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人《西厢记》重写接受.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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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文人《西厢记》重写接受
明代文人《西厢记》重写接受
摘要:
明代文人对《西厢记》的接受中,有一种是通过对王实甫《西厢记》的再创作,有改作、续作、翻作三种形式,可统称为对《西厢记》的重写接受。
本文将明代文人对《西厢记》的这种重写活动作为一种带有个人思想艺术再创造的一项活动。
探讨这种活动的内容、动机和意义,以期对明代文人群体对《西厢记》的接受研究有所帮助。
关键词:
文人;西厢记;重写;接受
后人对《西厢记》的接受中。
出于某种考虑,对《西厢记》进行再创作。
这种再创作有三种类型:
即改作、翻作和续作。
这三种类型在明代都已出现,且成为一种可观的现象,为了表述上的方便,将从《西厢记》出发的改作、翻作和续作看作是一种独特的接受方式,称其为“重写”。
所谓重写。
指的是在各种动机作用下,作家使用各种文体,以复述、变更原文本的题材、叙述模式、人物形象以及其关系、意境、语辞等因素为特征所进行的一种文学创作。
显然,它具有集接受、创作、传播、阐释与投机于一体的复杂性质。
是文学文本生成、文学意义积累、文学文体转化。
以及形成文学传统的重要途径与方式。
重写是以个人为中心的从接受过渡到再创作的过程。
直观地看重写就是把原文本的内容迁移到新文本的一个创作行为。
而实际上。
这是一个形成动机并传播和阐释原文本内容与精神的过程。
在接受中。
接受者与原文是交互作用的关系。
在重写中。
重写者与新文本是单向施予的关系。
但是,新的主题和意味的注入是必然的。
在此意义上,重写也是一种创造性的艺术活动。
按上述的标准,《西厢记》在明代有如下十三种重写名目:
改作:
崔时佩《南西厢记》(存)
李日华《南西厢记》(存)
陆采《南西厢记》(存)
王百户《南西厢记》(佚)
翻作:
佚名《反西厢》(佚)
无名氏《东厢记》(存六出)
秦之鉴《翻西厢》(存)
卓人月《新西厢》(佚,存序)
续作:
詹时雨《补西厢弈棋》(存)
李开先《园林午后》(存)
屠峻《崔氏春秋补传》(佚)
周公鲁《锦西厢》(存)
黄粹吾《续西厢升仙记》(存)
改作是在王实甫《西厢记》的基础上,变换艺术形式,便于排场搬演而作,原书的主旨意图并不改变。
翻作和续作的多数作品是封建政权的卫道士对《西厢记》接受的特殊情形。
下面对这些重写作品进行分类梳理。
崔时佩、李日华是在北曲日趋衰微南曲逐渐兴起的情势下,为适应南曲形式的演出和传唱,而将北曲《西厢记》改编为《南西厢记》的。
崔时佩先改编,李日华又在崔时佩改编本的基础上增订。
《南西厢记》沿袭了《西厢记》杂剧的故事情节,原有的关键性关目和场面,诸如老夫人许婚、赖婚、逼试;莺莺与张生私自成婚,莺莺抱怨母亲忘恩负义,嘱咐张生得官不得官,早早回来,惊梦里追赶张生;红娘传书递简,出谋划策。
堂前巧辩,斥责郑恒等都得到保留。
原有人物形象的基本面貌得以保持。
甚至许多曲辞也照搬使用。
某些次要线索的安排。
如白马将军在剧情发端和结尾都出现,为情节的展开和故事的结局设下伏笔;惠明送书被捉,诈称是抄化的而被释放:
郑恒争婚不成羞愧而走,并未触阶身死等,都比较合理。
其最大的缺陷在于加入了许多庸俗无聊的插科打诨,如第四出琴童与店主,第七出琴童与红娘,第十七出段厨子与红娘,第二十出、第二十九出张生与红娘,第三十出张生与琴童等相互戏谑调侃,尽管是短暂的穿插,却破坏了原作所具有的高雅情趣和艺术美感,对人物形象也是种损害,就连撰写喜剧着称的李渔也看不惯说:
“吾看《南西厢记》,见法聪口中所说科诨迂奇诞妄,不知何处生来,真令人欲,欲呕。
”《闲情偶寄·贵自然》其次,有些关键性情节的改动,如第三十出《堂前巧辩》老夫人作为封建家长典型所具有的奸诈狠毒出尔反尔性格很不相称。
此外,原作中很多优美动人的曲辞被改掉,新改填的曲文也较原作中诗情画意含蓄蕴藉华美绝伦的语言逊色、李日华的这些改动为他带来了不少非议。
梁辰鱼《南西厢题辞》云:
“崖割王腴,李夺崔席。
但堪齿冷”。
凌漾初《谭曲杂论》讥其“增损字句以就腔。
已沉截鹤续凫,……真是点金成铁矣”。
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责其“何必割裂北词,致受生吞活剥之诮耶?
”…李渔《闲情偶寄》也说:
“填词除杂剧不论。
止论全本,其文字之佳。
音律之妙,未有过于《北西厢》者,自南本一出,遂变极者为极不佳,极妙者为极不妙。
”“千金狐腋,剪作鸿毛;一片精金,点成顽铁。
”但同时也有学者给出好评。
吕天成《曲品》的评语是“李实甫斗胆翻词”,并列为“上品”。
张琦《衡曲麈谭》认为:
“今丽曲之最胜者,以王实甫《西厢记》压卷,日华翻之为南。
时论颇弗取,不知其翻变之巧,顿能洗尽北习,调协自然,笔墨之中罏治,非人官能易及也。
”凌蒙初在痛诋《南西厢记》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西厢》为情词之宗,而不便吴人清唱,欲歌南音,不得不取之李本,亦无可奈何耳。
”李渔也认为“推其初意。
亦有可原,不过因为北本为词曲之豪。
人人赞羡,但可被之管弦。
不便奏诸场上。
但宜于弋阳、四平等俗优。
不便强施于昆调,以系北曲非南曲也。
……作南曲者,意在补此缺陷,遂割裂其词,增添其白,易北为南,撰成此剧,亦可谓善用古人,喜传佳事者矣。
”“非得此人,则俗优竟演,雅调无闻,作者苦心。
虽传实没。
”《曲海总目提要》也说:
“南北曲之各异,不独此调铿锵,南调宛折,南兼四韵,也并三声。
凡元人杂剧,每折皆一人独唱到底,《西厢》要紧人物。
惟张生与莺、红。
而红曲尤多,若不稍为变通则势不能给,虽善歌者难继其声,故不得不易元曲而为明。
易北而为南也。
”所以,评价崔、李二人的《南西厢记》我们应从历史实际出发,体谅其苦衷,而政治家过于苛求。
事实上,《西厢记》在后来的传播接受中,也证实了其价值。
明清以来南戏舞台搬演的《西厢记》只有李日华本,今天昆曲所演《游殿》、《闹斋》、《惠明》、《情》、《寄柬》、《着棋》、《佳期》、《拷红》、《长亭》、《惊梦》等出,均出自此本。
为在昆曲舞台上保留《西厢》功不可没。
李日华《南西厢记》后,陆采不满李本而重新改作。
他在《南西厢记·序》中说:
“迨后李日华取实甫语翻为南曲,而措辞命意之妙,几失之矣,余自退休之日,时缀此编。
固不敢媲美前哲,然较生吞活剥者,自谓差见一斑”在第一出《提纲》里他也说:
“千古《西厢》推实甫。
烟花队里是神仙,是谁翻改活瑶编?
词源全剽窃,气脉欠相连。
试看吴机新织绵。
别出花样天然,从今南北并流传!
引他娇女荡,惹得老夫颠”陆本曲词全是自创,但所作曲文语句呆板生涩,多是典故堆砌,缺乏生动活泼自然本色的意趣。
在本身上有许多增改,先是增加了郑恒的戏,使之成为贯穿全剧的副线。
郑恒在剧情一开始就出场,中间并与张生在酒店相遇。
并同场赴考,落第后又托张推荐给杜确,张又托郑捎信给老夫人。
信为郑恒偷改,言张已赘卫尚书家。
张生归来真相大白,郑投放生池自杀。
作者的意图可能是加重对郑恒的讽刺丑化,实则是画蛇添足,某些关目的设计也不合理,从而成为后来研雪子《翻西厢》为郑恒全面翻案的张本。
二是增加了许多与剧情无关的次要人物及插科打诨的场面。
新增人物有法聪徒弟法朗、老鸨、妓女、太医等。
张生与郑恒、红娘与琴童、法聪法朗与红娘、郑恒与妓女、张生与太医袒裼裸裎之间还穿插庸俗无聊的插科打诨,不仅破坏了剧情,而且散布低级趣味。
还有,将原来许多关键词语句删削。
如“寺警”老夫人许婚时只说“此计最好”并未提及“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也强如陷于贱中”,“赖婚”时莺莺只怨自己:
“命薄似青冰”并未怨恨母亲的背信忘恩。
“送别”和“惊梦”中莺莺对功名的轻薄全然没有。
原作中使人物闪光处皆被掩盖涂去,对人物性格有很大损伤和扭曲。
凌潆初说:
“陆天池亦作《南西厢》。
悉以己意自创,不袭北剧一语。
志可谓悍矣,然元词在前,岂易角胜,况本不及。
”王骥德说得更为挖苦“陆生伦文。
复谱《会真》,宁直蛇足,故是螳臂,多见其不足量耳。
”陆采虽是自命不凡,立意甚高,然所作不仅比工“王西厢”相差远甚,也难以与李日华《南西厢记》匹敌。
明代舞台上流行的仍然是李作,而陆本反无立足之地。
《西厢记》杂剧南曲改编本的产生,其创意是出于对“王西厢”的敬重和肯定并使之更加广泛地流传。
对《西厢记》全本或后四折主旨有所不满,将原作推翻,重新进行创作,称为翻作。
还有一类人是以对《西厢记》的改编来表明他们的态度的。
其动机是出自对“王西厢”的贬斥和否定并阻止其传播,抵消其影响。
封建统治者和卫道者禁毁《西厢记》有各种各样的手法,或制造舆论评功诬蔑其为“淫书”、“梦境”、“色空”,或使用行政手段禁止其刊刻、翻译、演出。
或采取考古的方式以“出土文物”(墓碑)证实崔张情爱之虚假。
运用形象的手法翻改《西厢记》为崔张故事翻案。
否定其进步主题并取而之也是抵制扼杀《西厢记》的一种手段。
《西厢记》的翻案作品大约在万历初年就已经出现。
程巨源万历八年写的《崔氏春秋序》就提到:
“近有嫌其导淫纵欲而别为《反西厢》记,虽逃掩鼻。
不免呕喉。
”《反西厢》今已不存。
今天所知翻改《西厢记》的剧作在明代有研雪子的《翻西厢》、沈谦的《新西厢》、卓人月的《新西厢》。
秦之鉴的《翻西厢》一看标题就知道是一部翻《西厢记》案的作品。
但它所翻的不仅仅是“王西厢”的案,而且连《南西厢》和《会真记》的案一起翻,可谓一石多鸟,三案俱翻。
作者是在《翻西厢本意》中说得十分明确:
他经过“考其迹”。
“推其理”。
认为张生是元稹的推名,《会真记》是元稹“气姻不遂而故为此诬谤之说”。
因此,他要“历序当年诬谤始末,作为《翻西厢》,为郑崔洗垢,为世风化焉”。
为达到这一目的,作者煞费苦心,精心设计,把郑恒作为“生”,即正面男主角,装扮成才貌双全、品学兼优的贵族公子。
张生却作为“丑”,即反面人物出现。
不仅道德败坏。
“生平最怀奸险,秉性绝爱淫邪”,而且相貌丑陋,“斑痕满脸分明是洒墨梅花,荒鬓连腮亦是临风茅草。
”他为了得到莺莺,勾结贼人孙飞虎抢亲,杜确解围后他遭红娘责骂,投孙飞虎做参谋,并作《会真记》诬蔑莺莺以泄忿,他妻子得知真相后竟跟他人另成夫妻,张生最后被杜确擒杀。
莺莺被改写成严守闺范的贞节烈女。
她与郑恒之间没有任何越轨行为。
郑恒联吟“那堪孤客影,翻对月光圆”的盼团聚之意,她却以“年年十二度,何用此回圆”予以拒绝。
张生与她想见要“略序片时”,她竟要“坠楼一死”。
老夫人也被写成“治家有方的贤德夫人”,始终将女儿许与郑恒,鼓励郑恒求取功名,既未向张生允婚,亦无赖婚、逼试。
”红娘则始终与郑恒莺莺站在一方。
成为同情支持崔、郑婚姻维护莺莺贞操而斥责张生奸诈淫邪的中农奴婢。
由此可见,《翻西厢》从主题思想,人物形象到故事情节,把全部《西厢记》几乎全盘推翻,同时也将《会真记》从根本上加以否定,其反动性是显而易见的。
由于作者颇具文学才能。
全剧苦心孤诣,精心构撰,结构谨严,线索细密,曲辞生动流畅,清新活泼。
富有文采,而且没有无聊的插科打诨,使其影响更加恶劣。
但由于《西厢记》杂剧在文坛曲苑的地位坚若磐石。
不仅不是《翻西厢》所能动摇。
而且连《翻西厢》本身也湮没无闻。
对原有作品结局不够满意,接其结尾而继续。
称为续作。
周公鲁的《锦西厢》续《西厢记》第四本的。
《曲海总目提要》云:
“《会真记》莺莺委身于人,张生往议莺莺,以诗作绝之……他书又有云莺莺所嫁者郑恒也,乃截《草桥》以后数折不用,言红娘代莺莺以嫁于恒,其诗亦红所有作而嫁于莺莺者,翻改面目,锦簇花攒。
故曰《锦西厢》也。
”作者的意图无非是平息张、郑之间的矛盾,借以调和封建礼教维护者和叛逆者的冲突。
削弱和抵消《西厢记》的影响。
李开先的《园林午后》是直接的批评性改编本。
作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描写渔翁在园林睡觉,梦莺莺和唐人传奇《李娃传》的主人公李亚仙互相指责对方短处,两人的侍婢红娘和秋梅也相互侮辱谩骂的故事。
李亚仙与崔莺莺在小说戏曲共同之处在于:
虽然是自由爱情婚姻的争取者,但从封建婚姻礼法来说其身份、行为分别有瑕疵的,崔莺莺私合。
李亚仙为娼妓。
改编本是对崔李这一“瑕疵”互相揭短,攻击辱骂。
全剧主旨虽然是抒发“万事到头都是梦,浮名何用恼吟”。
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崔莺莺、红娘的,显然是当时十分猖獗的封建卫道士情绪的反映。
它用院本演唱的形式,借《西厢》人物的口来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