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党的发展与社会影响.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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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党的发展与社会影响
茶党的发展与社会影响
张国庆
2012-12-279:
30:
24 来源：
《美国问题研究报告（2011）——美国的实力与地位评估》（美国蓝皮书（2011），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作者简介：
张国庆，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史学硕士。
研究方向为美国媒体与美国政治。
内容提要：
茶党运动是一个于2009年初开始兴起的美国社会运动，主要参与者是主张采取保守经济政策的右翼人士。
茶党运动主旨是销减政府开支，反对不同程度的税收，要求减少国债及联邦预算赤字。
对共和党领导人来说，茶党有助于实现和满足他们的许多愿望：
激活共和党在草根阶层的投票。
而这是共和党传统意义上的领导人难以做到的。
关键词：
茶党草根运动2010年中期选举
“茶党”的名称来自1773年波士顿倾茶事件。
那一时期，英国在波士顿殖民地的居民将数吨“东印度公司”的茶叶倾入大海，并抗议英帝国政府在美洲地区殖民地政府机构的权力扩张。
当下所指的“茶党”确切地说是“茶党运动”，指酝酿于2008年并于2009年初开始兴起的美国社会运动。
其主要参与者是主张采取保守经济政策的右翼人士，成员主要包括一些共和党人，但也有一些民主党或自由主义人士。
茶党运动由部分人士对2009年刺激经济计划（“2009年复苏与投资法案”）的抗议发展而来，经由社交网络的推动，引起了媒体和政治力量的关注，并最终成为影响2010年大选的重要力量。
一茶党产生的社会背景和政治诉求
茶党的兴起，与金融危机有密切的联系。
2008年9月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经济受到巨大打击。
尽管此后布什政府及奥巴马政府都相继采取了救市举措，但美国经济仍然未能摆脱低迷状况，失业率更是居高不下，而普通民众却还要面对高税负的压力，生活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与200多年前波士顿倾茶事件有许多相似之处，从而既成为“茶党”的称谓之源，也成为茶党的社会之源。
事实上，在布什总统执政后期，许多保守派人士就已表现出对布什政府斥资救助银行和汽车制造商举动的不满，并对社会现状表示失望。
当时已经有一些人开始酝酿以某种方式反对政府的经济和社会政策了，只是正逢2008年大选，多数人对民主党人奥巴马有所期待，希望他在入主白宫后，能够有力地改变美国，并出台得力政策刺激美国经济的复苏，提高就业率。
但令一些保守派人士感到失望的是，奥巴马上台后便推出了大规模的经济刺激计划，并且是在共和党人的忧虑和反对声中强行推进的。
此后，奥巴马的医改政策不仅引起了民众和媒体的非议，也因其需要大量的投入而引发了保守派人士的忧虑。
这种政治力量由此开始靠拢和集结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奥巴马政府无节制的开销政策和赤字经济在民间所引起的愤怒和挫败感，导致了“茶党”的崛起。
可以说，茶党运动是民众发泄不满情绪和表达从政热情的综合产物。
这些对民主党执政感到失望、对国家的前景难以乐观的人士有着自己的政治观点，如反对非法移民，反对在全国范围征收消费税，反对大政府倾向等，并且对奥巴马的执政能力及其经济政策表示质疑。
这种对奥巴马经济和社会政策的不满，也成为了这个草根组织不断壮大的因素之一。
[1]
根据数次游行表现看，多数抗议者的诉求是向美国国会和联邦政府施压，反对以扩大政府开支拉动经济，并成立以普通纳税人为主的缩减开支的联盟。
除了抗议奥巴马政府的巨额开支外，抗议的组织者还对奥巴马医改所透露出的大政府倾向表现怀疑和不满。
茶党信奉的是“小政府”的政治哲学，认为过高的税收消耗了普通公民太多的精力，同时国家也获得了太大的权力。
事实上，许多美国人也认为政府支出过多同样是有害的，因为这会导致更高的税收和更多的公共债务。
在茶党看来，国家与普通公民一样，也应该量入为出。
就像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一样，如果家长给的钱少，那就不妨少花点。
这其实也部分地源于美国人对金融危机的反思，他们看到了超前消费和过度消费所蕴含的家庭及社会风险。
2009年4月15日的游行示威很能说明问题。
这一天是美国个税申报截止日，美国茶党成员在数百城市分别举行抗议游行，表达对政府税收政策以及奥巴马巨额财政预算计划的不满。
示威者们认为当下美国民众面临的苛捐杂税和波士顿倾茶事件发生时的情况极为相似；另一层含义是“税收得够多了！
（TaxedEnoughAlready!
）”这句话的首字母拼起来就是单词“茶（Tea）”。
而抗议的主题“你们现在能否听见我们的诉求”，则反映了长期以来华盛顿方面对普通美国老百姓的需要和担忧不闻不问的情况——这其实正是奥巴马上台的主要动因，也是民众对奥巴马的最大期待之一。
但让越来越多的民众感到失望的是，奥巴马上台后，未能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拉动就业和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上，而是全力以赴地推进医改，罔顾共和党的一致反对以及半数民众的反对。
此后茶党的声势日盛，也与经济持续低迷、就业情况长期难有起色有关。
这使得人们对联邦政府缺乏信心，认为政府缺乏效率，浪费资源，没有采取有力的行动。
值得一提的是，茶党的中坚力量主要是步入中年的美国中产阶级人士。
他们从政经验有限，但不满经济动荡的现状。
在布什执政时期，减税政策及金融危机对中产阶级打击很大。
他们原本指望奥巴马上台可以缓解他们的生活压力，改善生活境遇，但很快便发现，奥巴马在上任伊始并没有把主要注意力放在改善中产阶级的生存状况上，而医改也主要是为了改善低收入阶层的医疗状况，这促使他们中的很多人加入到反对医改的阵营中。
尽管奥巴马在执政的第二年后半段及第三年开局意识到这个问题，并采取了一些安抚措施，但中产阶级在茶党发展初期却已成为积极的推手和中坚力量。
而中产阶级的组织力和活动能量，以及他们对网络的重视和利用，都是不可小视的。
共和党人的深度介入是茶党得到充分发展的关键因素。
客观地说，在茶党运动发展之初，共和党人多数是持观望态度的。
他们不清楚茶党的诉求及这种做法可能导致的社会和政治后果，甚至还让一些共和党领导人感到担忧，毕竟茶党的部分怒气不仅撒在民主党人身上，同样也撒在共和党人身上，因为茶党对布什后期的经济刺激计划是很有意见的。
不过，随着事态发展，共和党民意调查专家提醒共和党领导人，茶党支持者很多就是共和党选民，而奥巴马执政的不力也使得这些人将怒气逐渐转移到民主党身上，并渐渐忽视了布什的一些不得人心的做法。
毕竟，新的现实很容易冲淡人们对过去的印记。
不仅如此，共和党方面还意识到，茶党运动传达的信息其实很清楚，就是要减少开支，反对民主党的医改方案，甚至于，茶党运动还在事实上帮助共和党领导人发起了一场反对医疗改革的投票。
这一切，都与共和党对奥巴马政府的不满相吻合。
于是很快，共和党便做出选择，欣然接受茶党运动，茶党的口号也由此成为了共和党2010年的口号，即“削减开支”、“精简政府机构”、“减少赤字”、“政府停止越权行为”（都体现在全民医疗保险议案上）。
最终，这也成为共和党赢得2010年中期选举的重要原因。
而对于茶党来说，强有力的共和党力量的介入，无论在舆论上还是财力上，都使之影响力大增，其中一些共和党人士如佩林等，还成为了茶党的领军人物。
这些人的领导能力，恰恰弥补了茶党的不足。
从本质上来说，这场运动的诉求是捍卫个人自由，反对大政府，削减开支，减少赤字，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美国中下阶层的生存状况。
二社交网络对茶党兴起的影响
近年来，社交网站成为社会热点，不仅吸引了大量的受众，也对各国政治产生了深刻影响。
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发生在北非、中东的一系列社会动荡的背后，都有着“脸谱网”（Facebook）、“推特”（Twitter）的影子。
事实上，在美国所定义的社交网站概念中，除去交友和求职，组织抗议活动也是其重要的平台作用。
这也就是所谓的“Facebook效应”，即在社交和心理意义之外，社交网站还有着强烈的不可低估的政治与商业的链式反应。
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种社会化媒体的功能超越了媒介属性，在发布、传播信息之外，已然成为整合、动员民间团体和群体性活动的免费工具。
而在茶党发展和壮大的过程中，社交网站所起的作用不可小视。
在反思2008年大选时，很多保守派人士都认为，约翰•麦凯恩竞选总统时的失策之处在于，他没有好好通过互联网手段来筹集资金，并与不同政见的活动家建立同盟关系。
相反，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则在利用互联网方面更加得心应手。
其对社交网站的重视，最终被证明起到了关键作用。
正如《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所言，民主党的成功让帕特里克•莱希（他是田纳西州首府纳什维尔市的一名IT顾问）很生气。
2008年11月末，他在Twitter上建立了一个有25名成员的联系组，名叫“Twitter顶级保守派”（TopConservativesonTwitter，简称TCOT）。
2008年12月，他开始在每周一晚上召开电话会议，建立了一个有着共同诉求的活动家网络。
莱希很快在Twitter上发现了一些有能力和影响力的保守派，只不过他们各自为战，没有组织起来。
这让莱希非常兴奋。
短短数周内，他便吸收和动员了1500名成员。
随着更多有能力的活动家介入，TCOT越发具有社会影响力，规模也在不断扩大，这成为后来茶党发展的一股重要力量。
此后，西雅图的一名教师凯莉•卡伦德也脱颖而出。
她对布什“放弃自由市场原则”的言论极为愤怒，并觉得奥巴马的经济刺激计划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巨大浪费。
起初，卡伦德只是在博客上发表己见，不久，她便更进一步，开始策划示威活动，并在当地的广播脱口秀节目中进行宣传，还给保守派博客作者、曾任福克斯广播公司新闻顾问的米歇尔•麦尔金发电子邮件求助。
后者在博客上报导了卡伦德组织的示威活动，从而使卡伦德的活动具有了较大影响力。
[2]
2009年2月17日，有120人出现在当地的公园参与示威活动，这令组织者卡伦德喜出望外，而茶党相关文献也将这一事件列为茶党运动的第一次示威活动。
卡伦德的成功给了其他人很大的鼓舞。
此时，有越来越多的保守派人士被当时国会正在讨论的政府救助行为和经济刺激计划所激怒，有相同情绪和诉求的他们很快便通过互联网联络起来，活动家们更是热情高涨，疯狂地打电话通知别人，全身心地投入集会的组织当中。
参与者随之迅速增加，最后的话题已经非常现实地落实在如何获取示威许可、每个人大概能发动多少人参加方面。
其结果是，2月27日，美国各地发生了约50起示威活动，大多数活动的参加人数都在数十人到两三百人之间。
紧接着，3月份，由于AIG高层雇员的高额奖励被曝光，茶党运动的参与者急剧增加，并在2009年茶党抗议大会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也正是从那时起，Facebook成为了一个主要的沟通场所。
先是数十家，随后是数百家各地组织宣布加入茶党运动。
在短短一年内，这类组织就增加到了2000家。
不仅如此，茶党运动还得到一些富人集团的支持，其中包括“繁荣美国人协会”（AmericansforProsperity）和“自由之力”（FreedomWorks）。
这两个组织源自20世纪80年代由科赫家族成员创建的保守派智库团体。
科赫家族经营着石油天然气企业集团美国科氏工业集团。
这些势力的介入，在相当程度上与社交网站所激活的这场茶党运动所表现的活力有关。
对很多富人和掌权者来说，如今社交网站的威力已经不可忽视，根据自己的利益善加利用，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三茶党的社会和政治影响
经过两年的发展，茶党在美国已经成为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对社会和政治生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首先，它赢得了一定程度的正面公众形象。
2011年2月《今日美国报》和盖洛普公司联合举办的最新民调显示，在一份关于共和党领袖考虑茶党诉求到底有多重要的问卷调查统计中，认为非常重要的成年人所占比例为42%，认为比较重要的占29%，认为不太重要的只有11%，认为根本不重要的为15%。
这就是说，美国成年人中，每10个人中就有7个认为国会共和党领袖们考虑茶党的立场和目标是重要的。
不仅如此，就连共和党内部也有88%的人认为考虑茶党的诉求非常重要和比较重要，其中回答非常重要者占55%。
而相关的民意调查则显示，民众对民主、共和两党均缺乏信任。
也是在2月，《华盛顿邮报》与美国广播公司联合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美国主流民意以党派为界线两极分化的现象日趋严重，而且民众似乎对民主、共和两党都缺乏信任。
20％的美国人对政府感到愤怒，是10年前的两倍。
还有45％的受访者认为政府对他们的个人自由是一种威胁。
这也意味着，无论民主党政府和国会共和党人有怎样的政策考量，茶党的一些主张，因其有相当的民意基础，都是需要认真考虑的。
因而，茶党的影响力会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得以保持。
茶党在中期选举的收获，则显示出对政治生活的深度影响。
从2010年中期选举的结果看，茶党成了改变国家政治力量对比的重要因素。
尽管茶党不愿将自己与共和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但它的出现和发展，也确实有利于共和党重新赢得众议院的主动权。
[3]
据《纽约时报》统计，在中期选举中，参众两院候选人中，138人声称获得了“茶党”的支持。
尽管有些茶党候选人言辞比较激进甚至极端，但在美国经济不景气、失业率高企的背景下，普通民众却正好通过他们找到发泄愤怒和不满的渠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不是选民多么喜欢茶党候选人，而是民主党执政的现状太令人失望。
与此相关的是，茶党运动产生了一种微妙但却十分重要的作用，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教会了共和党人怎样去重构向选民传达的信息，并最终使选民觉得共和党同小布什政策之间不再存在联系。
一方面，这意味着茶党让共和党人学会了怎样同不利于他们的不远的过去撇清关系；另一方面，共和党人还从中学会如何塑造自己的形象。
民主党民意测验家布洛德尼兹指出，共和党人几乎是偶然地进行了一场品牌再造行动。
他们摘掉领带，更换制服，这一点实际上给他们在这次选举中带来了很大帮助。
布洛德尼兹因此将其归功于茶党运动。
而资深共和党民意调查专家埃尔斯也认为，茶党发挥的最重要的作用是提高了共和党人的能量，帮助了选票中的共和党候选人。
[4]
茶党对中期选举之后美国政局的影响也值得关注，尤其是在预算问题上。
事实上，自从2011年1月重新控制众议院之后，共和党就在预算问题上频频施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迎合保守派选民的诉求，兑现竞选承诺。
在中期选举期间，共和党将削减联邦开支作为重要竞选承诺，并由此吸引了一大批保守派选民，特别是“茶党”的支持者。
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大获全胜，必然要给这些选民一个交代。
共和党的另一政治考量，被美国媒体形象地称为“饿死奥巴马”，即通过国会享有的财权，阻碍或拖延政府一系列重要立法成果的实施，并最终帮助本党候选人赢得2012年大选。
茶党的影响，还在于它有了一些自己的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政治代表。
有“茶党女王”之称的美国明尼苏达州国会众议员米歇尔•巴赫曼就是一个例子。
巴赫曼不仅很有个人魅力，而且言辞非常激烈，在演讲中表现得比其他共和党众议员还要“发狠”，要求对奥巴马提出的预算提议进行更大的砍减，甚至不惜让白宫关门。
巴赫曼还多次强调奥巴马执政两年来给美国带来的是社会主义，不利于美国就业，并极力批评民主党力推通过的医疗改革法案，誓言在她有生之年以“废除该法”为动力。
此外，佩林等人也都十分活跃。
这些人的联手作为，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茶党的影响力，也吸引了很多人士加入到这场运动中来。
茶党运动还导致了美国媒体的分裂。
CNN等政治观点更为左倾的媒体，对这场规模浩大的运动做了淡化处理，有意无意地将参加抗议的人群描述成一些观点激烈的非主流民众，也不愿意承认已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受到这种思潮的影响。
CNN们这种避重就轻的报道，反而激发了抗议者的斗志，坚定了将茶党运动继续下去的决心。
而另一方面，属于默多克的更为右倾的福克斯电视台，却几乎24小时现场直播全国各地的抗议，同时还请来明星助兴，把整个抗议活动描画成了一个代表美国民意的草根活动。
这种主流媒体的不同解读，既反映出美国社会对茶党的不同看法，也在客观上保证了茶党运动的全国影响力。
四对茶党的评价及其未来发展
对于茶党的未来，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看好的。
这主要是基于几方面的考虑：
一是觉得其主张自相矛盾。
民主党的前政治顾问丹•贾斯丁在《福布斯》中评论说，抗议者利用了美国中间派的理想破灭为自己扩大支持力量，但他们的主张大多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5]《大西洋月刊》记者艾明德也认为，茶党运动并非如许多媒体渲染的那样重要。
在他看来，每隔两年，美国都会有这样的一群人在选举中成为“变革促进者”（changeagent），“在选举时间里，这些组织或者个人通常显得会给美国国家及其政策带来巨大的变革。
在接下来的一或两年时间里，美国政治体制显然仍然非常稳固和保守。
这种体制具有柔化美国政治中某一时期里看似非同寻常的新潮流的能力。
”[6]他的观点具有一定代表性，就是认为茶党所反对的事情，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所改观，其号召力就会大大降低，其影响也会弱化。
二是茶党缺乏组织力。
在一些观察家看来，这种所谓的“草根运动”的致命缺陷是缺乏组织型的人才，难以确保其政治力量能在非选举期内保持生命力。
这也是很多人认为茶党运动很可能会以昙花一现的方式告终的原因所在。
三是茶党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分裂迹象。
由于一些早期的茶党领军人物被曝光是种族歧视和仇外分子，令茶党面临令人尴尬的指责，这也使得茶党内部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茶党的两大势力——茶党快车和茶党爱国者开始走上不同的道路，折射出茶党运动出现的第一次严重分歧。
茶党快车想为参选人募集竞选资金，策划竞选活动；而茶党爱国者想保持无党派身份，只对时政提出意见，而不提名参选人参与政治选举。
这一切，都使人们担心茶党会因此而不断自我削弱。
不过，也有一些乐观的看法，认为茶党虽然未必会成为美国政治生活的主导力量，但会成为一股充满活力的政治力量。
从组织性来看，尽管茶党仍是比较松散的状态，但换个角度看，这似乎又是该组织有活力的地方。
从人员结构看，这个组织很业余，但积极参与其中的人却都无比自豪，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他们生命中第一次真实地碰触政治的核心，正在经历的每一步都有着改变美国历史的可能。
而社交网站的崛起，也在相当程度上强化了人们的这种认识。
因此，不能用上个世纪尚未出现社交网站时的观点看待茶党的未来。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茶党的一些基本政治诉求和他们的一些思考，与美国的立国之本是基本相符的，因此茶党运动的草根和文化力量非常强大，容易形成滚雪球式的政治效应。
即便有衰减的可能，其趋势也会是逐渐回落，而不是一些人认为的昙花一现。
不可不提的是，两党的危机其实也正是茶党的机遇。
从2010年中期选举来看，民众对两党都不很满意，许多共和党人当选议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们对民主党失望，以及对一些共和党候选人的茶党倾向有好感。
而在美国新一届国会开始工作后，民主、共和两党势必会在削减预算赤字、移民改革和气候变化等关键领域都有严重分歧。
这将使奥巴马政府变得更加低效，进而从长远来看会损害美国的国家利益。
当下的情况是，党派色彩的两极分化程度如此之深，如此难以调和，以至于两党难以找到一个共同点，而具有强烈党派色彩的争斗可能会导致民主、共和两党在许多重大议题上陷入更多的僵局。
这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民众对两党的好感，进而对茶党的草根性和现实精神表现出更多的兴趣和好感。
至于一些媒体和评论家将茶党运动描述成一个极端主义的、种族主义的、落后的、试图将美国推向极右的运动，是有着一定程度的偏见的，也显得比较夸张。
诚然，在茶党运动中有部分极端主义者，他们之中的有些人也受到了媒体的关注和质疑，但这并不能成为整个茶党运动太过极端的证明。
就像两党中也有一些政客持有极右或极左立场一样，总不能说两党就是极端的党派。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描述背后多少隐含着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既得利益集团与草根阶层之间的利益冲突。
茶党对外交事务的影响也值得注意。
沃尔特•罗素•密德2011年初给《外交》杂志撰文指出，如今的茶党运动主要分为两大派：
佩林派（Palinite）与保罗派（Paulite）。
这两派的斗争中，前者极有可能取得胜利。
虽然两派都反对世界政府、多边主义与国际法，它们的主要区别是，前者更具有民族主义的倾向，更加积极维护国家利益与安全；而后者更接近于杰斐逊的新孤立主义思想，主要目的是在国际事务中保持低调。
后者更倾向于撤退，而前者更喜欢通过结盟等手段赢得胜利，维护国家利益，如在反恐问题上与以色列结盟。
他们坚信，不积极参加海外事务是无法有效保护美国的本土安全的，因而更倾向于在伊朗核问题上动用武力。
他们对于中国的崛起与威胁也更加敏感，不满于对华贸易抢占了美国人的就业机会。
在密德看来，对茶党这支政治力量的理解有助于美国外交政策制定者为其政策赢得国内支持。
美国政府应该对茶党的诉求更加敏感，引导其帮助美国建立自由主义国际秩序。
[7]这也是美国国内政治影响外交的一个耐人寻味的事例。
值得进一步观察和研究。
注释：
1DouglasA.Blackmon,JenniferLevitz,AlexandraBerzonAndLaurenEtter，BirthofaMovement：
TeaPartyAroseFromConservativesSteepedinCrisis，WallStreetJournal，OCTOBER29,2010.
2DouglasA.Blackmon,JenniferLevitz,AlexandraBerzonAndLaurenEtter，BirthofaMovement：
TeaPartyAroseFromConservativesSteepedinCrisis.
3GeraldF.Seib，TeaPartyandthePathtoPower，WallStreetJournal，JULY13,2010.
4GeraldF.Seib，ForGOP,TeaPartyTurnedIntoAMakeoverSession，WallStreetJournal，November3,2010.
5DanGerstein,DangerousThoughts:
TeaPartyFoul,Forbes，WallStreetJournal，April,22.2009.
6吴挺：
《茶党运动：
不足以动摇根基》，《东方早报》，2010年11月2日。
7WalterRussellMead，TheTeaPartyandAmericanForeignPolicy:
WhatPopulismMeansforGlobalism，ForeignAffairs，March/April2011，pp.2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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