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无场次实验戏剧.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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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无场次实验戏剧
秋瑾（无场次实验戏剧）
作者：
红袖
来源：
《剧作家》2012年第2期
人物：
（按出场顺序）
少年：
90后。
少女：
90后。
徐锡麟：
光复会负责人。
秋瑾：
原名秋闺瑾，光复会负责人，同盟会浙江分会会长，三合会会员。
徐凤鸣：
徐锡麟之父。
单氏：
秋瑾之母。
单宗勋：
秋瑾之舅。
秋珵：
秋瑾之妹。
王廷钧：
秋瑾之夫。
屈氏：
王廷钧之母。
陈天华：
华兴会会员，同盟会会员。
王时泽：
三合会会员。
刘道一：
三合会会员。
冯自由：
三合会横滨分会负责人。
周树人：
笔名鲁迅。
陈撷芬：
共爱会会长。
胡道南：
绍兴乡绅。
陈范：
陈撷芬之父，《苏报》主办人。
湘芬：
陈范之妾。
信芳：
陈范之妾。
宋教仁：
华兴会副会长，同盟会会员。
陶成章：
光复会负责人，同盟会会员。
蔡元培：
光复会会长，同盟会上海分会会长
刘揆一：
华兴会副会长，同盟会会员。
黄兴：
华兴会会长，同盟会湖南分会会长。
秋誉章：
秋瑾之兄。
侄女：
秋誉章之女。
孙中山：
名文，号逸仙，兴中会会长，同盟会总理。
汪精卫：
同盟会会员。
松本：
留学生会馆日语教师。
胡汉民：
同盟会会员。
胡瑛：
学生联合会会长。
曾鲲化：
留学生会馆干事。
陈伯平：
光复会会员。
马宗汉：
光复会会员。
贵福：
浙江绍兴知府。
李宗岳：
浙江山阴知县。
王金发：
光复会会员。
刘耀勋：
光复会会员。
徐顺达：
光复会会员。
吕阿荣：
光复会会员。
徐自华：
光复会会员。
徐方昭：
浙江新军第一连队第一大队队长
轿夫、同事、士兵、衙役、刽子手、
绍兴人、红卫兵、城管。
[舞台后区，7男4女11位演员背对观众站成一排。
少男（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布莱希特说：
没有英雄的国家是多么的不幸！
少女（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布莱希特还说：
需要英雄的国家也是不幸的。
男、女我不知道我们应该感到幸还是不幸，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英雄少而劳模多的时代，就像富人少而穷人多、清官少而贪官多。
徐锡麟（转过身来，面对观众）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少男一条长辫子，一袭长袍马褂，你从清朝来？
徐锡麟我从138年前来。
少女138年前，公元1873年。
徐锡麟不是公元1873年，是同治十二年。
少男一回事。
徐锡麟不是一回事，那时候还有皇帝。
少女你是谁呀？
徐锡麟徐锡麟。
少男你就是徐锡麟？
少女徐锡麟就是你？
徐锡麟不像吗？
少男不够高，不够帅。
徐凤鸣（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够狠！
徐锡麟爹！
徐凤鸣我不是你爹，你是我爹。
徐锡麟爹——
徐凤鸣你别这么叫我，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
少男您的这个儿子怎么您了？
徐凤鸣我的这个儿子呀，打小就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少女有个性！
徐凤鸣喜欢毁东西，逮着什么毁什么，把我的怀表都拆了。
徐锡麟想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徐凤鸣拆了你倒是装起来啊，装不起来了。
徐锡麟丢了一个零件，再也找不着了。
徐凤鸣就知道破坏，就知道破坏啊，我怕他把弟弟妹妹给带坏了。
徐锡麟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哥哥。
徐凤鸣厉害，这东西厉害。
（边走边下，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儿子）
少男绍兴人厉害，连女的都厉害。
徐锡麟你说的是秋瑾吧？
少女自称鉴湖女侠的就是她。
秋瑾（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吾侪得此（亮出手中的倭刀，漂亮地划了一道弧）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
少男炫!
少女酷！
秋瑾我从不觉得自己比男子逊色，从不把男子放在眼里。
徐锡麟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我。
秋瑾我虽是绍兴山阴人，却出生在福建的厦门，因为祖父和父亲当时在那儿做官。
遇到你，是30岁那年的事。
徐锡麟后会有期。
（下）
少男芳龄几何？
少女他想知道你有多大了？
秋瑾关于我的出生年头，学术界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光绪元年，一个是光绪三年，我个人倾向于光绪元年。
至于何月何日何时，可以具体到十月十一日卯时。
少男翻译成大白话就是，1875年11月8日早晨6点左右，是够具体的。
少女女人嘛，比较在乎自己的生日。
秋瑾我出身于官宦之家。
少男出身不好。
少女出身是无法选择的。
少男富家女，没吃过苦。
秋瑾裹脚就很苦。
单氏（转过身来，面对观众）阿瑾！
秋瑾娘！
单氏裹脚了。
[单氏把秋瑾拉到舞台后区，剩下的五个演员把她俩团团围住。
秋瑾……剪子、剃刀、药棉、明矾、针，我怕！
单氏别怕。
秋瑾疼！
单氏忍着。
秋瑾疼！
少女疼、疼、疼！
少男（用手捂住了双耳）我受不了了！
单氏这就受不了了？
秋瑾我不要裹脚了！
单氏是女人都得裹脚。
秋瑾我不要做女人！
[静场。
[秋瑾一瘸一拐走出，单氏暗下，五个演员重新背对观众站成一排。
秋瑾我恨我自己！
少男为什么？
秋瑾因为我是女人。
少女慈禧也是女人。
少男（唱京剧《沙家浜》）这个女人不寻常……
少女这个女人是不用裹脚的。
少男1898年，也就是光绪二十四年，谭嗣同、梁启超在上海发起不缠足会。
秋瑾晚了！
（蹒跚而下）
单宗勋（转过身来，面对观众）看剑！
（手持双剑，舞动起来）
[少男、少女暗下。
秋瑾（画外音）绍兴，我回来了！
（提袂而至）15年了，我这是第一次回家。
[单宗勋的剑舞得呼呼生风，遮住了人影。
秋瑾舅舅！
[单宗勋以一个大鹏展翅的造型定格亮相。
秋瑾我要学武术。
单宗勋学武术是很苦的。
秋瑾比裹小脚还苦的吗？
单宗勋像个绍兴人。
秋瑾绍兴乃卧薪尝胆之地、报仇雪耻之乡。
单宗勋接着！
（掷出一把剑）
[舅舅一招一式地教，秋瑾一招一式地学。
刚开始，动作因生疏而迟缓，节奏总是慢一拍。
渐渐地，动作快了起来，能够与舅舅保持一致，再后来两人开始对决。
秋珵（画外音）姐姐，（跑上）真好看！
[秋瑾与单宗勋打下。
[秋珵比划。
秋瑾（策马而上）手提长剑骑在马上，妙不可言。
秋珵自我感觉良好。
秋瑾内食朝臣尽素餐，精忠报国赖红颜。
壮哉奇女读军事，鼎足当年花木兰。
我像不像花木兰？
秋珵花木兰是不裹小脚的。
[单氏画外音：
阿瑾，准备走了。
秋瑾又要走了，这一次是湖南。
[单氏上。
单氏你爹在湘潭等着我们呢。
三轿夫（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夫人、小姐，请上轿。
[三人上轿，众人圆场。
秋瑾飞向花间两翅翔，燕儿何用苦奔忙？
谢王不是无茅屋，偏处卢家玳瑁梁。
秋珵姐姐的诗，越发得好了。
单氏阿瑾啊，娘一定要为你找一个才子做女婿。
秋瑾我不要女婿。
秋珵我要，我要。
[三顶轿子停了下来。
单氏湘潭到了。
[单氏、秋珵下轿，轿子抬走了。
秋珵父亲在任湘潭厘金局总办时，将姐姐许配给当地富绅之子王廷钧。
[王廷钧上。
单氏（从上到下地打量）眉清目秀。
秋珵（从下到上地打量）像个女人。
秋母你说什么？
秋珵他和姐姐不般配。
单氏不般配？
秋瑾不嫁了。
单氏不嫁了？
几岁就开始缠足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王廷钧（唱《巧合》）过去我没有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秋瑾两个人互不相识，却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王廷钧太刺激了！
秋瑾我不想结婚。
王廷钧我也不想结婚，可是父命难违。
[秋瑾一时语塞，单氏、秋珵隐去。
王廷钧（掀起轿帘）娘子，请！
秋瑾我虽然不想做女人，可我仍然是一个女人。
[秋瑾下轿，轿子抬走了。
王廷钧（仿《西厢记》中张生口吻）小生姓王名廷钧字子芳，年方一十七岁，就读于岳麓书院，通八股、善文墨。
秋瑾那就口占一绝吧。
王廷钧口占一绝？
娘子先来。
秋瑾泠泠七弦琴，人谁是赏音？
若无子期耳，总负伯牙心。
王廷钧好诗啊好诗。
屈氏（转过身来，面对观众）好什么呀，能当饭吃吗？
王廷钧吃饭吧，我饿了！
秋瑾可怜谢道韫，不嫁鲍参军。
屈氏他比你小，你得让着他。
王廷钧我娘爱唠叨，你得让着她。
秋瑾这样的丈夫，这样的婆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屈氏我以前怎么过的，你以后怎么过。
王廷钧您以前怎么过的？
屈氏养儿育女，传宗接代。
[暗转。
[秋瑾走到临窗的书桌前写诗。
[屈氏站在远处瞅着她。
[王廷钧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王廷钧娘？
屈氏你看她！
王廷钧艳若桃李。
屈氏冷若冰霜。
王廷钧才女嘛。
屈氏去，看看她都写些什么？
王廷钧（走过去）《彩凤随鸦》！
屈氏你瞧不起我儿子？
没关系，只要你为他生孩子！
[暗转。
[婴儿啼哭声。
[秋瑾坐在书桌前看书，王廷钧走了过来。
王廷钧又看书！
秋瑾看书有什么不好？
你也是读书人。
王廷钧你只关心书里的事。
秋瑾你就知道自家的事。
王廷钧……也不扫扫地。
古人云：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
[秋瑾怔了一下，想了想，拿起了扫帚。
王廷钧这还差不多。
秋瑾你为什么不扫？
王廷钧我是男人。
秋瑾男人从何而来？
都是女人生出来的。
（扔了扫帚）
[枪炮声。
秋瑾几番回首京华望，亡国悲歌涕泪多。
北上联军八国众，把我江山又赠送。
王廷钧碍着你什么事了。
秋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亦有责。
王廷钧连太后都跑了，还匹妇有责呢。
[“唰”地一声，秋瑾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
王廷钧（吓得倒退一步）你就别再练剑了，还是写写诗吧。
秋瑾诗已经不管用了！
（用剑指点着）走开，小心伤着你。
（舞剑）
王廷钧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说不清。
（下）
秋瑾幽燕烽火几时收，闻到中洋战未休。
漆室空怀忧国恨，难将巾帼易兜鍪。
（抹去眼泪，舞着剑下）
[王廷钧拉着四岁的沅德，闲庭信步。
王廷钧（唱《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秋瑾上。
王廷钧（继续唱）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秋瑾无聊。
沅德娘！
王廷钧刚满月，就出去了？
秋瑾看看我娘。
王廷钧别空手啊，带点吃的和穿的。
秋瑾秋家不缺吃和穿。
王廷钧一份心意嘛！
[秋瑾不接茬，转身就走。
王廷钧早点回来，别叨唠个没完。
秋瑾（回头白了王廷钧一眼）叨唠个没完的是你。
（下）
王廷钧唉！
（唱《让我欢喜让我忧》）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欢喜让我忧。
沅德娘不像女人，像男人。
[王廷钧愣在那里，沅德拉着他的手下。
[秋瑾与单氏依偎着上。
单氏你又回来干什么？
秋瑾您就要回绍兴老家了，见一回少一回了。
单氏廷钧他……
秋瑾他不像个男人，真让人瞧不起。
单氏你瞧不起他，怎么还为他生孩子？
秋瑾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单氏他不像个男人，你不像个女人。
秋瑾阴差阳错。
[母女俩依偎着下。
[王廷钧拉着沅德，闲庭信步。
王廷钧（唱《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秋瑾上。
沅德（接唱）……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秋瑾过的这叫什么日子？
王廷钧好日子！
一儿一女一枝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秋瑾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满足。
王廷钧那我告诉你，就是相夫教子。
秋瑾凡夫俗子。
[王廷钧刚刚举起了手，秋瑾就给了他一拳。
王廷钧老婆打老公了。
（跑下）
秋瑾沅德，把门关上。
沅德关门干什么？
秋瑾娘要放足。
[门被关上了，只能听到母子俩的画外音。
秋瑾剪子！
沅德给……
秋瑾剃刀！
沅德给……
秋瑾放足湔除千载毒，热心唤起百花魂。
沅德血！
秋瑾（韵白）可怜一幅鲛绡帕，半是血痕半泪痕。
沅德娘，你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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