劳伦斯的代表作,也是20世纪初英国最重要的长篇小说之一。
《恋爱中的妇女》是《虹》的姐妹篇。
这部小说虽然与《虹》的内容有联系,但它依然是一部独立的作品,所表现的主题也与《虹》有很大差异。
《恋爱中的妇女》是劳伦斯建立理想社会的愿望破灭时创作的。
作者对当时的英国和欧洲感到失望,认为西方的现代文明已走向死亡的边缘,而人类的生机也正孕育于旧传统的死亡之中。
小说描写了杰罗尔德与古娟、厄秀拉与伯金两对情侣感情纠葛的故事。
与以前创作的小说相仿,劳伦斯的这部作品,也是借男女主人公的情感冲突与纠葛来审察西方文明。
杰罗尔德代表了冷酷的西方工业文明。
他意志坚强而又冷酷无情,缺少自然人性的因素;他拥有的是机械原则和工业社会的价值观念。
在他看来,人就是机械、工具,其功能是生产。
按他的这种原则建立起来的世界,人性、精神、灵魂将不复存在,这也就意味着自然生命的丧失。
杰罗尔德所代表的是将人类引向死亡的西方现代工业文明,因此这个形象也总是和死亡主题紧密相联,他最后冻死于雪山之上便是这种死亡主题的象征性表述。
古娟和杰罗尔德属于同一类人物,他们各自企图占有对方而产生的尖锐冲突对双方都具有破坏性和毁灭性,因而这种冲突中隐含了死亡意识。
伯金和厄秀拉正好处于他们俩的反面,他们在性爱之外进一步寻找精神与灵魂的契合,在保留自己个性的同时又尊重对方的个性,使两个独立的人、“两个单人”之间保持“像星星一样的平衡”。
作者通过这两个人物从对立的冲突走向平衡统一的故事说明,理想的两性关系应该是灵与肉和谐、男女双方的人格既独立又完整,建立这种和谐的两性关系和人际关系,是人类从现代文明中挣脱出来从而走向新生的必由之路。
不过,劳伦斯的这种愿望很大程度上是脱离现实的幻想。
在创作的后期,劳伦斯还完成了4部长篇小说,它们是《亚伦的藜杖》(1922)、《袋鼠》(1923)、《羽蛇》(1926)和《恰特里夫人的情人》(1928)。
《恰特里夫人的情人》是劳伦斯后期创作中最重要的长篇小说,也是劳伦斯有代表性的长篇小说之一。
这是一部探讨现代西方人的生存与前途,具有严肃而深刻的思想,它深化了作者以前小说中探讨的人与文明、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主题。
小说中的矿业主克里福特崇尚理性、精神和自我控制,信奉“工业先于个人”的原则,他是一个典型的文明人,与自然相对立。
这一形象象征着濒临死亡的文明。
猎场看护人麦勒斯厌恶现代文明,崇尚自然,过着与自然浑然一体的生活,他是一个典型的自然人,与文明相对立。
这一形象象征着自然和自然中的生命。
康妮是处于文明与自然之间的人。
克里福特和麦勒斯围绕着争夺康妮而展开的冲突,隐喻了自然与文明、生命与死亡之间的冲突;康妮离开格拉比庄园和克里福特,投入小树林和看护人麦勒斯的怀抱,隐喻了文明人转化为自然人,自然战胜文明,生命战胜死亡的过程,而促成这一过程得以完成的是性爱。
小说通过爱情故事的象征性结构,阐明现代人自然生命的复归在于摧毁文明给人设置的障碍,挣脱意识、理性和原有自我的束缚,创立一个新的自我,而通向这一目标的途径是纯洁的性爱。
为此,作者在小说中赋予性爱描写十分深刻而丰富的象征意义,这也是这部作品远远不同于一般的性小说的根本原因。
除了长篇小说外,劳伦斯一生还创作了10多个中短篇小说集,因而他也是20世纪欧洲最重要的短篇小说家之一。
《菊馨》(1911)、《普鲁士军官》(1913)、《狐》(1921)是劳伦斯有代表性的短篇名作。
他的短篇小说的主题与长篇基本一致,互相呼应,而且总是以微观分析形式,对长篇小说中所表达的思想内容作补充或映衬;在艺术上以题意深邃、形象丰满、结构严谨、风格清新超逸著称。
劳伦斯的中短篇小说是他文学创作成就的一个重要方面。
劳伦斯也是一位著名的诗人。
主要诗集有《情歌》(1913)、《新诗》(1918)、《鸟兽花草》(1923)和《最后的诗》(1932)等。
劳伦斯最擅长的是自由体诗,节奏感强,想象丰富,诗意浓郁。
在艺术上,劳伦斯是一个处在传统与现代交接点上的作家。
他的小说对生活的描写,一方面,真实地再现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外部生活和物质形态,另一方面,又观照人性、人的自然本能和精神状态,努力展露在自然本能驱使下人物的心理与情绪状态,具有现代小说的那种心理探索的内倾性特征。
这又导致他的小说在情节结构上既有传统小说的情节性、故事性,却又不完全具有传统小说情节的节奏感、完整性和清晰度,而出现了情节淡化和暗示性等现代小说的特征。
劳伦斯喜欢用象征手法表现人的心理情绪,在他的作品中,树林、河流、矿区、住宅、墓地、雪山、彩虹、月亮、黑夜、马匹、凤凰、鸟巢……这一切大自然现象,几乎都赋予了人类精神之灵光。
在劳伦斯笔下那丰富而复杂的象征物中,有的具有传统象征的那种明确而稳定的喻意,如《恰特里夫人的情人》中,小树林象征自然,格拉比庄园象征工业社会。
这类象征是直指式的,言能尽意、言在其中,能指和所指的关系是单一明确的。
而另一类象征是非直指式的,象征物除了具有基本稳定、明确的象征意义外,又蕴含了深刻而含蓄模糊的心理、情绪和形而上的抽象意义,如黑夜、雪地、彩虹、凤凰等。
在这类象征描写中,劳伦斯的主要目的,是用自然物象和景致来暗示人的某种心灵隐秘,借以沟通物我之间的交流,表达人的心灵在自然力启迪下的某种顿悟、反响和心态、情绪与意识的细微变化。
这类象征具有传统文学不曾赋予的美学特征。
二、《虹》
长篇小说《虹》,以劳伦斯的家乡诺丁汉郡一带的矿区和农村生活为背景,描写布兰温一家三代人恋爱婚姻的故事。
第一代汤姆·布兰温与波兰贵族后裔莉迪娅结合,他们的婚后生活从对抗走向了和谐。
第二代安娜·布兰温与威尔在蜜月后就开始了无休止的冲突,以后,威尔在木刻雕塑工艺中寻找寄托,安娜则在生儿育女中求得了精神的解脱。
他们在互不了解中度过了一生。
第三代厄秀拉·布兰温在反叛中追求自己的理想,几经挫折,最后找到了希望的彩虹。
小说通过一家三代人的经历,反映了19世纪后期现代工业文明侵入农村后英国农民的境况,而作为一部探索人的精神与心灵历史的作品,《虹》着重通过三代人在建立和谐性关系上的努力探索,表现了西方现代文明社会中人们要求挣脱旧传统的束缚,找到新生活的强烈愿望。
劳伦斯的小说中,人物、物象和故事往往都有某种象征寓意,总是以具体的生活故事表现人与文明、自然与文明之间关系的主题。
《虹》一开头就用神话式的笔触,描写了人物的现实背景,揭示了三代人人生探索的逻辑起点。
布兰温家族在马什农场的生活已有200多年的历史。
这里是一片长着白桤树的山谷草地,土壤肥沃,风景秀丽。
布兰温家族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拥有可以耕耘、播种的土地,与这里的天地草木融为一体;他们能感到春天里的树的变化,他们认得那永不停息的翻滚着的波涛;年复一年,他们撒下种子,然后离开,让刚出土的嫩芽在田里生长。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他们知足常乐,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在自然地延续着。
这是一个留在现代人记忆中的“伊甸园”。
可是,大约在1840年时,新开的运河经过农场,铁路也通到了谷地,新煤矿连成了一片,工业化的喧闹使马什农场失去了往昔的古朴与宁静。
人们在经过最初的惊异、困惑之后渐渐变得麻木和习以为常。
探索型的布兰温家族,就从这里成长起来。
小说在布兰温家族生存环境前后变迁的描写里,象征性地表述了人类“伊甸园”又一次丧失的历史事实,揭示了传统的农业文明与现代工业文明的转换,隐喻了现代文明对人的侵蚀和人与自然的又一度分离。
新一代布兰温家族的成员就是在新的生存环境里开始人生意义的探索的。
同样以一种隐喻的方式,劳伦斯在《虹》中把三代人的追求与探索的经历融为一个整体,并呈一螺旋式递进的关系,由低级向高级、由简单到复杂地向前发展。
这种追求也就成为一种象征:
他们一直在寻找那五彩缤纷、若隐若现的人间彩虹。
汤姆·布兰温是一个勤劳、朴实的农民,他生活在“伊甸园”丧失、工业文明入侵马什农场的时代。
大自然给了他健壮的体魄和旺盛的生命力,他身上还保留着自然的精神。
19岁以前,他所接触的女性只是母亲与姐姐。
19岁那年,他和一个妓女睡觉之后,产生了男性的异样冲动,但又厌恶两性关系,厌恶单调的家庭生活。
他认为生活中的女性都应该像他母亲和姐姐那样,他也打算找这样的女人为妻。
这时候的他尚不具备男性的完整人格。
28岁那年,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波兰女性莉迪娅正是这样的女人。
她一身黑色的装束,显得理智而宁静;她的神态有一种虚幻色彩和神秘感;她的举止言谈的那种异国气质使汤姆始终难以洞悉她的内心世界。
结婚初期,他们有过激烈冲突,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节后,他们走向了宁静。
和谐的性生活,使汤姆“知道了什么是完美”,而莉迪娅则“时而感到自己的身子像阳光下的花一样张开着,体内会升起强烈而执著的欲望。
”他们双方都满足于这种幸福,不再想探寻相互间更深的意义。
因此,他们除了性的和谐之外,相互又总有一种精神与心灵上的陌生感,而且他们一辈子是陌生人。
正是这种陌生感使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和独立性。
劳伦斯认为和谐的两性关系不仅体现在男女双方的互相适应上,同时还体现在各自独立的自我的保持上。
汤姆和莉迪娅的独立性,不是建立在精神与心灵深层理解与认识的基础上,而是基于他们之间的陌生感。
他们的婚姻是圆满的,但他们的独立性是建立在彼此的陌生感之上的,缺乏精神与心灵感应与契合,所以他们的“幸福”是低层次的。
布兰温家族第一代的追求是成功的却又不是最理想的。
汤姆最后溺水而死的结局象征性地说明,在工业文明时代,这样的婚姻是难以在现实中生存的。
布兰温家族的第二代安娜与威尔的婚姻不同于父辈,他们彼此都有一种占有对方的强烈欲望,从而造成了无休止的冲突,导致婚姻在实质上的失败。
安娜是莉迪娅的前夫所生的女儿,但她是在布兰温家长大的,她从小和继父汤姆有很深的感情。
少女时代,她孤芳自赏,做着贵妇人的梦幻,有占有一切的强烈欲望。
19岁之前,她唯一了解的男性是汤姆。
19岁时,她与堂兄威尔相识并很快坠入爱河。
婚后,两人沉湎于性生活的快乐之中。
他们都以为,“一个人只有结婚的时候才获得真正的生命。
”他们的这种两性生活,是缺少精神与心灵的感应的。
没多久,双方就开始了源于信仰分歧、感情挫折、性格矛盾和争夺支配权的无休止的争斗。
他们也曾寻找过适合于双方共同需求的方式,但没有成功。
他们精神的探索和发展都是浅层次的。
在一次次生育之后,安娜几乎沉醉于做母亲的欢乐之中,成了9个儿女的母亲之后,早先追求希望的彩虹的热情已被生儿育女、主宰家庭的自满自足所销蚀,而威尔则成了强悍的妻子的支配对象,丧失了独立的自我。
安娜与威尔从性生活的意义上讲是圆满的,这与第一代相仿。
然而,安娜与威尔并不具备第一代的那种彼此的独立性,而是各自企图占有对方,并以威尔的失败、安娜的胜利达成一种妥协。
因而他们在本质上是不平等、不和谐和不完满的,安娜虽有现代人的思想,不甘妇女受支配的地位,但她并没有摆脱生儿育女的工具的命运,她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正如丧失自我独立性的威尔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安娜与威尔的婚姻,说明了现代工业文明时代人的自我个性和自然生命力丧失,是现代文明带来的畸形两性关系的写照,表现了社会变革给人类带来的痛苦、困惑和沉重代价。
小说着重描写的是布兰温家族的第三代厄秀拉的成长与追求,她的出现象征着现代人的诞生。
她生活在现代工业文明的危机不断深化的时代,目睹了老一辈妇女无法挣脱传统束缚的悲剧,于是她力图走出狭隘的生存天地,寻找“新生”。
她受过高等教育,勇于精神探索,对现实的宗教、道德和民主制度都怀有不满,具有叛逆精神。
她在精神追求上的目标以及收获比前两代要多得多,但这都是在屡遭挫折中实现的。
16岁时,她与年轻的斯克班斯基一见钟情,由于他要到南非服役,两人很快分手了。
他的走给厄秀拉带来难以忍耐的渴求。
在这种情况下,她与女教师莫格产生了异样的爱恋,但根本无法满足她的欲求。
为了不使自己陷入到母亲安娜那种满足于做9个孩子的母亲的平庸生存处境中去,她到一所小学当了两年教师。
但是那里也没找到自己梦想的世界,而是在“心灵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告别了这个工作的、男人占统治地位的传统世界。
在大学里,她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学习生活。
希望之梦的不断破灭,使“她感到一种无望的痛苦。
世界的巨大力量在流动。
一个人像灰尘一样被推向前,无能为力。
”在大学将毕业时,斯克里班斯基又回到了她的现实生活中。
她发现自己仍然爱他,可是她又“模糊地意识到他们是两个在休战中走到一起来的敌人”。
她对他身上的那种自然力量充满了渴望与爱恋,他们彼此得到欲望的满足,但她又十分厌恶斯克里班斯基的平庸和随波逐流,不能容忍他甘愿为所谓“民主”、“国家利益”而献身的俗见。
在她看来,他是一个没有独立自我的人。
因此,他们的精神不处在同一水准上,他们的结合无法在精神与肉体上获得和谐与统一。
这正是他们之间的抗争与冲突产生的根本原因。
经过海边相爱这场血与肉的拼搏,他们更深地了解了彼此无法达到精神上和谐的事实。
于是,他们在一种难以表述的隐秘欲望的冲击下分道扬镳了。
厄秀拉内心产生了极度的失望,她陷入了人格分裂的痛苦之中。
厄秀拉对两性关系的追求,大大不同于前两代。
她也曾一度沉溺于肉欲的满足,但对婚姻却不苟合,因为,她追求一种非常规意义上的性爱,也即灵与肉、生命与自然精神相融合的性爱;她追求一种既能保持自我独立,又能彼此和谐的婚姻。
如果说前两代人也有过这种追求但都因半途而废而一无所获的话,厄秀拉则不屈不挠、执著探寻。
最终有了深刻的领悟。
小说的结尾,厄秀拉经过精神与肉体的洗礼后,看到了“一弯淡淡的彩虹”;她在这道彩虹中看到了新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理想之所在。
这是她的祖辈们苦苦追求却未曾得到的。
当然,这种理想是“劳伦斯式”的,不无虚幻的成分。
五彩缤纷的彩虹架起了从现实通往理想境界和未来世界的桥梁,然而,那毕竟只是一种象征,只是作者在批判和否定后产生的主观愿望而已。
正如他的其他作品一样,劳伦斯在《虹》中对人与文明问题的探索与思考,是独特而深刻的,对现代社会的批判是有力的,但所提出的理想是浪漫而脆弱的。
《虹》在艺术上具有传统与现代两重性。
劳伦斯用传统的历时式方法叙述布兰温家族三代人的生活历程,在结构布局上具有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稳定性,但这种稳定性已明显减弱。
劳伦斯在沿袭传统的同时,又总是力图超越传统。
为了拓展小说的艺术表现力,《虹》艺术地实践了多重复合式叙事方法,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运用内视角的强化与外视角的集约之间的复合式叙述。
作者在这部小说中以极大的热情把笔墨倾注于人物的心态情绪或感情流程,以至在相当多的地方外部世界仿佛只成了背景式的陪衬,从而强化了小说在心理开掘上的力度。
其次,在传统的“全知全能”式的作者叙述中注入了大量的心理分析和展示心理的意象呈现。
《虹》虽然大量运用了传统式“作者叙述”,令人喘不过气来,但这已不同于传统小说的作者客观外在的叙述,而是不断地在作者叙述中插入人物视点的交叉移位,让人物各自以对方为审视对象,传达各自丰富、细致的内心世界;或者插入人物内心独白、意识流动等。
在这一点上,劳伦斯既想挣脱传统的束缚,又总是在旧传统的制约下实践着小说的现代嬗变。
第三,在传统式常规叙述中包含了非小说的成分。
劳伦斯常常在叙述情节、描写人物的过程中切入许多诗歌意象和论文式的分析,把诗的意象和论文式分析融合起来,成为诗化的论说。
这种非小说性成分与小说的常规式叙述构成又一种复合式叙述,使常规式叙述出现了质的变异。
第四节罗曼·罗兰
一、生平和创作
罗曼·罗兰(1866—1944)是法国小说家、戏剧家和散文家。
1866年1月29日,他生于法国中部克拉姆西的一个公证人之家。
母亲笃信宗教,酷爱音乐,给罗兰以深刻的影响。
1880年,罗兰全家迁至巴黎。
他在投考高等师范学院时,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特别喜爱雨果和莎士比亚。
当时他给托尔斯泰写了一封信,向他寻求生活的答案。
同年10月,罗兰喜出望外地收到了托尔斯泰一封二三十页的长信,“托尔斯泰的慈祥的回答”给罗兰的思想和后来的创作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罗兰在高师毕业后,当了研究生,在罗马做了两年研究工作。
随后,罗兰一面在高师担任艺术史的教学,一面开始戏剧创作,写的都是历史剧。
收入《信仰悲剧》的有《圣路易》(1897)、《阿埃特》(1898)和《理性的胜利》(1899);收入《革命戏剧》的有《群狼》(1898)、《丹东》(1900)和《七月十四日》(1902)。
其中,《群狼》影射了德雷福斯案件,《七月十四日》表现了人民群众攻打巴士底狱的激情场面。
从1902年开始,罗兰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他写作《名人传》,包括《贝多芬传》(1903)、《米盖朗琪罗传》(1906)和《托尔斯泰传》。
罗兰要为具有巨大精神力量的英雄树碑立传,让世人“呼吸到英雄的气息”。
尤其是《贝多芬传》,强调自由精神;作者在音乐方面具有精湛的修养,引起人们注意。
《托尔斯泰传》颂扬这位俄国作家对爱和真的追求,对全人类的热望,对艺术压倒暴力的信念和不抵抗主义。
罗兰的作家和艺术家传记写得颇有特色,发展了这种散文体裁。
《约翰·克利斯朵夫》(1904—1912)奠定了罗曼·罗兰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使他获得了全欧的声誉。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罗兰的生活和创作揭开了新的一页。
罗兰走出书斋,参加了日内瓦“战俘通讯处”的工作。
他发表了《超乎混战之上》一文,谴责这场战争,呼吁以精神的力量去遏止战争势力。
1915年,罗兰因“他的文学作品中的高尚理想和他在描绘各种不同类型人物时所具有的同情和对真理的热爱”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罗兰把奖金全部赠给了国际红十字会等组织。
两次大战之间,罗兰的创作又一次达到高潮。
1919年,他发表了小说《哥拉·布勒尼翁》,这部小说以日记体写成,塑造了一个富有正义感和乐天性格的手工艺人的形象。
1920年,罗兰发表了两部反战的中篇小说《克莱朗波》与《皮埃尔和吕丝》。
后者描写一对情侣死于战争胜利前夕的轰炸中,葬身在教堂的废墟下。
皮埃尔擅长音乐,吕丝懂得绘画,但是战争把他们的爱情和才能葬送了。
20年代,罗兰发表了《马哈德马·甘地》(1924)等三部传记。
1928年他发表剧本《爱和死的搏斗》。
长篇小说《母与子》(1922—1933)是罗曼·罗兰的第二部重要作品。
小说通过母子二人的经历,描写了新的战争威胁又笼罩在欧洲上空;由于法西斯的出现,新的战争会比上一次大战更为可怕,更为酷烈。
罗兰感到要同法西斯作斗争,以便遏止战争的爆发。
可是,出路在哪里,罗兰得不出答案,他最后仍然坚持“精神独立”和非暴力主义。
1935年,罗兰发表了两部政论集《战斗十五年》和《通过革命,争取和平》。
1939年发表的剧本《罗伯斯庇尔》赞颂雅各宾党人。
罗兰在30年代曾发出“保卫苏联,否则毋宁死”的呼吁,尽管他知道苏联国内存在的问题,却认为不能公开出来,不然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他在30年代访问苏联所写的日记,规定只能在50年后才能发表,表明罗兰注意反法西斯斗争的需要。
这部日记记叙了他在苏联的见闻,表达了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历史审视和思考。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法国沦陷后,罗兰蛰居在维莱兹。
1942年,他发表回忆录《内心旅程》。
1944年完成《贝多芬的主要创作时期》和《贝吉传》。
罗曼·罗兰看到了巴黎的解放,他于1944年12月30日逝世。
在艺术上,罗曼·罗兰往往在一部小说中,通过一两个人的一生经历去反映一个时代的变迁,这就发展了19世纪现实主义作家通过一整套小说去反映时代的写法。
在他的影响下,有的作家从一两个家庭去描写一个历史时代。
这种多卷本小说的优点是描写集中,容量又较大。
罗兰认为,生活就像一条长河那样,连续不断地流动,小说也应反映这种丰富、博大、不停地发展的状态。
这种“长河小说”,气势雄浑,具有史诗的规模。
同时,发展脉胳清楚,一气呵成,从结构上来说显得更为完整。
二、《约翰·克利斯朵夫》
《约翰·克利斯朵夫》是20世纪初发表的一部“长河小说”。
它反映了世纪之交风云变幻的时代和具有重大意义的社会现象。
小说主人公约翰·克利斯朵夫·克拉夫特出生在德国莱茵河沿岸的一个城市里,从小过着贫困和屈辱的生活,但他有音乐才能,14岁时便教授钢琴。
他先爱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