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渡舟医案一百二十个.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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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渡舟医案一百二十个
刘渡舟医案【一百二十个】
刘渡舟医案【一百二十个】
【1】傷寒表實證
劉××,男,50歲。
隆冬季節,因工作需要出差外行,途中不慎感受風寒邪氣。
當晚即發髙燒,體溫達39.8℃,惡寒甚重,雖覆兩牀棉被仍灑淅惡寒,發抖,周身關節無一不痛,無汗,皮膚滚燙而咳嗽不止。
視其舌苔薄白,切其脈浮緊有力,此乃太陽傷寒表實之證。
《傷寒論》云:
“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皆緊者,名為傷寒”。
治宜辛溫發汗,解表散寒。
方用麻黄湯。
麻黄9g、桂枝6g、杏仁12g、炙甘草3g,一劑。
服藥後,溫覆衣被。
須臾,通身汗出而解。
[按語]麻黄湯為太陽表實證而設。
其病機是因風寒之邪客於太陽之表,衛陽被遏,營陰鬱滯。
因此臨牀癥狀表現為無汗而喘,和惡寒,頭身疼痛的表實證候。
本方能發汗解表,宣通肺衛,暢達營陰,使寒邪從汗外出。
麻黄湯為發汗之峻劑,用之不當,易生它變。
不少臨牀醫生畏懼麻、桂,不敢投用。
一見發熱,便認為是溫熱之證,濫用辛涼之品,反令表寒閉鬱,久久不解;或致久咳不止;或致低燒不退;或致咽喉不利等,不一而足。
蓋表實證之“發熱”,乃由衛陽閉鬱,正邪交争所致,故發熱必伴有惡寒。
这與溫熱病的發熱不惡寒,並伴有口渴傷津之候,有其本質的區别。
風寒閉鬱衛陽,故直須辛溫發汗,寒隨汗出,衛氣一通,則發熱自退。
即《內經》所謂:
“體若燔炭,汗出而散”也。
使用麻黄湯時,應注意以下兩點:
一是麻黄劑量應大於桂枝、甘草,否則將起不到發汗解表的作用。
这是因為桂枝、甘草能監制麻黄之發散。
若麻黄量小,則失去發汗解表之意義。
二是應先煎麻黄,去上沫,以免使人服後發生心煩。
【2】少陰傷寒唐××,男,75歲。
冬月感寒,頭痛發熱,鼻流清涕。
自服家存羚翹解毒丸,感覺精神甚疲,並且手足發涼。
其子懇求劉老診治。
就診時,見患者精神萎靡不振,懶於言語。
切脈未久,則側頭欲睡。
握其兩手,涼而不溫。
視其舌則淡嫩而白。
切其脈不浮而反沈。
脈證所現,此為少陰傷寒之證候。
腎陽已虚,老怕傷寒,如再進涼藥,必拔腎根,恐生叵測。
法當急溫少陰,與四逆湯。
附子12g、乾薑10g、炙甘草10g。
服一劑,精神轉佳。
再劑,手足轉溫而癒。
[按語]《傷寒論》281條云:
“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
本案患者精神不振,出現“但欲寐”,為少陰陽光不振,陰寒用事的反映。
《素問·生氣通天論》說:
“陽氣者,精則養神”。
今陽虚神失所養,是以嗜睡而精神不振,手足發涼,脈不浮而沈。
故用四逆湯以急回少陰之陽氣,亦“脈沈者,急溫之,宜四逆湯”之義。
本方能興奮心臟,升髙血壓,促進血液循環,並能增強胃腸消化功能。
對大汗出,或大吐瀉後的四肢厥逆,陽氣虚衰垂危之證,極有功效。
需要注意的是,本方宜用文火煎五十分鐘之久,以減低附子的毒性。
【3】營衛不和李××,女,53歲。
患陣發性發熱汗出一年餘,每天發作二到三次。
前醫按陰虚發熱治療,服藥二十餘劑罔效。
問其飲食、二便尚可。
視其舌淡苔白。
切其脈緩軟無力。
辨為營衛不和,衛不護營之證。
當調和營衛陰陽,用發汗以止汗的方法。
為疏桂枝湯:
桂枝9g、白芍9g、生薑9g、炙甘草6g、大棗12枚,二劑。
服藥後,啜熱稀粥,覆取微汗而病瘳。
[按語]夫營衛者,人體之陰陽也,宜相將而不宜相離也。
營衛諧和,則陰陽協調,衛為之固,營為之守。
若營陰濟於衛陽,熱則不發;衛陽外護營陰,汗則不出。
今營衛不和,兩相悖離,陰陽互不維系,故患者時發熱而自汗出。
《傷寒論》第54條說:
“病人臟無它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癒者,此衛氣不和也,先其時發汗則癒,宜桂枝湯”。
桂枝湯發汗而又止汗,發汗而不傷正,止汗而不留邪,外能解肌散風,調和營衛;內能調和脾胃陰陽。
本方臨牀應用十分廣泛,凡由氣血失調,營衛不和所引起的發熱、汗出等證,均可用之。
使用桂枝湯時還應注意下述幾點:
(1)桂枝與芍藥的用量應一致相等,否則,將起不到調和營衛的作用。
本方凡增減桂枝或白芍用量,都會改變其治療範圍。
(2)服桂枝湯取汗者,必須啜熱粥以助藥力,旣益汗源,又防傷正。
(3)發汗不可令如水流漓,以微微有汗為佳。
(4)對無汗、脈浮緊的傷寒表實證,及舌紅、口渴、咽痛等溫熱病,禁用本方。
【4】外感發熱(病毒性感冒)趙××,男,28歲,為住院患者。
患病毒性感冒,發髙燒持續不退,體溫39.6℃,併與惡寒交替出現,類似瘧證。
特邀劉老會診。
經仔細詢問,夜晚發熱更甚,身疼痛無汗,頭痛,眩暈,口苦,咽乾口渴,嘔惡不欲食,胸脅满悶。
視其舌紅而苔黄,切脈則弦數。
劉老辨為邪客少陽之半表半裏,正拒邪入而發熱,邪進正退則惡寒,正邪分争所以寒熱往來而如瘧。
然口渴苔黄反映少陽與陽明並病。
當和解少陽,兼清陽明之熱。
柴胡16g、半夏14g、党蔘6g、炙甘草6g、黄芩10g、生薑8g、大棗7枚,桔梗10g、枳殼10g、連翹10g、生石膏30g、板藍根16g、玄蔘14g。
服藥三劑,汗出熱退,體溫降至38℃。
又服兩劑,寒熱不發,脈靜身涼而病癒。
[按語]本案寒熱往來為邪在少陽。
少陽居於半表半裏之間,為三陽之樞機。
傷寒,邪傳少陽,正邪分争,正勝則熱,邪勝則寒,故見發熱與惡寒交替出現。
更有口苦、咽乾、眩暈、胸脅满悶、嘔惡不欲食等證,則斷為少陽病無疑。
其身痛,無汗之癥,為邪熱壅盛,氣機不利所致。
治療以和解少陽,斡旋氣機為主,兼以清解氣分熱毒。
方以小柴胡湯和解少陽樞機,恢復肝膽出入之機轉,從而鼓正祛邪。
枳殼、桔梗,一降一升,斡旋上下;石膏、連翹、板藍根、玄蔘,消氣分之熱毒,徹邪外出。
諸藥共伍,能和暢氣機,宣通內外,調達上下,疏利三焦。
服之則使少陽和暢,樞轉氣活,自能鼓邪熱隨汗外出。
本方用於外感發熱不退,邪入少陽者,屢獲效驗。
【5】髙熱不退孫××,女,3歲。
出麻疹後,髙熱不退,周身出汗,一身未了,又出一身,隨拭隨出,與《傷寒論》所說:
“濈濈汗出”之證極為相似。
患儿口渴脣焦,飲水不輟。
視其舌苔薄黄,切其脈滑數流利。
辨為陽明氣分熱盛而充斥內外。
治急當清熱生津,以防動風痙厥之變。
處方:
生石膏30g、知母6g、炙甘草6g、粳米一大撮。
服一劑即熱退身涼,汗止而癒。
[按語]本案為《傷寒論》的“白虎湯”證。
该方為陽明之熱,彌漫全身,充斥內外的“表裏俱熱”而設。
臨牀以大熱、大汗、大渴、脈洪大為辨證要點。
患儿疹出之後,續發陽明病的“四大”證候,說明邪熱彌漫表裏,尚未斂結成實,未見大便燥結。
而用白虎湯大清陽明氣分之邪熱,故能熱退身涼,汗收而病癒。
【6】熱厥吕××,男,48歲,農民。
初秋患外感,發燒不止,體溫髙達39.8℃。
到本邨醫務室注射“氨基比林”等退燒劑,旋退旋升。
四五日後,發熱增至40℃,大渴引飲,時有汗出,而手足卻反厥冷,舌絳苔黄,脈滑而大。
此乃陽明熱盛於內,格陰於外,陰陽不相順接的“熱厥”之證。
治當辛寒清熱,生津止渴,以使陰陽之氣互相順接而不發生格拒。
急疏白虎湯:
生石膏30g、知母9g、炙甘草6g、粳米一大撮。
僅服兩劑,即熱退厥回而病癒。
[按語]厥陰病,有正邪交争,陰陽消長的特點。
如果陽熱內盛而格陰於外,以致陰陽之氣不相順接,就會形成雖發熱卻手足厥冷的“熱厥”證。
且陽熱愈盛,陰陽格拒之勢越重,則手足厥冷也就愈深。
張仲景所謂:
“熱深者,厥亦深;熱微者,厥亦微”。
熱厥的辨證特點是發熱在前,手足厥冷在後。
本案厥冷、發熱、口渴、脈滑大,為陽熱鬱遏於氣分,陽氣不能外達。
正如《傷寒論》所說:
“傷寒脈滑而厥者,裏有熱,白虎湯主之”。
白虎湯大辛大寒,善於清解氣分之熱,無論傷寒還是溫病,凡邪熱不解、口渴、脈洪大,或陽熱內盛格陰於外,手足厥冷等癥,皆可使用。
值得提醒人们注意的是,方中的主藥石膏應因證、因時而增損。
臨牀辨證凡屬大熱彌漫全身,陽明經腑皆熱,汗出、口渴者方可放膽使用。
對於“傷寒脈浮,發熱無汗,其表不解”者,則不可應用。
否則,易使外邪冰伏不解,變生諸端,則禍不旋踵。
【7】上熱下寒證韓××,男,28歲,未婚,寧夏回族自治區人。
患背熱如焚、上身多汗、齒衄、煩躁不安。
但自小腹以下發涼,如浴水中,陰縮囊抽,大便溏薄,尿急尿頻,每周夢遺二到三次。
在當地易數醫治療無效,專程來京請劉老診治。
視其舌質偏紅,舌苔根部白膩,切其脈滑而緩。
劉老曰:
此上熱下寒之證,治當清上溫下。
然觀病人所服之方,率皆補腎固澀之品,故難取效。
劉老處以附子瀉心湯:
黄芩6g、黄連6g、大黄3g(沸水浸泡十分鐘去渣),炮附子12g(文火煎四十分鐘,然後兌“三黄”藥湯,加溫後合服)。
藥服三劑,大便即已成形,背熱減輕,汗出止,小腹轉暖,陰囊上抽消失。
又續服三劑而病癒。
[按語]人體的水火陰陽籍賴臟腑氣機運動的升降出入,周濟於表裏上下,維持着一個相對的平衡。
一般而言,火在上而下行以溫水寒,水在下而上升以濟火熱;陽衛外以守陰,陰守內以助陽。
從本案的脈證分析,顯為上熱下寒,水火不能上下交濟所致。
病變的焦點則在於上交熱盛,盛則亢,亢則不下行,則下寒無火以溫,故呈現上熱下寒的病理局面。
徒用補腎固澀之法,則隔靴搔癢,定難取效。
治當清上熱而溫下寒,而用附子瀉心湯。
黄芩、黄連、大黄用沸水浸漬,在於薄其味而取其輕清之氣,治上達下,以泄在上之熱;附子熟用,文火久煎,取其醇厚之味,則力大氣雄,以溫下焦之寒。
諸藥合用,則“寒熱異其氣,生熟異其性,藥雖同行,而功則各奏”(尤在涇《傷寒貫珠集》)。
服之則熱得三黄而清,寒得附子而溫,陰陽調和,水火旣濟,其寒熱錯綜複雜之證自癒。
【8】氣虚發熱馬××,女,74歲。
1993年7月21日初診。
午後發熱,體溫38℃左右,飲食衰減,腹內有灼熱之感,並向背部及大腿放散。
手心熱甚於手背,氣短神疲。
然口不渴,腹不脹,二便尚調。
舌質紅絳,苔薄白。
脈大無力。
劉老診為氣虚發熱。
其病機為脾虚清陽下陷,升降失調,李東垣所謂:
“陰火上乘土位”所致。
對於这種內傷發熱,當用東垣“甘溫除大熱”之法。
疏補中益氣湯加生甘草。
黄芪20g、党蔘15g、炙甘草5g、生甘草5g、白朮12g、當歸12g、陳皮8g、升麻3g、柴胡6g、生薑3片,大棗12枚。
服五劑,食欲增加,體力有增,午後没有發熱,腹中灼熱大減。
續服五劑,午後發熱及腹中灼熱等癥均癒。
[按語]本案發熱屬“內傷發熱”範疇。
由脾胃氣虚,不能升清降濁,陰陽失調所致。
早在《內經》對本證的病因病機即有了深入的認識。
《素問·調經論》指出:
“陰虚生內熱奈何?
歧伯曰:
有所勞倦,形氣衰少,榖氣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氣熱,熱氣熏胸中,故內熱”。
“陰”,在这裏是“內”的意思,此為內傷氣虚之發熱證。
有關氣虚發熱的機理,李東垣闡發甚詳。
《脾胃論》認為,飲食不節,勞倦,七情等所傷,均可損傷脾胃,使脾胃的元氣下陷,導致下焦肝腎的相火離位,反上乘榖精的開發之位,干擾心包,襲及心君,將君火取而代之,從而燔焰焦灼,使“上焦不行,下脘不通”,“熱氣熏胸中”,導致發熱。
李氏將此病理機制髙度槪括為“陰火上乘土位”。
因“火與元氣不兩立,一勝則一負”,陰火盛,則更傷脾胃元氣;元氣虚,則陰火更上而不下,形成一病理循環。
其治療之法,當用甘溫之藥,以補為瀉,以升為降。
補中益氣湯是“甘溫除大熱”的典型方劑。
方用黄芪、炙甘草、人蔘(即保元湯)大補脾胃之元氣,以復脾胃升清降濁之功;白朮健脾除濕;陳皮和胃降濁;升麻、柴胡升舉清陽,以降陰火;當歸補血而潤燥。
加生甘草,在於補脾氣之中而瀉心火。
諸藥共伍,力使元氣充盈,陰火下降,而發熱隨癒。
【9】血虚發熱(再生不良性贫血)于××,女,30歲。
1994年1月3日初診。
發熱數月不退,熱度時髙時低。
經某醫院檢查,血色素10g%,白細胞3500/立方毫米,血小板7.8萬/立方毫米。
脾不大。
診斷為“再生不良性贫血”。
患者精神萎靡,頭暈、乏力,時有齒衄,食欲減退,動則心慌、汗出。
舌質淡,苔白,脈細無力。
證屬血虚發熱,以益氣養血法治之。
為疏聖癒湯加味。
當歸20g、白芍20g、生地30g、川芎10g、党蔘15g、黄芪20g、地骨皮12g。
服七劑,發熱即止。
頭暈、乏力、心慌,皆有好轉。
仍動則汗出、齒衄。
原方去地骨皮,黄芪增至30g、並加阿膠10g。
連服七劑,精神、飲食大有好轉,汗出、齒衄皆癒。
上方出入進退月餘,血色素升至12.6g%,白細胞4500/立方毫米,血小板12.3萬/立方毫米。
發熱未再發作。
[按語]血屬陰,血虚不能涵養,則陽氣浮越於外,導致發熱。
《證治匯補》說:
“血虚不能配陽,陽亢發熱者,治宜養血”。
對血虚發熱,治以補血為主。
然補血之途有二:
一是直接補之,如投四物湯之類。
二是間接補之,主要指的是補氣以生血,这是治療血虚不可缺少的一法,多以補脾肺之氣為主。
这是因為脾肺兩臟在生成血液的過程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脾運化水榖精微,提供血液化生的原料,需經過上焦開發,在肺氣宣發榖氣的作用之下(如肺司呼吸的作用),使精微氧化變成血液。
《靈樞·營衛生會篇》說:
“中焦亦併胃中,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於肺脈,乃化而為血”。
由此可見,如補生血之源,當補脾肺之氣為主。
黄芪長於補肺氣,党蔘善於補脾氣,二藥可作為益氣生血的首選之品。
聖癒湯即由四物湯加党蔘、黄芪而成,臨牀常作為治療血虚證的代表方劑。
加地骨皮者,在於增強其養陰清熱之力。
凡屬血虚發熱者,無論男女老幼,服用本方,皆有較好的療效。
【10】氣陰兩虚發熱張××,男,71歲。
1994年5月4日初診。
因髙血壓心臟病,服進口擴張血管藥過量,至午後低熱不退。
體溫徘徊在37.5--38℃之間,口中乾渴,頻頻飲水不解。
短氣乏力,氣逆欲吐,汗出,不思飲食,頭之前額與兩側疼痛。
舌紅絳少苔,脈來細數。
辨證屬於陽明氣陰兩虚,虚熱上擾之證。
治當補氣陰,清虚熱。
方用竹葉石膏湯
竹葉12g、生石膏40g,麥冬30g、党蔘15g、炙甘草10g、半夏12g、粳米20g。
服五劑則熱退,體溫正常,渴止而不嘔,胃開而欲食。
惟餘心煩少寐未去。
上方加黄連8g、阿膠10g以滋陰降火。
又服七劑,諸癥得安。
[按語]本案發熱於午後,伴見口渴欲飲,短氣乏力,不思飲食,舌紅絳少苔,脈來細數,屬於“陽明氣津兩傷”無疑。
胃虚有熱,其氣上逆,故見氣逆欲吐。
竹葉石膏湯原為張仲景治療“傷寒解後,虚羸少氣,氣逆欲吐”之證而設,在實際應用中,凡熱病或由其他原因導致陽明氣津兩傷,胃失和降,而見身熱有汗,心煩口渴,氣逆欲吐,舌紅少苔,脈虚數等,皆可應用。
療效理想,可作為清虚熱,益氣津的代表方劑。
【11】氣鬱發熱陳××,女,36歲。
1993年6月2日初診。
患者一年前因髙熱、全身不適、眼瞼皮疹、下肢肌肉劇痛無力,某醫院診為“急性皮肌炎”收入住院。
經治療肌肉疼痛基本痊癒。
但出院後,每日低燒不止,體溫在37-38℃之間波動,胸脅满悶,心煩,夜寐不安,身體虚羸,頻頻外感。
舌邊尖紅,苔白,脈弦。
證屬少陽氣鬱發熱之證。
治當疏肝解鬱,本“火鬱達之”之義。
柴胡16g、黄芩10g、半夏12g、生薑10g、党蔘10g、炙甘草10g、大棗7枚、當歸15g、白芍15g。
共服七劑,熱退身爽,諸癥亦安。
[按語]本案斷為“氣鬱發熱”,其辨證眼目有二:
一是胸脅满悶,心煩不寐,此為少陽樞機不利,氣鬱不疏之象;二是舌邊尖紅,脈弦。
低熱不退又為肝膽之鬱熱不得宣暢之所致。
治療这種發熱,旣不能滋陰壯水以制陽光,也不能苦寒直折以瀉壯火,唯宗《內經》“火鬱發之”,“木鬱達之”之旨,以疏達發散鬱火為法,投小柴胡湯治療。
本方為治氣鬱發熱之代表方劑,因久病之後,發熱不止,必傷陰血,故加當歸、白芍以養血滋陰,兼柔肝氣。
【12】低熱鼻衄孫××,男,20歲。
1992年1月8日就診。
患低熱,鼻衄已四年之久,累服中、西藥治療無效。
患者每於午後寒熱往來,其特徵是:
先是惡寒、頭痛,繼之發熱,體溫徘徊在37-38℃之間。
隨之則鼻衄不止、衄後則頭痛、發熱隨之減輕。
面色萎黄、形體消瘦、納差、口苦。
問其二便尚可。
舌邊紅、苔白膩、脈弦細。
辨為少陽經鬱熱內伏,迫動營血,血熱妄行之證。
治宜和解少陽邪熱,清火涼血止衄。
柴胡15g、黄芩10g、水牛角15g、丹皮12g、白芍20g、生地30g。
服七劑,寒熱不發,鼻衄亦止。
唯口苦、脈弦仍在。
又與小柴胡湯加白芍、丹皮而癒。
[按語]本案為少陽樞機不利,氣鬱化熱,動犯營血之證。
《臨證醫案指南》指出:
“血行清道,從鼻而出,古名曰衄。
……有煩亢曲運,耗及木火之營,肝臟厥陰化火風上灼者”。
縱觀本案脈證。
寒熱往來、頭痛、脈弦細,為邪在半表半裏,少陽樞機不利之證。
《傷寒論》所謂:
“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也。
舌紅鼻衄,為鬱熱動血之象。
衄後因熱隨血去,鬱熱得舒,故頭痛、發熱為之減輕。
治療本證在清熱涼血的同時,又當疏解少陽經之鬱熱,而為治病求本之計。
本方去小柴胡湯之主藥柴胡、黄芩,直入少陽,旣能清解少陽經中之邪熱,又能運轉肝膽臟腑氣機,使少陽氣鬱得達,火鬱得發,俾鬱開氣活,而使樞機和利為目的。
合犀角地黄湯清熱涼血止衄,其方歌曰:
犀角地黄芍藥丹,血熱妄行火邪乾,斑黄陽毒均堪治,或益柴芩乃伐肝”。
劉老用犀角地黄湯與小柴胡湯接軌,甚得古人之法。
【13】濕溫
(一)周×,男,24歲。
感受時令之邪,而發熱頭痛、胸中發满、飲食作嘔。
注射“安乃近”與“葡萄糖液”,汗出雖多而發熱不退,反增譫語、身疼、嘔吐等癥。
試其體溫39.6℃,脈來濡、舌苔白膩。
脈證合參,濕邪猶存,治當清利濕熱,芳化濕濁,以行三焦之滯。
方用:
白蔻仁6g、滑石12g、杏仁6g、苡仁12g、藿香6g、厚朴6g、半夏10g、竹葉6g。
劉老書方時,語其家人曰:
服藥可熱退,可勿憂慮。
然病人服藥無效,反增口渴心煩,體溫升至40℃,一身痠痛,兩足反厥冷如冰。
病家惶恐,急請劉老再診。
切其脈仍濡,而舌苔則黄白間雜。
濕溫為患,明白無誤,然前方胡為不效?
思之良久,則又疏一方:
蒼朮10g、生石膏30g、知母10g、粳米15g、炙甘草6g。
上方僅服一劑,髙熱即退,足溫,諸癥皆癒。
[按語]此證本屬濕溫為病,當時若利濕清熱,自可奏效而癒。
然病家誤發其汗,乃犯濕家之禁,亡失津液,故致病情加劇。
然旣按濕溫治療,用方為何不效?
此證胸满泛惡,固屬濕候;而同時又有髙熱、煩渴、譫語,則屬陽明之熱顯著。
前方用三仁湯治濕之力大,但清熱之力則小,而藿香、厚朴又有增燥助熱之弊,故藥後口渴心煩,而病不得解。
今旣熱盛於裏,濕阻於外,則陽氣不能下達,故兩足冰涼而不溫。
治療之法,非白虎不足以清其熱,非蒼朮不足以勝其濕,故改投蒼朮白虎湯,一劑即癒。
【14】濕溫
(二)秦×,男,32歲
因尿血住某醫院。
經西醫治療,尿血已癒,欲將出院,忽然發熱,體溫在39.6-40℃之間。
西醫檢查:
心肺(-),肝脾不大,肥達氏反應(-),未查出瘧原蟲。
二便自調。
經注射各種抗菌素,髙熱仍持續不退,急邀先生出診。
患者頭痛身疼、發熱而汗自出,又時發寒戰,其狀如瘧。
口中乾渴欲飲。
視其舌苔白黄厚膩,切其脈弦細而數。
發熱每於日晡時分為髙。
辨為濕溫之邪横連膜原,又犯少陽、陽明兩經。
方用:
柴胡12g、黄芩9g、生石膏30g、知母10g、蒼朮10g、草果3g。
服一劑即熱退,再劑則諸癥皆癒。
[按語]濕溫病,邪伏膜原。
膜原,始載於《素問·瘧論》:
“邪氣內薄於五臟,横連膜原”。
對於膜原的位置,後世醫家說法不一。
一般多認為是居夾脊之前,腸胃之後的位置。
病邪侵此,旣不在經絡,又不在臟腑,而是在經絡與胃交界的半表半裏部位。
此證髙熱、汗出、口渴,似陽明熱證;而發生的寒戰、頭身作痛、舌苔厚膩,又似濕遏少陽,横聯膜原之象。
夫熱為陽邪,濕為陰邪,兩邪糾纏不清,進退於表裏之間,故其邪甚為難解。
其脈弦屬少陽,故用柴胡、黄芩清透少陽半表半裏之邪熱;口渴、汗出為陽明,而用石膏、知母以清陽明氣分之熱;胸满、舌苔厚膩、日晡潮熱為濕盛之證。
故取達原飲之蒼朮、草果苦溫化濕,理氣開結。
此證熱連陽明而濕連太陰,必須治從少陽,少陽樞機一轉,則熱清濕化,表裏之邪方解。
某生隨診在側,問曰:
師之方不為溫病所載,而何所本耶?
先生笑曰:
此方乃“柴白合方”加蒼朮、草果而已,其源蓋出於仲景之法,孰無所本耶?
【15】溫病(傷陰重證)閻×,男,12歲。
患溫熱病,日久失治,溫熱之邪下傷肝腎之陰。
證見:
午後潮熱如焚,睡則囈語呢喃,面色枯白,身體羸瘦,飲食不進,哭而無淚。
病已至此,其父母認為無望,束手待毙。
其亲戚有周君者,與先生為友,力請診治。
切其脈來細數而任按,舌紅形如石榴花。
視其兩目之神不敗,口雖乾而齒不枯。
童子元陰未漓,病雖危而猶可活。
為疏:
生地30g、玄蔘18g、麥冬18g、生甘草6g、丹皮6g、廣犀角6g、竹葉6g。
囑藥煎兩次,分四次服之,每四小時服一次。
服一劑後,竟酣然熟睡而囈語停止,午後潮熱有所減輕。
又服兩劑,則鼻有涕、眼有淚,此乃津液復生,陽熱之邪漸退之兆。
於上方中再加玉竹14g、龜板24g、阿膠10g(烊化)。
又服三劑,大見好轉,身熱已退,欲食米粥,大便由秘變易。
治療仍主甘寒滋陰增液之法,而堅持不懈,計用生地至六斤,玄蔘、麥冬至四斤以上,治療約有一月,其病方癒。
周身皮屑脫落盈掬,頂髮已秃,家人扶之下牀,兩腿振振欲擗地,站立不穩。
溫病傷陰之證,臨牀雖不鮮見,如此例之重者,則確屬罕見。
[按語]溫熱邪氣,失治誤治,每易傳至下焦,劫傷肝腎之陰。
患儿身體羸瘦,面色枯白,哭而無淚,反映了傷陰耗液之重。
正氣雖傷,但溫熱之邪反盛,午後潮熱如焚、囈語、舌絳、脈數,一派熱入營陰之象昭然若揭。
所幸患儿目尚有神,齒尚不枯,脈尚任按,病雖危而陰氣未致竭盡,尚有一綫可生之機。
審時度勢,當務之急,必須以大劑甘寒咸潤之品救其欲竭之元陰,佐以清營涼血之品,以制溫熱之肆虐。
方用加味增液湯,制大其劑,壯水增液。
生地補而不膩,壯水制火;玄蔘苦咸微寒,能啟腎水上潮於天;麥冬能補心陰,潤肺胃,通脈絡。
化生甘霖雨露,則苗勃然興之矣。
三藥合用,甘寒增液,咸寒滋陰,壯水之主,以制陽光。
另加竹葉、生甘草、丹皮、犀角清營涼血,敗毒以解溫熱,取少量頓服之法,以使藥力相續,津液漸生也。
【16】邪熱不清,氣陰兩傷(乳腺炎術後)張××,女25歲。
住某縣醫院。
因患乳腺炎手術,術後發熱不退,體溫在38.5-39.5℃之間。
西醫認為是手術後感染,注射各種抗菌素效果不顯,後又用“安乃近”發汗退熱,然旋退旋升,不能控制。
因為手術後幾經發汗,患者疲憊不堪,又見嘔吐而不欲飲食、心煩、口乾、頭暈、肢體顫動,舌質嫩紅、舌苔薄黄,脈數而無力。
此陽明氣陰兩傷,胃逆作嘔使然。
治當清熱之時,又須兩顧氣陰,以培補其本。
處竹葉石膏湯方。
生石膏30g、麥冬24g、党蔘10g、半夏10g、炙甘草10g、粳米一大撮、竹葉10g。
上方僅服四劑,則熱退嘔止,而胃開能食。
[按語]本案為乳腺炎術後所致氣陰兩傷之證。
乳房屬陽明胃經,手術後陽明氣分之熱充斥不退,胃中之氣陰兩虚,氣逆作嘔,故見發熱、嘔吐等癥。
方選《傷寒論》的竹葉石膏湯,清泄胃熱,益氣養陰。
本方為白虎加人蔘湯去知母,加麥冬、竹葉、半夏而成。
張仲景用治傷寒解後,虚羸少氣,氣逆欲吐,不欲飲食之證。
方中用石膏、竹葉清熱而和胃氣;麥冬、人蔘、炙甘草、粳米兩補氣陰,治脈絡絕傷,而扶虚羸;妙在用半夏一着,旣能降逆止嘔和胃,又能行人蔘、麥冬之滯而又調和陰陽,且能防寒藥傷中之弊。
劉老常將本方用於治療陽明經所主的乳腺病變,凡見髙熱、煩嘔、不食、神疲、舌紅、脈數,療效非凡。
【17】咳嗽周××,女,57歲。
1989年9月6日初診
咳嗽二十餘日,痰多而黏稠,汗出微喘。
患者平素大便偏乾,四五日一行。
今者咳甚之時,反見大便失禁自遺。
問小溲則稱頻數而黄。
舌紅、苔滑、脈來滑數。
證屬熱邪犯肺,肺與大腸相表裏,下聯於腸,迫其津液,使其傳導失司,則見失禁之象。
治以清熱宣肺止咳為要。
處方:
麻黄5g、杏仁10g、炙甘草6g、生石膏30g、蘆根30g、葶藶子10g、枇杷葉15g、竹茹15g、苡米30g。
服藥七劑,咳嗽之癥大減,遺矢之癥已癒,口又見乾渴,大便轉為秘結。
乃與宣白承氣湯:
生石膏20g、杏仁10g、栝蔞皮12g、大黄2g、甜葶藶10g、花粉10g、枇杷葉10g、浙貝10g。
三劑而病癒。
[按語]《素問·咳論》指出:
“五臟之久咳,乃移於六腑……肺咳不已,則大腸受之,大腸咳狀,咳而遺矢”。
本案患者咳嗽二十餘日不癒,大便素常偏乾,久咳之餘,大便反見失禁,足見肺氣的宣降失常,影響了大腸的傳導功能。
此“肺咳不已,大腸受之”之證也。
又脈證所現,為一派熱邪壅閉肺氣之象,故治急當清泄肺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