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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学庵笔记宋陆游2.docx

1、老学庵笔记宋陆游2老學庵筆記卷六太宗朝,胡祕監周甫貶坊州團練副使, 【 胡祕監何校:胡字下一本有旦字。案,胡旦字周甫,宋史卷四三二有傳。】 擅離徙所,至鄜州謁宋太素尚書, 【 宋太素何校:宋字下一本有白字。案,宋白字太素,宋史卷四三九有傳。】 被劾,特置不問。元祐中,陳正字無已為徐州教官,亦擅離任至南京別東坡先生。諫官彈之,亦不加罪。祖宗優待文士如此。今上初登極,周丞相草儀注,稱新皇帝,蓋創為文也。歐陽公記開寶錢文曰宋通。予按:周顯德錢文曰周通,故國初因之,亦曰宋通。建隆、乾德中皆然,不獨開寶也。至太平興國以後,乃以年號為錢文,至今皆然。歐公又謂寶元錢文曰皇宋。按實錄所載亦同,然今錢中又有云聖

2、宋者,大小錢皆有之。大錢折二,始於熙寧,則此名乃或出於熙寧以後矣。周世宗時,李景奉正朔,上表自稱唐國主,而周稱之曰江南國主。國書之制曰:皇帝致書恭問江南國主。又以君字易卿字。至藝祖,於李煜則遂賜詔如藩方矣。仁宗時,冊命趙元昊為夏國主,蓋用江南故事。然亦賜詔,凡言及卿字處,即闕之,亦或以國主代卿字。當時必有定制,然不盡見於國史也。歐陽文忠公立論易繫辭當為大傳,蓋古人已有此名,不始於公也。有黠僧遂投其好,偽作韓退之與僧大顛書,引繫辭謂之易大傳,以示文忠公。公以合其論,遂為之跋曰:此宜為退之之言。予嘗得此書石刻,語甚鄙,不足信也。今僧寺輒作庫質錢取利,謂之長生庫,至為鄙惡。予按梁甄彬嘗以束苧就長沙寺

3、庫質錢,後贖苧還,於苧束中得金五兩, 【 苧束說郛本作束苧。案,南史卷七十循吏傳載此事,作於苧束中得五兩金,則仍作苧束是。】 送還之,則此事亦已久矣。庸僧所為,古今一揆,可設法嚴絕之也。 【 庸僧所為古今一揆可設法嚴絕之也何校無此十五字。】 先君入蜀時,至華之鄭縣,過西溪。唐昭宗避兵嘗幸之,其地在官道旁七八十步,澄深可愛;亭曰西溪亭,蓋杜工部詩所謂鄭縣亭子澗之濱者。亭旁古松間,支徑入小寺,外弗見也。有柟木版揭梁間甚大,書杜詩,筆亦雄勁,體雜顏、柳,不知何人書,墨挺然出版上甚異。或云墨著柟木皆如此。宗正卿、少卿, 【 少卿卿字說部本脫,此據津逮本補。】 祖宗因唐故事,必以國姓為之,然不必宗室也。

4、元豐中,始兼用庶姓。而知大宗正事,設官始於濮安懿王, 【 礬安懿王何校謂王字下疑有脫字。】 始權任甚重,頗鐫損云。京師溝渠極深廣,亡命多匿其中,自名為無憂洞。甚者盜匿婦人,又謂之鬼樊樓。 【 鬼樊樓樊,說部本作濮,津逮本、何校作樊,據改。】 國初至兵興,常有之,雖才尹不能絕也。祥符東封,命王欽若、趙安仁並判兗州,二公皆見任執政也;慶曆初,西鄙未定,命夏竦判永興,陳執中、范雍知永興,一州二守,一府三守,不知當時如何分職事?既非長貳,文移書判之類必有程式,官屬胥吏何所稟承,國史皆不載,莫可考也。然當時諫官御史不以為非,諸公受之亦不力辭,豈在其時亦為便於事耶?宣和中復幽州,以為燕山府,蔡靖知府,郭藥

5、師同知。既增同字,則為長貳,與慶曆之制不同。晁以道讀魏書,以為魏收獨無刑禍,既以壽終,又贈司空、尚書左僕射,諡文貞,以此攻韓退之避脩史之說。然收死後,竟以史筆多憾於人。齊亡之歲,冢被發,棄骨於外,得禍亦不輕矣。王荊公父名益,故其所著字說無益字。蘇東坡祖名序,故為人作序皆用敘字;又以為未安,遂改作引,而謂字序曰字說。張芸叟父名蓋,故表中云:此乃伏遇皇帝陛下。今人或效之,非也。古謂帶一為一腰,猶今謂衣為一領。周武帝賜李賢御所服十三環金帶一腰是也。近世乃謂帶為一條,語頗鄙,不若從古為一腰也。黃巢之入長安,僖宗出幸。豆盧瑑、 【 豆盧瑑瑑,說部本原作琢,何校作瑑。案,豆盧瑑有傳,見舊唐書卷一七七,新唐

6、書卷一八三。作瑑是,今據何校改。】 崔沆、劉鄴、于琮、裴諗、趙濛、李溥、李湯皆守節,至死不變。鄭綦、鄭係,義不臣賊,舉家自縊而死。以靖康京師之變言之,唐猶為有人也。晉語兒、人二字通用。世說載桓溫行經王大將軍墓,望之曰:可兒,可兒。蓋謂可人為可兒也。故晉書及孫綽與庾亮牋, 【 及說郛本無及字。】 皆以為可人。 【 皆以為說郛本作皆以曰。】 又陶淵明不欲束帶見鄉里小兒,亦是以小人為小兒耳,故宋書云鄉里小人也。晉人所謂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永嘉、正始,乃魏、晉年名。胡武平上呂丞相啟云:手提天鐸,鏘正始之遺音;夢授神椽,擯奪朱之亂色。蓋不悟正始為年名也。俗說唐、五代間事,每及功臣,多云賜無畏,其

7、言甚鄙淺。予兒時聞之,每以為笑。及觀韓偓金鑾密記云:面處分,自此賜無畏,兼賜金三十兩。又云:已曾賜無畏,卿宜凡事皆盡言。直是鄙俚之言亦無畏。以此觀之,無畏者,許之無所畏憚也。然君臣之間,乃許之無所畏憚,是何義理?必起於唐末耳。國初,舉人對策皆先寫策題,然策題不過一二十句。其後策題寖多,而寫題如初,舉人甚以為苦。慶曆初,賈文元公為中丞,始奏罷之。故事,臺官無侍經筵者。賈文元公為中丞,仁祖以其精於經術,特召侍講邇英,自此遂為故事。秦會之當國時,諫官御史必兼經筵,而其子熹亦在焉。意欲搏擊者,輒令熹於經筵侍對時諭之,經筵退,彈文即上。予與尹少稷同作密院編脩官,時陳魯公、史魏公為左右相。一日,過堂見魯公

8、,語少款,少稷忽曰:穡便難活相公面上人。又云:穡是右相薦,右相面上人。又云:穡是相公鄉人,處處為人關防。魯公笑答云:康伯往年使虜,有李愈少卿者,來迓客,自言漢兒也。云:女真、契丹、奚皆同朝,只漢兒不好。北人指曰漢兒,南人卻罵作番人。愈之言,無乃與君類耶?一座皆笑。吳處厚字伯固,既上書告蔡新州詩事,自謂且顯擢。時已為漢陽守,比秩滿,僅移衛州。予少時嘗見其謝表,曰:今李常已移成都,則餘人次第復用。臣有兩子一婿,俱是選人,到處撞見冤讎,何人更肯提挈?處厚本能文,而表辭鄙淺如此者,意謂太母見之易曉爾。王黼在翰苑,嘗病疫危甚,國醫皆束手。二妾曰豔娥、素娥,侍疾坐於足。素娥泣曰:若內翰不諱,我輩豈忍獨生!

9、惟當俱死爾。豔娥亦泣,徐曰:人生死有命,固無可奈何。姊宜自寬。黼雖昏臥,實具聞之。既愈,素娥專房燕,封至淑人,豔娥遂辭去。及黼誅,素娥者驚悖, 【 驚悖學津本作驚悸,似作悸是。】 不三日亦死,曩日俱死之言遂驗。蜀老言:紹興初,漕粟嘉陵,以餉邊。每一斛至軍中,計其費為七十五斛。席大光、胡承公為帥,始議轉船摺運, 【 轉船說部本作轉般,此從津逮本。】 於是費十減六七。向非二公,蜀已大困矣。故至今蜀人謂承公為湖州鏡。王性之記問該洽,尤長於國朝故事,莫不能記。對客指畫誦說,動數百千言,退而質之,無一語繆。予自少至老,惟見一人。方大駕南渡,典章一切掃蕩無遺,甚至祖宗諡號亦皆忘失,祠祭但稱廟號而已。又因討

10、論御名,禮部申省言:未尋得廣韻。方是時,性之近在二百里內,非獨博記可詢,其藏書數百篋,無所不備,盡護致剡山,當路藐然不問也。王伯照長於禮樂,歷代及國朝議禮之書悉能成誦,亦可謂一時之傑。紹興末,為太常少卿,遷禮部侍郎,猶兼少卿事,可謂得人。俄坐臺評去。近時不惜人才至此。都下買婢,謂未嘗入人家者為一生人,喜其多淳謹也。予在閩中, 【 閩津逮本作蜀。】 與何搢之同閱報狀,見新進驟用者,搢之曰:渠是一生人,宜其速進。予怪而詰之,搢之曰:曾為朝士者,既為人所忌嫉,又多謗,故惟新進者常無患。蓋有激也。杜詩夜闌更秉燭,意謂夜已深矣,宜睡,而復秉燭,以見久客喜歸之意。僧德洪妄云: 【 僧德洪洪,何校作惠。】

11、更當平聲讀。烏有是哉!謝景魚家有陳無已手簡一編,有十餘帖,皆與酒務官託買浮炭者,其貧可知。浮炭者,謂投之水中而浮,今人謂之麩炭, 【 麩炭津逮本作桴炭,誤。下麩炭同。】 恐亦以投之水中則浮故也。 【 浮炭者謂投之水中而浮今人謂之麩炭恐亦以投之水中則浮故也何校作浮炭者謂投之水中則浮故也,中少十五字;說郛本同。】 白樂天詩云日暮半爐麩炭火,則其語亦已久矣。 【 則其語亦已久矣何校作浮炭今謂之麩炭;說郛本同。】 四方之音有訛者,則一韻盡訛。如閩人訛高字,則謂高為歌,謂勞為羅;秦人訛青字,則謂青為萋,謂經為稽;蜀人訛登字,則一韻皆合口;吳人訛魚字,則一韻皆開口,他放此。中原惟洛陽得天地之中,語音最正,

12、然謂絃為玄、謂玄為絃,謂犬為遣、謂遣為犬之類,亦自不少。予遊邛州天慶觀,有陳希夷詩石刻云:因攀奉縣尹尚書水南小酌回,捨轡特叩松扃,謁高公。茶話移時,偶書二十八字。道門弟子圖南上。其詩云:我謂浮榮真是幻,醉來捨轡謁高公。因聆玄論冥冥理,轉覺塵寰一夢中。末書太歲丁酉,蓋蜀孟昶時,當石晉天福中也。天慶本唐天師觀,詩後有文與可跋,大略云:高公者,此觀都威儀何昌一也。希夷從之學鎖鼻術。予是日迫赴太守宇文袞臣約飯,不能盡記,後卒不暇再到,至今以為恨。予遊大邑鶴鳴觀,所謂張天師鵠鳴化也。其東北絕頂,又有上清宮,壁間有文與可題一絕,曰:天氣陰陰別作寒,夕陽林下動歸鞍。忽聞人報後山雪,更上上清宮上看。京口子城西

13、南月觀,在城上,或云即萬歲樓。京口人以為南唐時節度使每登此樓西望金陵,嵩呼遙拜,其實非也。京口記云:晉王恭所作,唐孟浩然有萬歲樓詩,見集中。水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王維詩也。權德輿晚渡楊子江詩云:遠岫有無中,片帆煙水上。已是用維語。歐陽公長短句云:平山闌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詩人至是蓋三用矣。然公但以此句施於平山堂為宜,初不自謂工也。東坡先生乃云:記取醉翁語,山色有無中。則似謂歐陽公創為此句,何哉?世言荊公四家詩,後李白,以其十首九首說酒及婦人,恐非荊公之言。白詩樂府外,及婦人者實少,言酒固多,比之陶淵明輩,亦未為過。此乃讀白詩不熟者,妄立此論耳。四家詩未必有次序,使誠不喜白,當自有故。蓋白識

14、度甚淺,觀其詩中如:中宵出飲三百杯,明朝歸揖二千石、揄揚九重萬乘主,謔浪赤墀金鎖賢、王公大人借顏色,金章紫綬來相趍、一別蹉跎朝市間,青雲之交不可攀、歸來入咸陽,談笑皆王公、高冠佩雄劍,長揖韓荊州之類,淺陋有索客之風。集中此等語至多,世俱以其詞豪俊動人,故不深考耳。又如以布衣得一翰林供奉,此何足道,遂云:當時笑我微賤者,卻來請謁為交親。宜其終身坎壈也。杜牧之作還俗僧詩云 【 還俗僧案,樊川詩集注卷三作還俗老僧。】 :雲髮不長寸, 【 雲案,樊川詩集注卷三作雪。】 秋寒力更微。獨尋一徑葉,猶挈衲殘衣。日暮千峰裏,不知何日歸。 【 何日津逮本作何處。案,樊川詩集注卷三作何處。】 此詩蓋會昌寺廢佛寺時

15、所作也。 【 廢佛寺說部本作廢佛,何校:一本作廢佛寺。學津本同,據改。案,舊唐書卷十八上武宗本紀載有會昌年間廢佛寺事。】 又有斫竹詩,亦同時作,云:寺廢竹色死,官家寧爾留。霜根漸隨斧,風玉尚敲秋。江南苦吟客,何處寄悠悠。詞意悽愴,蓋憐之也。至李端叔還俗道士詩云:聞道華陽客,儒衣謁紫微。舊山連藥賣,孤鶴帶雲歸。柳市名猶在,桃源夢已稀。還家見鷗鳥,應媿背船飛。此道士還俗,非不得已者,故直譏之耳。聞人茂德言:沙糖中國本無之。唐太宗時外國貢至,問其使人:此何物?云:以甘蔗汁煎。用其法煎成,與外國者等。自此中國方有沙糖。唐以前書傳,凡言及糖者皆糟耳,如糖蟹、糖薑皆是。 【 津逮本及何校,此條緊接前條,合

16、為一條。】 漢嘉城西北山麓,有一石洞,泉出其間,時聞洞中泉滴聲,良久一滴,清如金石。黃魯直題詩云:古人題作東丁水,自古丁東直到今。我為改名方響洞,要知山水有清音。成都藥市以玉局化為最盛,用九月九日。楊文公談苑云七月七日,誤也。馬鞭擊貓,笻竹杖擊狗,皆節節斷折,物理之不可推者也。亳州出輕紗,舉之若無,裁以為衣,真若煙霧。一州惟兩家能織,相與世世為婚姻,懼他人家得其法也。云自唐以來名家,今三百餘年矣。禁中有哲宗皇帝宸翰四大字, 【 哲宗皇帝宸翰四大字說部本原作哲宗皇帝四大字宸翰,此從津逮本改。】 曰罰弗及嗣,更無他語。此必紹聖、元符間有欲害元祐黨人子孫者,故帝書此言,祖宗盛德如此。故老言:大臣嘗從

17、容請幸金明池,哲廟曰:祖宗幸西池必宴射,朕不能射,不敢出。又木工楊琪作龍舟,極奇麗。或請一登之,哲廟又曰:祖宗未嘗登龍舟,但臨水殿略觀足矣。後勉一幸金明,所謂龍舟,非獨不登,亦終不觀也。 【 津逮本此條與前條合為一條。】 唐人本謂御史在長安者為西臺,言其雄劇,以別分司東都,事見劇談錄。本朝都汴,謂洛陽為西京,亦置御史臺,至為散地,以其在西京,號西臺,名同而實異也。唐人本以尚書省在大明宮之南,故謂之南省。自建炎軍興,蜀士以險遠,許就制置司類試,與省試同。 【 與省試說部本無此三字,據津逮本補。】 間有願赴行在省試者,亦聽之。蜀士因謂之赴南省,以大駕在東南也。 【 以大駕在東南也也字下津逮本有尤非

18、是三字。】 北戶錄云:廣人於山間掘取大蟻卵為醬,名蟻子醬。按此即禮所謂蚳醢也,三代以前固以為食矣。然則漢人以蛙祭宗廟,何足怪哉!祖宗以來至靖康間,文武臣僚罷官,或服闋,或被罪,敘復到闕,皆有期限。如有故,須自陳給假。至建炎初,以軍興道梗,始有三年之限。後有特許從便赴闕,猶降旨云:候邊事寧息日依舊。然遂不復舉行矣。今人書某為厶,皆以為俗從簡便,其實古某字也。穀梁桓二年:蔡侯、鄭伯會於鄧。范甯注曰:鄧,厶地。陸德明釋文曰:不知其國,故云厶地,本又作某。江鄰幾嘉祐雜志言:唐告身初用紙,肅宗朝有用絹者,貞元後始用綾。予在成都見周世宗除劉仁贍侍中告,乃用紙,在金彥亨尚書之子處。嘉祐雜志云:峨眉雪蛆治內熱

19、。予至蜀,乃知此物實出茂州雪山。雪山四時常有積雪,彌遍嶺谷,蛆生其中。取雪時并蛆取之,能蠕動。久之雪消,蛆亦消盡。會稽鏡湖之東,地名東關,有天花寺。呂文靖嘗題詩云:賀家湖上天花寺,一一軒窗向水開。不用閉門防俗客,愛閒能有幾人來?今寺乃在草市通衢中,三面皆民間廬舍,前臨一支港,與詩殊不合,豈陵谷之變遽已如此乎?或謂寺本在湖中,後徙於此。蘇叔黨政和中至東都,見妓稱錄事,太息語廉宣仲曰:今世一切變古,唐以來舊語盡廢,此猶存唐舊為可喜。前輩謂妓曰酒糾,蓋謂錄事也。相藍之東有錄事巷,傳以為朱梁時名妓崔小紅所居。張真甫舍人,廣漢人,為成都帥,蓋本朝得蜀以來所未有也。未至前旬日,大風雷,龍起劍南西川門,揭牌

20、擲數十步外,壞南字,爪跡宛然,人皆異之。真甫名震。或為之說曰:元豐末,貢院火,而焦蹈為首魁,當時語曰火焚貢院狀元焦,無能對者,今當以雷起譙門知府震為對。然歲餘,真甫以疾不起。方未病時,府治堂柱生白芝三,諂者謂之玉芝。予按酉陽雜俎芝白為喪,真甫當之。自元豐官制,尚書省復二十四曹,繁簡絕異。在京師時,有語曰:吏勳封考,筆頭不倒。戶度金倉,日夜窮忙。禮祠主膳,不識判硯。兵職駕庫,典了襏霸。刑都比門,總是冤魂。工屯虞水,白日見鬼。及大駕幸臨安,喪亂之後,士大夫亡失告身、批書者多;又軍賞百倍平時,賂賄公行,冒濫相乘,饟軍日滋,賦歛愈繁,而刑獄亦眾,故吏、戶、刑三曹吏胥,人人富饒,他曹寂寞彌甚。吏輩又為之

21、語曰:吏勳封考,三婆兩嫂。戶度金倉,細酒肥羊。禮祠主膳,淡喫虀麵。 【 淡喫虀麵說郛本作淡虀喫麵。】 兵職駕庫,咬薑呷醋。刑都比門,人肉餛飩。工屯虞水,生身餓鬼。 【 生身津逮本作身生,說郛本作生成。】 高宗行幸揚州,郡人李易為狀元;次舉駐蹕臨安,而狀元張九成亦貫臨安,時以為王氣所在。方李易唱第時,上顧問:此人合眾論否?時相對曰:易乃揚州州學學正,必合眾論。人笑其敷奏之陋。唐以來,皇子不兼師傅官,以子不可為父師也。其後失於撿點,乃有兼者。治平中,賈黯草東陽郡王顥檢校太傅制,建明其失。自後皇子及宗室卑行合兼三師者, 【 合說部本此字原缺,作方框,據津逮本補。】 悉改為三公。政和中,省太尉、司徒、

22、司空之官,而置少師、 【 置說部本原作制,據津逮本改。】 少傅、少保,皇子乃復兼師傅,自嘉王楷始。今參知政事恩數比門下、中書侍郎,在尚書左右丞之上,其議出於李漢老。漢老時為右丞,蓋暗省轉廳,可徑登揆路也。呂丞相元直覺此意,排去之。然自此遂為定制。蔚藍乃隱語天名,非可以義理解也。杜子美梓州金華山詩云:上有蔚藍天,垂光抱瓊臺。猶未有害。韓子蒼乃云水色天光共蔚藍,乃直謂天與水之色俱如藍耳,恐又因杜詩而失之。胡子遠之父,唐安人,家饒財,常委僕權錢,得錢引五千緡,皆偽也。家人欲訟之,胡曰:幹僕已死,豈忍使其孤對獄耶?或謂減其半價予人,尚可得二千餘緡。胡不可,曰:終當誤人。乃取而火之,泰然不少動心。其家暴

23、貴,宜哉。杜子美梅雨詩云:南京西浦道, 【 西浦道津逮本作犀浦道。案,錢注杜詩卷十一梅雨詩注引寰宇記云:犀浦縣,周垂拱二年,割成都之西鄙置。杜甫宅,地屬犀浦縣。】 四月熟黃梅。湛湛長江去,冥冥細雨來。茅茨疏易濕,雲霧密難開。竟日蛟龍喜,盤渦與岸回。蓋成都所賦也。今成都乃未嘗有梅雨,惟秋半積陰氣令蒸溽,與吳中梅雨時相類耳。豈古今地氣有不同耶?老學庵筆記卷七熙寧癸丑,華山阜頭峰崩。峰下一嶺一谷,居民甚眾,皆晏然不聞,乃越四十里外平川,土石雜下如簸揚,七社民家壓死者幾萬人,壞田七八千頃,固可異矣。紹興間,嚴州大水。壽昌縣有一小山,高八九丈,隨水漂至五里外,而四傍草木廬舍, 【 四傍何校、津逮本俱作兩

24、傍。】 比水退,皆不壞,則此山殆空行而過也。韓魏公家不食蔬,以脯醢當蔬盤,度亦始於近時耳。曾子宣丞相家,男女手指皆少指端一節,外甥亦或然。 【 亦或然津逮本無或字。】 或云襄陽魏道輔家世指少一節。道輔之姊嫁子宣,故子孫肖其外氏。故都殘暑,不過七月中旬。俗以望日具素饌享先,織竹作盆盎狀,貯紙錢,承以一竹焚之。視盆倒所向,以占氣候;謂向北則冬寒,向南則冬溫,向東西則寒溫得中,謂之盂蘭盆,蓋俚俗老媼輩之言也。又每云:盂蘭盆倒則寒來矣。晏元獻詩云:紅白薇英落,朱黃槿豔殘。家人愁溽暑,計日望盂蘭。蓋亦戲述俗語耳。歐陽公謫夷陵時,詩云:江上孤峰蔽綠蘿,縣樓終日對嵯峨。蓋夷陵縣治下臨峽,江名綠蘿溪。自此上泝

25、,即上牢關, 【 上牢關津逮本作上牢下牢關。】 皆山水清絕處。孤峰者即甘泉寺山,有孝女泉及祠在萬竹間,亦幽邃可喜,峽人歲時遊觀頗盛。予入蜀,往來皆過之。韓子蒼舍人泰興縣道中詩云:縣郭連青竹,人家蔽綠蘿。似因歐公之句而失之。此詩蓋子蒼少作,故不審云。秦會之跋後山集,謂曾南豐脩英宗實錄,辟陳無己為屬。孫仲益書數百字詆之,以為無此事,南豐雖嘗預脩英宗實錄,未久即去,且南豐自為吏屬,烏有辟官之理,又無已元祐中方自布衣命官,故仲益之辨,人多是之。然以予考其實,則二公俱失也。南豐元豐中還朝,被命獨脩五朝史實,許辟其屬,遂請秀州崇德縣令邢恕為之。用選人已非故事,特從其請,而南豐又援經義局辟布衣徐禧例,乞無已

26、檢討,廟堂尤難之。會南豐上太祖紀敘論,不合上意,脩五朝史之意寖緩。未幾,南豐以憂去,遂已。會之但誤以五朝史為英宗實錄耳,至其言辟無已事,則實有之,不可謂無也。學士院移文三省名咨報,都司移文六曹名刺。 【 此條津逮本置於第八卷秦丞相晚歲權尤重條之前。】 前代,夜五更至黎明而終。本朝外廷及外郡悉用此制,惟禁中未明前十刻更終,謂之待旦。蓋更終則上御盥櫛,以俟明出御朝也。祖宗勤於政事如此。予兒時見宋脩撰煇為先君言:某艱難中以轉餉至行在,時方避虜海道,上大喜,令除待制。呂相元直雅不相樂,乃曰:宋煇係直龍圖閣,便除待制,太超躐,欲且與脩撰。脩撰與待制,亦只爭一等。候更有勞,除待制不晚。遂除祕撰。宋公言之太

27、息曰:此某命也。頃予被命脩高宗聖政及實錄,見日曆所載,實有此事。自昔大臣以私意害人,此其小小者耳。高廟駐蹕臨安,艱難中,每出猶鋪沙藉路,謂之黃道,以三衙兵為之。紹興末內禪,駕過新宮,猶設黃道如平時。明日壽皇出,即撤去,遂不復用。族伯父彥遠言:少時識仲殊長老,東坡為作安州老人食蜜歌者。一日,與數客過之,所食皆蜜也。豆腐、麵觔、牛乳之類,皆漬蜜食之,客多不能下箸。惟東坡性亦酷嗜蜜,能與之共飽。崇寧中,忽上堂辭眾。是夕,閉方丈門自縊死。及火化,舍利五色不可勝計。鄒忠公為作詩云:逆行天莫測,雉作瀆中經。漚滅風前質,蓮開火後形。缽盂殘蜜白,爐篆冷煙青。空有誰家曲,人間得細聽。彥遠又云:殊少為士人,遊蕩不

28、羇。為妻投毒羹胾中,幾死,啖蜜而解。醫言復食肉則毒發,不可復療,遂棄家為浮屠。鄒公所謂誰家曲者,謂其雅工於樂府詞,猶有不羇之餘習也。晏元獻為藩郡,率十許日乃一出廳,僚吏旅揖而已。有欲論事,率因親校轉白,校復傳可否以出,遂退。呂正獻作相及平章軍國事時,於便坐接客,初惟一揖,即端坐自若,雖從官亦以次起白;及退,復起一揖,未嘗離席。蓋祖宗時輔相之尊嚴如此,時亦不以為非也。東坡詩云:大弨一弛何緣彀,已覺翻翻不受檠。考工記:弓人寒奠體。注曰:奠,讀為定。至冬膠堅,內之檠中,定往來體。釋文:檠,音景。前漢蘇武傳:武能網紡繳,檠弓弩。顏師古曰:檠,謂輔正弓弩,音警;又巨京反。東坡作平聲叶,蓋用漢書注也。豐相

29、之於舒信道,鄒志完於呂望之,其為人似不類,然相與皆厚甚,不以鄉里及同僚故也。相之為中司時,猶力薦信道。志完元符中進用,則實由望之薦也。及以直諫遠竄,望之坐薦非其人,褫官。謝表云:臣之與浩,實匪素交。以其嘗備學校之選於先朝,能陳詩賦之非於元祐,比緣薦士,遂取充員。豈期螻蟻之微,自速雷霆之譴。其敘陳終不以志完為非,亦不易矣。宋白集有賜諸道節度觀察防團刺史知州以下賀登極進奉詔書云:朕仰承先訓,纘嗣丕基。眷命曆之有歸,想寰區之同慶。卿輟由俸祿,恭備貢輸,遙陳稱賀之誠,知乃盡忠之節。省覽嘉歎,再三在懷。實真廟登極時詔書也。乃知是時貢物,皆守臣以俸祿自備。今既以庫金為貢,而推恩則如故,可謂厚恩矣。前輩遇通

30、家子弟,初見請納拜者,既受之,則設席,望其家遙拜其父祖,乃就坐。先君尚行之。前輩置酒飲客,終席不褫帶。毛達可守京口時尚如此。後稍廢,然猶以冠帶勸酬,後又不講。紹興末,胡邦衡還朝,每與客飲,至勸酒,必冠帶再拜。朝士皆笑其異眾,然邦衡名重,行之自若。元豐七年秋宴,神廟舉御觴示丞相王岐公以下,忽暴得風疾,手弱觴側,餘酒霑汙御袍。是時京師方盛歌側金盞,皇城司中官以為不祥,有歌者輒收繫之,由是遂絕。先楚公進裕陵挽詞有云:輅從元朔朝時破,花是高秋宴後萎。二句皆當時實事也。天聖、明道間,京師盛歌一曲曰曹門高。未幾,慈聖太后受冊中宮,人以為驗矣。其後宣仁與慈聖皆垂箔攝政,而宣仁實慈聖之甥,以故選配英廟,則徵兆

31、之意若曰:曹門之高,當相繼而起也。何其神哉!趙相挺之使虜,方盛寒,在殿上。虜主忽顧挺之耳,愕然急呼小胡指示之,蓋閹也。俄持一小玉合子至,合中有藥,色正黃,塗挺之兩耳周匝而去,其熱如火。既出殿門,主客者揖賀曰:大使耳若用藥遲,且拆裂缺落,甚則全耳皆墮而無血。扣其玉合中藥為何物,乃不肯言,但云:此藥市中亦有之,價甚貴,方匕直錢數千。 【 方匕說部本誤作方匕,今據津逮本改。】 某輩早朝遇極寒,即塗少許。吏卒輩則別有藥,以狐溺調塗之,亦效。遼人劉六符,所謂劉燕公者,建議於其國,謂:燕、薊、雲、朔,本皆中國地,不樂屬我。非有以大收其心,必不能久。虜主宗真問曰:如何可收其心?曰:歛於民者十減其四五,則民惟恐不為北朝人矣。虜主曰:如國用何?曰:臣願使南朝,求割關南地;而增戍閱兵以脅之。南朝重於割地,必求增歲幣。我託不得已受之。 【 託說部本原作說,此據津逮本。】 俟得幣,則以其數對減民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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