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的收益率,不能不让魏大姐动心。她前年发现自己得了乳腺癌,做手术、治病已经花掉七八万,现在有机会赚点钱,当然是赚回一点是一点。她相信这钱应该来得安全,相信交通银行不会骗人。魏大姐找亲朋好友凑足了40万现金,然后到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和金新信托郑重的签下一份合同。签完合同之后的三个月,魏大姐还收到金新信托寄来的一封信,那上面白纸黑字的说,“我公司按信托计划要求完成了对乳品公司股权的收购,共三家”。看到这封信,魏大姐更放心了到今年的7月2日,信托计划到期。按照那份合同,魏大姐可以收回本金和两万多元的利息收入。可就在头一天的晚上,魏大姐接到交通银行打来的一个奇怪的电话。魏大姐回忆,“七月一号晚
2、上,我得到他的通知,大概是十点,晚上十点,他通知我,七月二号,应该是到期日,对不对,他说让我到半松园路,浦西中学,有金新的工作人员来作解释。为什么说解释,而不是兑付?这个电话让魏女大姐觉得很不安。第二天一大早,她没去半松园路的浦西中学,而是直奔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她想直接讨个说法。魏大姐说,“七月二号到交行,一看,全部是警察。然后交行的班车把我们送到半松园路,半松园路那个浦西中学里面。你一进去,他就把你送到教室里,每个教室隔开,你们说十个人,哦,你们是个人先坐在这里休息,为什么,上面在一批批在谈。这个时候,魏女士隐约已经感觉到,这笔钱,很可能拿不回来了。魏大姐说,“金新现在的股权到底收购到了没有
3、,因为在此之前,我们不管是听到金新也好,听到交行也好,都说是成功的,因为交行甚至告诉我们法律文本他都看到过,对不对,但是媒体上面说,没有收购成功,所以我们就问他们,问交行,金新到现在为止,到底收购成功没有,他们告诉我们,这是很复杂的问题,股权问题很复杂,结果那个风险处处长说,至少来说是不完备的,在法律上的手续是不完备的,因为没有过户,没有工商登记,没有过户,实质来讲就是没有收购成功,但是钱已经走掉了。金新信托的乳品行业战略并购资金信托计划,一共签订了191份合同,募集到的资金多达8720万元。出了事之后,魏大姐才从媒体的报道上得知,当时德隆收购三家乳品公司,根本就没打金新信托这个招牌,金新信托
4、也根本没有这三家公司的股份。可是,直到现在,没有人说出那8000多万元的真正下落。魏大姐和其他一千多投资者找金新要钱,可金新的人说,他们没钱,还不了帐了。魏大姐说,今天七月二号兑付日,我们应该到江西中路去拿钱。(金新的人说什么?)你们把我们叫到,金新的人不说,没声音,金新的人.你们把我们叫到半松园路来干什么?他说来作解释的.我说我们不要解释.魏大姐跌坐在浦西中学的大门口。交通银行的人在说些什么,金新信托的人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明白,她只知道,今天是拿钱的日子,她没有拿到,她被人骗了,被金新信托骗了,更是被交通银行上海分行给骗了。“在这份乳品行业战略并购资金信托计划上写着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只是
5、代理收付机构。也就是说,交通银行只负责收钱和付钱,除此之外,不承担任何责任。但显然来到交行门口的投资者对这个责任的定义并不完全认同。魏大姐说,“说实在的,代理收付这个概念,多么精确的概念我都没有弄明白,我到现在,哦,什么叫代理收付,原来就是代理我们收钱,代理我们付钱,但是他那个时候没有提醒我们。他说是合作。记者:“当时有没有把这个问题问一下交行的人?魏大姐:“我有疑问的,因为我没有看到金新的人,我只看到挂着交行牌子的人,我就问他了,不是跟交行签吗?我问他了,我一看,怎么是跟金新签,我不是跟交行签吗?他告诉我的,他说你放心,我们是合作的。如果你这时候告诉我,我们交行只是代理收付,其他我们管不着的
6、话,我想打死我我都不会签的。魏大姐8岁的儿子给妈妈画了一幅画,一年前画的,现在他的妈妈不再有画上那种从容的神态了。在给银监局的信上,魏大姐这样写到:“身体越来越差,亲朋好友都来催债,我现在是生不如死。魏大姐说,“我说句难听的话,如果说我一个人命丢了,我死了,这笔债就随着我的死可以了的话,或者说我死以后没有人找我家人麻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但问题现在是,我怕我家人受累。都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个的不幸。我们这位魏大姐原来也有一个幸福家庭,老公在外企上班,是个体面人,她自己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孩子刚8岁,已经在绘画方面显示出不一般的天赋。这小日子本来过得有滋有味,没想到两年前的这个
7、时候,魏大姐被查出患上了乳腺癌。得了这么个病,魏大姐倒也挺下来了,只是去年买的这份信托凭证,又让这个坚强的女人陷入绝望的深渊。她冲着交通银行这块牌子买了金新信托,她怨恨金新信托,但更加怨恨交行。她的这种心态,也是所有一千多位金新信托投资人的心态。金新信托推出的乳品行业战略并购资金信托计划,一共签定了191份合同。但是,牵涉到金新信托的投资者远不止191个人。财富无限记者喻婉婷说,这当中有些合同是很多人凑份子签的,人数最多的一份合同竟然有30多个签名。喻婉婷了解的情况是,像魏大姐这样被信托凭证套住的投资者,人数总共有一千多。7月2号,也就是金新信托还款日这天,这一千多名投资人都聚拢在交行门口集会
8、请愿,他们的要求是,还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魏大姐只想弄明白,好好的一个信托计划,怎么就让她血本无归了。魏大姐给记者看了金新信托7月4日给她寄来的一份信函,她说,也许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在这份信函上找到答案。魏大姐说,“这份函他告诉你,他和天山畜牧签了一个转让协议,就是签了一个转让协议。金新信托的董事长是何贵品,而天山畜牧的法人代表也是何贵品。金信信托要买的三家乳品公司就是天山畜牧所有,换句话说,魏大姐和一千多投资者的钱,不过是从何贵品的左手上换到何贵品的右手上。魏大姐说,“当时他出具了一些文书,转让协议的文书,我们有投资者把他当场就复印下来了,我们才看到这里一个何贵品(的章
9、),那里一个何贵品(的章)。在金新信托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网站上,记者找到了中国人民银行2002年公布实施的信托投资公司管理办法。这个文件的第三十一条写着:信托投资公司经营信托业务,不得将信托资金贷放给自己或者关系人。接下来的第三十二条又解释什么是关系人,文件上说,关系人包括信托投资公司的董事、监事、经理。金新信托计划中的购买行为,和它列出的这份文件明显自相矛盾。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违规行为,主管的政府部门又是个什么态度呢?“金新信托和天山畜牧是关联方吗?新疆银监会工作人员:“目前市区这边已经研究了,已经脱离了。“那当时信托计划正在执行的时候,是关联方吗?“当时应该是都是德隆系里面的公司。“那当时
10、金新信托将钱贷给天山畜牧的话,算不算非法操作呢?“现在具体的我不是太清楚。“现在有没有采取一些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正在研究,会采取措施的。德隆一倒,指望他下属的金新信托进行赔偿已经不太现实。魏大姐和上千的金新信托投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在他们眼里,如果不是交通银行上海银行出面,他们不会趟这趟混水。现在出事了,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就应该负起赔偿的责任。记者出镜:“在我身后是交通银行上海分行的总部大厦,今天又有数十位昔日的VIP客户聚集在大厅门口,手举横幅,喊着口号,要求与交通银行的管理层对话。他们中间有七旬的老者,也有身患心脏病的病人。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记者听到的最多的怒气和抱怨
11、,不是针对违规的金新信托,而是针对交通银行。众多金新信托的投资人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到交行总部情愿。在这个不光彩的信托骗局里,交通银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魏大姐说,虽然信托合同是与金新信托签的,但是她心里一直把交行放在信誉担保人这样一个的位置上。魏大姐说,“我们是绝对信任交行,当时就是冲着交行去的,哪怕金新在交行的门口摆个摊,我都不会买。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对媒体说,他们只是代理收付的机构。在整个事件当中,他们都是局外人。他们没有义务为投资人的损失负责任,从头至尾都没有责任。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说,“因为我们和金新信托,因为两个都是金融机构,签订的条约是代收代付,资金代收付的协
12、议,所以他们金新是没有义务向我们阐明,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们说他们是怎么开展工作的,我们也不会去查他们的工作,因为他们有他们新疆银监局,新疆人民银行的支行,他们这个项目是报西安大区行报备的,所以我们是不查他们这方面资料的。“所以交行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关联交易的事情?交通银行上海分行办公室工作人员含糊的回答,“应该说是不知道他们在进行关系交易。但在魏大姐和上千的投资者眼里,交通银行上海银行的责任是不可推卸的。他们至少可以作证,交通银行上海银行即使不是主观上的同谋者,至少在客观上,他们扮演了同谋者的角色。“因为我们媒体上看到德隆,有兑付问题了,出问题了。”魏大姐说,“我们提出疑问,他(交行)告诉我们,
13、没问题,他一直是说没问题,他们看到到过法律文本。到那时候,到六月中旬他都看到过法律文本,然后还说到期以前做任何措施都是荒唐的。金新赔不出钱,交行又不愿赔钱。魏大姐说,被自己拉下水的亲朋好友一个接一个的跑来催债,她已经赔光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她已经走投无路。魏大姐说,“所以现在事情,好像,如果有人告诉我,能够走一条路,这条路走的再难,都能拿到钱我也走,但现在好像没有这条路,没有这条路,也没有人告诉我该走哪条路,去拿回我的钱。魏大姐一趟又一趟的找交通银行,一趟又一趟的找金新信托。她希望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她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是含糊的,不着边际的。她甚至想到过找律师,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但是
14、律师给她的答案,是一样的苍白无力。魏大姐说,“谁拿了钱,谁应该换钱,应该找谁,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也跟他说了,现在没有一个律师敢为我打官司,打赢很容易,打赢金新很容易,但是要回钱非常难。魏大姐是有病的人,她不到四十岁,已经一夜白头。她说,她也想放弃这种没有结果的努力,但是她不能,她已经被逼上绝路,没法回头。魏大姐说,“身体当然不好,怎么会好,疼啊。我家里人,我妈妈也在说,看你儿子面子,你钱不要就不要了,不要去了,命重要,因为你的命现在对孩子重要,孩子太小了,那我说我现在的命留着有什么用,我拿不回来钱,怎么办?当您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魏大姐还在为兑付她的那份信托凭证而奔忙,那一千多投资人也在为同样的事情而奔忙。我想说,这种奔忙很可能是徒劳的,在这个荒诞的投资领域,魏大姐们困惑而无助,从他们签订合同的时候,一直到他们合同被彻底破坏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没弄明白一个问题,究竟什么叫做“委托收付”?我想他们也一定不明白,“信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诚信”,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是在上海这个地方,也是在信托这个行当里,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希望这次事件,不要将信托业刚刚建立起来的诚信毁于一旦。”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感叹,信托是这样一个东西:当它出事的时候,你不知道如何解决。既然是这样一个东西,你还留着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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