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很明显,后者极不完备,从曹植自己编辑的前录仅赋一项就有七十八篇可以推断,其各体作品应远远超过百余篇。 曹植原集早巳散佚,宋人重新辑有曹子建集,但是相当疏略。朱绪曾曹集撰异、丁晏曹集诠评多据旧本和类书检校,矜慎详密,被称为善本。 丁晏(17941876,或谓1875),字俭卿,号柘堂,一作柘唐、淮亭,晚号石亭居士,室名颐志斋、六艺堂,尊号颐志老人,清江苏山阳(今淮安)人。道光元年(1821)举人。咸丰年间因为在籍办团练,由内阁中书加三品衔。丁晏是著名的经学家,治经宗尚汉儒传注,但不废宋儒之说,一生著述极多,除了曹集诠评以外,有毛郑诗释、三礼释注、周易述传、颐志斋文集等四十七种,已刊者汇刻为颐志
2、斋丛书。 曹集诠评按文体类别,将曹植作品汇辑为十卷。卷一至卷三为赋,卷四为诗,卷五为乐府,卷六为颂、碑、赞、铭,卷七为章、表,卷八为令、文、七、咏、序、书,卷九为论、说,卷十为诔和哀辞。它是用休阳程氏刻本作底本,用张溥本以及文选注等典籍进行校订的。 总的说来,诠评以正误、补脱、辑佚见长,在这一方面收获最多,也最值得关注。丁晏在自序中主要就陈说了这几个方面的工作。 实际上,除了序中所提各项外,丁晏考证洛神赋为寄心君王之作,跟“感甄”一事无关等,也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曹植作品佚失、残损严重,诠评将搜集到的有题名的佚文或补充到正文之中,或附录于各篇之后。所有这些,都为有志深入研究曹植作品的学人提供了
3、巨大的便利。 刘寿曾跋评析诠评考辨异同、存逸、正误、补脱的义例和价值,说:“先生初校是集,系据休阳程氏本,嗣得娄东张氏本参校。凡集中诗占文辞,程、张两收者,题下皆不注;程无而张有者,则注程缺;张无而程有者,则注张缺。新增诗文为程、张所失收者,另编为逸文,附全集后、,其正误之例,凡程、张字句与群书异而义得通者,皆仍而不革,但注群书异文;其显然讹舛者,乃校改之,并注所据书名于字句下,、其补脱之例,凡程、张所脱字句见于群书征引者,必涉及上下文,乃据以补人,注曰依某书补;其单辞断句,虽审知其脱佚之处,以无证验,概不补人,另于本篇后亚一格录之,注曰某书引某篇,以示区别。又以程、张误脱字句,既据群书补正,
4、其误脱必当标明。故凡程、张均误者,则注程、张作某;程、张均脱者,则注以上若干字若干句程、张脱。或程误而张与群书同者,但注程作某;或程无此篇及张与程违而不审出何书者,但注张作某。补脱亦然。其义例可谓矜慎详密矣。其据程、张两本,意若深有歉者,然所据校多唐宋以前之书,正误补脱,实远出程、张两本上。其致力之勤,视校宋刻之难,尤倍蓰也。” 丁晏诠评在编排体例上比程本、张本明显要精严。 不必讳言,诠评有当注不注甚至考释错误的地方。第三节 曹集诠评之评论 诠评一书虽然不是篇篇都有评论,但可以参考的东西依然不少。比如卷一评九愁赋云:“离骚之遗,风人之旨。托体楚骚,而同姓见疏,其志同,其怨亦同也。文辞凄咽深婉,
5、何减灵均(按指屈原)!”卷二评感婚赋、出妇赋云:“感婚、出妇二赋,借男女之辞,托君臣之谊,一则云欢媾不成,一则云无愆见弃,可以悲其志矣。”卷三评鹦鹉赋云:46比戚之词,较之正平弥觉使惋(按正平指祢衡,衡亦有鹦鹉赋之作)。”同卷评离缴雁赋云:“纯是自喻,故言之悲惋乃尔。”卷四评杂诗其二(“转蓬离本根,飘飘随长风”)云:“结语换韵,如变徵声。”卷五评乐府妾薄命二首云:“二诗皆六言精丽。”评乐府白马篇云:“为国捐躯是自命语。”评乐府怨歌行云:“词旨切直。陈思而外,惟老杜有此忠悃。此为诗之正宗,非余子可及。”评乐府吁嗟篇云:“痛心之言。伤同根而见灭也。”评乐府飞龙篇云:“此讽求仙之作。末语不说破,最妙
6、,当于言外得之。”评乐府圣皇篇云:“忠诚之诗,一字一泪。”这些评论言语不多,却很能触及作品的本质。 丁晏所作的评论不仅涉及作品的情感内涵,而且也涉及作品的语言形式。诠评卷五评析乐府当事君行云:“一句六言,一句五言,合韵,别是一格。”评乐府当车以驾行则说:“上四句四言,下四句五言,又一变格。”可见他对作品的形式相当关注。 丁晏对曹植的诗歌有非常高的评价。诠评附录由丁晏所作的陈思王诗钞原序说:“诗自三百篇、十九首以来,汉以后正轨颛门,首推子建,洵诗人之冠冕,乐府之津源也。其接武子建,杰然为诗家大宗,若陶之真挚,李之壤逸,杜之忠悃,而其原皆出子建。陶、李、杜三家诗,后世盛行,而子建传之者少,非数典而
7、忘其祖乎?”丁晏认为,曹植诗源自风、雅,所以可观。诠评卷四开篇就说:“钟嵘诗品渭陈思于其诗源出于国风,千古卓识。要之诗人正宗,如唐之李、杜大家,皆自三百篇得来。此外模山范水,弄月嘲风,皆自桧以下,不足观也。”卷四评赠王粲,说:“忧思深远,其小弁之怨乎。风、雅而后,此其嗣音矣。”评赠白马王彪,则说:“恋主爱亲,缠绵真挚。李善、吕元济谓愤而成诗,是也。愈悲惋,亦愈深厚,小雅怨悱而不乱,子建其近之矣。七章实则一章,长歌当哭,其声动心。”丁晏对曹植的乐府诗也有非常高的评价。他在卷五开篇说:“陈王乐府,如和壁随珠,希世之宝,异采陆离,令读者爱玩不忍释手。昭明选箜篌、美女、白马、名都四篇,未尽其长。”又说
8、:“华缛中有忠爱至性,所以可贵。建安风骨高骞,非后来浮靡所及。 丁晏评论曹植诗文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这就是把评文跟评人结合为一体。诠评卷四评送应氏,说:“孙月峰谓诗伤汉室,此言得之。时董卓迁献帝于西京,洛阳焚烧,故言之沈痛若此,黍离、麦秀之感,恻然伤怀。其后为汉帝发丧悲哭,其志可哀+其人深可敬矣。”评杂诗“高台多悲风,朝阳照北林”云:“忠君爱国,恻恻动人。读此方知诗教之重。”评赠丁翼“初秋凉气发,庭树微销落”云:“贫贱之交不可忘,出之王公贵人,尤为难得。爱士悯农,自从肺腑流出,有贤如此,可敬可佩。丁敬礼(按即丁翼)谓临茁侯仁孝之性发于自然,信不虚也。”评仰曾丁翼王粲“皇佐扬天惠,四海无交兵”
9、一语,云:“皇佐二字指太祖,一佐字恪守臣节,大义凛然。七启称太祖为圣宰,亦与皇佐意同。”这些例子,都明显可以见出丁晏评文与评人的密切关系。 毫无疑问,丁晏最注重发扬的是曹植的忠孝大节。他在卷四开篇部分说:“陈思忠孝之性,溢于楮墨,为古今诗人之冠。钟记室(按即钟嵘)以周、孔譬之,可云知言。”他的东阿怀古诗则说:“不忠之父子不孝,天以逆子彰父报。不忠之父子若忠,天以贤子显父凶。新莽有女不附篡,孟德有子不忘汉。天遣血嗣全孤忠,自发奸邪一家判。异时典午受魏禅,宗室纯臣泪如霰。人心忠义果不死,万古纲常存一线。邺宫草没铜台荒,千秋遗恨东阿王。”由此诗可以看出丁晏评析曹植诗文的主旨。所以诠评吴棠序说:“诗自
10、汉魏以来,卓然大家,卜追骚、雅,为古今诗人之冠,陈思王其首出也。隋、唐志集皆著录,久佚不传。其传者皆掇拾丛残,廑存其略。明张溥集本讹脱颇夥。自来未有注家,亦无善本。山阳丁俭卿先生年逾七旬,耄而好学,撰诠评十卷,于是思王集始可读矣。后之读思工集者,得此为先路之导,如出隘巷而适康庄,胜于旧刻多多矣。片之称陈思王者,大抵目为才人。陈寿称其文才富艳,鱼豢称其华采思若有神。惟先生此书发明忠孝大节,独具精鉴,度越前贤,匪独曹集之功臣,抑亦思王之知己也。”丁晏关注曹植诗文、人品中的忠孝大古,或者失于陈腐,但并没有违背知人论世的宗旨,对把握曹植和他的作品有一定的助益。 考释、评析占籍的著作常常失于浩繁枝蔓,丁
11、晏诠评则简严、精切,是研读曹植著作的重要参考书。惜乎此书于民国二十年由商务印书馆初版后,似乎还没有符合当代普通读者阅读习惯的整理本,对初学者颇有不便。198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赵幼文先生的曹植集校注,此书以金陵书局本曹集诠评作底本。鉴于丁氏未见宋本,赵幼文先生即以瞿氏藏宋本汇聚各本,参伍勘正,又取宋、明刊刻的类书覆校,再取严可均全三国文、丁福保全三国诗覆对;若发现错误,也不径改原文,只附校语于下;若宋刊已经讹误,类书未录,而且前人校订未及,则依清儒校勘通例以发疑正误。赵先生还把曹植大部分作品归拢到建安、黄初、太和三个时期。所有这些,都可补曹集诠评之不足。第十四章 陶澍靖节先生集注 第一节
12、 陶渊明及其诗歌创作 东晋至南朝宋年间的著名诗人陶渊明(365?-427),字元亮(一说名潜,字渊明),白号五柳先生。他死后,朋友们给他一个谥号“靖节先生”,由于他曾经任过彭泽县令,所以后人又叫他“陶彭泽”。 陶渊明是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人,他的曾祖父陶侃曾经任晋朝的大司马,但是祖父和父亲的官职已经越来越低,所以他的家庭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陶渊明年轻的时候有远大的政治抱负,29岁那年曾经做过江州祭酒,但是没有多久就辞职了。后来他又担任过几任幕府里的幕僚,最后改任彭泽县令,又只在任八十多天就辞官归隐了。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担任过任何官职,一直隐居在乡里,耕田自足,直到老死。他既有儒家心怀天下
13、的精神,重视坚守自身道德节操,又深受老庄思想的影响,崇尚自然天真。虽然他的生活非常贫苦,甚至有的时候不得不依靠乞讨来过日子,但是他却依然安贫乐道,并不后悔,正如他在归园田居中所表达的那样:“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陶渊明就是这样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之士。他的这种精神,给了后世许多贫穷的、处于逆境中的知识分子以很大的精神力量。 陶渊明热爱田园生活,在他的诗歌中,以田园诗最为重要。他是中国田园诗的开创者。除诗歌外,陶渊明的散文和辞赋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五柳先生传是一篇简短的自传,归去来辞写他离开仕途,归隐田园,回归自然的喜悦心情,表达了他对自由的向往。桃花源记则描写了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剥
14、削、人人靠劳动而自给自足的真淳、宁静的理想社会。这二篇作品对后世的影响都是非常大的。 在重视华美辞采的南北朝时代,陶渊明的诗风被目为“质直”,并不被人们特别看重。钟嵘诗品仅仅将他列为中品,而将写山水诗的谢灵运列入上品。萧统编的文选对他的诗文收录也不多。直到唐代,开始摒弃六朝浮华文风,推崇自然朴素之美,陶渊明的地位才大大提高。从那以来,陶渊明一直是历代知识分子心中的偶像,对他的文学创作及志行品节的学习与研究,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陶渊明的作品,在他生前流传并不甚广。在他死后,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把他的作品作了收集和整理,编成陶渊明集。萧统在陶渊明集序中说:“余爱嗜其文,不能释手,尚想其德,恨不同时,
15、故更加搜求,粗为区臼。”其后有北齐阳休之十卷本。这个本子后来经过许多变化,逐渐与原貌有了不同。从北宋开始,陶渊明集有了刻本。比较重要的,是宋仁宗年间宋庠十卷本和宋英宗治平年间僧思悦的十卷本。这两个本子今天都看不见了。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最早的版本,是几种南宋的本子,它们互相之间又都有些不同。 陶渊明集的注本也有不少。比较早的有南宋汤汉陶靖节诗注四卷。这个本子主要只注诗,文则只有附在后面的桃花源记和归去来辞。汤汉字伯纪,饶州安仁人。他的这个注本非常简略,不注重字义训诂,只注重阐发陶渊明在诗歌中寄托的对晋宋之际时世变化的感怀。由于汤汉过于强调陶诗的这种寄托,把这一点到处套用,所以也就难免穿凿附会。汤
16、汉的注本,其南宋原刻本今天还有,保存在中国国家图书馆。这个本子在清代还多次被重刻。 元代李公焕笺注陶渊明集十卷。关于这本书的作者,还有许多疑问。有很多学者认为,李公焕并不是作者,而只是把宋人的笺注辑录到一起了而已。这个本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集录了宋代各家的评论,而很少有自己的见解,也很少有对字词的解释。书中保存了许多珍贵的资料,如苏轼、黄庭坚、李格非、朱熹、杨万里、韩子苍等人对陶渊明作品的许多评语,都靠它保存了下来。这本书在后世版本很多,最好的是四部丛刊影印本。 在李公焕本问世后,又出现了几十种注本,其中保存到今的有十几种,如明代何孟春陶渊明集注十卷、黄文焕陶诗析义四卷、清代邱嘉穗东LLJ草堂陶
17、集笺注五卷、张子烈评注陶渊明诗集六卷、蒋薰评阅陶渊明集四卷、吴瞻泰陶诗汇注四卷、马璞陶诗本义四卷、温汝能陶诗汇评四卷等。这些注本虽然也都有一定的价值,但是整体水平还是不太高。真正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准的,是陶澍的靖节先生集注。第二节 陶澍靖节先生集注的特色 清代陶澍集注的靖节先生集十卷,现在人们一般称之为靖节先生集注。陶澍(17791839),字子霖,号云汀,湖南安化人,官至两江总督,是嘉、道年间著名的学者和政治家。靖节先生集注用李公焕本为底本,另外搜集了许多资料作为附录。比如卷首除了目录和例言外,还附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诸本叙录、象磺、陶渊明墓山图、颜延之诔、宋书?陶渊明传、萧统陶渊明传、南史?
18、陶潜传、莲社高贤传及其他各种关于陶渊明的逸事的资料二十三则。卷末还有李公焕、何孟春、毛晋、吴瞻泰及其他数家的评陶汇集;又把吴仁杰、王质两家的陶渊明年谱,逐年排比,然后加上自己的按语进行考辨,为“年谱考异”。另外,陶澍在正集的十卷内各篇诗文之后,还附录了前人对该篇作品的评价和考证。陶澍靖节先生集注,在他生前并没有刊行。在他死后的次年,即道光二十年(1840),他的女婿周诒朴在南京将之刊行。 后来中华书局四部备要和上海古籍出版社续修四库全书,都影印了这个版本。1956年,文学古籍刊行社出版了戚焕埙校勘的排印本,线装两册,但是这个本子今天已经很难找了。 从上面对体例的介绍中,我们就可以知道陶澍靖节先
19、生集注在资料的收集上是很下功夫的。除了上面说到的各种附录外,他在具体每一篇作品的注中,也是先列各家成说,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按语,裁夺是非,有的时候也发表自己的独特见解。这也正符合“集注”的体例。就整体风格来说,这部书要言不烦,简练精致。虽然篇幅并不大,但是内容却很丰富扎实。陶澍自己在例言中说: 诗无达诂,古今善说诗者,无过孟子,小弁、凯风、北风、云汉,不过片言,砉然以解。宋元以来,诗话兴而诗道晦,连篇累幅,强聒不休,其实旨趣无关,徒废纸墨而已。 陶澍所欣赏的解诗方法,是像孟子那样言简意赅的方法。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他的集注,往往在不长的篇幅中表现出了深厚的学养和独到的见识。如归园田居之一的头几句
20、“少无适俗韵,性本爱邱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陶澍的集注如下: 何注:刘履曰:“三”当作“瑜”,或在“十”字下。按靖节年谱,太元十八年起为州祭酒,时年二十九,正合饮酒诗“投未去学仕,是时向立年”之句。以此推之,至彭泽退归才十三年。此云“三十年”,误矣。澍按:吴仁杰以此诗为义熙二年彭泽归后所作,自初仕为州祭酒至去彭泽而归才岁星一周,不应云“三十年”,当作“一去十三年”,刘说所本也。又按“三”当作“已”,不作“瑜”。“三豕渡河”,“已”之误“三”,旧矣。 何孟春的注本中引用了刘履的话,认为“一去三十年”应该是“一去腧十年”,或者“一去十三年”。陶澍在按语中指出了两点:第一,刘履的观点来自吴仁
21、杰,并非其首创。第二,陶澍自己并不同意吴仁杰、刘履的意见。他认为“三当作已”,诗句应该是“一去已十年”。他还举了古书中著名的讹误例子“己亥渡河”讹为“三豕渡河”,指出既然“己”讹为“三”,古已有之,那么“已”、“己”形近,“已”讹为“三”也就是完全可能的了。对于争论已久的“一去三十年”的公案,陶澍结合对诗意的理解,运用校勘学的知识,给出了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答案。 陶澍的集注,兼顾评、注两方面,而且在这两方面都做得比较好。上面一个例子是关于“注”的,现在来看一个“评”的例子。在咏三良一诗后,陶澍发表了自己的评论: 古人咏史,皆是咏怀,未有泛作史论者。曹子建咏三良曰:“功名不可为,忠义我所安。”此
22、慨魏文之凉薄,而欲效秦公子上书愿葬骊山之足者也。渊明云:“厚恩固难忘,投义忘攸希。”此悼张讳之不忍进毒而自饮先死也。况二疏明进退之节,荆轲寓报雠之志,皆是咏怀,无关论古。而诸家纷纷论三良之当死不当死,去诗意何啻千里! 陶澍在这段话中,表明了自己对咏三良一诗主旨的意见,认为它是有寄托的,是陶渊明借写三良来悼念忠义之士张伟的。这一点是不是符合实际情况,或许还可以讨论,但是陶澍的意见,起码是足以备为一说的。除此之外,陶澍更总结了一条规律:“古人咏史,皆是咏怀,未有泛作史论者。”这是一个很通脱的观点,比许多泥古不化的评论家要高明许多。 综上所述,陶澍靖节先生集注的优点很多。当然,它也有一些失误之处,如
23、有的注解不准确,年谱考异也还有疏漏的地方。但是,在清代以前的所有注本中,它是最出色的一本。要读陶渊明集的古注,我们首先推荐这一部。第十五章 倪璠庾子山集注 第一节 庾信的文学创作 庾信(523581),字子山,南阳新野(今河南新野)人。他本来是南朝梁的臣子。他的父亲庾肩吾是梁朝著名诗人,“辞采甚美”(南史本传)。庾信少年成名,与当时的另一位诗人徐陵齐名。他们都很受梁朝皇室的器重,文风也很相似,都是绮丽艳美。 554年,庾信奉命出使西魏。不料不久西魏军队就攻陷江陵,杀死了梁元帝,梁朝灭亡。庾信也就被迫留在北方。他又历仕西魏、北周,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所以后人又叫他“庾开府”。 庾信的由
24、南人北,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虽然北朝统治者非常爱惜他的才华,给他高官厚禄,但是他的内心却发生了极大变化。他眼见梁朝灭亡,百姓罹难,自己又屈身出仕北朝,心中非常悲苦和屈辱。这导致了他的文风的大改变。他作品的风格,由前期的绮艳流丽变为劲健苍凉;其主要内容也由前期的奉和应制、吟花弄月、美人艳情;转而变为身世之感、亡国之痛、乡关之思。比较著名的作品有哀江南赋、拟咏怀二十七首等。 他的文学创作,融合了南方齐梁文学辞采、声律、对偶等方面的优长和北方文学浑厚刚劲的风格,并有自己的创新。唐代大诗人杜甫非常推崇庾信的艺术成就。他在戏为六绝句中赞道:“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又在咏怀古迹中写道:“庾信
25、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其骈偶之文,则集六朝之大成,而导四杰之先路。自古迄今,屹然为四六宗匠。”“至信北迁以后,阅历既久,学问弥深,所作皆华实相扶,情文兼至,抽黄对白之中,灏气舒卷,变化自如,则非陵之所能及矣。”沈德潜在古诗源例言中也说:“北朝词人,时流清响。庾子山才华富有,悲感之篇,常见风骨,所长不专在造句也。徐、庾并名,恐孝穆华词瞠乎其后。”可见庾信的文学成就远远超过与他齐名的徐陵,这是为后人所公认的。庾信高超的艺术成就使他成为南北朝文学的殿军和总结者,并为唐代诗风的新变起到了开启的作用。明代杨慎升庵诗话卷三说:“庾信之诗,为梁之冠冕,启唐之先鞭。”清代刘熙载艺
26、概?诗概:“庾子山燕歌行开初唐七古,乌夜啼开唐七律,其他体为唐五绝、五排所本者,尤不可胜举。”总之,庾信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第二节 从宇文迪到倪璠 现在我们来看看庾信文集的编集情况。 北周滕王宇文迪于北周大象元年(579)曾经编定过一部二十卷的庾信集,当时庾信六十七岁。宇文迪在为该集作的序中说到,庾信在梁朝的时候曾经有过两个集子,但是都毁于战火,所以宇文迪编的二十卷文集,收录的都是庾信在北朝魏、周的作品。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本子,是明代人重辑的,已经更加不完整了。明代人辑录庾信诗,多是从文苑英华、艺文类聚、初学记等书中抄来,而且有一些舛误之处。其中有几种只是诗集,不包括文。因
27、而以下两种诗文合集就很可宝贵了,它们就是万历年间屠隆评点的徐庾合集本庾子山集十六卷,和天启元年(1621)张燮七十二家集本十六卷。这两个本子内容大体相同,只有细微差异。直到今天,我们所用的本子还是明代人辑录的十六卷本。 清代有两个人为庾集作注。康熙年间,吴江人吴兆宜作庾开府全集笺注十卷。但是这个本子比较简略,很多重要的地方都没有出注,另外错漏之处也不少。比较好的注本是倪璠的庾子山集注。这个本子出来后,吴兆宜的注本就渐渐不流行了。 倪璠字鲁玉,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康熙四十四年(1705)举人,官内阁中书舍人。他的庾子山集注用屠隆本为底本,其篇目大致与屠隆本相同。其中的区别是,屠隆本有一首从军行
28、,归人乐府类,而倪瑶注本作同卢记室参军,归人诗类;各卷之间的分合也有一些不同,如屠隆本的赋十五篇为一卷,而倪本则分为两卷。 倪璠的庾子山集注初刊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钱塘崇岫堂刻本。后来又有道光十九年(1839)同文堂刻本和光绪二十年(1894)的儒雅堂刻本。后来的四部备要就是用崇岫堂刻本加以校勘而排印的。 1980年,中华书局出版了许逸民校点的庾子山集注,也是以康熙二十六年崇岫堂的原刊本为底本,参校诸本而成。书前有简明扼要的“校点说明”,其中指出了对原本最大的变动是:“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原书十六卷后面的总释部分,今分别附于各篇之末,保留总释的序跋,以存旧本原貌。”在书的末尾,还附有校点者许逸民新辑的逸文十几条。这是庾子山集注迄今校对最精审的版本,也是现在最容易找到的本子,使用起来非常方便。第三节 庾子山集注的成就 倪璠于庾子山集注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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